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势力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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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来是我出的主意。”这个动物大叫着说,“我说我们应该做的,是我说的!”你们听清了没有?”
这个地精,是个像人一样的东西,高还不足四英尺,长着平脸盘,和一个看似被什么硬东西捶扁了的大鼻子,黑色的嘴巴很宽,黄色的小毒牙从他薄薄的上嘴唇偷偷向外看,他的额头向后铲,使得他那双明亮的红眼睛更多突出,他毛茸茸的手臂几乎垂到他的膝盖处,使得他看上去像一个猿猴似的。他是他种族里长得漂亮的那一类。
正在向地平线落去的太阳只比那地精火红的皮肤的颜色稍稍淡一些,他一边乜斜着眼睛看那令他火冒三丈的阳光,一边咆哮道,“这主意应当是我的功劳!你们听清了吗?”
他的同伙们看上去差不多是同一种类,尽管他们更老些,肌肉没那么结实,皮肤色调从泥巴黄色到深朱红色间不等。所有的都穿着粗制的靴子和可怜兮兮东拼西凑串在一起的、不匹配的盔甲,大多数盔甲都是从坎德人勇士和精灵勇士的坟墓盗出来,只有一些是在公平的战斗中缴获的。对地精来说,一场公平的战斗通常是指一次精心布置的伏击,或是一个精巧设计的、里边安上尖利的钉齿的泥坑陷阱。
有几个手里拿着用木板粗制滥造的盾牌,上面画有握紧的拳头或是打得稀巴烂的头颅的图案;还有几个手里拿着吓人的金属盾牌,是从倒下的敌人那抢夺过来的。他们的武器包括有原始的石斧、上面钉有铁棘的棍棒、以及钉头锤子。
“这不是你的主意。”这群地精中最大的一个嗥叫着说。他拿了一块上面有凹痕的金属盾牌,盾牌上还带有一枚三朵玫瑰——两朵蓓蕾和一朵盛开的玫瑰——的徽章,显示出这块盾牌曾属于玫瑰骑士团的某个骑士的,“我们是被传召来的。”
这个大点的地精名叫做穆儿格西,是这三、四十个地精的头目,他们正一摇三晃地在森林残余中选路走,曾几何时,这片茂密的森林覆盖了差不多一半的坎德摩尔,与巴力佛接壤,但现在一座大山脉横亘在两国交界上,铲除了相当数量的树木。
穆儿格西的整个部落有四百多之众,他们筑巢于坎德人疆域南面的温德森林地底下深处的坑道里。这三、四十个地精是他从最受宠、最忠心的地精中专为这次旅行精选出来的,他们五天前就出发了。
这群地精在一个岩石防护堤的坝基处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往上看,这个坝基构成了一道山脊的基础,而这座山在几个月前是不存在的。
“我们可以说是被传召来的,穆儿格西。”那个橘红色皮肤地精反驳道,“但是,是我的主意响应传召的。”他叫做多葛斯,是穆儿格西的中尉。
穆儿格西怒吼起来,用大到足以使这个年青的中尉打转转的力气掴了他脸上一巴掌,穆儿格西很有必要时不时地显示一下孔武有力,以保障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是我做的决定,你不过是同意我了。”
穆儿格西是个老地精了,已看到了差不多四十个夏天,并且他是部落中最了解地精礼仪的了,因而他向多葛斯投去了恶毒的一眼。这个多葛斯只是因为他的莽撞草率与无所畏惧而爬到上这个位子,于是他打个手势让后边的跟上他,多葛斯则被好好地惩罚了一下,殿后了。
这队地精蜿蜿蜒蜒地走得更高了,迅速地爬上了陡峭的山面,直到他们找到一条差不多是路的地方。穆儿格西跪在地上,在一小洼土里查出一只脚印来。“是大地精。”他咕噜了一句,“我怀疑我们的大个子堂兄弟们也被传召了。但是为什么呢?”他踏上这条小路,向右边望去,这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山的那一边;向左边望去,它向上弯曲,通向一个大峡口,峡口顶端的嶙峋的山石黑压压的,明示了太阳已经下沉得更低了,再过几分钟福佑的夜幕就要降临了,穆儿格西给这次旅行安排的时间安排得很好。
于是,这个地精头目就向那个峡口大步走去,他部落的随从们在他身后一个接着一个地向前挪,过了峡口之后眼前便是一片高原,上面就坐着玛丽斯,她差不多占据了高原一半的地方。这条红龙赫然耸立在那,穆儿格西站在峡口浓重的阴影里都听得到那条龙刺耳的吸入她腐蚀性的呼吸。在身后的那些勇士们也听到了,并且穆儿格西也听到了他们牙齿紧张的咯咯声。
“别跑。”地精头目咕噜了一句,“别表现害怕。”
红龙坐在后臀上,她的两角与环绕她的高原的山脊顶一样平,太阳光最后一点余辉射穿过那峡口,也使得她身上的鳞片仿佛溶化了一般,她的黑眼睛闪烁着恶毒光芒地盯着穆儿格西,当她一边微微点头以示屈尊表达了她承认他的到来,鼻孔里一边向上冒起两缕蜿蜒的蒸汽来。
在她的右手边列了一队有二十多个的野蛮人,都是些未开化的原始人,穿着兽皮与皮革条,缠结的头发批过肩膀,他们的皮肤因为生活在地面上所以呈日晒风吹雨打的黝黑,他们肌肉是大块大块的、被汗水打湿得滑溜溜的,一股一股地在他们的臂膀和腿上鼓起,上面有如绳一般的青筋弯弯曲曲地盘绕着。
那地精头目立刻就识别出他们的领导了,他手持一根最大的长矛,戴着一串沉重的银项链,项链上坠着一件很大的金色饰物;这个野蛮人首领的眼睛与穆儿格西的对上了,但只望了一小会儿,野蛮人首领就把注意力转向了红龙。
在玛丽斯的左手边聚集着差不多五十个大地精。当穆儿格西注意到是叫做“不可靠的劣种”在领导这一伙大地精时,他轻声嗥叫了一声。
那些大地精们簇成一团,在那交头结耳地嘀咕着,并且惊恐万状地指指那条红龙,穆儿格西暗自好笑,他的堂兄弟们差不多有他两倍那么大,可几乎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连怎么立正都不知道。这些大地精的肤色是深红棕色的,他们的皮是坚硬的皮肤的加毛发的混合体,他们扛的武器是长枪和钉头锤,这些武器的状况远比他们的黑色皮盔甲要好得多。
穆儿格西看到劣种的注意力投向了他,于是他大步走过峡口,好让他的士兵们跟上来,他下令他们形成三排紧跟他后面,肩比肩地站着,看上去他们就像一个表面相当不错的军事单位,但是,这个地精头目却闻到了他们散发出来的恐惧体味,他希望红龙和劣种都没有辨出这种气味。

玛丽斯闲得无聊地在高原石板地上敲着一只爪子。“我们将开始了。”她的声音如雷轰鸣,“要知道假如我想的话,我就可以把你们通通杀掉。”
恐惧的体味越来越浓了,穆儿格西听见他的大地精堂兄弟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要是我想杀你们的话,我就不会召集你们来这儿了,以致于你们的尸体会弄脏了我的窝,而我需要你们。”她的声音在那些石头墙上来回振荡。其后的沉默很长,而且令人不安,最后还是那个地精头目集聚了勇气打破它。
“告诉我们您需要什么,龙。”他的音调既强又稳,充满了尊敬,“若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我们一定把它给您。”
“是你们力所能及的。”红龙把头放低下来,直到她的下巴擦在地上,她的脖子慢慢像蛇一样地往前伸,直到她的脸离穆儿格西的只有几英尺远,他都能感觉到她灼热的呼吸。“我要你们对我效忠,以及你们全部落的效忠,我要在这儿所代表的所有部落的效忠,明白了吗?”
然后她把头钩到胸前,望望野蛮人,再望望大地精,最后又回过来望着穆儿格西和他的士兵们。
“我们愿为您效忠!”野蛮人首领向前迈了一步,并对红龙鞠躬,“哈格·黑斧,在此对您发誓。”
穆儿格西看见劣种迈步向前,这个大地精双膝摆个不停,下巴也颤抖着,穆儿格西很高兴,尽管他很害怕,但他的堂兄弟比他更害怕。
“我——我——我是劣种,是血岭帮的首领,我答应在这里我的手下的效忠,以及我在荒凉地的全体部落的效忠,我们有两百多,我们是您的。”
轮到穆儿格西了,他鼓起他小小的胸腔,深吸了一口气,向玛丽斯鞠了一躬,说:“我是穆儿格西,是强大的坑道部落的首领,我们有四百多个,并且我们向您宣誓我们的——”
“我们的效忠有什么必要意义?”这是多葛斯说的,这位年青的中尉走出第三排,踏步向前站到与穆儿格西平排的位置。
头目大喝一声,挥出一只胳膊擂向他傲慢无礼的中尉,多葛斯跳到前面去躲避这一击,距离红龙更近了。
“我们必须做什么?在我做出我的承诺之前我想知道。”这个鲁莽的地精坚持问道,“我不会盲目地向任何一个宣誓效忠。”
在多葛斯身后,穆儿格西小声骂了一串脏话。
“你敢对我质疑?”玛丽斯低沉着嗓子说道,在她肚里深处开始咕隆了一声,石板地也回应地震动起来,“在你呼吸下一口气前,我就可以把你杀了。”
多葛斯稳稳地站在他的位置上,两眼盯住她看,太阳已经落山了,现在他能看得更清楚了,令他不舒服的阳光再也不刺他的眼睛了。
“我感到奇怪。”这地精中尉回答说,“就这么回事。”他没有对她说声道歉,根据地精礼仪,道歉是承认软弱。
“站过来,离开你的同伙们。”红龙高声叫到,“朝我近点,对了,再近点,近点。”
穆儿格西握紧双拳,皱起双唇,看着他的中尉一寸寸地靠近玛丽斯,他现在将需要一个新的中尉了,他应该选谁呢?刺头姆指?也许史那格斯更合适?他们中没有一个有那么勇敢,所以他们当然也没有那么愚蠢。
红龙怒视的目光从野蛮人身上飘到大地精身上,又飘回穆儿格西和他的属下,“地精,你还有没有这么大胆的?”她肚里的咕隆声更大了,火苗在她的毒牙间忽闪忽闪的。
“没有,龙!”穆儿格西怒气冲冲地吼叫道,“多葛斯是只不讲礼的狗,他与我其他属下不同。”
“可惜呀。”玛丽斯咬着牙说,肚里的咕隆声渐渐变强,直至那片高原开始摇晃。只见她张开大嘴,一柱火焰喷发而出,这枝灼热的火枪在多葛斯的头顶上飞驰而过,首先击中了穆儿格西,这个地精头目的惊叫声立刻淹没在那疯狂肆虐的、噼啪作响的火焰之中,火势蔓延开来吞噬了穆儿格西身后的三排地精,高原上的空气中立时充满了尸体烧焦的气味,以及从那些仍然活着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极浓的恐惧体味。
她闭上了嘴,垂眼盯住那个唯一剩下的地精。
“多葛斯头领。”她开始发话,“我在此委托你回到你的部落,对他们解释他们在为我效劳——所有四百个地精,所有地精都要毫无疑议地。”
那个地精费劲地吞了一口口水,赶忙点头。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头顶上的头发都削光了,然后他又回头抛了一眼,看了看那还冒着烟的、曾经是他的同胞的尸骨灰堆。“遵—遵—遵命,我宣誓我的效忠——以及他们的效忠。”
“听着!”玛丽斯大吼道,“作为交换你们所有地精的小命,你和你所有在山里、平原和坑道的同胞们都杰我效劳,你们将从把人类——村民、农夫、游牧民——统统抓来开始,在附近的、你们叫做科尔和巴力佛的国家里的,年龄不重要,把老的和年轻的——甚至是婴儿都抓来。”
“要活——活着的?”多葛斯结结巴巴地说。
“当然,我要他们都活着!”
“那——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你想让我们拿他们怎么办?”
红龙又轰隆隆叫起来,这叫声发出的震颤在大地精、野蛮人和多葛斯脊梁上来回地跑上跑下,“把他们用笼子装起来,用圈栏围起来,使他们衰弱和驯服他们,但是要让他们活着。对他们要像对猪马牛羊一样,对他们不要尊敬,当你已经抓够,多于你的部落的数目,再回我这听命。”
多葛斯完成职责地把他被征服了的部族人的骨灰清理干净后,就率领了这只队伍从红龙的高原老巢离开了。
他们中一个都没说话,直到天黑以后,直到他们走进在坎德摩尔和巴力佛之间残留的森林的深处,于是,静默的树林子充满了共同的、要执行红龙命令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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