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恋 十三 放弃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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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的是游忍的淡定和马裔的惶恐。游忍将茶杯捧到嘴前,小抿了一口,「喝一杯吗?」
「你想死?」孔御天一怒之下,就甩手轰了他一张香檀木的椅子。
「御皇,忍他没有恶意。。。。。。」马裔忙必恭必敬地站了起来。
「柏子呢?」孔御天的眼睛瞟向了通往后头廊子。
「要是我没搞错的话,御皇陛下此刻不是更应该去关心水国公主吗?与我徒弟何干?他睡了,一时醒不过来。」
「你。。。。。。他是我的,要睡也该睡在我的宫殿里。」
马裔继续做着骑墙派。"冷静,冷静,小柏受了点伤,目前不宜去吵醒他。"
"什么叫他是你的。"游忍火了,起身走到孔御天的面前,冷哼道,"记性不好吗?我不怪你,我可以提醒你。刚才,在你的宫殿里,我可是很大声地问过了。我说,小柏,我带走了。"
孔御天楞在了原地。的确,的确是他自己放走了郝世柏,让他走的。
「你走吧,别再来了。水国公主和你很相配,小柏不适合你,他太认真了,你受不了认真的爱。」
孔御天倒退了一步,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裔,你和你家主子一起回去吧。今天真是个让人极度不爽的日子。」游忍下了逐客令。
马裔恋恋不舍地向游忍望了一眼,「那我走了啊。」他走到孔御天身前劝慰道:「陛下,公主等着您呢。」孔御天没动,他也不好拽他,他只好又看向了游忍。
「走吧,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带走我徒弟的,你只会折磨他,折损他的寿命。」
他还是没动,大家就这样对峙了半个时辰,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的死寂。
「我。。。。。。留下,我住下了。。。。。。」孔御天总算开了口。刚把这枚重磅炸弹抛下,他便挡开游忍去了里屋。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马裔忽然傻笑了起来,捉住意欲发飙的游忍,撒娇道:「那我也住下了。」
游忍一跺脚,踩得马裔一下子就蹿上了房梁,看得他自己突然破怒为笑了。
进了客房,孔御天一眼便望到了沈睡中的郝世柏。在床沿上轻轻坐下,郝世柏惨白的嘴唇看得他的心都揪作了一小团。手颤颤巍巍地就往他脑门探了过去,顺着他的发迹摩挲着他的脸。就是这张傻呆呆,但却十分倔强的脸,他是柏子,他是下辈子的自己。几日来的恍惚,几日来的忽上忽下,在见到这张脸的同时就都随风去了。他倾下身子,在他脸颊上、唇上落下了吻。每一个吻落下去之前,他的表情是幸福的,每一个吻烙上去的时候,表情又变回了痛苦。他在责怪,可到底该去责怪什么,他却依旧不知。
「孔。。。。。。」郝世柏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皮上下翻动着,有着不相信,也有着莫名的喜悦和悲伤,「孔。。。。。。御天,孔御天,你把我。。。。。。杀了吧!」
抓着他的肩膀,孔御天将他拉起来,搂进了怀里。「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不论你逃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是你自己不要我的。。。。。。不抱我,也不亲我,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找我干什么?炫耀你的妻子,炫耀你的天下,还是炫耀你的本事?呵呵。。。。。。你要的就有,你不要的也有,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走。。。。。。走吧。。。。。。你走吧──」郝世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像发了疯似的推着他,赶着他。
孔御天费了好大的气力才锁住了他的双手,将他压在了身下。他不愿意对他施法,不想他失去对自己的恨,他应该恨自己,自己也应该被恨。胸膛的痛楚、脖子的扯疼、眼睛的肿胀。。。。。。都可以分流他不断紧缩着的心的剧痛。「柏子,柏子,柏子,柏子。。。。。。柏子,柏子。。。。。。柏子。。。。。。」他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

腿被压住了,手被锁住了,郝世柏没了武器,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呜。。。。。。他妈的。。。。。。呜。。。。。。为什么我命这么不好。。。。。。呜。。。。。。我恨老天。。。。。。我恨老天,它太不公平了。。。。。。呜。。。。。。我恨啊。。。。。。我恨自己,我恨爱你的自己。。。。。。我是天下第一大白痴。。。。。。呜。。。。。。你为什么要死,我又为什么要出生?呜。。。。。。呜。。。。。。我为什么要生出来?」
攫住他的嘴,孔御天狠狠地亲着他。
两条柔软的舌头共享着一个口腔,无比亲热地纠缠在了一起,他们的美不在于并不成一根芯子,而在于他们永远并不成一根芯子,但却彼此需要。人的全身上下,也就嘴巴里面最温暖了,分享这种温暖,就是分享彼此的生命之爱。
郝世柏的手刚获得自由,就紧紧地搂住了孔御天的脖子,再次选择了束缚。他第一次将舌头探进了他的嘴里,没有章法地、胡乱地舔起了里面的每一寸天地。久久的,久久的不愿出来。最后,他的气实在喘不上来了,缺氧使他的脑子迟钝而晕忽,渐渐松了气力。
孔御天拉开他,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颈窝处。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郝世柏的手却在下面掐着他腰上唯一的那点肥肉。「你。。。。。。你是。。。。。。我的。。。。。。把公主赶走。。。。。。把他们全都赶走。。。。。。你有我就够了。。。。。。有我就够了。。。。。。我讨厌你。。。。。。我恨你。。。。。。我。。。。。。爱你。。。。。。你明白吗?你明白吗?你明白吗。。。。。。」他反复的问着,就好象孔御天刚才的无数次重复,一样的不解,一样的困惑。
「你能一直爱我,永远不离开我吗?你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吗?你能不回去吗?你原来的世界有你的一切,而我的心,说不定。。。。。。明天就会改变。你。。。。。。我。。。。。。谁都做不了保证。我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你,我相信不了任何东西。我甚至不敢说我爱你,因为我不认识这种感情,也不需要这种感情。我给不了任何誓言。。。。。。说不定,下一刻。。。。。。我就要去抢地国的哪位公主了。。。。。。我克制不住。。。。。。你懂不懂。。。。。。我给不了保证。。。。。。」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郝世柏抽回的手严实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快崩溃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所有床侍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忍受你去到我所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的地方。。。。。。这一刻,我只想要你。。。。。。」孔御天的时间是以刻为单位的,永远对他来说实在太远,远得让他不可想象。
「那我算什么。。。。。。算什么?你一时的玩具吗?我不要。。。。。。我要的是一辈子的你。。。。。。我要的是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说到一辈子,郝世柏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败血症,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他笑了。「一辈子。。。。。。一辈子。。。。。。对,只有一辈子。。。。。。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爱你。。。。。。」他板过孔御天的脑袋,攫住了他的嘴唇。
郝世柏最终选择了放弃永远。他就快死了,他宁愿幸福地死去,也不愿痛苦地永远。被孔御天拥在怀里的时候,他感谢了赐予了他这一切的老天,感谢它给了自己选择,让自己选择去死,去享有飞蛾般的短暂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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