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九回 历数青莲开谢事 计量世界死生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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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穹之野,蒲草枯衰。雪白大地,风寒长天。
天水,万里黄沙所相壤,千古塞外荒凉,兵争将夺玉门关,一笛苍凉歌不尽,尽余下白骨埋尽沧桑。
天水外,沙丘半有荒草,半是流沙,若一山壑,深不可测,九弯十曲之处,便有一洞。洞乃黄玉所成,深不可测,秘花诡树竟生于内,虽是秋末,外面寒雪大如麻花,此中仍涎香绽艳。一团明火自一青铜大鼎中跃动不止,玉几分坐数人。
此处正乃伏羲圣人所居,洞外也不立字,不立碑。洞中,有巢氏、神农帝君,与伏羲正相坐,伏羲一手调琴,突然一停,道:“我妹妹也应到了!”
话音方落,果然一道青气穿入洞中,来了三人,正是女娲娘娘、九凤、小青。女娲娘娘向上面三圣一揖,自坐于旁。又见五道五色光芒飞来,却是五道虚影,青红黄白黑五个帝皇打扮的仙人,乃是上古五方五帝,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俱向伏羲诸圣一揖,道:“吾等愿助四圣一臂之力!”
又听见二声长歌,飘进二人,一耀眼如日,锦黄帝冠,喷火龙裳,乃是耀魄宝,原是羲和之后日神,歌道:“圣火不息,真灵不死,贼天之乡,可为而止。”。
紧接着又一声长吟,道:“路尽烟水外,院门字未清。鹤雏灵解语,琼叶软无声。白发道心熟,黄衣仙骨轻。寂寥虚境里,何处觅长生。”飘进一人,正是东王公,着青苍玉冠,先向有巢氏一拜,再向伏羲、女娲、神农一拜,道:“秋气肃杀,阴气已接,如今正是起事之时。”
伏羲哈哈长笑,起身而立,手拿八卦盘,道:“不意你们二位也来相助,正合杀上三清天,重换了乾坤至尊。”又向女娲道:“妹妹,水晶头颅可收好?”
女娲恭身道:“兄长放心,尽在袖中。倒是兄长那刑天二物?“
伏羲两手一晃,现出了刑天斧与刑天盾,道:“也在手中,合是三清大意,这二般宝贝也在我们手中。”便向众人道:“此事虽胜卷大半,但仍恐有变数。我凭此二物,将力敌三清,应能抵上数日之久。我妹妹趁机发动灭天之阵,召唤蚩尤之头,一乱天庭根基,万星同坠;潜龙氏乃神风真君,将发动反八卦大阵,逆转天庭阴阳二气。有此二阵一乱,天庭大半天仙便法力颠倒。而我等皆天庭建立之前已修得无上境界,不惧那钧天法网撒回法力。”
又道:“如今你们七位果来相助,皆有不成之理。”
女娲娘娘道:“兵贵于精,不在于多,七位俱是法力洞玄之辈,还请五帝到时相护神风真君,他法力最弱,那反八卦大阵却也是一关键。”
那五方五帝闻言,应道:“当遵娘娘所咐!我等先回天庭相候。”言罢,那虚像一晃,便五帝俱是不见。
伏羲又道:“是时候了,待我告知炎帝与天龙氏二处!”拨了琴上二弦,望空一抛,化作二道白虹之光,一向西南,一向东南而处。
然后诸圣一起望天飞去,有巢氏随云而生出一木巢,碧翠枝叶,灼灼生光;伏羲与女娲各发出如龙赤光、青光,一挂长空而去;神农帝圣轻吼一声,也自凌虚而起;耀魄宝、东王公二个相视,哈哈一笑,也各施了法术追上去。
诸圣莫**力,一时光彩夺于半空,若日月并出,虹珥乱生,西北方天界微微一晃,如风吹水婆。未近黄昏,却已天色垂黯,风沙不起,枯草压地。
却说大自在天天魔宫中,白衣天魔自走了支七,心上突然烦燥,呼来手下鞭打了一翻,打得皮绽股裂,抽筋剥骨。众天魔子民,那知这新天魔何故发怒,但看得众魔将心惊肉胆,波旬三娆也吓脸色苍白,在旁发抖,不敢上前相问。
白衣天魔又捏了几下纳兰狗姬,突然道:“来人,点齐魔兵,杀向地藏那斯去!”
特利悉那一惊,道:“魔主,为何不向兜率天,而向地藏那处?”
白衣天魔喝道:“那来的废话,快去点兵!”
特利悉那大是恐惶,连忙去敲响天魔钟,顿时方才散去的魔众又齐聚于宫前。俱是黑铁衣甲,玄刀利剑,静待新天魔发令。
白衣天魔踱了数步,道:“谁是大将军?”
一挂双刀的高大天魔应声出道:“魔主,吾乃大将军双刀将!”
“好!”白衣天魔道:“现在有多少兵,一刻钟之内给我齐集,随我杀向地藏那十八层地狱。”
双刀将应声道:“是!”,突然又停下来,迟疑道:“难道魔主能自由出入大自在天了?”
白衣天魔脸上一翻戾气,冷冷喝道:“难道我身为大自在天魔,还不能自由出入嘛?”
“这、”双刀将急忙叩头道:“小的该死!”却不敢直说,双刀将急得汗渗于额,向一旁的波旬三娆求助。
特利悉那忙伏腰下跪,道:“禀魔主,上代天魔不能随意出入大自在天,最多只能一个时辰之久,一过时间,便自会归来大自在天。”又道:“如果没有魔主为首,我们怕不是地藏他对手,还望魔主三思?”
“什么?”白衣天魔闻言,暴戾大怒,一脚踹翻了特利悉那,道:“为何我不知这事,为何我不知这事,我既是天魔,一悉天魔之事我当知之。”又一手把特利悉那自地下拉起来,道:“快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特利悉那颤颤道:“只此一事,只此一事。”白衣天魔一手自特利悉那那粉颈上松下,突然提着特利悉那那金环胸衣,道:“还有没有?”
特利悉那道:“魔主,真的没了,一佛一魔,我等也不知多少。不过魔主出世,异于我父,或许能出大自在天也未定。”
白衣天魔呼的推开特利悉那,道:“我本应杀向中土天庭,应伏羲女娲反天之机,无奈隐隐中别有焦虑,自觉那处行不得。而我今是大自在天魔,魔识遍覆无数处。地藏十八层地狱之下,囚有一人,乃昔时乱佛的提波达多,若把他救将出来,方可真正称雄此宇宙之间。”剑眉之下,冷眼环扫阶下黑压压的天魔众,道:“有屠敌一百者,官一级,屠敌一千者,官三级,屠敌头目者,官魔爵!”然后又一顿,道:“有敢退一步者,后面杀之,永世囚于天魔阴火之狱!”
阶下那无数魔众齐吼一声:“魔!魔!魔!魔临天下!”待白衣天魔一挥,分作十股黑烟,浩荡荡向下冲驰而去。
白衣天魔抚摸着怀中的纳兰狗姬那玉背,缓缓对波旬三娆道:“你们也去!”
特利悉那、罗蒂、罗伽原想再说,见天魔眼中杀机,打了个颤,也望黑烟滚滚处而去。
在南赡部州之下,对轴中土,在极其深远之处,不可测虚空之中的铁围山。地藏菩萨在殿中默诵佛号,阎摩王、五官王、转轮王、坚牢地神夫妇,俱垂立一旁。

地藏菩萨苦眼一抬,远望中土,只见蜀中崩裂坏块;东南诸海震于陆,泛屋浮城;天雨大血,死伤无数百姓,独自念道:“生死不离彼苦,此死此生俱因果。”
又向十八层地狱深处望处,只见提婆达多犹自盘坐无边火海之中,发出种种诡异光芒。地藏菩萨突然心头一跳,对阎摩王等道:“中土此行,事关数千年佛门造化,不可不去。方才魔识忽然扫来,只恐天魔欲来劫牢!你们只须耗他一个时辰,待我向文殊法王子、普贤菩萨一念相请。”
宫外白莲光突然绽射,观音菩萨呵呵轻笑,道:“不用了,我来时已与他们道了。”
地藏菩萨向观音菩萨合什道:“观音大士也来了,可是向中土一行了?”
观音菩萨道:“正是,那三清也妥会使唤,却也不着太乙来助,你我二人,一入酆都地狱,受了钧天法网所制,倒难免非北阴大帝他对手。”
地藏菩萨道:“胜,则可喜,败,于三清也无损。”却自下边无尽黑空中一招,飞来一只怪兽,狮头独角,龙脊麟身,周身金光散发,怪口轻吼一声,若震铁铄音之音,连阎摩王等也暗缩了下脚。
观音菩萨道:“合是此谛听兽,方对付得了两只地支兽。”
两菩萨相自一望,呵呵轻笑,便吩咐阎摩王等看好地狱,自向了中土而去。
东海尾闾海眼之处,万顷碧涛若山轰起,向四周波浪滚去。一时间狂风大作,海啸不止,卷云裂霞,一条巨大龙尾呼扫一声扫过海面,便又潜入海中。
千丈深海之中,巨大龙身上面那如盘龙鳞翕翕有声,竟荡出无数水泡。巨大龙头一晃,便到了东海深处水晶宫上,吹了口气,震得这水晶宫摇摇晃晃。
东海龙王敖广连忙飞了出来,见着那龙头,大是震惊,口不择言道:“老、、老祖宗!”甫的跪了下去,叩头道:“老祖宗尚在,孙儿敖广参见老祖宗!拜见老祖宗!不知老祖宗忽然到来,所为何事?”
这条巨大古龙正是伏羲昔年手下天龙氏,只见龙须一翻,万顷海水一时掀翻,龙口嗡嗡道:“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祖宗,我以为只记得应龙那孽子!”
东海龙王敖广虽也是条老龙,但那及得这气势,天龙氏又是龙脉之祖。顿时道:“老祖宗那来的话,子孙们一直安居四海,龙庙之中也奉有老祖宗之位!”此时东海之中,又游出数百条龙,原先自气势汹汹,一见天龙氏那庞大龙躯,早已吓得软缩。又听得老龙王口称老祖宗,忙也归作人形,跪了下去。
天龙氏那龙头又是一晃,海水又是洪然一荡,晃得水晶宫中的虾兵蟹将口吐白沫,打回原形,昏浮了过去。天龙氏此时把身一化,作个上古汉子状,发若龙脊怒冲,额有龙角怪倚,海蓝皮肤鳞鳞片片,跨下围了一张无名海兽皮。对敖广道:“你随我进宫来,我有话与你说。”又道:“你把敖钦、敖润、敖顺也叫来!”
敖广忙道:“是是,孙儿这就去召唤三位弟弟!”
吩咐了龙子龙孙招呼好老祖宗,方去敲响四海龙钟,一时微鸣之声,传遍四海水晶宫内。敖广又回了宫中,见老祖宗坐于龙坐上,手酌美酒,口啖晶果,又递了个眼色,龙女立时晓得,便率了一队乐姬舞妃于台下歌舞起来。但见这龙宫歌舞,那逊天上,艳香别有流波眼,脂滑全然白玉膏,酥胸婉转颤檀脐,珊瑚盈弱逗碧丝。
天龙氏看得津津有味,翘起了腿,一边喝酒一边轻拍,道:“好,不错,跳得不错。”突然记起一事,便招了敖广过来道:“孙儿呀,我先告诉你一声,以后这种舞可不能随便跳,切莫让外人知道。这是荒淫之乐,圣人严责。”
敖广不解,道:“老祖宗,不就跳个舞嘛,惹老祖宗生气,我便叫儿孙们退下便是。”
天龙氏忙止了止手,道:“不,不是这回事。孙儿呀,我今所来,是劝你们归投伏羲女娲二圣门下。二圣道如今这世间荒淫过甚,奇巧怪技,全失了上古朴实之心,当去靡音艳色,这歌舞想来将也在被禁之列。”
敖广道:“二圣又要当天帝了,大喜呀,不过这二圣似也管得太严了些吧。”
天龙氏叱道:“我问你,可愿投入二圣门下!”
敖广道:“这是那的话,自是愿意,不过二圣。。。”
天龙氏喝断了敖广的话,道:“这便行了,我可保你们尚居四海龙王之职。到时二圣均天下,平富贵,还民于上古,正若如今所言的伏皇时人呀!”
敖广心想均天下平富贵,那我便不是与天帝同有了?转而一想,不对,我和三位弟弟也一样富贵;又再一想,那不是和看门的虾兵一样富贵了?心中觉得不妥,便又套了天龙氏的口风,道:“老祖宗,那天下同富,又有何好处?二圣又如何更改这天下法令?”
天龙氏再灌了壶酒,眼睛色迷迷的盯着一只海狐精那曼妙身段,道:“二圣将入主天庭,再无三清。不过孙儿呀,你放心,都是开头严严,后来宽松,而且你是当官的,那会真的一样富贵了。”
敖广听得再无三清,倒是无甚惊荒,只是觉得这天下同富甚是可疑。见天龙氏又再盯一只海蛇精,便打了个眼色。海狐精与海蛇精那能不晓得,早见座上那天龙氏迷离眼神,便挪了身上过去。敖广趁机道:“老祖宗,三位弟弟许久未至,想必是有事绊住,再者这四海向来安宁,他们也不太当一回事,我这便去催催,道是老祖宗来了!”
天龙氏拥过海狐精与海蛇精,道:“好,你这便去。”
敖广退出水晶宫时,却见三位弟弟已至,忙作了个噤声手势。悄悄回头,望见天龙氏已拥着海狐精与海蛇精入了寝宫,便拉过三位弟弟到一珊瑚洞,便事说了。敖钦大惊,道:“天下同富,如何使得,到时虾兵蟹将那还肯听话。”
敖顺却道:“怕也是和上头天庭一样,便画个字面,却是不行的,不用紧张,我们只观天庭有变否,再行定夺。”
敖润道:“只恐伏羲女娲二圣,久屈三清之下,一朝令行便是风行雷厉,我们可比不得天仙,作个自在也好的货色。”
敖广毕竟是老大,想了想也道:“我看老祖宗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不如我们找应龙父王去,请他定夺。”
敖顺道:“不可,应龙父王顺黄帝反了二圣,定论不出个好来,还是去见水官大帝。”
四人合议一定,敖广又叫来龙女,吩咐她稳住天龙氏,便破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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