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云鹤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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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阑王府少有的灯火通明,让我觉察到了不安。当我走进王府大院时,彻底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我们的镇压活动。静阑王府的大厅里,父王脸上的愤怒盖住了他所有的美艳,云渊一掌狠狠的打在了云鹤的脸上,鲜血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这场孩子和大人们的战争就要打响了。我已经忘记了天气的寒冷,拉住云鹤的手,厉声对云渊吼道:“云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郡主?竟然当着王府里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朋友。”他看着我愣住了,我又说道:“你有能耐就打我,是我缠着他,让他带我出去玩的。”我大声的叫着:“你打啊!打啊!”云鹤捂着脸,拽住了咄咄逼人的我,劝道:“郡主,不要说了。”我甩开了他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云渊,我告诉你,也告诉这里所有的人,静阑王府,除了我父王,就是我。你想对我无理,也要先看看自己的身份。”然后我无视父王的脸,拉着云鹤走出了静阑王府的会客大厅。
那一时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变了。是的,就是那天,我变了,变的有阶级性了,变得明白了权利与身份的意义。可那时的我,并不清楚这些,我只是想让人们知道我是他们的郡主,他们要如尊重父王那样尊重我。我有自己的义务,也有自己的权益。
当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觉大叫:“真冷了。”早没有了在大厅里的嚣张跋扈。青竹见我们回来,忙泡了热茶端上来。云鹤静静的坐在火炉旁,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里反应过来。紫藤见云鹤脸上有伤,忙拿出消毒止痛的药水。青竹为我们脱下了厚重的外套,抖落上面的寒气。我拿起手帕轻轻的拭去云鹤嘴角的血迹,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对我说:“郡主,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摇摇头,说道:“我来。”他没有再坚持。云渊下手很重,云鹤的脸已经肿了起来,青竹用热毛巾敷在他的脸上。
他一声不响的坐在哪里,心事重重。我只得嘱咐紫藤和青竹,“你们先下去吧。”
她们都退下了,我看着云鹤,问道:“你怎么了?”他低着头,放下了手里的热毛巾。“贺兰。”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你出去玩,害的你……”我说:“不要这么说,今天是我来静阑最高兴的一天,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要一起出去玩,还有那个肥仔。”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种忧郁,眼角的灵光散成了无数的碎片,“贺兰,我好像不能在王府待下去了!”“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惊讶的问道。“今天因为我,你得罪了大哥,以他脾气可能会把我送回老家去。”他解释道,我才恍然大悟,又是因为云渊,他怎么那么讨厌呢?
“我一直都没有和你提起我的家庭,你也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畏惧大哥。我的母亲只是父亲的一个小妾,是大哥的母亲去世之后才进的家门。大哥是嫡长子,那年他和你一样大,十岁。两年后,我的母亲生下了我。我们云家是武学世家,大哥十五岁就离家去学艺了,后来又辗转来到静阑。我有记忆开始,我的母亲就一直的告诫我,我有一个大哥。虽然我是云家的二少爷,但我是庶出,在家里不管做什么都恪守本分,唯恐自己惹父亲不高兴。可不幸的去年冬天的一场瘟疫,家里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奶娘的所有人,只剩下一个老奴,他跟着我来静阑找大哥,可没想到半路上,他也跟着去了。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就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了,我不想让他也讨厌我。”他的眼泪不由的落了下来,这个眼中充满灵光的男孩,心中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痛苦。同时失去双亲的不幸,虽然我不能同时和我的父母在一起,但他们还活着,这对我也是一种很大的慰藉。
我紧紧的拉住他手说道:“云鹤,你相信贺兰。他是不会让你回去的,真的,不会的。”他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这次真的生气了,他是很少生气的。”我说:“云鹤,相信我,好吗?”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他心里还在担心着。

吩咐青竹把晚饭端到我的房间里,饱饱的吃过了晚饭,思考怎么对付云渊?云鹤吃了饭,已经在客厅隔壁的卧房睡着了,我固执的没有让他回去。
云渊,这个父王最贴心的侍卫,这个在王府仅次于管家爷爷的人物。我应该怎么和他讨价还价呢?
夜色渐渐的笼罩住了静阑王府,我穿上了外套,独自走出了房间,紫藤突然从隔壁的房间出来,吓了我一跳。她对着我不解的问道:“天黑了,郡主你要去哪?用不用我们跟着?”我说:“不用了,我去父王的书房!”紫藤点了点头,说道:“那郡主小心。”寒冷的天气让她不得不很快的退回到自己的房间。
穿过我住的内廷,绕过王府的前院,我向西苑而来,那是王府的侍卫,佣人居住的院落。西苑里最里面的那个小院就是云渊的住所,他喜欢安静,所以选择了最偏僻的住处。
我站在他的门口,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和他说个清楚?迟疑了片刻,还是抬起了手,没想到门却开了。对面站着面无表情的云渊。我仰视着他脸上的冷漠,不知如何开口。他对着我心如止水的说道:“进来吧!”我胆怯的走了进去,烛光呼呼的晃动着,让这个本应平静的夜变得不再平静。我坐在了他的对面,不知道应该从那句开始我的谈话。我,贺兰,十岁,过了这个冬天才十一岁。云渊,二十五岁,再过一周就是他的生日,再过五天就是新年。他的生日和他的性格一样,让人觉得寒冷。不仅如此,他还武艺高超,我觉得如果他想杀了我,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这是一场从力量上,不可同日而语的谈判,而我还必须要独自进行下去。
我低着头,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半响终于对他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请你原谅我。”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顿觉得轻松了。他没有说话,依旧冷漠的眼睛看着我。然后轻叹一声:“你有什么事,说吧。”如果就这么直说他不要赶云鹤走,那也太……我依旧低着头,“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背着父王和云鹤出去玩,而且还顶撞你。”“你知道错了?”他不屑的语气反问道。我狠狠的点了点头。而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来我这里赔礼道歉的。你是我从京城接来的,我对你很了解。不用再在这里掩耳盗铃了。”看来我狐狸的尾巴,怎么藏都藏不住了,但我还是要死撑下去。“我是来很诚恳的和你赔礼道歉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不应该出去玩,不应该顶撞你。”然后眼泪哗的流了出来,云渊不明白我到底再演哪出戏?只得站起来坐在我的身边劝道:“小郡主,别哭,你这一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我假装抽泣着,梨花带雨的问道:“你真的不原谅我吗?”他摇摇头,说道:“我早就原谅你了,我这么大人了,怎么能和你们这群小孩一般见识。”我反问道:“真的?”他说:“真的。”我又问道:“那你也原谅云鹤了?”他说:“嗯,原谅了。”我说:“那我们拉钩。”我拉起他的手,手指勾着手指,说道:“一百年不许变。”他又重复道:“一百年不变。”我立刻拨开云雾见晴天,站起身,甩了甩假意的眼泪,说道:“那好了,我走了,你要记得你说的啊!”突然的变动,让云渊愣在那里,而我已经满意的拂袖而去。哎,再冷漠的男人也经不起女人的眼泪啊!
当云渊发现我的圈套时,早已经为时过晚。我在王府住了大半年看来他还是没有看清我真实的面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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