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继续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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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彩票站里。
彩彩高呼道,阿镇,你中啦。
阿镇愣了,忙问,几等奖?
彩彩说,你中了300元。
阿镇立刻泄了气,说,才300元哪。
彩彩说,300咋的,你一个月才挣多少?告诉你阿镇,你可别跟我装失落,你得请客。
阿镇说,行,可是,中的太少了。
彩彩说,行啦,粉红色的小纱巾,不少啦,300元也没几个人能中上。
两个人正说着,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阿镇的肩膀。阿镇回头一看是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现在的“中年人”应该是多大岁数呢?我听说,45周岁以下算青年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中年人就暂定在46岁至55岁之间吧)。
中年人说,怎么,不认识我啦?
阿镇说,想起来了,在火车上……咋,叔,你也买彩票啊?
中年人说,我跟一个远房侄儿许过愿。我说,如果我中了大奖,这个这个,就在哈尔滨给他买套商品房。
阿镇乐了,说,叔,你也太……
中年人说,太聪明了是不是?明知道中大奖的可能性极小,还送人家一个空手人情。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阿镇笑而不答。
中年人说,彩票不过是给大家一个梦想。我的侄儿要想拥有一套商品房,还得靠自己去闯。梦想和现实,两手都要硬。
阿镇感慨地说,叔,您说的真好。
中年人说,不过,我得履行自已的诺言哪,那就每个星期都买一张彩票。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机会呀。小伙子,花两块钱买一张彩票,让你享受一个星期美妙的梦想,多美好,值啊。呵呵。
阿镇说,叔,您太潇洒啦。
大雪飘然而至。
洁净洗车行。
洗车行前颇为冷落。感觉这儿有点儿像话剧舞台上的一景。
屋子里,阿镇和刘老板正围着电炉子取暖。
刘老板一脸愁容,长吁短叹地说,唉,这整整一天只有一个刷车的,最多二三辆。这买卖可咋做呀?
阿镇说,天冷了,所以来刷车的人就少。老板,你核计核计,人家把车开到咱这儿,外面这么冷,车身都冻了,半天也刷不干净,等咱们给刷干净了,他们开车出去了,外面又是冰又是雪的,一会儿工夫又脏了。再说,这些车主都有自己家的暖库,把车停在暖库里,等车缓过霜以后,自己擦干净就行了。是不?
刘老板叹了口气说,你说的也是啊。一到冬天,咱们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啦。可咱们还得照样交房租水电费呀,愁人哪。
刘老板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阿镇一眼。
阿镇说,老板,我也挺替你着急的。
老板说,着急有啥用?着急也不当钱花。
说着,刘老板站了起来,去了外面。
在一个背地儿里,刘老板在打电话。
刘老板说,石哥,我是老四。我跟你说,我这刷车的买卖做不下去啦,天儿太冷了,刷车的人少,一天只有一个刷车的,最多二三辆。我寻思,趁这个淡季我回趟老家。石哥,我也好几年没回家了,看看老婆孩子,心里也惦记……你问我啥意思啊?唉,石哥,我是想冬天把刷车这活儿先歇了……是,歇就歇,可是,你那个表弟咋办呢?住哪呀?他可以继续住我这儿,我不要钱,就当他给我看屋了。可是石哥,工资我没法给他开呀。如果不给他开工资,他在我这儿干呆着,那他啥时候能成为有钱人哪?再说了,这大小伙子能呆得住吗?石哥,你看看这事儿咋整啊……
洁净洗车行。
石警官开着警车过来了,一进门就说,咋的,烤火呢?挺滋润啊。这家伙,是不是没啥活儿啦?在这儿干呆呀?这么干呆,我表弟啥时候能成个有钱人哪?

刘老板很配合地装作长吁短叹的样子说,是啊,是啊,我就怕耽误阿镇。我是肯定成不了有钱人啦,但阿镇这小子福像啊,指定有戏。
石警官问,阿镇,在这儿干有意思吗?
阿镇说,还行。
石警官说,干一个月,这个黑心的老板才给你550,去了杂用,剩300多块钱,那离建一个现代化的豆制品加工厂的标准差远了,仅仅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这么办吧,刘老板呢,想趁着活儿少歇几个月,回家探探亲,你呢,呆在这儿给他看屋也不是个事儿,他也不能给你工资。这么的,我再给你介绍个活儿。
刘老板十分感慨地说,阿镇,你看你表哥多好。
阿镇说,石哥对我贼好。
石警官说,不能这么说,是我该你的。
石警官说完,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刘老板说,你知不知道刘老板,今天我还能活着,是我表弟救过我两次命,我表弟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我咋这么帮他呢?
刘老板信以为真,问,阿镇,是吗?
阿镇咧嘴笑了。
刘老板说,开玩笑呀。我靠。
石警官说,行了,阿镇,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刘老板,你把工钱给他算清了。
刘老板马上从兜里掏出600块钱,说,阿镇,这个月多给50,就算咱们兄弟干得有情有义,等明年春暖花开,我回来的时候,咱们哥儿俩还在一起干,你看咋样?
阿镇说,刘老板,冬天不洗车了,我核计着你也别空着房子,租出去当车库也行啊。
刘老板说,啥也别说了,阿镇这小子太仁义啦。
石警官说,行了行了,抓紧时间。
于是,阿镇开始收拾行李。刘老板在一旁则嘟嘟嚷嚷地说,阿镇这一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小子诚实,阳光,有一说一,真就是他来之后帮我渡过了那个难关。我真得感谢他啊。唉,现在想雇阿镇这样打工的,不容易碰啊。
石警官说,要不,你把他留下,当你表弟?
刘老板说,哪能啊,我可不能耽误他。将来人家是个有钱人呢。
石警官说,就是。
阿镇收拾妥了行李,依旧穿着那个上风衣,脖子上系着粉色的纱巾,下身仍旧是那条磨破洞的牛仔裤。
石警官皱着眉头说,好看是挺好看,不过,你这套短打(装扮)能过冬吗?也不能过冬啊。
阿镇说,哥,我抗冻。
石警官说,哦,忘了,你是北极熊。走吧。
石警官开车拉着阿镇在大雪纷飞城市里行驶着。
车子到了一处地下商业街,石警官将车泊好,对阿镇说,走,下车。
阿镇说,干啥?
石警官说,你就跟我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地下商业街。
这条地下商业街里面,卖各种服装、鞋帽、皮具,杂品的摊子一家挨着一家。当他们二人从这些摊位经过的时候,很显然,这些摊主都认识石警官,纷纷和他打招呼:“石警官来了,有事没有?有事吱声。”
还有人问,石警官,我大姐夫放出来没有?他真不是个票贩子,他胆儿贼小,就偶尔帮人家一个忙,也是让我姐逼的。石警官,我大姐夫可是一个好人……
石警官说,我知道你大姐夫是个好人,都是让你姐逼的。行啦,还差一天就到期了,明天就放了。告诉你姐,想发财得走正道,别再逼你大姐夫干这么歪门邪道了。要干,让她自己去干。王八犊子玩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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