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恋 十一 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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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郝世柏没有找到孔御天,独自吃了晚餐,独自跑去了花园的尽头,独自看着星星。高处不甚寒,他感觉到了冷,可这种感觉却不重要。每次心烦的时候,他总喜欢将双手绞在一起,做圆周运动。此刻,他正一边绞着手,一边凝视着启明星,像个接榫的稻草人一样,傻呆呆的。
不知几时,一件大衣盖住了他的脑袋。
「不用,谢谢。」郝世柏扯下它。冷还没使他麻木,他要继续冷下去。「第一颗亮的星星。。。。。。侵占去了我记忆里的处女地。到死。。。。。。我也会记得它,好亮,好亮。」
樊天在他身边坐下了。不经意地说道:「那颗星不值得你去爱。我们只可以仰视他,谁都得不到他。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点他的光芒,你独占不了。」
一颗流星突然从夜幕的右上方漏了出来,拖着它长长的尾巴很快就消失在了幕布的左下方。蓝色的极光像海里的水母一样抖动着身子,沈浮间,忽然不见。
还是盯着启明星,还是绞着双手,郝世柏笑了,「一样东西看久了,眼睛就会花,就像现在,我眼睛里全是它,灿烂成了一片,就好象。。。。。。它是我的了。。。。。。」
「看来。。。。。。你真该冻冻了,别这么想不开,多想想以后的事吧!路漫漫,时间的海洋里,所谓的执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到头来,什么都不重要,惟有自己活着,才最痛快!」
「我和你不一样,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爱他就是爱我自己,我永远逃不了。至少,这辈子里,我是在爱我自己,全心全意地在爱。」
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或许,你的选择没错。痛快的爱,好比痛快的生,好比痛快的死。你好自为之吧!」他起身回屋,走了几步后,扭头撩下了句提醒:「小心琉璃,还有那个园丁,既然不喜欢人家,就别对人家太好,这里可不是人间界,暧昧害得死人!」
顿了顿,郝世柏有些震惊,才认识到了天祁对自己的爱慕。他苦笑了一下,向远去的樊天喊了声谢谢。
不一会儿,之前向他围拢过来的寒气携上他的最后一丝温暖散开了。全身都冻僵了,可郝世柏仍旧盯着天上的那颗星,双手也已经粘在一块儿,动不了了。
寻了他好一会儿的天祁打着灯笼朝这边走了过来。看仔细了之后,他扔掉灯笼,冲上前,从背后搂住了郝世柏。撕心裂肺地怨道:「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手。。。。。。你的手都冻僵了。。。。。。」双手包裹住了他的冰冷,使劲地揉搓着。
「松开。。。。。。」虽然已经冻僵了,可脑袋还很清醒,郝世柏勉强喝止着,「放。。。。。。开。。。。。。我。。。。。。」
天祁搂得更紧了,「不,我不放,我要你,你是我的。」
郝世柏心里火烧似的急。突然,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管在扩张,不一会儿,气血沸腾了般蒸发了他身上所有的寒气。
天祁被他冲出体外的热气震到了两米以外的地方,目瞪口呆地趴在了地上。
拍散着身上的热气,郝世柏歪着脖子还真是想不怎么明白。此刻也似乎不是去弄明白的时候,他站起来,转身上前去扶他。「对不起。」他细胞里的乖小孩因子还是让他做了此种礼貌之举。
被拉起来的天祁却不肯松手,甚至想要去搂他。

这下,郝世柏没有犹豫,果断地推开了他,正声道:「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爱的人是孔御天,今生今世,我对他的爱至死不渝。」
天祁倒退了几步,眼光闪烁,口吃道:「为。。。。。。为什么?是不是。。。。。。因。。。。。。因为。。。。。。我没本事。。。。。。我会上。。。。。。上进的。。。。。。」
「不是──」郝世柏喊了出来,仿佛将最近所有的压抑都给嚷了出来似的,「本事?我是男人,我自己也是个男人啊!本事能干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需要的不是保护和荫庇。本事?我倒希望他没本事呢,我倒希望他一无所有呢。哈哈──我希望孔御天是个乞丐,这样,我才能去霸占他,独享他──他是我的,谁也夺不走──我恨本事,恨本事──」血丝开始爬上他的眼白,向眼珠聚拢着。他咬牙切齿,横挑着眉毛,好象变了个人一样。
天祁被他吓退了好几步后就逃进了黑暗。
「哈哈──哈哈──我是郝世柏吗?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爱孔御天。。。。。。我想要保护他。。。。。。」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郝世柏跪在了草地上,小声重复着他心中的哀怨,「孔御天,我爱你,你是我的,我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
在他脑袋栽向泥地的那一刻,孔御天闪出来,扶住了他,将他抱在了怀里。言语里透着淡淡的怨恨:「你还真是大胆,居然想独占我。快点回去吧,回到你来的那个世界,好好过你的太平日子去。这样才最好,不是吗?」最后的那个问句在他心里积压着,回荡着,像蚂蝗一样紧紧吸附着他的心脏。
郝世柏硬是使出了最后那么点儿力气,将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嘴凑上他的脸颊轻啄了一口后笑了,「郝世柏。。。。。。喜欢。。。。。。喜欢你。。。。。。孔御天。。。。。。天下的霸主,最有本事的人。。。。。。」嘴总算是闭上了,脑袋也顺势抵住了他的胸膛。
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忘了,这回,孔御天没有使用空间穿梭术,而是抱着郝世柏塌塌实实地走了回去。一路上,他甚至都没有在心里骂自己疯了,傻了,他只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抱着他,还不时吻着他的发迹。
这一整夜,孔御天就只是搂着他,握着他的手,在黑暗里感受他沉沉的呼吸。这是郝世柏来这里之后,孔御天头一次没有去抱他,没有粗鲁地向他倾泄自己的**,而是温柔地搂着他,握着他的手,把他好好看了个够。沈睡中的郝世柏是不知道这些的,而清醒中的孔御天也未必比他明白。
崇尚武力的种族是不喜欢思考的,他们的行动往往快于思想,他们的意志往往很本能。有一句老话,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过。「人一思考,上帝便会发笑。」天族是背离上帝的一族,虽然他们住的离上帝很近。孔御天更是如此,撒旦不是说过吗?「宁为地狱之主,不为天国之仆!」他既不想让上帝发笑也不会做撒旦的信徒,他要做的是天堂和地狱的唯一主宰。所以,此刻的他不会也不愿意去想。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今夜如此的温柔确实是对郝世柏的舍不得,对即将到来的分开,也是对今生唯一的割舍。
孔御天本能地、下意识地握紧了郝世柏的手,直到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透进窗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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