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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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永康二十二年初,献帝退位,居太上皇,圣武帝登基,改年号兴熙,追册故妃云氏为孝慈庄献贞化温惠育圣至德高皇後,同年封太子恪。
未央宫,温室殿──
如今未央宫已是玄澈的住所,温室殿中花椒和泥涂壁,锦绣披挂壁面,香桂为柱,火齐为屏,上垂鸿雁羽绒帐,下铺罽宾毛织毯,整个房间温暖如春,正是专门为皇帝冬天居住而准备的寝殿。
按说玄澈丧妻,後宫无人,殿中本该一片死寂,只是这时,站在殿外的值夜太监却能听见卧房中隐隐传来的呻吟之声,虽然压抑,却藏不住其中欢愉,就连身残的太监都不禁想到房中的一派春光是如何媚人。
“玉子,你说陛下他……”值夜的小太监想说什麽,却被同伴的眼神喝住,那被唤作玉子的太监低声道:“管好你的口鼻心眼,别听了不该听的,迟早丢了你的小命!”
小太监害怕地缩缩头,不敢再言,低头垂目,耳朵闭不上,却也不得不装作什麽都听不到。
房门中,刺龙绣凤琉璃帐,花纹如锦画石床,夜风掠过,春光乍泄。
玄沐羽将已经软下的**从身下人体内缓缓抽出,在完全抽出的那个瞬间,骤然空虚的***不适应地收缩一下,像一张小口在贪婪地吮吸,惹得玄沐羽的**差点又要勃发,只是玄沐羽知道身下人承受不了更多的欢爱了,虽然不舍,却不得不强忍著暗自忍耐。
抚摸过身下人凉水般的长发,玄沐羽爱怜亲吻过玄澈沁著薄汗的眉梢,搂著他在床上侧躺下。玄澈倦怠地在玄沐羽怀里动动身子,为自己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著眼似乎要睡过去了。
看著玄澈还染著潮红的脸庞,玄沐羽收了收手臂,将玄澈搂得更紧。
躺了一会儿,玄沐羽起身了,他将玄澈打横抱起朝著浴室的方向而去。
玄沐羽为玄澈清洗干净,擦干身体,又为他穿上亵衣。整个过程里玄澈都闭目假寐著,惬意地享受著玄沐羽的服务。等玄沐羽将他抱上床、盖好被子之後,玄澈知道玄沐羽要离开了。
玄澈登基之後就住进了未央宫,玄沐羽作为太上皇不好和皇帝同住,玄澈便将建章宫进行一番修成变成了颐天宫作为玄沐羽寝宫。这两宫说是相邻,但若要从正门走却要绕上好大一个圈子,大摇大摆地过来十分惹眼。不过皇宫这种地方,密道是最不缺的,让位之後,玄沐羽就把暗影诸部变成了挖矿工人,给本就纵横交错的密道多添了一条路──从颐天宫到未央宫。
每隔两三天,玄沐羽便通过密道来到未央宫,和玄澈做一回爱做之事。然而正如所有见不得光的恋人一样,玄沐羽不得不在天亮之前离开未央宫,再次经过密道,回到颐天宫,等到第二天天亮,他就像从未离开过兴庆宫似的再次出现在人前。
玄沐羽站在床边多看了几眼玄澈,爱人的睡眼实在太美,他禁不住诱惑又俯下身来吻了又吻,吻得心火又起,才不得不停止,不然火势蔓延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澈,晚安。”玄沐羽附在玄澈耳边如此说,记得有一次他听玄澈对他说“晚安”之後,他就爱上了这个道别词,每次这麽说,他就觉得两个人的心似乎特别贴近。
玄澈睫毛颤颤,慢慢睁开了眼睛,氤氲还未散尽的黑瞳注视著玄沐羽,像是在无声地述说什麽。玄沐羽每每看到这双眼睛都不由得一阵心悸,玄沐羽有时候会苦笑,他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死於心脏病。
哎,人老了,经不住刺激呀。玄沐羽在心里对自己如此感叹,他站起身,转身拿了屏风上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想到等会儿就要从密道悄悄离去,玄沐羽便觉得自己好像偷情的奸夫,刺激是刺激,不过不免有些不尽兴。如果可以,玄沐羽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抱著玄澈一觉睡到大天亮,可以搂著他出现在每个人面前,然後大声宣布:这就是我的妻子!
不过……好像很难啊……
玄澈的性子,两个人的地位,玄沐羽猜测大概这辈子他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不说其他,就说“妻子”一词一旦出口,恐怕玄澈就要翻脸了。
玄沐羽想起他们的第一个晚上,他给玄澈喂了一碗甜粥,那个晚上玄澈有些呆呆的,问也不问就把粥给吃了,不过第二天回过神了便问那粥是什麽,玄沐羽顿时得意起来,说那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一起熬成的甜粥。玄澈一听脸就黑了,顾不得腰痛硬是把玄沐羽给推下了床,气呼呼地大骂:“你这混蛋,早生贵子(枣、生、桂、子)?你自己喝去吧!”
每每想起玄澈那时候又是气恼又是後悔的模样玄沐羽就忍不住得意。
玄沐羽倒也不是一定要把玄澈说得像个女人,只不过这样的词说出来玄澈就会瞪他,那模样看在玄沐羽眼中,与其说是生气,倒更像某种娇嗔、**。玄沐羽爱死了玄澈一分生气九分无奈的样子。
玄沐羽想到自己在床笫说的那些欺负人的话,想到玄澈难以自持的可爱反应,他差点儿又要偷笑出声。
这时,一双手从後抱上了玄沐羽的腰身。
独特的暗香若有若无地飘来,玄沐羽感觉到身後人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付在了自己背上,便有些骄傲,随即他听到玄澈轻轻地说:“沐羽,很迟了,留下吧。”

留下?玄沐羽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很令人心动的词。
玄沐羽回身抱住玄澈,却说:“不用了,留下来,明天被人看到不好。”当然,玄沐羽对此是无所谓的,不过他知道玄澈会在意。
玄澈安静地靠了片刻,才低声道:“反正……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皇宫里哪有什麽秘密呢?皇帝身边、太上皇身边,每个宫、每个殿,站著多少太监宫女影卫暗卫乃至纪录起居注的舍人,没有哪个瞎眼耳聋的,只是不敢说而已,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清楚。
“……明天早上我让森耶一人进来,再吩咐宫人们不准入内,你睡到自然醒再从後面离开就是了,或者让德邻让人将你的步辇抬来,到时你大大方方地出去也没关系……”
其实这样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就算是最豪华的皇宫,房子的隔音效果也差强人意,玄澈知道刚才那样难耐的缠绵呻吟,恐怕都被外面的值夜宫人听光了。不过,自欺欺人也并非完全没用,起码那些不相干的人就不会知道其中的暗昧,也能免於一死。
“……沐羽,夜这麽深了,你还要来回行走……太辛苦了。”
玄澈的话让玄沐羽心里暖暖的却也酸酸的,暖的是玄澈话中透出的关心,酸的却是他话里漏出的那一丝无奈、自弃。
玄沐羽想说自己还是离开的好,但不知怎麽著,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抱著玄澈上了床,於是他就这麽留下了。
两人相拥而眠,仿佛又回到了玄澈失眠的那段时间,在寒气袭衾的冬末夜晚里,彼此的体温成了最舒适的暖炉,这一夜比任何一个晚上都要好眠,直到第二天一早森耶在外面轻轻叫了许久,玄澈才渐渐转醒。
被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玄澈一时贪恋这灼热的体温,忍不住往男人怀里蹭了蹭,等他发现自己竟做出如此亲昵稚气的动作时,他也不禁失笑。
爱情果然是会让人变的。
玄澈起床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等候在外人的宫人鱼贯而入,他隔著重重帷帐低声吩咐:“森耶,你进来。”
森耶在玄澈身边跟了二十年,一下就听出了这句吩咐与以往的不同。森耶摒退了其他宫人,只身穿过帘幔来到玄澈身边。
“陛下。”森耶躬身施礼,静待玄澈的命令。
玄澈温言道:“森耶,你帮我把洗漱的东西都拿进来吧,今天只需你一人服侍就行了。”
“是。”
森耶领命退下,转身他禁不住偷偷往床上瞄一眼,果然在半透明的纱帐後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无需看清床上人的面目,森耶也知道那人是谁──陛下专情,除却那男人,此时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人会出现在龙床上。不过太上皇竟然留宿到现在……
森耶知道自己应该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不过跟在玄澈身边二十年,胆子也大,皮也油了,他忍不住抬眼偷瞄一眼,只一眼,森耶便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愈发豔丽了──森耶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形容是对还是不对,按说陛下这样宏才大略的人用不上“豔丽”这个形容词,只是见多了後宫种种的森耶,却从自家主子的眉梢间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媚意,就好像昨夜的**还未完全消退。以前这样的豔丽是不曾有过的¬──就像太上皇从不曾在未央宫留宿过一般。
森耶心里想著这些,一边利落地端了东西重新回到床前为玄澈梳洗,在为主子穿衣服时他不免看到一些暧昧的痕迹。但看归看,多余的话森耶一句也不敢说。森耶还记得有一日深夜意外看到那时还是皇上的太上皇潜入主子房中……心中震惊可想而知,森耶差点因此丧命
森耶想著这些时候,就听玄澈嘱咐道:“森耶,你吩咐下人,没我的允许不可以进入这个房间,知道吗?”
森耶心下了然这是为了什麽,立刻应下来,又见玄澈思量一二之後说:“回头你让德邻将父皇的步辇抬过来,让父皇醒了直接从正门出去即可。”
森耶连忙称是,却听到床上传来带著几分慵懒的低沈男音:“澈,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玄澈闻言便转身回到床前,撩了帐子坐进去。帐子垂下,森耶站在外面只能看到两个绰绰的影子,听玄澈对床上的人柔声说:“沐羽,我吵醒你了?”
“没有,这麽多年都是这时候醒来,习惯了。”玄沐羽笑道,“今天只是小朝,你不要和那些老头子们罗嗦,快点回来,我要你给我梳洗。”
玄澈似是莞尔,带著笑意说:“好。”
森耶看不到里面是什麽情况,只听到玄澈应了一声好就没下文了,只见床帐上的人影伏下,就有些许微妙的声音传来。森耶连忙低头无声地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敢妄动杂念,只默默听那孽孽水声似乎持续了很久才停止,间杂衣料摩挲著沙沙声,过了片刻,才有略显粗重而短促的细微呼吸声响起,森耶知道两人差不多是“完事”,果不其然,玄澈说著声“你再睡一会儿”便从帐中退出,红唇微肿,面上还带著些许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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