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健为了让老百姓过个好年，决定在除夕前夜再放一次赈。义军发粮赈济百姓的消息，一经散出，四方百姓，八面饥民，皆朝齐州城涌来，方圆百里内的饥民及时得到赈济，个个欢喜。感激不尽。远处的百姓闻风羡慕，到处哄传义军如何仁义，有人传说天下义军兵马大元帅是文殊菩萨下凡，来拯救天下苍生。老百姓得到好处，不断将许多地主山寨的底细暗中告诉义军，有人愿做内线，请义军去破寨。白健派遣小股人马四出，将附近的土匪或剿灭，或收伏（在收伏的土匪中便有枯树山的丧门神鲍旭与芒砀山的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在德州之战中被俘虏的董平、张清等将领也投降了义军，原因很简单，第一，他们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第二，他们对蔡京、高俅、童贯等人把持朝政其实也不满意；第三，他们的家人都被白健派人接到了齐州，他们不投降也没有办法了。
新年将近，财主富户提心吊胆，哭哭啼啼，贫家小户却过得比往年快活。本来是灾荒年头，凄凉年关，却因为几十城池皆放了赈，又没有土匪骚扰，竟然出现了一些太平景象。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贴了春联，有的挂了桃符，村村落落大年初一五更接财神时还放了鞭炮。人门互相拜年，也给驻扎在成里的和寨子中，已经相熟的义军大小头目拜年。军民见面时，无论识也不识，皆拱手道喜。
初一五更，白健按照一些兄弟说的古老风俗，把石炭烧红，用醋浇在上边，遍熏屋内，据说可以去一年的瘟疫，名叫打醋炭。白健看着郭盛和吕方等兴致勃勃地在他住的屋里打醋炭，笑而不言。
大色才麻麻亮，就有将领们来给他拜年，一直到早饭后，还是来往不断。到了半晌，他看人来得少了些，才出去给李逵的老娘等等长辈回拜年，也到相熟的老百姓家走走，到城外的军营里看看。这一天，因为军民暂时有了粮食，他过得相当畅快。
大年初二，方杰来给白健和方百花拜年，白健对他很亲热，留着他住过破五。方杰对白健说：
“姨丈，咱什么时候攻打东京啊？”
白健听了方杰这话哈哈大笑道：“不急，会有这一天的！”
破五这一天，白健为着使将士们过得快活，吩咐多发给各军一点灰面，让大家按照往年的乡俗，早晨饱饱地吃顿面条儿。这顿面条儿俗称春面，饱吃一顿叫做填五穷。五更时，白健又到城外的各军中随便看看，因为过节，将士们暂停操练。他看见那个新兵丁黄狗用白纸剪成一个女人模样，同着屋中扫的一堆尘土一起送出院子，在大路旁边倒掉。他笑着说：“小丁，你在送穷么？”
“唉呀，大元帅，给你看见啦！”丁黄狗猛抬起头，向白健行了个礼，嘻嘻地笑起来。
“你看能把穷鬼送走么？”
“我爷爷奶奶送了一辈子，我爸爸妈妈送了一辈子，我自己在家也送了小半辈子，都没送走。穷鬼跟我们一家住得有感情，老不肯走。不过，现在我是替咱们全军送穷鬼，托你大元帅福大命大，我看他一定会走。这个新年，咱们全军过得火火色色。经我这一送，以后咱们全军的日子就更好啦。”
白健是个现代人，怎么会相信这些古老的风俗呢？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大声说：
“好哇，小丁！咱们不要穷鬼，老百姓也不要穷鬼，你把穷鬼送给那些大财主们吧！”
方杰明天要走。吃过午饭，白健陪他去向几位大将辞行。他们先去看林冲，到了林冲住的村子，看见林冲的屋里只有几个亲兵在烤火，桌上点着一炉香，摊着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白健笑一笑，道：“我们林教头，没放下屠刀就打算成佛了。”他从林冲亲兵那里得知林冲在一家老百姓的牛屋中聊天，他便同方杰往那家的牛屋走去。
牛屋中的当门地上烧了两个树根疙瘩，冒着烟，呛得人们不断咳嗽。尽管这一家老百姓已经穷得只剩下一头小毛驴，但小石槽上仍像往年一样贴着一张红纸条，上写着“槽头兴旺”，林冲和他的两名亲兵背靠石槽，挤在老百姓中间、面对火堆，也是被烟气熏得淌眼泪。他面带微笑，聚精会神地听一个老头子在说往事
当白健带着方杰走到牛屋门外时，屋里的人们谁也没注意，亲兵正要去推开半掩着的门，被白健用手势阻止了。他不愿这时走进去，惊扰大家，于是悄悄地立在门外，听那位老头子讲往事。
新年伊始，一个很不好的谣言开始在义军中传开了，那就是朝廷准备招安白健，而且还风传白健已经与朝廷秘密的达成协议，更离谱的是，谣言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说朝廷派来与白健秘密谈判的招抚大臣是太尉宿元景，两个随从一个蔡太师府上的张办干，一个是高太尉府中的李虞侯。白健听了这些话，起初十分的气恼，但他转念一想，他何不借这些谣言来试探一下，义军到底有那些人是主张招安，那些人是决定造反到底的。于是白健对主办《齐鲁周报》的萧让授意，要他写一片题目为《是跪着生还是站着死？》的文章刊登在周报，以此来试探人心。
接着，白健将全军上下的大小将领都召集到齐州府衙，召开军事会议。
“自从我白健造反以来，我就一直考虑着一个问题，”白健扫视了众将一眼，道：“我在想，我们这些人的出路在那里？”
众将听了这话，都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方腊是铁杆的主战派，在会议以前他已经和白健商议妥了，当会场没人说话时，他就出来说出一番主张接受朝廷招安的话，以此做为试探。
“大元帅，朝廷立国已经数百年了，兵强马盛，国本巩固，依在下之见，我等应向朝廷招安，如此方能保我众位弟兄的荣华富贵。”
白健冷冷一笑，正要反驳方腊的话的时候，忽然见一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叫道：“方腊！朝廷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一口一个招安，一口一个荣华富贵，你要投降你就一人去，我托塔天王晁盖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晁盖后面的那句“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生”是从报纸上读来了，正好用到这里反驳方腊的“招安”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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