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娘子(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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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真人喝了一声:“力士安在?”这时,屋外院子里从天而降一位威风凛凛的黄巾力士,把我吓得够呛偷眼看那力士,但见身高丈余,俨然一个巨人,通红的脸冷峻得让我不敢再去直视,但黄巾力士却恭敬地向罗真人唱了个诺,问道:“吾师有何法旨?”
罗真人命令道:“现在差你去东京城,把天雄星的夫人和岳丈都带到这里来,只是不得惊扰了其他百姓。”
力士领了命令,瞬间就消失在暗蓝色的夜空,只余下我仍然惊恐地在屋里看着,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已经领教过了罗真人的本事,又不敢不相信。
罗真人看到了我的窘相,摆了一下拂尘,微笑着说:“贫道一时疏忽,惊吓了押司,押司勿怪。”
我这时才知道自己失礼,于是稳了一下心态,平静下来之后,才赔罪说:“小可没见过多少世面,刚才多有失礼,还望真人恕罪。”
罗真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答话。
在屋里继续喝茶谈话,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刚才那位黄巾力士再次出现在院子里,带着两个昏睡不醒的人,我料想到了那长者就是张教头,而那美貌的夫人就是林娘子,连忙赶出去把他们两人都扶到了屋里坐下。
力士回复道:“回禀吾师,已将两人带到,两人现还在昏睡之中,一会自会醒来。这一路上使了障眼法,没有惊扰其他百姓,还请吾师放心。”
罗真人点了一下头,说:“可以了,你去吧。”力士这才恭敬地告退,再次消失在静谧的夜空之中。
罗真人这时站了起来,向我辞别说:“该说的话贫道已经带到了,人也给押司送来,余下的事情押司就自己看着办吧,贫道就此别过。”
我谦恭地回道:“多谢真人教诲,小可一定尽力做好宋押司,不会有半分非分之想,不会借着及时雨的名号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真人还请放心。等日后有缘,再次去求拜真人,聆听教诲。”
虔敬地送罗真人来到屋外,罗真人回转身来,又看了我一会,说:“押司也是个明白人,多余的话贫道就不多说了,押司自己好自为之吧,珍重。”说完,又取出那块小帕子,幻化成了云彩一般,站了上去,说:“押司珍重,贫道就此别过。”口中念念有词,帕子便徐徐升到了半空,载着罗真人消失在了远方。
送别了罗真人,先回到屋里,看那两个人,张教头已经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穿着一件有些老旧的厚布衫,安详地倚在交椅上。而林夫人则是花容月貌,标致的身材,配上娇美的面容,活脱脱一个绝色的美妇人。一对修长的柳叶眉下面,一双眼睛的眼角还噙着泪珠,端正而稍微有些高佻的鼻子下,是红润的嘴唇,看着就像是梨花带雨海棠醉日,可却没有一丝的妖媚之态,虽然是一身朴素的布衣,也没有施半分粉黛,借着烛光,却更显得娟美绝俗,让人不禁起了怜惜之情,心中暗自惊奇。难怪风流成性的高衙内会为她痴迷成病,甚至不惜去陷害林冲。看他们还没有醒过来,留在屋里看着他们也显得不太妥当,于是先到屋外去等着。
院子里,秋风飒飒地吹着,卷落了一片红叶。月亮已经悬在了西边,繁星却依然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微冷的光芒,看着知道现在已经快到三更。夜深了,气温也下降了很多,现在是有些寒意袭人了,感到了秋夜的肃杀,把身边的外套披上去,继续在院子里欣赏着深夜的寂寥之感。这时,屋里传出了一些响动,我赶回去一看,是张教头已经醒过来了,看着自己坐在陌生的屋子里,有些不安,问道:“敢问这位官人贵姓,可否告诉老朽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先施了个礼,回道:“张教头不必惊慌,你们已经离开东京城了,现在这里是济州郓城县,小可宋江。”
张教头听了一惊,问:“官人就是及时雨宋押司?”
我回道:“小可就是宋公明,未经教头许可,就擅自做主把二位接到这里,是小可冒昧了,还请教头恕罪。”
“哪里的话,押司能够让我们脱离虎口,老夫和小女已经万分感谢了,哪里敢怪罪押司呢?押司救了我二人性命,老朽无以为报,请押司受老朽一拜。”
说完,就想向我跪谢,这种礼,我一个后生晚辈哪里受得起,连忙扶住张教头,说:“教头这是折杀小可了,小可哪里授受得起啊?”
张教头有些激动,眼睛稍微湿润,说:“如果不是押司派上仙去把我父女二人解救出来,恐怕我二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怎么回事?”我听了有些吃惊,忙问道。
“高衙内那厮三番五回地来威逼,小女本已下定决心一死明志,老朽失去了女婿,如果又没了女儿,那哪里还能活得下去?今晚女儿正准备上吊来守节,老朽也已经准备好了毒药,想等女儿的后事处理好之后,也不活在这肮脏的世上。可就在今晚,一个黄巾力士从天而降,带着我们来到了贵府上,老朽和小女也就能够继续苟活下去,盼着女婿平安回来了。”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如果晚一天,恐怕事情就晚了,还好赶上了,于是说道:“教头不必多礼。小可也是仰慕林教头威名,知道林教头不幸遭到陷害,刺配沧州,想替林教头照看教头和林夫人而已。”
张教头听我提到了林冲,着急地问道:“押司,是否知道老夫女婿的近况?”
看着张教头焦急的眼神,我也只好无奈地回道:“很抱歉,张教头,小可也没有林教头的消息。不过,林教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们将来也会和林教头再次见面的,张教头就放宽心在敝宅住一段时日吧。”
叹了一口气,张教头这才有些伤感的说:“哎,听天由命吧,老朽和女儿也只好天天为女婿祈福,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就好了。”看到自己女儿还在旁边的交椅上昏睡着,过去把她唤醒,说道:“女儿,咱们脱离虎口了,快醒过来。”
唤了好一会,林娘子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我和张教头,问道:“爹爹,这是哪里啊?”
张教头和气地回道:“女儿,咱们已经离开东京了,这里是济州府郓城县,这位是宋押司,咱们的救命恩人,快,给恩人磕头谢恩。”
林娘子听了,虽然还有些站立不稳,但还是跪了下来,谢道:“奴家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我知道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因此不敢去扶她,只是回道:“嫂子快快请起,小可受不起。”
林娘子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站到了张教头身后,张教头说道:“押司受得起的,押司把我父女二人接出东京,已经是救了我二人的性命了,日后如果皇天有眼,能够和女婿重聚,都是押司所赐。”
“教头言重了,”我正想说下去,看到了林娘子在张教头背后偷偷地抹着眼泪,关切地问道:“不知嫂夫人是否还有什么伤心地事情,可否说出来听听,没准小可能够帮上忙。”
林娘子不好意思的说:“押司见笑了,是奴家刚才梦见夫君遭难,内心凄楚,一时忍不住落泪。”
知道林娘子是担心林冲的安危才落泪,我安慰道:“嫂夫人还是暂时宽心在这里住下吧,小可明天就差人去探听林教头的情况。林教头是不会出事的。”
林娘子收住了眼泪,谢道:“谢恩公吉言,但愿夫君能够安然归来。”
“林教头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时候不早了,已经是半夜,就请二位到客房歇息吧,天明之后再做安排。”由于已经听到外边报更,知道是三更了,还是先让他们父女二人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毕竟现在是在济州,高衙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追到这里来,而且他也是个风流浪子,看上林娘子不过就是图个新鲜刺激,现在人不见了,他也该作罢,另寻新欢,因此,张教头和林娘子在济州应该是安全的,有事情也就不急在一时半会。
知道已经天晚了,张教头谢道:“那就劳烦押司了,老朽父女二人就在府上叨扰了。”
领着张教头和林娘子去各自的客房歇息,自己也回到了里屋,想起了罗真人给的仙符,取出来化了,合着水喝了下去,虽然知道罗真人是个活神仙,也不十分相信会有奇迹发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是刚一下肚,顿时觉得浑身发热,有说不出的难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沸腾起来似的,能感觉得到血液在加速流动,冲破了好几处障碍,身体更加的沉重,好像是快要失去知觉。头脑里边数千幅画面在闪动着,全是舞枪弄刀的招式,让我的头好像是要炸开的样子,虽然很混乱,却是奇怪地记住了很多画面里边的招式,像是那些招式一出现就烙在脑海里一样,意识慢慢地昏沉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艰难的挣扎到了床边,衣服鞋袜也没来得及脱,就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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