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阮筠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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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线人回报说韩儿再次有孕时,我正弹着那曲《**燕》,“腾”地一声,弦断了,眼前一片黑暗,是呵,她有孩子了……这是血盅第一次发作,我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之后,我立马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爹。依韩儿谨慎的个性不可能这么早便将消息透出去,除非……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好一招借刀杀人,这幕后之人,就算不用亲自动手,自然也有人会除之而后快。心下不免焦虑起来,我又唤来杨昆,让他即日前往离州贾桓(太皇太后之甥)府上,我必须要确保她的安全!
正宣二年,在大月氏的暗中挑唆下,一向还算本分的兰陵突袭了边境重镇。韩武主动请战,率军大破兰陵前锋营。就在此时,大月氏的热古都伊也掺和了进来。兰陵溃不成军之际,热古都伊倒打一耙,当然,早有防备的韩武一招请君入瓮就将热古都伊生擒了,我这只瓮总算没有白送。关外大捷,韩儿又有孕,韩家之势自然是水涨船高。眼见已有贾氏和江氏外戚为患,欧阳明自然不希望再让韩氏坐大。一道圣旨颁下,命韩武速速回朝,这只老狐狸不肯乖乖就范,找了个借口,屯聚在了关口。这时候,阮家充当了适合的调和者,欧阳明对阮家的信任又重新恢复了。此时,若是韩儿出了差错,就只会落了韩武的口实,正好可以趁机发难。纵使宫内之人如何嫉恨韩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为了自家江山的安稳,欧阳明也断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相互制衡的局势,让我暂时放下心来。
正宣三年,韩武被封晋阳公,赐田万倾,对于他的十万重兵,欧阳明选择了沉默。韩武谢恩之后,竟没了动静,安分地回了玄州。对此,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他想要和江氏,贾氏,阮氏平起平坐还需要时间,这只是开始。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韩儿成了一人之下的贵妃,欧阳朔被封了庆安王,欧阳明也算用心良苦。某个雨后初晴的午后,杨昆带了个身着斗篷的人来了。淡淡的桂香,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是她!斗篷退去,一个略微丰满的宫装美人出现在眼前。我沉着气,屏退了旁人,“糊涂!你怎可只身来此!”我不禁呵斥道。韩儿只是淡然一笑,“去香积寺祈福,顺道来看看而已。”我调整了姿势,以臣礼拜之,“贵妃娘娘!您如今怀着龙嗣,自当以此为重,请速速回宫。”

韩儿看着我,眼中已是擒满泪水,“你还想瞒我多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明明中了血盅,却什么也不让我知道……”我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摇,“不知是又是哪个奴才在娘娘面前多嘴多舌了,臣很好!”韩儿擦拭了眼角的泪水,“筠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她又从袖中拿出我赠予她的萧,“我欠你的太多,若有下辈子,我定会选择与你白首不相离。”“娘娘这是何意?”我也不接,只是垂下了头。“筠竹,我在想也许当初就不该把你也拉进这些是非中。现在的皇上,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了……”忽然她从背后搂住我,“如若当初,我选择反抗命运,现在的我们会是怎样?”留有余温的萧,孤寂地留在了树下,周围还弥漫着她刚才留下的桂香。现在的皇上,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了,那么你呢……是否还会记的那晚的萤光?
正宣三年九月,注定是个悲秋。韩儿一夕之间香消玉陨,龙嗣也胎死腹中,在长安城中引起了很大的骚动。韩武那边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比往常更加沉默,让宫里的人暂时舒了口气。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只是反复地摩挲那管萧,韩儿,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我将萧埋进了树下,苦笑了一声,“何必如此决绝呢,他(她)也是你的孩子啊……”夜半时分,被梦靥惊醒,打湿了一片瓷枕。韩儿,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解脱,那么从此以后,我也会将你尘封起来……
这年冬天,在我的策划下,右贤王发动了政变,兵不血刃地控制了突厥王宫。他拥立了突厥王三岁的儿子为王,又成功地将左贤王的残部全部消灭,成了突厥国内实际的掌权者。而我,再次被软禁了起来,现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夏熵好好拜祭娘。几度春秋来回,正宣十年,再次传出了神覃的消息。左贤王亲自前往大月氏寻找神覃的下落,我带着钱荥按照原定计划潜回夏熵境内。左贤王早有防备,才刚出城,便有追兵围堵而来。万不得已,我们选择了艰难的山路,不料,林中竟也有伏兵,在打斗中,我被逼到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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