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东方的华尔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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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红妆没理会他们聊天的内容,只是一直隔着车窗向外张望,等她远远看见码头上泊着的几艘大船就兴奋起来,不停地催着车夫快点,一到码头就跳下车,急不可耐地等着马锐付车钱。
马锐被小丫头拉着向码头走去,边走边看着岸边泊着的几艘轮船,都是木制船身,接近垂直的舰艏,船身前部低平,中间是一层或两层高的甲板,甲板后都竖着一根圆筒式苏格兰烟囱,每条船上都竖着几根高大的木制桅杆,自上至下一排横桅上垂下无数粗大的缆绳紧固在船舷上,马锐不由得心里嘀咕:“这他妈也叫轮船?怎么看样子都跟帆船似的,再说这码头也忒寒碜了点,就这么里把路长,停着几艘小破船?”
在码头一侧的怡和船务公司问了一下,原来紫竹林租界码头只是个统称,包括了英租界里五个类似大小的码头和法租界的一个码头,马锐问了问卖票的,一小时以后正好有条客货混装船离津去沪,中途在威海卫、青岛港、连云港停靠补给,行程五天,头等舱票价12个银元,马锐也懒得再去别的码头找客轮,就掏钱买了两张票。
进了头等舱休息房,许红妆坐不住,跑到玻璃窗前往外张望,马锐拎着从不离身的背囊,跟她并排站在窗前向码头看去。
离河岸两三米的位置是长长的木板围栏,两根圆木构成的门框上挂着两扇摇摇欲坠的栅栏门,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多数人都是衣着褴褛,背着或蓝或灰的包袱,一阵狂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掠过,长长的辫梢微微荡起。。。
小丫头左瞅瞅右看看,不住口地问他:“什么时候开船啊?”
“怎么还不让咱们上船呢?”
“这船不会不等咱们吧?”
。。。
马锐笑着抬手指了指码头,小丫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栅栏能看到船身前部,一群只穿夹衣的汉子正扛着一包包麻袋,吃力地顺着两条一人多宽的栈桥跑上船,垛在后面的货板上,“别急,他们装完货应该就轮到咱们上船了。”
“他们怎么抗起麻包还要从那人手里拿根签子啊?”小丫头眼尖,指着一个穿羊皮袄坐在小马扎上的人问。
马锐想了想,“那是计数用的,干完活儿以后凭它领工钱,好象叫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应该叫什么,就嗯嗯啊啊的拐了过去,小丫头皱着可爱的小鼻子笑他不懂装懂。
马锐不去理她,仔细打量着这艘相对来讲还算比较大的船,外形和别的船大致相同,只是桅杆要高得多,上面飘扬着米字旗,船上的烟囱也要粗上一号,估计动力能比那些小蚂蚱强点,船身中后部高有十几米,分成上下两层甲板,应该是客舱,一根粗大的缆绳跨过江面,系在岸边石基里的铁礅上。
等了约莫五分钟,那些工人装完了最后一批货,留下几个人给货物蒙着草席,“当当当”,一个戴礼帽的洋鬼子敲响门口的铜钟,坐在沙发上的乘客们纷纷起身,掏出船票举在手里,轮流通过验票口。
马锐挎着背包,把两张票捏在手里,许红妆紧张地握着他的右手,那老外接过票看了一下,还给了他,看到小丫头清丽的容颜时微微一呆,伸右手摘下礼帽,抚在胸前弯腰致意,摆手请他们通过。
两个人跟在人群后面出了屋门,小丫头又紧张又兴奋地悄悄说:“锐哥,那个洋人干嘛要对咱们鞠躬啊,他们不是看不起咱们大清的百姓么?”
“因为咱们买的是头等舱的票,他把咱们当成有钱人了。”马锐看着栅栏前那排满脸菜色,满怀嫉妒和愤恨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下等舱乘客们,嘴里对她解释着那个英国佬举动如此绅士的原因,肚子里加上一句:典型英国式的虚伪而已。
许红妆紧紧握着马锐的手,胆战心惊地踩上一米宽的栈桥,马锐把她拥在怀里,闻着略带腥味的河风,看着污浊的江水夹杂着烂木头白菜帮之类的垃圾拍打着河岸,激起片片水花,几步走上了船,顺着两米高的扶梯上到后部甲板上,按船票上的号码找到108号舱室,站在门口的英国船员接过马锐手里的船票看了看,冲他礼貌地点点头,打开舱门,把钥匙交给了他,马锐冲他呲牙笑了笑,拉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进了舱室。
这间双人舱室也就比马锐坐过两次的火车包厢稍大一点,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大席梦思床,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小书桌,两张单人沙发,书桌和床的上方各有一个舷窗,站直身子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书桌上面的墙壁上居然还有一盏电灯,马锐拉了一下门旁的拉合,电灯应手而亮,看来是为方便乘客夜间阅读用的。
从未见过电灯的许红妆对这种照明设备很是好奇,一下接一下地拉着电灯的拉合开关,看着它一亮一灭,奇怪地问马锐:“锐哥,这灯是烧什么油的啊,怎么不用洋火点,一拉就亮的?”
“这叫电灯,不用烧油的。。。”马锐笑着把灯拉灭,简单跟她讲了一下电灯的原理,不过以她所掌握的基本等于零的物理知识,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让她弄明白,更没办法把“电”拿出来给她看,只好把话题岔开了。
马锐拉开舱门,站在走廊上向下看去,头等舱的十几个乘客上船后,刚才锁着的栅栏门已经打开,两名船员挨个搜查着那些乘客的包袱,把他们像羊一样放上船,马锐心里一酸,不忍再看,回屋拿出了《战争简史》,许红妆却手扶护栏东张西望不肯进来。
当轮船点燃锅炉开始升温时,小丫头兴奋地把马锐拉了出来,他们所处的头等舱室位于桥楼下层,面对船尾,离那根粗壮的圆形烟囱很近,马锐看到从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就吓了一跳:“我靠,这船不是他妈烧劈柴的吧!”
随着汽笛一声长鸣,船身缓缓开动起来,马锐看着码头上低矮的平房渐渐远去,拍了拍浑身落满的煤灰,自己回去看书,许红妆看了会子沿河风景,也觉得意兴索然,只是偶尔有一两艘军舰擦肩而过时,才会兴奋地把马锐拉到走廊,问他军舰上挂着的是哪国的国旗,而马锐在见识了天津的外国租界后,对这些在中国内河耀武扬威的军舰已经生不出怒气了。
这艘马锐连船名都懒得去问的客货混装船沿河向东南行驶,到了傍晚穿过入海口,驶入了无际的海域。
看着太阳渐渐西沉,陆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许红妆的新鲜感慢慢变成了一丝畏惧,她看了看坐在灯下看书的马锐,小心地挨到他身边,怯生生地问:“锐哥,这船要在海里开五六天的会出什么事儿吧?”
马锐放下书看着小丫头皱起来的小脸儿,笑着安慰她:“没事的,你第一次坐船才会这么想,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再说冬天海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风浪,很安全的。”话是这么说,同样是第一次坐船的他心里却也有些发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许红妆居然不晕船,在天津买的生姜也没派上用场。
第二天,马锐闲着没事又看不进书,跟小丫头贫了会儿觉得无聊,就决定出门找人聊聊,可跟甲板上寥寥无几的乘客一搭话,满口的上海话和广东话听得他云山雾罩的,而下等舱的那些北方乘客也不被允许到上层甲板上来,他只好放弃了找人沟通的念头,除了船靠港补给时上岸散散心以外,余下的几天里一直闷在舱室里跟几本书较劲,时不时地跟老婆一起理论结合实际地研究下那套鼻烟壶,第五天晚上,终于到了上海。
船身缓缓驶入怡和洋行码头,早就收拾好行李的小两口站在甲板上,马锐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外滩,他以前只从电视上看到过这座不夜城,而眼前的一切跟他记忆里的画面实在相差太远。
等他拉着许红妆顺着外滩的马路,在闪烁着灯光的外滩建筑群中寻找旅社时,那一幢幢鳞次栉比地矗立着的、充满欧洲风情的“大厦”看得许红妆目瞪口呆,可在马锐眼里,这些造型优美、风格各异的楼房就是中国近代耻辱史的象征。
小两口在外白渡桥北侧找到了一家英国人开的礼查饭店(AstorHs,这栋五层高的饭店无论从外观还是大厅里的装修来看,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宾馆了,不过马锐到前台询问房价时,迎接他的却是白人知客古怪的眼神,在这个穿着燕尾服的前厅经理印象中,吝啬的清国商人宁可去住上海本地人开的廉价客栈,也绝不肯花上两个先令(英国货币,一先令相当于1/20英镑)的高价来这里住上一夜的,不过当马锐亮出一张10美元的纸币时,他马上很自觉地忽视了马锐的身份,给他办理了入住登记。
交过订金,一个头缠白布的印度人把两个人的行李拿进了三楼的307号房间,等马锐赏了小费打发那阿三走人,许红妆才从马锐身后露出头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的天啊,那家伙是人是鬼啊,怎么黑成这副德性。”
套房的设施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很高档了,尤其当马锐看到浴室里能容下两个人的大浴缸时更是喜出望外,到这个时代以来就没有痛痛快快地洗过一个热水澡,他急不可耐地插好门,放满了热水就把小丫头剥得跟小白羊似地扔进浴缸,七手八脚脱光衣服,连身上的绷带都来不及拆就“嗷”的一声狼叫扑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两口子简单吃了点饭店供应的黄油面包、牛奶和煎鸡蛋,马锐带着小丫头出了门,坐上一辆“东洋车”—就是刷着黄色桐油的黄包车,车夫把他们拉到了南京路的一家成衣店。

海的冬季比北方要暖和得多,据马锐估计温差至少在10度以上,他们身上的皮裘已经显得太厚。昨天夜里走在外滩上,那些穿着西装的老外怪异的眼神让马锐很有些小自卑,而小丫头对洋婆子们身上侧面线条呈S形的洋装也是羡慕不已,那些挺胸收腹翘臀的波浪形连衣长裙把女性的线条完美地体现出来,并给人以一种微妙的高雅感觉。马锐考虑到要去外国银行兑换外汇,以后到了香港和英国也少不了跟老外打交道,置办一身西式行头是必不可少的,至少能让马锐感觉距离记忆中的21世纪更近一些。
这家“华美洋服商行”是上海本地人开的,店面里摆满了各式男女洋服,马锐订做了两套西装,面料选用了柔软坚韧的毛纺,这种面料做成的衣服弹性上佳,万一要跟人动手或紧急跑路时不会束手束脚的。
两个男女裁缝分别给他们由内而外量身做好两套衣服后,已经过了中午吃饭时间,他们在外面简单吃了些梅花糕、两面黄、老虎脚爪之类的小吃,提着新做的衣服回了饭店,马锐换了装束一个人出门上了黄包车。
说实话,马锐打从心底里不想跟这些外国资本家们打交道,可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怀里的几十万两银票变成英镑或美元,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踏进了麦加利银行的大厅—曹宝华向他推荐的英资银行。
“嘿,吴,放下你手头的活儿,过来帮我一下!”听到大班托马斯叫自己时,吴培初正在埋头敲打着雷明顿打字机沉重的按键,21岁的他已经在这家银行担任了一年多的打字员,今年初由于表现出色,他的月薪被涨到了70两白银,这使他很珍惜这份工作,而且他的北京官话和英文一样的流利,不太会讲汉语的托马斯大班在接见本地官员时,经常会叫他客串一下翻译。
“好的托马斯先生,这就来。”吴培初合上打字机,拿白布擦了擦手上的油墨,把垂在胸前的辫子撩到脑后,站起来向前排的大班办公桌走去,抬头就看到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坐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一身很简洁的单排扣小翻领西装,领口敞开着没系领带,礼帽下是一张很英气的黄种人面孔,却没有留辫子。
托马斯留着典型的英国式的大胡子,说话时左半边胡子一翘一翘的:“吴,这位先生不会讲上海话又听不太懂英语,你来作一下翻译。”身为银行高级雇员的托马斯大班本来不负责接待华商的,可银行的华人买办正好去了上海本地的钱庄拆票,托马斯只好亲自出马,当然根本原因还是桌上放着的一张大庆元的银票,上面写着面额:白银一万五千两整。
托马斯示意吴培初在马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吴培初微笑着对马锐说:“这位先生,我是麦加利银行的雇员,我姓吴,这位托马斯先生是本银行的大班,他委托我做您的翻译,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马。”马锐简洁地回答了一句,面前这个面相清瘦的年轻人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都很贴近后世的外企白领形象,虽然他只是个普通雇员,但他不卑不亢的态度使马锐感到很舒服。
马锐从托马斯推过来的木盒里拿出一支雪茄,接过银质裁刀剪掉头部,慢慢旋转着用酒精灯点着抽了一口,含在口腔中细细地品味着它的醇香,吐出烟雾,笑着对托马斯说:“很棒的雪茄,谢谢,托马斯先生。”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以前跟五毒俱全的郝胖子学过怎么抽雪茄,虽然道行浅薄,倒也不至于被这老外看扁了。
吴培初看出了托马斯眼里的惊讶,面前这个年轻人明显接受过西式教育,不像那些浑身散发着鸦片烟味的商人们一样粗陋无礼,他也吃惊这个举止优雅的年轻人怎么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这些钱足够他不吃不喝地存上20年,他稳下心神转述着托马斯的话:“马先生,请问您是要存款还是要兑换现金呢?”
“我想先了解一下贵行的业务范围,比方说我把钱存到贵行的话,能否到英国或其他国家提取现金呢?”
“当然可以,渣打银行(StandardCharteredBank,又叫标准渣打银行,因为上海分行的第一任经理叫麦加利,所以才被称为麦加利银行,下文会统称为渣打银行。)是一家总部设在伦敦的英国银行,在英国、美国、南非、新加坡和印度都有分行,您可以凭本行的存单本票和个人支票在以上的任何一家分行提取现金或办理汇款。”
马锐暗自乍舌不已,牛逼啊,100年前业务就遍布全球了,他点点头,“我想把银票折成英镑存入贵行,再稍微兑换一些现钞。”
托马斯拿起桌上的银票,“马先生,首先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用银票办理个人存款所必经的程序,这张银票需要到钱庄去兑换成白银,您可以自己去也可以由我们来代劳,当然我们会收取一部分的费用,然后再根据今天汇兑行市以及标金行情的比例折算成英镑,如果这些您都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可以为您办理个人存款业务了。”
马锐点点头,现在的手续跟后世也差不多,“好的,另外,再加上这些。”从上衣口袋里又掏出十几张银票,迎着吴培初惊讶的眼神放在桌上,出于保险的目的,他并不想把所有的钱都存在一家银行里,所以只拿出了总数的一半。
托马斯也微微扬了扬眉头,他在上海工作了近十年,能一次拿出十几万两白银的商人也见过不少,但这么年轻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里一共有白银十七万三千两,我会亲自帮您到各家钱庄去拆票(把银票兑换成银元再折合成英镑存入银行),因为数额太大,我个人建议您最好全程跟随监督,我们会派出专业人士保证您的安全,当然这种保护是免费的。”托马斯算清了银票的数额,情不自禁地猛吸了两口雪茄,恭敬地说道。
马锐很享受这个大胡子英国佬的热情,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托马斯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接下来,两个人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确定由托马斯代为拆票,并按千分之二的比例收取费用,马锐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放到烟灰缸上,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喉咙,站起身来:“托马斯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当然,我尊敬的客人。”托马斯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这笔业务达成后,加上钱庄的回扣他至少可以收入400两白银,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马锐在托马斯和吴培初的陪同下,坐上了渣打银行的专用加长马车,由四名荷枪实弹的银行保安护送着分别在三家钱庄验过银票—这些钱庄在渣打银行都有帐户,省去了提取现银的麻烦,扣去按约定要付给托马斯的310两白银,最后交到马锐手上的是一张32000英镑的不记名银行本票和246镑纸币—因为马锐拿不出任何身份证明文件来,银行不能给他办理个人支票,而当托马斯听说他准备移民英国时,就很热心地把他表兄的名字和地址留给了马锐,据他的说法,道森表兄在香港警署很有影响力,帮他办个移民是分分钟的事,其实马锐也知道,有了三万多英镑的个人资产证明,香港负责移民的官员根本不会过份刁难自己。
婉拒了托马斯共进晚餐的邀请,马锐走出银行,看托马斯进去了,叫住转身要走的吴培初,掏出一张10英镑的纸币,伸手跟他道别时,把钱塞到他手心说:“吴先生辛苦了一下午,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先生千万不要推辞。”
吴培初红着脸拒绝:“我只是个低级雇员而已,您的业务都是由托马斯先生办理的,这些钱我不能收。”马锐几番谦让,他都是坚辞不受,最后只好收了回来。
整整一下午,都是托马斯在和各个钱庄打交道,吴培初作为翻译也是累得声嘶力竭,马锐抽着雪茄冷眼旁观,发现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打字员不但英语说得流利,拆票的业务也是熟练得很,看来除了打字以外,对银行的其他业务也下过一番苦功,便有心结交,此时见他不肯收辛苦费,更是多了几分好感,笑着对他说:“吴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还有一笔银子想存到别的银行,看先生对相关的手续很熟悉,想麻烦你改日帮忙跑一趟,酬劳就按今天的标准,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
吴培初笑了笑说:“银行有规定,只有买办才能负责华商拆票业务,请恕我不能接受马先生的委托,不过渣打银行的买办王宪臣先生跟我交情不错,他出身买办世家,与外滩各大银行都很熟悉,不知道马先生属意哪家银行,倒可以请王先生帮忙介绍。”
马锐心说我怎么知道哪家银行合适,问吴培初:“我也是第一次跟外国银行打交道,吴先生帮忙推荐一家规模大声誉好的美国银行吧。”
吴培初略略一想,“美国的花旗银行倒是符合先生的要求,王先生的胞弟王俊臣正好在花旗任副买办,先生同意的话,明天上午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马锐倒也听说过美国花旗银行的大名,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告诉吴培初自已住在礼查饭店307房间,两人再次握手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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