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烟吗？”我问林野，自己的那半盒不知什么时候抽完了。
“给”
“你接着说，为什么会是日本人干的呢?”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赵哥那几个朋友说的。好像是，好像是与”林野说道这里环绕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日本的黑社会干的”
“黑社会？”我转头看着林野，我无法相信。
“日本的黑社会？我不相信，赵哥不会与黑社会有关系的，绝不会。你相信吗？”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他的朋友是这么说的”林野支吾着，他也无法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的朋友没有告诉你日本的黑社会为什么要这么干？理由是什么？？啊？”
“没有，我和智声也追问他们，可是他们不肯说，而且说有些事情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什么叫像咱们这样的人？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俊哥，你别激动。我感觉他们这几个小子不是干什么正道的”
“不是正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
“他们应该在中野混，我想我不会感觉错，智声也是同感”
“那你的意思是，这半年多的时间，赵哥也是在中野了？在干那种？”真的会是这样吗？赵源怎么会与这些人混在一起，又怎么会干那种勾当呢？
“我和智声本来想再问问赵哥的那个女朋友，问问她这半年多赵哥在干什么？为什么和大家断绝联系”
“她是怎么说的？”
“说？她来医院还都是别人搀着过来的呢，一听说赵哥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整个人都瘫痪了，精神都有点儿恍惚了。现在曹怡和美希还在上面陪着她呢。想一想，她也真够可怜的，摊上这种事谁受得了啊！我也不忍心再问她了。问了又有什么用呢？人都这个样子了”
“人都这个样子了”。听到林野这句话我也绝望了，本来还有一丝的气力在支持着，顷刻间荡然无存。我软软地向椅子背上靠去，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也不想再想什么，闭上双眼，一股突如袭来的疲倦之意充斥了全身，一动也不想动。
“你，没事儿吧？俊哥”林野在旁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有点儿累。你让我歇一会儿，五分钟”
过了大约十分钟，也许更长。我感到体内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睁开了眼。
“走吧，去看看赵哥”
我跟着林野上了二楼，想想这是我第二次来日本的医院。第一次是发高烧。日本不像国内，感冒发烧的，输液是家常便饭；在日本一般则是打针，这可能与日本的药力特别强有关吧。记得那次我发高烧41度，吃多少从国内带来的退烧药都不起作用，没有办法只好来医院，结果只打了一针回家睡了一觉就完全退烧了，这让我对日本药的药性强劲佩服不已。这要是在国内没准就得打上一个礼拜的点滴。
“往右拐就是急救病房了”林野正说着，迎面走来了陈智声。
“俊哥，你来了”陈智声虽然向我打着招呼，但声音是有气无力的，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有点微肿，想必这是睡眠不足和哭过的缘故吧。
“怎么样？赵哥怎么样？”林野急切地问道。
“还没有醒，不过暂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谢天谢地”
“谢个屁，要是天地有知就不应该让赵哥碰上这档子事儿”林野马上反驳道。
“好了，好了。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应该想想接下来我们应该干的事情，怨天怨地的什么用也没有”我制止住他们俩。
“赵哥的家里还不知道吧？是不是应该先告诉他们一声？”林野说道。
“你知道赵哥家的联系方式吗？”我觉得林野说得挺有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通知赵哥的家里，虽然是个坏消息，两位老人不知能不能挺住，但他们必须知道，谁也没有权利瞒着他们。
“我？怎么会知道。赵哥和咱们都半年多失去联系了，再说原来赵哥也从来没说过家里的事儿啊”
“那不是废话吗！”陈智声在旁边插言道。
“也许赵哥的那几个朋友会通知？或许已经通知了也说不定”我是这样想的。
“更是个屁。那几个小子待了不一会儿就走了，***什么也不说，问他们赵哥为什么被人故意开车撞，他们倒还不乐意了，说什么别瞎操心，操***”陈智声一提到这里，脸气得红红的，声音也不知觉地提高了八度。
“小点儿声儿，这是医院”我提醒智声道，虽然我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那，那个赵哥的女朋友还是没有说什么吗？”
“她？她呀…”智声刚要说，从那边拐角走来了曹怡，她看到我们马上跑了过来。
“你们都在啊，快，快过去”
“怎么了？”我们稍微放松了一些的神经一下子又绷了起来，莫非，赵哥他？
“那个王思玲找你们过去，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你们说”
“王思玲？谁是王思玲？”我不解地问道。
“噢，就是那个赵源的女朋友”
她能有什么要主动跟我们说的呢？我们三个迟疑地互相看了看，管它的呢，去看看再说。“走吧”我带着他们向急救病房走过来。
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子靠在座背上，头斜着倚在坐在她身旁的美希肩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静静地坐在那儿。而身旁的美希默默地握着她的双手，也是一言不发。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赵源的女朋友吧，一个可怜的女人。“美希”我走到眼前，轻轻地叫着美希。
“俊哥，你可来了”美希抬起头，她的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泪痕，脸上有种我从没见过的忧愁，与平日爱动爱玩、疯疯癫癫的美希判若两人。
“嘘，小声”我刚说完，美希身边的那个女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双绝望的眼睛。
“玲姐”美希对她说道，她机械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我。
“这就是田俊人，你刚才不是找他有话说吗？”
“噢，对”她努力着要站起来，美希连忙搀扶住她。
“别站起来，快坐下”我连忙制止她，我知道经过这一夜的噩梦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然是心神交瘁了。
“我就是田俊人，还有他们”我指了指身旁的林野和陈智声，“我们都是赵哥的好朋友，赵源大哥帮助了我们许多许多，对我们有恩”说道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我是王思玲，赵源的女朋友，不，应该叫妻子，我们已经登记了。我知道你还有林野、陈智声，我听赵源说过你们”
看来赵源没有把我们忘记，他对她提起过我们，他还是惦记着这些往日的朋友、小兄弟的！
“我知道您现在很悲伤，我们也非常伤心。但，您能告诉我赵哥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这半年多他都在干什么；我刚才听说好像这件事与日本的黑社会有关系，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我们不想赵哥他躺在那里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躺在那里”说到这里，我已经哽咽了。
“对，请您告诉我们！不然，对他是不公平的！”林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喊了起来。
“是钱，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钱”王思玲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毫无感情地说道。
“就是因为钱，钱、钱！都是钱把他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突然王思玲狂吼了起来，整个脸都扭曲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瞅着我，她的突然爆发把坐在旁边毫无准备的美希一下子推到了地上，也把所有人吓得呆住了。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字：“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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