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你的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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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天我再也没有能够见到她,本以为她应该也坐在靠近大门的地方,可是那里没有她的身影,后来想想这个想法有漏洞,她也许和她的朋友们早早地就到了,中途出来买饮料罢了。大厅里最少有300人,本想她那一身白色羽绒服应该比较显眼,便于寻找,但也没有结果;突然意识到这个想法也幼稚,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有几个人还会穿着那么厚的羽绒服呢?那天不知到底演了些什么,只是全场哄笑的时候,下意识的跟着干笑几声。眼睛一直在扫描着,希望那张脸能突然跳到我的眼中;借着抽烟的机会去自动贩卖机的地方又看了2次,也没有。我心神不定的样子引起了坐在身边的瑛子的注意,问我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我搪塞着,说太热了,透透气就好了。那几个小时太难熬了,节目看不进去,但又不舍得走,倍受煎熬。后来,只好放弃了,一者不能因为自己搅了大家的兴致,再者也许她已经和朋友们走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一切随缘吧。
我们一直在卡拉ok闹到早上5点,才各自回家了,林野和陈智声当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了;我先把瑛子送回了她住的地方,瑛子住在留学生会馆里,是一种集体生活,房租很便宜。我也曾想申请那里,但后来还是放弃了,总感觉自己的性格和生活习惯无法适应这种集体生活,为了省点钱而过的不舒服就得不偿失了。
我的家是一座建了15年的2层楼,每层有8户,住户大多是一些学生或年轻的情侣。我住在2楼6号,总面积大约是25平,厕所和浴室是分开的,这一点是我当初选择这儿的理由之一;一个2平米左右的厨房,一个10平米的房间,房间外面是个小阳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从这儿步行5分钟就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公园,这又是吸引我的一个地方。晚上到公园里跑上一圈,出身透汗,回来冲个凉,别说身上多舒坦了。房租每月3万日元,还算可以。虽然小,但就像歌中唱的,这是我的家,我的城堡。
回到家已经是早上6点多了,当兴奋劲过去之后,留下的只有浑身的疲劳,我一头扎到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说是床,其实就是在榻榻米上铺了一层褥子,这种老式楼大多房间都是铺的榻榻米并非地板,我喜欢睡在榻榻米上,不软不硬,而且把床钱给省了,经济且实惠。我把头埋在枕头里,虽然身体给出的是马上入睡的信号,但大脑中总是一遍遍地浮现出那张让我无法忘记的脸,不知何时,我沉沉的睡去。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因为考试大家变得忙碌起来,平常再怎么不学习,但考试前总得磨磨枪,我到处追着我的同科留学生前辈们索要着去年的考题,使出一切手段,对于我来说,只要及格,优都是浪费。陈智声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谁叫你是帝国大学呢,每一科的学分拿得都不容易,再加上帝国大学的教授一个个都牛的狠,通融之事几乎不可能,只能靠自己了。唯有林野轻松自在,他在的那个私立大本来就不咋的,不夸张地说几乎靠中国留学生的生源来才得以维持,那个学校的日本学生据说有一种来到中国的大学留学的感觉:食堂,走廊,教室,厕所,学校的各个角落你都可以听到汉语,倍感亲切;更何况他在的那个什么人文学科,一天不知在研究些什么,用林野的话讲,教授混,学生混,大家顺利毕业,双方互惠互利,皆大欢喜,其乐融融。至于毕业后会怎么样,大家也不是很在意,实在不行就用攒下的打工钱回国投资干点什么,再不行就考研,再混几年再说,能找到工作当然最好,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大多留学生也基本上是这个状态,明天会怎样谁也不会想的太多,也无法想的太多。
考试总算是结束了。个人感觉还算可以,混个及格应该不成问题,心也可以暂且放到肚子里去了。接下来将有2个月的寒假,干点什么好呢?首先又得去送早报了。我现在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连锁店里打工,是放学后去,一般从6点钟开始到11点左右,工作虽然在后厨,但挺轻松的。这家店特点就是上餐快,大部分食物都是冷冻食品,客人点菜后,上微波炉一热就好,而且客人吃过的餐盘往水槽里一扔,店规是由11点以后接班的人来洗,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作。这份工作是林野介绍的,他是这家店2年前开店时第一批进店的,现在俨然已经是老资格了。那些后进店的日本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日本就是这样一个论资排辈,等级观念很强的社会。我之所以选择这的原因很简单,工作轻松,还管饭。一来我不太会做饭,二来日本物价这么高,有个地方免费吃饭是最实惠不过了。而且有时赶上和林野一起干深夜班,就可以以清理过期食物为由,往家里弄些速冻食品,平时在家自己做着吃,真是有吃有拿还混着工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而每到假期,我都会做另一份工作:送早报。一般早上3点半左右开始送,5点半以前必须送完,一个月大概是8万左右的收入。一个是趁着放假多挣点儿,二则既然不上课,睡眠的早晚多少也无所谓了。
其实自从春节那天遇见那个叫“hui hui”的女孩儿后,我每天总是会想起她,总觉得也许今天在某个地方我会突然碰到她,也许是地铁里,也许是十字路口,或者我们迎面走过;尤其是每每街边的自动贩卖机有年轻的女孩子在那里买东西的时候,自己都会不自觉地多看上两眼。有时真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彼此认识一下,哪怕是互相留一个电话。看来真如书上所说,机会转瞬即逝,把握不住将会后悔一辈子。我和她当然还不到一辈子这个程度,但我总期待着能再和她相见,哪怕只是说说话。从她那天的衣着和行为举止来看,我感觉她应该是刚到日本不长时间,现在还在读语言学校。有时候想干脆每家语言学校去找找,反正这个城市的语言学校也就那么几家,但一到真个的,总也拿不出那份勇气,这也是我的性格所致:闯劲不足,做事爱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再加上最近又挺忙,所以每天也就还是沉浸在幻想当中。
“hello,俊俊”电话那边又传来了林野那**的声音,肯定没有好事。
“刚睡着,太烦了,简直是”我早上刚送完报,回家冲了凉,寻思眯会儿。
“大早上不起来努力,何谈前途,没有危机感吗?”纯是放屁。
“怎么事儿?废话连篇,感情你是睡足了”懒得理他。
“俊哥,弹儿会儿吧,没有你我是买多少张卡扔多少张啊,实在是受不了了呀”终于露出真实的丑恶嘴脸了。林野指的“弹儿会儿”其实是去玩儿弹子机的意思,一种日本最流行的赌博机,老少皆宜,你可以看到不少主妇们的身影,嘴叼香烟,双手熟练地操纵着。这个东西主要是根据你从机器里弹出的钢珠多少,由专门的仪器计数来换钱。手法,经验当然还有运气都很重要,有时一次挣个几十万都很轻松。当然还是大多数人赔,少数人赚,否则就是社会公益福利事业了。我和林野是半年前开始玩儿的,这个事儿倒是我引的头,听说不少同学们都玩儿过,感觉咱怎么也是来日本好4年的人了,没碰过这东西说出去有点丢人,再者小赌怡情吗,只要把握住度还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结果林野这小子是一发不可收拾,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这下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再加上有几次居然我俩还赢了,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一伟大事业中了,只要闲就非拉上我要去,我都有点后悔了。更可气的是美希竟然对此不管不问,有几次还给这小子出了赌资,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不去,肯定不去,没钱,没时间,没情绪,没义务”我一听说弹会儿头都大了。
“不去肯定不行,你要是敢关机,我就去你家敲门,你要是躲我呢,我游戏机就不还了,何必呢?大家都不容易”混蛋,敢威胁我,上个月我把新买的ps2借给了陈智声,哪知让这小子给巧取横夺了过去,我是一催再催,答案总是明天。今天居然用这个威胁我。
“**,你还牛了啊,拿我的东西威胁我”跟这种无赖说不出什么子午卯酉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玩儿会儿,中午我请客吃烤肉,韩国正宗。9点啊,森崎町新开的那家弹子房,不见不散”啪,电话挂了。没有办法,想睡也睡不着了,被他弄得彻底清醒,睡意全无了,去就去吧,在家呆着也是呆着,再说,他一提烤肉,还真有点馋了。
9点钟,我还是准时到了,店门口已经排起了20多人的队伍,林野小子正东张西望地,肯定是在找我呢,看到我出现了,马上挥手示意。
“不是不来吗?自己瘾头也不小吧”小子一脸的奸笑。
“废话,让你弄得根本就睡不着了,早饭也没吃成”我上去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怎么也得发泄一下。
“好了,赢了钱中午好好撮一顿,哎呀,门开了,走”林野嬉皮笑脸地正说着,店门开了,我们随着人群进到店里,选了两个位置,然后林野就买卡去了。卡有不同面额,最低是3000日元一张,这家店是上个月新开的,开业那天我和林野来了一次,一共赢了3万左右,每家新店都是这样,先给你些甜头,等你上瘾之后,再一点点儿的把你的钱包掏空。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好的出奇,我和林野先后中了777,瞅着钢珠成串地往下落,哈哈,一个字:爽。后来,脚下的箱已经装不下了,又叫服务员拿了两个来。照样是旺的不得了,尤其是林野小子手舞足蹈,张牙舞爪,还恶心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恨不得拿钢珠把他的嘴给堵上。连旁边的两位日本大叔都羡慕地不得了,“小哥,真厉害啊”眼珠子都掉在了我脚下的箱子里了。到了中午大概12点的时候,我俩一共弄了5箱,可以说是创纪录了,我一个是饿了,二者觉得还是应该见好就收,不是到什么时候幸运之神都站在你这边的,我是好不容易地把林野从机器上拽下来,最终战果是一共赢了16万多一点,我要了7万,本钱毕竟是林野出的。
“**,俊哥,今天把你弄来简直是太英明了,咱俩就是绝配,走,烤肉去,今天吃点好的”小子捧着手里的票子眼睛都乐得眯成了缝。
“请客当然可以,不过你以后还是少来为好,还是赔多赢少,要是陷进去了,有你哭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得给这小子浇浇凉水。
“别废话了,赶快走吧,我都饿死了”他是一点也听不进去,拽着我就走。对什么弹琴来着?我俩往不远处的人行横道走去准备到马路对面去,那里有一家叫“青松”的韩国烤肉店,那烤肉才叫人间美味呢,也不知人家的肉是怎么煨的,吃过的人没有不叫绝的。平时点的都是最普通的肉,今天咱也尝尝最高级的肉是个啥滋味。我俩上了二楼,一楼全是上班族们,中午来吃份套餐。我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这里正好能一览这个城市的最繁华地段的全貌。我俩大嚼着上好的牛肉,品尝着韩国小烧酒,一边对楼下过往的年轻女人们品头论足。
“俊哥,下次什么时候回国啊?”林野给我夹了块儿牛舌头。
“不清楚,等夏天吧,回去好好玩玩儿”说起来已经1年半没有回去了,还真想回去看看。每次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前两天还在家里陪陪父母,或者走走亲戚什么的。基本上一个礼拜之后用老妈的讲就是处于一种失踪状态,根本不着家,成天跟着高中时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是到处野疯,尤其是一个哥们家里给他买了房之后,这下算是有了根据地了,也不用回家睡了。只是没钱的时候才回家厚着脸皮问老妈要,老爹有时忍不住了会破口大骂道:“到底谁是爹呀?你个崽子回来看谁的?”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我和林野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天南地北地乱侃,我突然注意到马路这边的红绿灯处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印有“Best”字样橘黄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正在认真地给行人发着广告。Best电器是一家很大的电器类商品的卖场,你经常会看见穿着橘黄色制服的在路上发广告单,我的不少女同学都干过这种短期的工,对语言没啥要求,只要微笑着发到人们手里就好了。但这个女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是背对着我的,但是一头黑色的短发使我想起了那个叫hui hui的女孩子,而且身材好象也蛮像的。莫非?不会吧。
黄靴子!没错!就是那双黄靴子。我一下站了起来,肯定是她,不会错的。这把对面的林野吓了一跳。
“怎么了?牛肉吃多了,疯牛病?”他张着嘴抬头望着我,手上端着酒杯不知该不该喝。
“黄靴子,没错,就是她”我撂下这句话朝楼下跑去。拜托了老天,一定得是她,帮帮忙呀。
“什么靴子?什么她?谁?哎,哎!衣服!”林野肯定是懵了。
我一口气冲出了店门,来到街上,一股冷气向我袭来,好冷。没错,是她,我终于又看到了那张让我心动的脸庞,只是由于在寒风中站得久的原因吧,脸颊已经被吹得红扑扑地,她还是一丝不苟地向行人发着广告,由于天气比较冷,没有太多的人会伸出手接,大家都低着头急着赶路,我鼓起勇气朝她走去。
“啊,你好”我来到她的身后稍微离了一段距离站了下来,我怕会突然吓到她。
“啊?”她回过身来,很显然是突然听到汉语下意识地动作,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不穿大衣突然用汉语跟自己打招呼的家伙,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在你工作的时候突然打扰你”我说完之后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这时候来什么日式的客套话呀,有病!
“你好,我们其实以前见过的,在那个市民12楼,春节那天”我稍微镇静了一点。
“嗯,春节?对了,买饮料对吧。”她眨眨眼,好像想了起来。
“对,对,买饮料,你和另一个女孩儿一起,你穿个白羽绒服”我马上附和道,哎,不对,什么白羽绒服黑羽绒服的,人家穿什么记那么清干什么,没安好心。还得再来一嘴巴。
“你好,你今天来这儿办事儿啊,你怎么穿这么少啊”她边说着边跺跺脚。这种天老这么站着是挺冷的。
“啊,我是,其实在上边吃饭,看着像你,就下来了打个招呼,哈哈”实话实说。
“噢”她听完之后,稍微低下了头,谁听到这儿了也应该感觉到什么了吧,只要他不是太迟钝的话,我决定直奔主题。
“那个,我叫田俊人,现在在西南学院,能和你交个朋友吗?”这么说是否土了点?不过,对我来说可以说是算是突破了。
“我叫韩芸蕙,朋友?啊,当然,当然可以”她的声音不大,还是那种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甜甜的,也许她已经想到我会说什么,但还是显得有点紧张。
“那我能要一下你的电话吗?我是说,要不,我的给你也行”看到她有点紧张,我也变得有点语无伦次,她看到我的窘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她笑了,我也轻松了许多。
我也忘记了和芸蕙是怎么分的手,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里边储存着刚刚得到的她的手机号码。我不但得到了电话号码,还知道她叫韩芸蕙,还知道我们一定会有继续的。我走到店门口,发现林野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我的大衣。
“俊哥,干什么了呢,拐卖妇女呢?那女孩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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