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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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的春光总是弹指而过,甘霖也越来越享受独自陪伴水龙的感觉了。
末春的怒江流域内,在大面积树林和河流影响下,空气总是非常湿润,因而很容易下雨。
今天,就是这样了。
春雨淅淅呖呖的打入大山的树林里,发出不间断的"嗒嗒"声,而后又由树林的顶冠沿着树干慢慢的渗流到林间由各种花草和腐叶编织成的地面上来。坐在听命湖畔低矮的树丛下,任不时滴下的雨水把衣服弄湿,沉默的甘霖把目光投在听命湖月亮形的广阔湖面上。无数细小的雨滴落在水面上,在湖面打出层层波纹的同时也溅起朵朵水雾,放眼望去,听命湖的湖面上好像升起了一层淡淡的烟云。
水龙已经昏睡接近半年的时间了,却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二十年了,朝夕相处的生活带给甘霖的,又岂止是骨肉亲情这四个字就能简单概括呢?在经历了六个月没有水龙陪伴的独自生活后,甘霖的心中对这份感情已经渐渐开始明了。
好吧,甘霖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水龙,你继续睡着吧。所有的事,交给我。我用一生的时间来等你,你总不能再逃走了吧?
在微冷的细雨中静坐良久,湖畔少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纤长浓黑的睫毛在一双猫儿般的眼睛里投下清凉的一片阴影,粉色的薄嘴在白净的脸上勾起一股如涟漪般透明的快乐,直衬得绿油油的草丛里本来被春雨打的有些焉儿的红花也好像一下子充满了精神,越发红艳起来。
水白色的漩涡迅猛流动,但处于漩涡中央的水龙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身体受到了什么冲击。随着水流越来越多的从身边流过,大段大段的黑色又温暖的记忆伴着丝丝心痛的感觉从身上剥落。发梢处一直萦绕不去的淡淡菊花香也越来越淡,直至完全再也闻不到。手臂上沾染着的墨莲的汁液也快速的淡去。
这里的水,去污能力还真是强啊!水龙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绝不适合在此时出现的念头。
越来越清爽的感觉慢慢的升上心头,但水龙也同时感觉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稀薄了。。。。。。
忽然感觉到一个东西就要离体而去,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水龙一个激灵,伸出左手紧紧的抓住。凝水珠?水龙有些迷糊的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飘着细雨的湖面上慢慢的开始荡出不规则的波纹,齐那桶大峡谷的上空隐隐开始聚焦起异常的雷电气息。经过近半年独自修行的甘霖此时已经对自然界的元素变化十分敏感。这是怎么了?
看着听命湖广阔的湖面上出现的越来越剧烈的水波振荡和天空中越集越多的云气,难道。。。。。。难道是,水龙就要醒了吗?甘霖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竟有些不敢再想下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听命湖,不由的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天空中已经传来了轰隆的雷声,一切的迹象好像都在预示一个结果。
甘霖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此时正变幻莫测的湖面。
一层若有若无的青光慢慢的在听命湖的碧波上淡淡的显现了出来,湖水开始从中心不断的打旋,水流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一个青色的身影开始慢慢出现在其中。
"水龙!!"甘霖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青影在漫天的风雨雷电中变得越来越浓厚,最后一个少年的样子出现了。
清雅立体的五官,大大的苍绿色的眼睛,细长的剑眉,挺直的鼻梁下是娇润的嘴唇。头发很长,是子夜的颜色,正如旗帜般在周围清凉的风中飞扬。

对这副与自己有八分像的容貌,甘霖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这不是水龙还能有谁?
不再等待,刚才还有些伤感的甘霖此时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跃上半空,就向湖中央的水龙身边飞去。
清透的眸子中好像有淡然的阴影,已经在听命湖的水底修养生息了半年的水龙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看着急切从湖畔飞至,又扑到自己怀中的少年,水龙心中闪过一丝迷惑:这。。。。。。是谁啊?
有些头晕,又有些迷惘。但一种释然的感觉却清晰的出现自己的大脑中。
"嗨!"水龙轻声的向怀中的少年打招呼。"你是。。。。。。"语气中的犹豫让自己都有些内疚。
看来自己和他很熟呢,要不然为什么觉得他在自己怀中这件事,是这么自然呢?
自己的问话不会让他生气吧?!水龙在心中小小的害怕了一下,说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敏感的听出水龙的语气有些奇怪,甘霖抬起头,一双湿润的大眼睛盯着水龙的脸,露出了疑惑惶恐的表情。
"水龙,。。。。。。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惶恐。
"不。。。。。。,甘霖!!"一瞬间,脑海中如潮的画面涌来,水龙再次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前的刹那,‘甘霖‘这个名字不自觉的被叫了出来。
缤纷的春天已经悄悄离去,初夏的风已经来到了广阔的草原上。
但这一切,对于此刻正站在怒江两侧高达千丈的悬崖之上的男子却毫无意义。
又一个月过去了,走遍了草原上所有湖泊的凌川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心中的那脉水源。
现在,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这片被称为彩云之南的,充满了奇特风情的崇山峻岭之间。
看着前方深渊下奔腾不息的大江,凌川的心中也同样激流暗涌。
从一个月前开始真正踏上寻找听命湖的路途起,在两百年间积累起的对于水龙的怨恨,正一点点的被这个美丽的世界慢慢的侵噬掉。
是的,在这个世界,自己总能在不经意的地方看到枫曾经向自己描述过的景象,总能在一棵树一朵花的身上看到枫的影子,两百年前那种忐忑的心跳好像正在一点点的回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本来视自己如同最可怕生物的巫族人,在同自己说话时也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畏惧了。
是因为自己正在发生的变化吗??凌川有时也悄悄的问自己。
久久的在夕阳中站着,任由金色的阳光在自己背后投下一片阴影。
听脚步声,看来,那些去向当地打听情况的巫族人已经回来了。
"川大人,怒江大峡谷附近的湖泊异常众多,而且许多又有不止一个名字,所以这才耽误了许多功夫。"虽然一个月来,凌川已经不再像半年前刚到祈天神殿时那般阴狠,但来者还是心有戚戚然,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
"不过,现在已经绘制出了详尽的地图,明天就可以去相关的湖泊探查了。"
说着,把一张标注着怒江附近湖泊详细资料的羊皮地图向凌川恭敬的呈过来。
接过地图的凌川细细的在夕阳的余辉下看着地图上所标的每个湖泊,一个名字跃入了凌川的眼睛。
"天迷湖?天迷?听命?好相近的发音啊,。。。。。。"凌川抬起头,一股奇妙的感觉在心底一闪而过。
好,那明天就去这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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