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蒙根据休息程度的感觉，断定已经将近半夜了。他走出来仰望夜空，天上的云多得连一丝星光也射不过来，满天都是乌云，雨继续下得很大，他闭上眼让雨水淋在他身上。几分钟后，他走到菲丽尔的小屋，他看到菲丽尔正好也起来了，但没见到狼。
他找了件大体上合菲丽尔尺寸的衣服递给她，他还找到一件合布莉斯特尺寸的儿童外衣和一件衬衣，是用来替换瑞格那件被肖恩穿破了和弄脏的黄色衬衣。他自己的衣服还很好，但他也找了一件柔软的皮衬衣，卷起来夹在胳膊底下，他想以后可能用得着。
菲丽尔也跟着出来了。她穿着她那黄褐色的护胫和一件过了臀部的深绿色的外衣，他想在夜色中检查她的绷带，可是她不是很合作。她缓慢地旋转着，仰起头来让雨滴落到嘴里去，很显然她在享受那场雨。每次他一靠近，她就退避三舍，好像捉迷藏一样。最后他抓到她那只没事的手臂，拖着她到小屋门口的屋檐下。
“你们俩睡得好吗?”肖恩从中央屋探出头来，心满意足地说。当她走过来的时候，达蒙看见这个野蛮人女子的深色眼睛中闪着一种另有居心的目光。布莉斯特则慢吞吞地跟在她后面打哈欠。
当他终于检查了菲丽尔的伤口时，看到上面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伤口正在愈合，他就心满意足地把衣服给了肖恩以，然后就忙着准备马匹了。
“母马们不喜欢在这种天气里边走。”她用心灵听完马嘶声和刮去她的马两只眼睛之间的污迹时说。
“我也不喜欢这样。”达蒙说。他已经淋得像落汤鸡一样了，身上的衣服也因此变得笨重。达蒙扶菲丽尔上马以后就把他的新衬衣夹在马鞍下。菲丽尔湿透了的卷发几乎拉直了贴在她的头上。达蒙伸出手来顺着她脸上那片橡树叶摸过去。
“这纹身不错。”她说，“再多的水也冲不掉它。”
“你们俩想回去吗?”肖恩有所指地说，“要是你们想终止的话，我不反对。瑞格和我可以让你们留在某个海岸边亲热个够。”肖恩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她想回铁砧号。她整晚都梦到了空中怪物和龙，梦见她被巨爪碾个粉碎。她最想的就是回到瑞格的怀抱里，然后坐船离开大陆几英里。
“不。我不能回去。”达蒙跳上马背说。他把头发解开，拨到脸后。愤怒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抖动着身体。它想甩掉身上那层厚厚的毛上的水，但这是徒劳无功的，因为雨水不断地淋在他们的身上。“你大可以和那个男孩留在这里直到我回来，或者回帕兰萨斯城，但我不赞成这，因为你可能会迷路的。”
“你心里明白我们不知道上哪去找这些……怪物的。”肖恩抱怨道，“我们可能要在这荒地走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的。”
“我们正在找弧独避难所。”达蒙回答说，“但是如果空中怪物如那男孩所说在晚上的暴风雨中出现，那现在就是线索时候了。”
“你难道相信那男孩和猪的话?”肖恩叹息地说。她不想和那个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男孩留在这，也不想独自回帕兰萨斯城码头，她知道达蒙是对的——看不见星星，她很可能会迷路，她也不想冒险一个人碰上空中怪物。
她把手放到湿湿的剑柄圆头上摸了摸，又整理一下身上那件棕色的湿得皱起来的衬衣。她自言自语地说：“我从来都不会错过任何决斗的。他们可能需要我。”“好吧，我们走。”她一边扶比莉斯特上马，一边大声地说，“早点办完这件事，我就能早点回船上了。”
“我们会找人来帮你的。”达蒙对那男孩说，“但可能要好几天，你自己要小心。”他抛给男孩一个粗布袋，里面是他原先买的分配给他的牛肉干和坚果。达蒙按计划穿过多勒村的墓地，他的马背因为雨水变得又湿又滑，但他这个训练有素的骑手，所以他仍能潇洒地在雨中轻松飞驰。地图上显示前面十几英里的外有另一个村庄，它和孤独避难所几乎是连成一条线的。也许空中怪物已经转移到那里了，所以最好去那里看看，反正也要从那经过的，他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天黑雨大而错过了那个村庄。
肖恩和菲丽尔跟着他，那匹红毛狼也跟着跑，时而冲到前面，时而又落到后面的矮草上喘气。菲丽尔弄出“咯咯”的声音去催促那些马，又时常看着肖恩能否控制好那匹马。
“我觉得这雨很舒服。它把空气变新鲜了。”她对肖恩说，“但是那些马在抱怨着。”因为下个不停的雨和马背上的颠簸，她不得不拉大喊着说话。
“你还没有听到有人抱怨是因为我还没出声呢。”肖恩反驳说，“如果一直是这样子**的，我宁愿呆在海上。雨水把干地变得坑坑洼洼的，并且陆地——无论是干的还是泥泞的——都不适合我。”
“那你干么要跟来?”菲丽尔问道。
肖恩耸耸肩回答道：“达蒙越早找到他要找的东西，瑞格和我就可以越早开船回去。”
布莉斯特也难过，可是这个坎德人却异常地安静，因为抱怨也没有用。她无法肯定哪一样更让她讨厌——是晌午炙热的太阳还是这倾盆大雨呢。至少她快要看到一些村庄了，她咬着牙，伸手去摸背包。这本来很容易，但她却要花九牛二虎之力才能从包里把那双比较防水的海豹皮手套拉出来。
不到一个小时后，雨停了。天空还是很暗，但在乌云的薄薄的缝隙中透出了几丝星光。刮起的一阵微风掠过，让他们干爽了一点。
达蒙皱着眉勒住缰绳，使马停了下来。今夜有空中怪物没有出现，暴风雨都停了也没出现。他瞥了一下同伴们，她们也停下来了。肖恩和布莉斯特因为天气变好而开心地笑了。水汇成一股股水流顺着紧贴着头的卷发流下来。她拍了拍马脖子，对着达蒙苦笑了一下。
“离下一条村还有好几英里里路呢。”他指着东北方向说，“大概就在那吧。”
“在哪儿?”肖恩笑了，“天黑成这个样子，我们都辨不清方向了。谁知道我们现在没走错路呢?”
“但是很快天就会更亮了。”他说，“云层开始变薄，黎明快要来了。他在马背上转身望着北方。透过灰蒙蒙的一片，他分辨出一个低层建筑。他推了一下马，马开始慢慢地向有走。
菲丽尔很快就赶上了，肖恩很不情愿地跟在后面。“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咕哝着，“瑞格最好还在等我。”
“对不起，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布莉斯特说。
“我说雨停了真是太好了。”
“这雨对这片土地来说有好处。”菲丽尔对达蒙说，“多勒村的地太干旱了。顺便说一下，我的手臂好多了，谢谢你。你说你是在哪里学的救护?”
“几年前在索兰姆尼亚的东部。”达蒙犹豫了一下说，“那时我跟着军队行军，司令官要求部队里的每个人都要学会包扎伤口，这是战场上一项最基本的技能。”
“显然你是离开军队。那么是什么使你到这里来的呢?”
“那就一言难尽了。”
“我有的是时间。”她哄他说，“你说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你以前上过战场吗?还有……?”菲丽尔的话被很大的马嘶声掩盖了。她的马停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达蒙和肖恩的马也停下来了。它们喷着鼻子不安地蹄子蹬地，向前向后地移动着，肖恩的那匹看来特别的神经紧张，把头甩来甩去的。
“我该怎么办?”肖恩一边弄着缰绳，一边大叫起来。
布莉斯特抓紧缰绳以免堕马，在她身后，肖恩尽量保持上身直立。
“不对劲。”菲丽尔急忙说，“马儿们闻到一些东西了。”她用鼻子嗅了一下，想找出是什么气味令马受惊的，她确实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而且很陌生。愤怒也感到有事发生。它回头怒号着，此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是从侧面来的，像一支掷出的矛一样。它刺穿了菲丽尔的马脖子，那马还没倒地就已经断气了。
正当马倒下时，菲丽尔借力跳了下来。她屈膝落在地上，轻快得像只小猫。她的双眼审视着北方的地平线，可是除了黑暗、影子和悬在低空的云以外，什么看不见。愤怒咆哮着在她的旁边匍匐前进，它背上湿漉漉的红毛竖成一排锯齿状脊梁。
“快下马!”达蒙对着布莉斯特和肖恩叫道。他也从马背上跳下来，拔出利剑。
肖恩从湿漉漉的马鞍滑下来的时候，重重地跌在泥浆里，此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险些击中她。那匹马也吓得后仰起来，把布莉斯特摔下马来，这个坎德人被摔得晕头转向的，倒在了肖恩的身上，两个人一时间都晕头晕脑了，而那匹马疯狂地跳着，一头冲进黑暗中，沿路搅起了一团团的泥土。达蒙的马也跟着一样。
“我看到闪电的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达蒙发出嘘声，“就在那，那个小山丘。”他悄悄地爬到菲丽尔那，问她：“你没事吧?”
菲丽尔点点头，然后望着他所指的方向稍微向东的地方。她集中精神，用她敏锐的精灵视觉拨走黑暗，帮助她分辨出那些在附近静止的小山丘移动着的形状。起先她认为是灌木林在发放过多的能量，然后他们才开始向前移动。
“它们有三个，达蒙!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正在靠近我们!”她翻查她的小皮包，很快摸到了羽毛和粘土，但她没管这些，继续找其它什么东西。
当一个影子向前逼近时，达蒙蹲伏着，举起剑严阵以待。一排锋利的白牙在黑暗中出现，比莉斯特和肖恩挣扎着站起来，肖恩也拔出剑，避开了头上的又一次闪电的袭击。闪电是从一个龇牙咧嘴的影子发出的!肖恩赶紧跑去跟达蒙并肩作战。
更多的星星将光芒透过越发薄的云层照射过来，现在漏过了足够的光线让达蒙看清正在逼进的怪物。它的形状已很分明了。
“一只类龙人。”他倒吸一口低声说。“菲丽尔，小心!这些不是空中怪物，但也是很危险!”
“是要人命的。”领头的怪物更正达蒙的话说。它比其它两只更大，几乎有七英尺高。“我们是小龙崽，而你们是我们的猎物。”它拍动着翅膀加速向达蒙冲过来。
达蒙举剑向它砍去，但它很敏捷，早已料到他的行动，所以闪开了。它拍着翅膀在达蒙上面滑翔盘旋着，然后突然间握紧拳头向达蒙的胸口挥去。达蒙被击倒在地，连剑也松出手飞了。那东西跳上他的胸口，把他按倒在地上。当它的脸靠近达蒙的脸时，他惊恐地看见它的尖牙间闪着微弱的闪电，显示出类龙人的特征。”
它的鳞片在黯淡的光亮中闪烁着，它那蓝色的臂膀和腿非常粗壮，尾巴击打着达蒙的大腿，翅膀冲击着达蒙，扬起一连串的泥土到他脸上，使他蒙一时什么也看不见。而它的利爪已插进了达蒙的锁骨。
剧痛穿过达蒙的全身使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他重新想把它推开，可是它咆哮着讥笑他的不自量力，把爪子插得更深。忽然它张开黑色的嘴巴尖叫起来，急速地向一个新的敌人冲过去。
原来肖恩冲上前，用剑狠狠砍了那怪物的背。她切断了它一只翅膀，令它拍不起来，血和鳞甲四处飞溅。它低嗥着，飞快地掠过了她，但再也飞不起来了。电光在它的爪子间形成弧线，飞闪着，它眼睛里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来抓我呀，你这丑八怪!”肖恩辱骂着它。她前后跳动着，不费吹灰力就闪开了从它的大嘴喷发出的闪电，趋机向上砍去。那把剑切开了怪物肚子上的鳞片。它又尖叫起来，不习惯这新奇的疼痛感觉，不得不缩回爪子。从它爪指间发出的微弱的闪电，从她的头顶上擦过。
肖恩向后呻吟着跌倒了，她的头发被烧焦了，头皮痛得很厉害。她的衣服沾染了怪兽的血，那恶臭和黏性令她作了个鬼脸。那怪物盯了她一会儿，又向下望了望受伤的腹部，接着咆哮着冲上来，她跳起来威胁地挥舞着利剑。
“快走开!”她喊道，“我要再砍你!我要杀了你!”
达蒙爬起来，看见那高大的蓝色怪物不敢靠近肖恩，就赶紧四下里找他的剑，他看见剑被一只怪物的脚踩着。这只怪物很胸宽体阔，魁梧健硕，肌肉发达。它向达蒙龇牙咧嘴，然后转头望着离它几码远的布莉斯特，张开了血盆大嘴。达蒙见到闪电在那怪物的牙缝间跳动，就趁那一瞬间，他急奔上前，双脚扒起了泥土。正当一道闪电从那怪物嘴里喷发出来的时候，飞奔过来的达蒙撞得那怪物跪在有鳞的膝盖上，闪电只打到了湿漉漉的泥土，激起了许多土块和泥浆。
布莉斯特跑上前去，挥舞着右手中的单刃手斧。虽然如此紧握一个武器令她好生疼痛，但她对自己说如果被那怪物用嘴里的闪电活生生地煮熟，那是更加痛的。但跪在膝盖上的怪物对她来说是个容易攻击的目标。她避开那些向她挥砍来的爪子，急奔到怪物够不着的地方，与它周旋，攻击它大腿的后面。达蒙趁那坎德人引开了怪物的注意力，把剑从下面拉了出来。他紧握剑柄举起剑时，那怪物正在拼命快速地动翅膀。达蒙咒骂着跳到它后面，向上刺去。剑切开了怪物脚踝上结实的肌肉，使正在上升的它尖叫起来。
当怪物飞到达蒙够不着的高度时，达蒙赶紧退后。他回头瞥了一下身后的菲丽尔，心里很担心她。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正跪在他身后，哼唱、摇晃着，一圈又一圈地摆头，然后把下巴抵住胸口。她把手臂向前伸直与地机平行，摆动着手指。当咒语越念越大声时，她举起双臂，仍旧旋转着手指，就像在玩扯线木偶一样。她面前的泥土开始起泡泡和上升，就像被她无形绳索提起一样。然后泥浆弯曲起来，又箭一样飞快地从她这飞出去，就像一只大鼹鼠正在疯狂地挖地洞似的，向那只最小的怪物了射去。
愤怒怒吼着在怪物的两腿间周旋，一边避开那些泥浆飞弹攻击，一边向那怪物猛撞过去。那怪物拍起翅膀在地面几英尺以上盘旋，盯着菲丽尔，然后张开了嘴巴，闪电在它的牙齿之间跳动着。
“不!”达蒙叫道，他看到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才跳开了第一道闪电，第二道又来了。达蒙回过头来，只见那只胸膛较宽的怪物向地面俯冲下来，另一道在它的牙齿间跳动的闪电直接向着他的剑击过来。当闪电触到金属时，剑发出了爆裂和嘶嘶声，那震颤从剑上跳到他的手臂里，剑变得异常地热，灼烧他的手。一种剧烈的冲击从他的手指传到胸部，再传到了腿部。当他拼命地保持站立的时候，他的肌肉控制不住地痉挛了。
“不能再把剑丢了。”他咆哮着，咬紧牙关，把那把剑柄握得更紧，然后将剑向前、向上挥舞着。剑猛地一挥，插进了步步相逼的怪物的腹部。他把剑拔出来摆到头后面，紧接着的砍到那只胸膛较宽的怪物膝盖骨下面的地方。这怪物慌忙飞上天空，避过了致命的一击，但达蒙的剑尖斫断了它的骨头。那怪物狂暴地吼叫着，把翅膀动得更加猛烈。
达蒙想把剑拔出来，可这次它扎得稳稳的，不能动了。他感到自己被举了起来。他更加使劲地拉动剑柄，但在上面的怪物提着他。那个村庄的男孩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空中怪物，他想跳下去，但看不到下面的陆地，所以他断定已经升到很高了。
他右手抓住剑柄，左手到处乱抓，最后抓住了怪物有鳞片的脚踝，怪物想把他甩掉，他一个劲地往上爬，爬到怪物的腿上。
在下面的布莉斯特用她的单刃手斧上弹弓，装上的石头块目标准确地攻击那类龙人。但是石块没有威胁地打在怪物的胸口上，只是令它更加火冒三丈。
“没用的。”达蒙向着那坎德人大喊道，“保护菲丽尔，她没有武器!”他又爬上了一步，紧紧的抱住怪物的腰。怪物因此而难伸长脖子去发出闪电，于是，它抓破了达蒙的肩膀，还用闪电攻击他。那些曲线飞行的闪电有一小部分打中了他的湿透的衬衣，很快穿透到他的皮肤上。
当闪电击中他的身体时，他几乎从上面掉了下来。他的头发有部分已经干了竖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猛兽的鬃毛一样。他感到自己要死了。几年前有一次，他也经历过这种同样的感觉。那时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但现在不能。达蒙拼命地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意识，继续用右手抓住怪物，左手伸出去拿挂在腰间皮带上的小刀。
他的手握紧了小刀以后，就将它拔出，一个劲地来回插在怪物的身上。那类龙人在空中不断地打转，想甩掉这个讨厌的乘客，但却无可奈何。而达蒙即使用掉全身的力气也不肯放弃继续战斗。
他看见下面的菲丽尔还在尝试施展魔法，她用手指做着各种手势，在空气中编成一个浅绿色的图案。随着那图案发光并且向四周扩散的时候，她把头向后一甩吼叫起来。达蒙见了大吃一惊，她叫时跟愤怒一模一样。
当她的叫声停止时，那些她不断累积起来的泥土在空中爆炸了，打向她面前的那只小类龙人。那湿湿的泥土炮弹冷不防地击中了它的胸口，这强裂的冲击撞得它在空中往后推，它的翅膀再拍不动了，随即就掉到地上，被那只吠叫着的红狼擒住。
与此同时，肖恩步步为营地向那只她严防的高大的怪物进攻，而那怪物也小心地应付。它用手投放出闪电，但这个海上野蛮人却能快速地避过，她向前猛冲，击打它剩下的那只好翅膀，确保那怪物飞不走地面上，且逃不出她的手心。肖恩避开那怪物发出的另一次闪电，但她并不能避过全部的攻击，她身上的衬衣和黑色外衣也被烧破了。
当怪物不停升到空中时，达蒙的注意力不得不返回到自己的敌人身上。它的利爪插进了他的背，令他感到一阵阵的剧痛。怪物想把他扯开，但达蒙的腿更加紧地夹住了它的小腿，保持在一个较有利的位置。他感到那怪物的爪子再次**他的皮肤，撕裂他的肉，一股鲜血从他的背上涌出来。
达蒙也把小刀插向怪物，这次服插中了它的胸口上，就在胸骨以下的地方。刀身陷了进去，他又把小刀拔出来，又一次地插进去。
“你们身体里面一定会有心脏的。”他咒骂着。当它那粘乎乎的血液又流到他手指上的时候，他的手又甩开了。怪物怒号着，这次听来像是在乞怜。而达蒙就用尽全力把刀子越插越深。这次刀子**了骨头，拔也拔不出来了。
那怪物战栗着，然后似乎要消失了，达蒙的手指抓了一把空气。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占据怪物的所在的位置。一会之前还是怪物的地方发出金色的光芒就像一个电光球一样令达蒙头晕目眩。空中发生了爆炸，然后达蒙就冲向下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肺里的空气跟着炸了出来。他一副惊呆的表情望着上面，只看得见夜空中还有几颗星星有对他眨眼。
“去死吧!”肖恩对敌人喊道。她一步步地向前推进，将剑刺向对手的腹部。正在此时，怪物也张开大嘴，喷出一道闪电，冲过来打中了肖恩的胸口，她被冲得退后了好几英尺。怪物低头看看插在它肚子里的剑，它的爪子笨拙地抵住剑柄圆头，握紧了把剑拔了出来。那怪物似乎奇怪地因受伤而更有力似的了。它举起那把剑，闪电从它的爪子发出传到剑柄，再传到了刀刃上，不断地发出闪光，就像烟花表演一样。龇牙咧嘴着，挥动着噼啪作响武器向肖恩逼近。愤怒急奔上前去。这匹红毛狼跑到怪物身边，咬住它的小腿，怪物惨叫一声，挥剑向愤怒砍去。但愤怒抢先一步跑到它身后，那剑只削掉了一些红毛。达蒙挣扎着站起来，不禁回头看了一下。菲丽尔正在施法将她的对手埋在泥土中，令它无法动弹。布莉斯特站在它的上面，用她的小手斧猛攻击它的胸部。那怪物喷射出毫无威胁的闪电。头上的天空回应着雷声。
达蒙强迫自己站起来，抓住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跑去跟肖恩并肩作战。怪物横跨一步进攻愤怒，而且不断地逼近。
“我自己能行的，达蒙!”肖恩叫道，“我不用别人帮我!”
“也许你行。但你没有剑就不能全力作战了。”他回答说。
肖恩倔强地推开达蒙，独自引开了怪物的注意力，它向肖恩刺去，但却忘记了狼。这是它致致命的错误，愤怒跳上了它的背，它脸朝地地陷进了泥浆里。
肖恩猛烈地踩在它那有鳞片的手上，迫使它松开了剑。当她弯腰去捡的时候，怪物翻身将爪子伸向她，还发出闪电攻击她。
肖恩尖叫起来，跪倒在地上。她闭上眼睛避开那刺眼的光芒，但仍然眼冒金星。她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剑把，她拿起剑，闭着眼一个劲地朝她认为怪物所在的地方挥舞过去。
“小心!”附近的达蒙喊道，“你差点杀了我!”他向前刺着，也加入了这场肉博战之中。
“走开!它是我的猎物!”但是，肖恩不得不爬开，眨着眼睛去恢复视觉。
愤怒从后面咬住了怪物的脖子。怪物惨叫着跌在地上，愤怒咬得更深了。达蒙挥剑猛砍它，切开了它手臂上那结实的肉。那怪物在一团亮光之中再次向前扑倒——一道刺得愤怒嗥嗥叫的闪电。
达蒙及时将眼睛捂住，但那电光仍把他和肖恩包围了起来，电光烧伤他们，震得他们牙齿不停地打战。就像他们的这些感觉来得那样快，怪物消失得也快。
“发生了什么事?”肖恩喊道，“我什么都看不见!”
“看!它爆炸了!”布莉斯特尖叫道，“达蒙杀了它!”
愤怒咆哮着站起来，抖了一下身体。它那身红毛仍竖立着，身体看起来比原来还要大一半。怪物不见了，但在它原来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碗形的凹坑。肖恩仍跪在那里拼命眨着眼睛。
达蒙回过头看见菲丽尔已经没有危险以后，就去扶起肖恩，她的视力逐渐地恢复过来了。
“它是我杀的。”她抱怨道。她皱着眉头摸一下脸和头，她的短发被烧焦了，几乎整只左臂都有被烧过的痕迹。“这会有疤的”，她咕哝着说，“就算是今晚的一个小小的纪念品吧。”
达蒙指向菲丽尔和布莉斯特。
“我们真的捉到它了!”布莉斯特气喘吁吁地说。这个坎德人把她的小手斧搁在它的脸上说：“你要是再放射电光，我就把你的头砍成两半。”
怪物挣扎着，但由于菲丽尔堆了足够的泥土在它上面，所以一时半刻它还逃不出来。
“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达蒙问它。
那蓝色的怪物盯住达蒙的双眼，低声说：“是主人的命令。”
“是你的主人派你来攻击我们的?”
“是来攻击人类。”它轻蔑地说，“和捕抓人类。”
“我想我们已教训你一番了。”布莉斯特嘲笑它说。“嘿，达蒙，你怎么知道这怪物会讲人话；哗，你爱了好重的伤呀!”
“所有类龙人都会讲人语。”达蒙回答，“如果它想合群的话就更应该多讲一点。”
“是小龙崽。”怪物更正地说，“我们不是类龙人。我们比类龙人更强壮，更厉害，更多。我们是小龙崽。”
“你说的主人是谁?”达蒙紧握着剑柄圆头，站在它的身上问。而布莉斯特就站在他对面。两人都往下盯着这只小龙崽。
“是通道大门的主人。”它低声说，“只有他能命令我。”
“莫名其妙。”达蒙谩骂道。
“是克来恩上空的风暴创造我们出来的。”小龙崽继续道，“用人肉和他的眼泪造出我们的形状，把我们变成了会发出闪电的生物。风暴一定会杀掉你们的。”
“你的主人为什么要你攻击人类?”布莉斯特问。她退后一步换了另一只手拿她的小手斧，然后挥舞着它以加强威力。
“我们不要坎德人。只要人类。”它低声说，“主人只想要人类。”
“我明白了。”她光火地说，“所以你们只要抓达蒙和肖恩，留下我和菲丽尔。”
“你和那个精灵。”它轻蔑地说，唇边的闪电颤动着，“我们早就应该把你们杀掉了。”
“那个村庄。”达蒙换了个话题，指着他们来的方向说，“是你们抓走那个村的人的吗?”
那小龙崽有鳞片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除了那条村，还有其它的村。这都是为了通道大门的主人的荣耀。我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父亲。”
它的回答解释了那严酷的谜，达蒙看着它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们该怎么处置它呢?”菲丽尔问达蒙。“如果放了它的话，它恐怕还会去抓更多的人类。”
“我说我们杀了它!”肖恩迫切地提出，这个海上野蛮人上前几步，亮出了她的利剑，她那深色的眼睛都发红了。“我很乐意承担这个工作。大家退后!”
“不!”达蒙伸出一只手拦住她。
“不？”布莉斯特无法相信地问，“如果留它在这里的话，它始终都会跑出来的。”
怪物裂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着。
“我想带它一起，去帕林那里。”
肖恩抱怨道：“你一定是疯了，达蒙。”
“猜想帕林可能是个法师，而且孤独避难所也不会很远，我们可以把它赶到那里去。如果杀它，它就会消失，到时我们就没有线索、没有证据可研究了。”“好吧。”这个海上野蛮人十分着恼地说，“我们没有绳子，还有好几英里才到下一个村庄——还可能是个荒芜人烟了的；我们的马也没了，你的和我的跑掉了，菲丽尔的又成了怪物的牺牲品。”
菲丽尔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们可以用皮带把它梆起来。”达蒙建议道。
“你真是太聪明了。”肖恩反驳说，“你以为用皮带就足以拴得牢它吗?”
“我有一个主意。”菲丽尔跪在那怪物的旁边，伸手进她的小皮包掏了掏，然后拿出一颗干豆种子。“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法力。我尽量试试吧。”“试什么?”布莉斯特好奇地问。她从小龙崽身上下来，退后几步，站到菲丽尔的身后，以便观看到全过程。
菲丽尔将种子拿在怪物被泥浆覆盖的胸口上。“你要变得，就像这种子一样小。”她用拇指在泥中挖了个小洞，然后将种子轻轻地放进去，再铺上一些泥土。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向后走，闭上眼睛开始吟唱。唱词很隐晦，连达蒙，布莉斯特和肖恩都听不懂。这首歌发自喉音，歌词内容丰富，而且旋律缓慢而又柔和，伴随着一阵微风将破碎的衣服吹得沙沙作响。当节奏加快时，菲丽尔的皮肤发出了淡淡的光，几乎燃烧起来。然后她将发光的指尖移到怪物的身上。她再将两手合拢，像是在祈祷一样，那光芒就更耀眼了。最后她分开两只手掌，平行地放在离种子几寸高的地方上。光芒蔓延到了泥土，集中地照在种子被埋的地方。
布莉斯特屏息地望着。那种子开始发芽，一个小小的绿色小叶从泥土中钻了出来。就在它的下面，小龙崽更加激烈地挣扎着，那小叶逐渐变大，一条细蔓向着菲丽尔的手掌上延升，当它长到几英寸高的时候，她缩回了手。就在那一刹那，那棵绿苗向下弯曲，钻进了种子旁边的泥土中。
菲丽尔一边继续唱歌，一边描绘着那苗自动折叠，变小。但这好像不是很奏效，所以她不得不停下来，当她这样做时，那苗就开始调谢了。
“再试一次。”达蒙鼓励她说，“来吧。”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唱那首似乎越来越悲哀的歌。她又一次在种子上面合起双掌。愤怒过来站在她旁边。但这只红毛狼并没有给她打气，它只是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将头枕在她的腿上。然后悠闲地看着她做这一切。
“你要变得，就像这颗种子一样小。”她又闭上了眼睛。这次能量够了，她感到能量在她的身体周围流动着，从脚趾到手指尖流动。她唱得越大声，那棵小植物就变得更绿，在泥土中钻得更深，一直伸向那蓝色小龙崽。
“看!”坎德人叫道，“这怪物正在变小呢。”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小龙崽那蜥蝎般的脸。它又在挣扎了，可只是徒劳无功，而且慢慢地消失进泥土里面。达蒙扔下剑去挖，肖恩也跟着。
片刻之后，泥土都挖开了，那里剩下一只比人的手掌还小的。那东西愤怒地动着翅膀，想飞起来，但肖恩比它更快，一手就抓住它细小的双腿了。
它嘴里喷出的闪电在她的手臂上跳跃，但在肖恩看来这跟给蜘蛛叮的感觉差不多。她笑着将它摇来摇去。它就像小猫一样抓她的手，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你打算就这样子抓着它去帕林那里?”布莉斯特问。
“如果你能借我你的网袋的话就好了。”肖恩回答。
坎德人瞪大了眼睛，说：“当然可以，我那弄不破的袋子。我的海藻做的魔法袋。”她把她的小手斧挂到皮带上，然后取下那个袋子。当她把袋子倒过来的时候，剌夫的一些羹匙，一捧线，一把弹珠，一双橙绿相间的手套和一个纱线球掉了下来。她自豪地将袋子递给了肖恩，然后就去完成另一项任务——把掉下来的东西装进另一个袋子里面去。
肖恩把不停挣扎的小龙崽塞进袋子里面后，就将袋口的细带拉紧，那绿色的网袋编得很密，但她仍能透过细小的缝缭隐隐约约地窥见它的眼睛在闪动。袋子不断地摇摆着，她看到那怪物想用电光把袋子烧开，所以那袋子在一闪一闪的。
“你知道吗，布莉斯特。”肖恩笑着说，“我想这真的是魔法，它出不来了。”
达蒙扶菲丽尔起来，问：“你没事吧?”
菲丽尔点点头，“只有一点点疼，但我比你和肖恩好多了。你们俩需要好好照料一下。”
坎德人完成了她的任务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她的手指疼得很厉害，但她抬起头望着肖恩和达蒙，傻笑说：“你们这两个脏鬼!”她咯咯地笑起来。“我可不想穿得跟你们一样，像个稻草人似的!”
达蒙身上的衬衣被弄得破破烂烂的，肖恩的也一样，他们的裤子也被撕破了，泥土和烧焦的痕迹烙在了露出的皮肤上。
达蒙不得不苦笑了一下，他既没有钱，也没有马和食物，只剩下压在菲丽尔那匹死马马鞍下的那件衬衣。他把衬衣拿出来，递给肖恩。
“说不定帕林在孤独避难所那里会有多余的衣服呢。”布莉斯特加了一句说。
“本来骑马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程。”肖恩埋怨道，“现在要走更久才能到达你的孤独避难所了。”她又低声地加了一句：“瑞格最好再等我一下。”
“我可以沿路给大家找到一些食物和水。”菲丽尔自告奋勇地说。然后她就又对达蒙和肖恩的伤忙乎了一阵，用达蒙那件衬衣剩下来的烂布，仔细地替他跟肖恩包扎伤口。
“那就出发去孤独避难所吧。”达蒙说。他套上剑以后，跟菲丽尔打了个手势，然后就向着北方出发了。愤怒走在他的旁边。“希望我们可以遇到另一个村庄和派个人去多勒村把那男孩叫来。我们还是晚上赶路吧。我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被这些东西弄醒。”
“谁说它们只在晚上出来的?”布莉斯特赶上来问，“它们在白天也会出动的。”
“那太好了。”肖恩说。她将袋口再索紧一点的时候，看到怪物蓝色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奸笑。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跟上大家。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