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节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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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一直到晚间,承寝殿内才有了动静。棠薇一直都在殿外静静地站着,听见声响连忙走了进去,看见淑妃准备起身,赶紧过去搀扶:“娘娘再休息一会就是。来人,去给娘娘盛碗燕窝粥来。”
怀容听着传唤,见四周没有别人,只得扶着墙站起身来。好不容易膝盖不再酸疼,她赶忙朝小厨房走去,呈上一碗燕窝粥,颤颤地往寝殿走去。待她进去的时候,粥几乎洒了一半。没有时间再去盛上一碗,怀容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宫去,压根不敢抬起头来看上一眼。
身后的殿门徐徐地合上,怀容凝神屏气,肃容将燕窝粥端至内殿外,低头轻道:“娘娘---
“进来吧。”虽是许久未曾与淑妃正面说过话,但季芸香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温婉,仿佛求见帘外的是自己多年未曾晤面的老友。
怀容走了进去,只觉一阵浓烈的药熏扑面而来,呛得人有些想流泪。闻得久了,心情也安闲下来,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唯愿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怀容可一点也不想睡觉,她奉上碟子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退后了几步跪了下来:“怀容让娘娘失望了。”
淑妃凝神注视了她一会,略带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她歇了一会,才笑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首 发出入宫廷的人,能做到如此,也算不错了----比起你之前的那些小伎俩来说,可谓一大进步矣。”
怀容抬起头来,见淑妃一声华丽的白牡丹精绣中衣,神色高贵而慵懒。她倚靠在床沿。由着棠薇在一旁打扇。恬伊前一阵子病了几天,她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今日又去见皇后,更是疲惫不堪,加上稍微有些中暑的迹象。若不是生性要强,下午那阵子哪能勉力支撑着与皇帝说那么多话来。她身侧的长案上。蟠龙香亭里逸散出袅袅香烟,就是这个不知名地香料,让人神情安宁甚至昏昏欲睡。
季淑妃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带着一丝赞许。见怀容不答,她又严肃起来:“怀容,你要知道,在皇宫不比别处,处处都有可能有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你可知道?那日的瓷娃娃是你打碎的,我逐出你,也是由于这个缘故。本来我还觉得你心思单纯,怕你想不开,没想到你也看透了。”季芸香抿了一口粥。神色微微一宽,“有人要害我的女儿,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你行事没有达到预计地效果,显然是事情发展到不能受你控制的缘故。你可知道为何?”
怀容略加思考,看着淑妃,忽觉有些难以启齿。棠薇和悦对她说:“你就说吧,说错了也没关系。= 首 发=”
怀容自然知道,说错了不仅有关系。而且说不定还关系到自己今后如何生存的田地。眼下说不说也由不得她了,她只得道:“可是因为萧贵妃地缘故?”
淑妃面上的笑意隐去,怀容正思忖着自己是否失误。就听淑妃缓缓叹道:“你说的不错。虽然我们这次没有扳倒惠妃,可是至少知道萧贵妃是她的后盾的事实。萧琮在当今圣上作为太子的时候就是东宫的一员,她的父亲又是当朝宰相,所以地位尤其崇高。现今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算不上得宠,可也不是以你之力能动摇的。我们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然计划满满。余下地就只有靠机遇扶植了。”季芸香入宫这许多年,自然是知道“机遇”二字的重要性。有些时候计划好。仿佛立时就要成功的事情,半路上突然遭到变故的冲击,纵使再努力,也回天乏术了。

“是的,淑妃娘娘。”怀容觉得淑妃字字珠玑,句句真理,没什么话可插,也只能一直诺诺而已。季淑妃看着她,忽地摇头叹道:“这些事情,你总会明白的。你今年也该十四岁了吧?”
怀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说:“娘娘,奴婢再过半年就十五了。”“十五了……”季淑妃眉间含着脉脉深情,“我进宫的时候,也是十五岁啊。你是哪里人?”这个宫女的身世,她之前自然是知道地,只不过有些小小疑问而已。
怀容看着季淑妃清澈的眸子,颔首道:“奴婢是长安人士,只是小时候在南方生活了几年。南方动乱,家人便携了奴婢逃来这里。”
“动乱?”季淑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光芒,“难道你祖上原是江陵郡的?”
听见“江陵郡”三字,怀容心里不禁一颤。确认季淑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后,她方才俯身答道: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索性不说了。毕竟江陵郡的事情在大滦是个有些敏感的话题,她不说,季淑妃自然也不会多问。
“其实我祖上也是南方的呢。”季淑妃凌空虚扶了一把,示意怀容起身。
这时殿门口有一阵地响动,只听一个女子地声音在殿外轻道:“娘娘,奴婢惜辞。”
棠薇忙引她进来,只见惜辞在淑妃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淑妃看了一眼怀容,道:“怀容,如今你进宫这么久了,凡是也该想个后果。今日与你一同的那个小宫女,被尚宫局地人杖毙了。”
怀容虽然及其惊吓,却没有让诧讶之色显露在脸上。含杏……惠妃果然还是容不下她的啊……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怎么说,含杏的死,虽有她自己想要争宠的缘故,可是多半数还是因为她,因为淑妃娘娘啊。想着,她复又跪了下来:“娘娘----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含杏死了,如果不是淑妃救了她,她的命数也将与含杏一样。虽然含杏的死与淑妃有莫大的关联,但若非淑妃的缘故,她哪能活到现在?
季芸香冷哼一声:“你也不要给本宫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我救你的命不假,你也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奴婢不会在一个地方摔两个跟头的。”怀容叩首,不紧不慢地说。
季淑妃轻声叹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在宫里,只有权利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权利,就不要牵入是非;如果你想引人入是非之中,除非你有这个权利去保护她,否则,你一定会害了她,这是一定的。如果害怕对人愧疚,以至于做事缚手缚脚的,终不过是一事无成。”
怀容只得颔首,不敢说什么,也不敢表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来。她很惶惧淑妃接下来寻根究底的追问,却没想到淑妃转移了话题:“你这几日要小心了,今日冲撞了圣驾,我是帮不了你的。”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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