第三章 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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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水苑。
逍遥和潇雨终是决定要走,一日也不多留。潇雨也已不是昨晚的含糊态度,此时坚决了很多。
为什么呢?就感觉这二人是在逃避些什么。
虽然昨日已说让文家两姐妹不用送,但文姬和文妃还是一大早便跑了来。晴儿道:“我就不跟你俩去蜀山了,回头再去酒门看看好了。你们路上小心。”
逍遥点点头,又显得颇为不舍的望了这院子一周,道:“可惜啊,这次来的也不是时候,桃花都还没开呢,又要走了。”
他仿佛是重复了上次离去时的话语,而她,却没有。水冰心一言不发,望着逍遥背景的眼神虽不是冰冷,但也毫无表情。水心月也是没有接他这句话,仿佛是为了顺从姐姐一般。
终于还是文姬道:“李大哥,林大哥,桃花再有月余便会开了,六月前来都能看到的。只是不知道那时你们会不会有时间……没事就常来转转吧……”
“呵呵……”逍遥转身看向文姬,微笑着。
其实谁也知道,要看的根本不是桃花,而是人。
但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在意那个时间呢?
还是只因为一切已成空,只想寻找一下那个从前的影子罢了?
潇雨道:“我们走了,有时间的话再来,各位姊妹多保重。”
声落,逍遥冲几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一下跃入了空中。弥留之际,潇雨回头看向文妃,道:“昨日送你的太粗糙了,若有机会,一定补个好的。”言罢,也是一下御到空中,逐逍遥而去。
水冰心此时却是终于扬起了笑颜,问道:“他昨日送你什么了?”
文姬望着空中轻轻淡淡的笑,粉唇含甜。
※※※
另一边,北魏军营。
江山和云云也与众人道别。云云终是对沁茹万般的不舍得,此时又嘱咐道:“茹儿,我和江山今日就回蜀山了,有事就想法子通知我们,我们不在也不要紧,李大哥在就行了。可千万别又什么事都自己撑着,记住没?”
“嗯!云姐放心吧。”沁茹微笑点头。
江山抱剑行礼,道:“诸位,告辞了。日后若有需要,让小茹通知我们一声。只要不是国战纷争,不违道理伦常,我们自来相助!”
云云也拱手行礼,目光最终落在静瑶身上,道:“告辞,请代我照顾好茹儿,这里谢过了。”
静瑶道:“云云姑娘,你放心吧。小茹是我们两家恩人,便是我们舍了性命,也不会再让她委屈。”
“张嫂言重了。”江山微笑了下,道:“各位保重,后会有期。”言罢,与云云一同御空往东南而去。
实则此时显露御空之能是江山的主意。军中千万军将见这二人御空而走,纷纷好奇来看,议论道:“听闻他们是修真之人,不想确是真的啊!真厉害啊!要是能教教我们多好!”
如此一来,误会的异论也淡释了不少。
※※※
午时,水苑。
文家两姐妹已经回自己药铺去了,前厅内只剩晴儿、冰心、心月三人。晴儿依然微笑着,但是却摇着头,道:“只怕潇雨和文姬之间真的生了情……”
冰心道:“那又能怎样?你看潇雨那哥儿俩的态度,分明看不起我们……”言着,还白了一眼。
“呵呵,怎么会呢?分明是你自己这样想。”此间只有女儿家,晴儿说话直白了不少。
“哼,爱来不来,不来才好呢,我还省粮食。”水冰心怨怨的道,样子似那不谙世事的少女。
“咿——”水心月瞥她一眼,嘘了水冰心一声,道:“也不知道谁告诉我‘情’字莫要轻碰,不然就会和吃了发霉的牛黄一样……”
“死丫头,你说谁是白痴啊?”水冰心抬手便打,撅嘴怒道:“赶明儿就给你找个婆家!”
“不理你……我去帮绾绾做饭去……”言罢,心月起身就走。
晴儿眯着眼睛笑,但也心知冰心根本就放不下逍遥,暗暗替她伤怀。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传来绾绾的追喊之声,三人诧异,刚欲起身,却正见凤铭嘴里叼着个馒头,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胸腹,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三人惊讶起身,晴儿急忙上去搀他进来坐下,担心的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凤铭坐稳,拿下嘴里的馒头,沉沉喘了口气,道:“我没事了,快饿死了。”
“胡说,你怎么样了我还不清楚吗?”水冰心眼中带斥。
绾绾追了进来,见三人都在,很是为难:“师傅,他,他自己……”
心月笑了下,道:“没事,饭做好了么?走,我去帮你。”言着,拉起绾绾走了。
凤铭指了一下出去的心月,道:“你看,心月不是都说没事了?”
“你现在不疼?”水冰心问。
“那丫头刚才要是不追我,就不疼,现在么……有点。”言着,凤铭揉了揉胸腹。
“那不就是了,难道你还想再多躺几天?”水冰心道。
“我一天也不躺了!”凤铭似是受尽折磨,道:“天晓得人清醒着,躺着居然这么难受!我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幸亏上次我躺了个把月是昏迷着……说什么也别想让我继续躺着了!我得活动一下!”说着,前后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晃了下手里的馒头,问:“现在能让我吃了吧?”
水冰心抿抿嘴,对他很无奈,虽说凤铭年纪不小了,办起正事来也都稳当,但平日任性起来倒像个半大孩子,大概这就是性情始然吧。知道让他再躺着也是徒劳,水冰心当下走上前去,把他手腕号脉,又道:“算了,活动一下也好,但是千万不能再有大的动静,走一走可以,但还是要多休息。”
“是吧?我就说没事了么,你也是太小心了。”言着,凤铭咬了一大口馒头。
晴儿依然不放心,道:“小心还不是为了你好?”又问冰心:“他真的没事了?”
冰心摇摇头,也是不放心的道:“恢复到是挺快的,不过现在如果再撕破旧伤肯定又得多躺几天了。不过你看他也躺不住,让他走动一下也无妨,省得他再乱躲,一不小心又伤了。”
凤铭此时问:“我还得几天才能好?能御空就行。”
“那最少也得十几日啊,你又想干嘛?”水冰心担心的道。
凤铭停下了手中的馒头,昂首呼了口气,道:“我想继续往北行,顺便找找小蕾。她已经走了三天了,看来这次真的不会回来了。哎……刚才我去她房里看了,东西也没拿就跑了,钱也在……”
水冰心与晴儿对望一眼,有些伤感。冰心劝道:“如今你也别想太多了,她只要安全就好。你安心养好伤,然后再走。不然伤上加伤,你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凤铭道:“要不这样吧,冰心姐,你给我些药,我在路上自己煎服。我自己小心些便是了。”
“你就让我省省心吧,你这身子又御不了空,一日能走多远?万一又伤在外头怎么办?”冰心急道。
凤铭叹息,点了点头,又默默咬起馒头来。晴儿知他放心不下上官蕾,道:“凤铭,我那师妹机灵的很,不用太担心的。你若想早点出去,就安稳先养好伤。反正回头我也要走,到时候也会顺便找找她,看看她的情况,你放心吧。”
“嗯。”凤铭点头,忽而笑了下,道:“其实我觉得她挺单纯的,看着机灵而已,呵呵……”
水冰心回身拿起杯子给凤铭添了一杯水,道:“那半个馒头你先别啃了,马上吃饭了,一起吃吧。你吃的慢些,少吃点,哪怕饿了再吃都行,总之现在不能一下吃太多的。”
※※※
神秘的地方,穆严却是一直没有走。
他只是一直想着如何才算是解开那个结。而一想到当初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那段感情,便阵阵心痛。
若问是不是后悔,大概已经不后悔了。这么久了,也回不到过去,后悔又能如何呢?
即便能够回到过去,自己若还是这样的自己,大概还是会这么选吧……
最多的,大概只剩下不甘了。
而不甘的心,当真折磨人。让你时刻不忘,寝食难安。可又不甘些什么呢?
说到底,无非是因为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那真是一段孽缘,放弃了爱人也便罢了,可这所谓的正果又是什么呢?守南天门吗?
而什么又是孽缘?大概相爱而不能相守便是了。
可如果三生九世,虽死不悔,只要一直坚持下去,就当真没有能够彼此相守的那一天吗?
谁知道呢?难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也是假的?
穆严就这么一直坐在这里想着这些,直至现在。酒神和青霜见他这么久还依然坐在那里,有些好奇,此时终于走过去,酒神抱拳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兄台,怎么称呼?”
穆严回过神来,长出了口气,这才拱手让礼,看看二人,道:“哦,酒神,紫电青霜。在下穆严,有礼了。”
“哦?穆兄如何认得我们?”青霜诧异问道。
穆严浅浅一笑,道:“我原本是南天门的雷将守卫,前不久昆仑一战我看在眼中。而酒神兄弟很久之前便听说了,说是下界出了个酒神,呵呵……”
“不敢,都是虚名。在下姓段,草字天风。”酒神拱手谦道,又问:“我兄弟二人见阁下坐在这里很久了,虽然这里无日无夜,但只怕也有两、三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在等那位大人?”
“哦。没有,没有,呵呵……”穆严轻笑摇头,道:“倒是没有什么重要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来与那位大人聊聊。往日我守南天门,往那一站,不知要比这久上多少时间,呵呵,不觉得什么。”
“哦……”酒神和青霜点了点头,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穆严微微有笑,问:“怎么?二位也是有解不开的心结?”
“呵呵,算是吧……”酒神笑了笑,点点头。
青霜却是问:“穆兄既已得道封神,怎还会有愁绪呢?”
穆严苦笑一下,暗暗摇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前不久我眼见魔界之人在昆仑山上施下初神的禁咒,太魔凶血之阵,却不能直接插手阻止,遂急急报与玉帝知道。但一来二去,玉帝却顾虑颇多,众仙卿也是意见不一,所以至今也没有发兵讨伐魔界的恶行。我因为又去谏言,却被罢了仙职,连南天门也不用守了。”
“怎会这样?”青霜听闻有惊,问道:“莫非天庭神兵也怕那魔界厉物不成?”
穆严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天佑元帅与增长天王一直主战,希望尽快发兵讨伐。天师邱弘济却看法不一,认为不可轻战。天篷元帅和大多仙卿则都是在观望。而冥王那里似乎一直和魔界有联系,所以玉帝主要放心不下的是这里,又让太上老君去探察,所以至今让人感觉有点不了了之。”
酒神和青霜对望一眼,青霜道:“本以为神仙皆是清心寡欲,怎却与这凡间朝廷似的?这……”
穆严苦笑摇头,轻叹一声,道:“原本我飞升之前,也是如你这般以为。可在天庭时日久了,才发现却也没有多少不同,无非神仙都会法术罢了。我以为我被封神,就可以多为苍生谋福了,谁知道这么久时间过去,下界沧桑巨变,纷争不止,我却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权去做,只是一直对南天门而已。”
酒神兄弟二人相视无语,就仿佛心中原本为“神仙”二字铸起的高台,也在此时“喀嚓”一声裂了道口子,然后随之崩塌瓦解。如此看来,神仙又有什么呢?
修真就是为了成仙封神么?
不是!一定不是!
酒神在心中狠狠的说着这个答案。虽然当年他被誉为酒神的时候,自己也颇为得意,偷着乐了好一阵子。但如今他丁点也乐不起来了,反而觉得虚名不过是个粉饰,有时候更是个累赘。酒神深深呼吸,理了下情绪,想了想,又问:“刚才穆兄说那叫太魔凶血之阵,是初神的禁咒?这阵是何来历?”
穆严道:“此阵可以吞噬阵中一切力量,然后泯灭一切生灵的魂魄,使其不能反复。这就有违轮回天理之道了,所以是禁咒。传说是千年前的神魔决战之时被用过,自那后变被禁了,一直不曾出现过。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也不知道魔界为何如今还有人会驱使此阵。”
酒神点了点头,又道:“那位大人曾说,破坏凶阵的人是界王,还说六界皆是界王的子民,这么说,天庭众神也是界王的子民了?”
穆严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天律上没有关于界王的支字片语。太魔凶血之阵是有的,所以我知道。界王自来就是个传说,在天庭也是。所以那人到底是不是界王,天庭也只是猜测,不能肯定。但如果是那位大人说的话,就应该是真的了……”
三人都是点了点头,仿佛从银发者口中说出的一切都是真相,不管他说什么,总让人深信不疑。
此时,这位神秘的银发者出现在远处的长廊中,穆严看到他,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道:“二人且坐,那位大人来了,我去找他说几句话,回头再叙。”言罢,快步朝长廊那边去了。
酒神、青霜与穆严本不相干,今日的相遇和这一番谈话,会如萍水相逢一般淡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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