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七回 岁外落花心佛至 山间饮露有巢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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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上子进了四维空间阵中,只见是一个方正房间,俱是白晃晃之壁,用手触之,无冷无热。而这六壁面上,有六个矩形发出白光,接壤之处,十九条直线流走光芒如粒。
寒上子轻摇描金扇,哂然一笑,道:“这耶和华吹得牛皮都破了,则是这玩意?”心想一扇吹破这房间,反显不出他本事,便向一面壁上的矩形按去。无声无息之间,刷的打开,往里面一看,又是一间白晃晃房间。
方才闪身进去,却有一股无名吸力,嗖的一声把他整人拉进了另一个房间里。又是白晃晃一片,除了六个发光矩形,十九条流光直线,一切都没有变化。寒上子又按了上面那发光矩形,再一闪身进了一处房间,如此这般转了十数个房间,依旧是白晃晃一片。
寒上子顿时坐在地上,闭了下眼,方自道:“莫不成这耶和华想把人累死,笑话,我寒上子不饮不食也可与宇宙同生同灭。”此时,只见得一声轻声,房间恍然轻摇。寒上子方想起那耶和华说过,三个时辰后这阵自会崩塌,若宇宙劫灭一般。
不禁暗想,如是三亿星辰之力集于一处,我虽能承受,但难免耗了大半法力,若耶和华趁机下手,如何是好。突然见对面墙壁无声无息现了一道光墙,波光流闪,竟是炽热无比,若数十万太阳之光一齐并推,缓缓向寒上子压来。
寒上子脸上一变,挥扇扫去,但见清风未近光墙,竟都叫炽热光芒一蒸,殆然无踪。不禁大惊,难道真若耶和华所言,一入阵中,连法力也分成无数股。急忙按了矩形,闪身进去,又是一白晃晃房间,却如踏虚空,身形竟慢来下来,往后一看,若无数个自己在后面缓缓排进。而那道光墙依旧穿透壁墙,并高齐宽压推过来。
忙往下面那房间闪去,方躲过那道光墙推压,冷汗微渗于额,方知耶和华所言果然不虚。而这房间也是白晃晃一片,摸去依旧不冷不热,用描金扇柄一击,丝毫无损,连半点声响也没有。
寒上子此时额上汗珠大渗,眉头紧皱,心中突然后悔,不应进来一试这古怪阵法。这多年来他一直消遥自在,不修道,不修佛,也不自个钻研法门,只凭了自身之力,游戏宇宙洪荒之中。
苦思良久,方生一计,便同时一身化为六道清风,往六个矩形门按去,同时闪进六个房间自中。每一房间中的清风,又再分为六道,往不同方向飞去。如此这般,不待几刻,寒上子已变化出数千万道清风。
但这白晃晃的房间,无穷无尽,任他寒上子每一道清风飞走分变,依旧有一个白晃晃的房间在等他。突然之间,有一个房间闪进了另一道清风,在原地的寒上子脸上更是大变,这一道清风气息分明正是他的,却在他变化之外。
正在思量之间,又有无数房间闪进另外的清风,二道、三道、乃至数百道之多。
寒上子顿时冷汗滑落脸颊,依稀之间,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在不可知的无数白晃晃房间之中,也无计可施,施展了分身之术。颓然一坐,寒上子揉额长叹了口气,道:“难不成我一世英名,便毁于这古怪阵法之中。要是鸦妹的寒冰戒在此尚好,那寒气正好敌住这炽热。”,又转而一叹:“不过也敌不了多久,三亿星辰之炽热。可惜我未曾学那三清,先把那混沌之中残余先天之气所凝的灵宝据为已有,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难堪。”再而一思,道:“那耶和华也无先天灵宝,这阵莫不是为此而设,欲凭星辰之中极细微宇宙元气,凝少成多,已敌三清手。”想到此处,大是一叹,道:“这一回是我亏了,成他试验之物。”
“那耶和华说这阵尚困不住释迦,应尚有他法,到底释迦会用何法门?”寒上子正焦虑苦思之中,却又是一声轻响,但这一回白晃晃的房间不曾晃动。却是在中央绽出一个矩形来了,白炽炽光线一晃,如原先耶和华掌中演化一般,不过一眨眼之间,已若繁花大盛,无数矩形愈旋愈大,不一会儿如棱剌之球,充塞这房间之内。炽热之光,照得寒上子几睁不开眼来,炽热之气,烤与寒上子身形几欲散为粉末。
寒上子急忙化束为一缕细微清风,趁一角矩形旋转不至壁上之门时,闪了进去。隐约之间,这四维空间阵不可知之房间内,有几声惨叫,若是数个寒上子已死在里面一般。
而在万魔殿中,撒旦正紧紧望住一人骨构成的巨大镜子,镜中分裂出无数镜面,一一对应四维阵中的空间,每出现一个,自然裂出一镜面来。
支七这四维空间阵,威力自是小过寒上子那一个。但见支七进了阵中,也自穿了几十个黑茫茫房间,便不再动作,盘坐于地上。顿时这无数黑茫茫房间中的支七也坐在地上。
撒旦双眉一皱,这十万废星结成的四维阵,为了方便探看其中支七举动,把四维变数暗中削减了数倍,但无数个支七同时坐下,却是令撒旦顿时费解。又弹出一道黑光,射在另一人骨镜子上,这镜子却是灵魂之镜,专用探看他人脑中所思之用。只见镜子也裂出无数格,一一对应一个支七,跃跃一团七彩光芒,慢慢转为白色,无数影子如烟痕瞬逝万变。
此时,一个房间也轻轻一声晃动,一道黑色光墙阴冷无比,也自对面向支七推压过来。支七缓缓拍出一座须弥山,不过周匝数下,便叫粉碎,忙用真如莲花一拍,果然抵住,又是一阵交错,那道黑色光墙竟裂然无踪。
外面的撒旦双目愘疑,背后黑翼齐挥,在中间凝出一团光芒暴涨的黑气,往原来那空中四维阵所在之处塞去,这四维阵顿时又幻变出无数房间,原来撒旦见十万废星之力竟逼不了支七,便改为百万废星之力。
那个房间中又是一声轻轻颤动,矩形绽如黑色之花,一刹那万数变化,棱剌轮转于这黑茫茫房间。支七脸上凝重,喝了一声,召出青莲华目,却是套住不让那黑色矩阵变化。
青莲华目中的黑色矩阵,如受无名压力,变化之数竟缓缓滞住,两相拼触,斗个咯咯作响,最后那四色矩阵又是一旋,消失得无影无踪。
撒旦此时双眉紧锁,暗道:“这百万废星之力,竟还逼不了他?”背后又是腾起一道黑光,往四维空间阵涌出,百万废星之力顿时变作千万废星之力。
支七见那黑色矩阵消失,便把青莲华目撒回,周旋于身外,自个盘坐苦思起来。
他虽不若寒上子那样能变化无数道清风,但方才行了几十个黑茫茫房间,便知若凭那般走法,自是脱不了这怪阵。又打量了这房间,黑茫茫一片,只有六壁之上,有六个小矩形发出诡异冷光。突然想道,我向上方去,便自下方起;我从左行,便自右回,莫不成我走了几十次,依旧还是在原来那房间之中?

当下便入了识海,往四周照去,这不照方好,一照之下大惊。只见黑漆漆无尽之中,有无数点琉璃光彩,如黑夜灯海般,充塞上下左右无数这处,一一相距如邻,再一一看去,竟俱是另一个自己。
撒旦正在外面,却见那照看灵魂之镜当下俱是琉璃云彩,再也现不出支七心中所想。而另一面人骨镜子,无数支七一一盘坐在黑茫茫房间之中。撒旦此时,心头也是翻了数念,道莫非支七正施佛门秘术?便背上又冲起庞大黑光,往四维阵中灌去。
支七在识海中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心想既然无量前生前世的种子,都在识海之中;无量今生今世所历,也在识海之中;如今这无边无际的自己,巧不也正是一个道理。便定住了释迦毗楞伽莲华,发出光华,散向无边无际的另一个自己。同时,那无边无际的支七,也在识海中用释迦毗楞伽莲华,也发出光华。一时若梵网,若莲华藏网,光华大盛,如莲华藏之海,无数莲华一齐绽出光华,一一交触。不过一刹那之间,那无数黑茫茫房间之中的支七,俱瞬间消失,只存下一个支七。
撒旦顿时大惊,人骨镜子上,依旧有无数个房间,但只有正中一处,盘坐着支七;而灵魂镜子上,无数镜面合而为一,灰冷如初,连琉璃光彩也显照不出。
撒旦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还是看不出这是何变化。”却是背上又冲起二道黑光,再涌进四维阵中,道:“可别怪我不守信用,这四维阵真正杀着,乃在崩塌之时。既然无数个你,已合而为一,便唯有加大崩塌时那威力。”
此时却有六个寒上子,俱在白晃晃的四维阵中苦思焦虑,额上汗如雨出。六个寒上子,都道自己方是真正寒上子,一言不合,分斗了起来。但描金扇俱是描金扇,法术也一模一样,斗了半合,各自颓唐坐于地上。
又听得数声颤动,自六面闪进了六个寒上子,各自也拿着描金扇子。顿时都哑然无语,半响之下,方有一个大叫道:“我快疯了!”捶胸撞墙,叫个不止。
另外十一个寒上子,或是垂头丧气,或是捂头长叹,或是仆倒在地,或是四处摸索墙壁,却无不是脸上焦急,神情憔悴。
又数声颤动,自六面再闪进六个寒上子。方未说话,又是一阵颤动,那六面墙壁闪出来的寒上子越来越多,这白晃晃的房间几乎塞不下去。
那大叫的寒上子,推开了众人,自向一门闪去。那知进了一个房间,竟又是无数个寒上子,却是原来那地方。再推开门一看,探头过去,大是惊恐,只见自己的头,在房间的左面,身子正掬屈在右面。这无数房间,竟如折叠纸面一般,却是只有一个。
而又是一阵大声颤动,那折叠纸面上的房间,一一崩溃成虚空,无数白晃晃白华飞裂散退,无数个数不及的寒上子也在这崩溃中化作光尘消失不见。
那大惊失色的寒上子,也顾不上为何头身分离在同一房间二处,只管往未崩溃的房间闪去。这情境万份古怪,那无数个房间既是一个,又不是一个,寒上子脸上惨白无色,身躯不禁寒颤猛打,越想越怕,但只顾得逃生,那管得其他。
不过一会儿,那无数房间依次崩塌,巨大威力崩空裂虚,只存下一个房间。寒上子脸若死灰,只见六面墙壁,也开始崩散。那墙壁上六个小矩形发出强盛白光,炫不可视。
寒上子念道:“罢了罢了,拼了此身!”把身一旋,一道庞大无比旋风当空而生,欲向外面那无穷虚空而去。那知这无穷虚空之中,有无数撕扯之力,也是巨大莫明,扯得寒上子这本身旋风,直似欲也分裂为碎般。
同时支七所在的黑茫茫四维阵,也开始崩溃。但无数个支七已合为一,支七在识海之中,虽见得崩溃之力,若毁天灭地般,却不慌乱。用释迦毗楞伽莲华察看,但见自己这处房间,六个冷光小矩形,有一股阴冷气息在后面传来。
那崩溃之时迅然无比,支七只觉无穷吞噬之力,撕裂一切,这房间六壁已全然破碎,那六个冷光矩形,也渐欲裂散。突然心想,既是如来,即当如去,把青莲华目旋个密不透风,护了周身,便向那渐破碎的冷光矩形冲去。
如穿虚空一般,眼前景色一色,果然还是万魔殿。
撒旦尽力掩住眼中的惊色,微笑道:“既然出来了,那两名殷地遗神便让你带回去。”
支七却道:“不用了,多谢阁下好意。但说这处如何回中土,便可。”
撒旦打量了支七一眼,道:“好,往下直飞,出了这万星废墟,便可见九颗无名之星,围一太阳旋转,第六颗便是凡间所在。”
支七一揖,便自显了法身,望下方急飞。
而那耶和华所在之处,一声爆响,空中弹出寒上子来,衣裳破裂,身上数百道伤痕,手中那描金扇也破作数块,却是大笑,道:“燧人氏,你这阵终是困不住我。”
耶和华也哈哈大笑,道:“寒上子,你现在存几成法力?”
寒上子大笑方知,暗转法力,自是一惊,强作镇定,道:“也不过几个时辰,我自能恢复过来。”
耶和华微微一笑,道:“只怕得几十万年吧。”却不对寒上子出手,转而道:“如是三清进这阵中,耗了一半成法力,你说我要取胜,岂不是易如反掌。”
寒上子道:“三清岂会轻易进你这阵。”
耶和华又道:“你莫非以为这阵若中土这般,须先寻个地方,摆下阵法,却是大错。这阵可大可小,又是星辰之力所化,只要随处虚空一点,便可摆开。不过当然,对付三清,可不止三亿星辰之力。”
寒上子道:“好了,你这阵虽然厉害,却还伤不了我生命。燧人氏,就此告辞了!”
耶和华待寒上子身影在这明星虚空中消失,却是眉头暗锁,自个道:“三清若无佛门那种精神之力,也有冥思功夫,若学那支七那般,便如何是好?”又转而道:“不对,三清断不能收回阵中无数自己。他等只道无中生有,一而为三,三而为无穷,便是如何让他们进了阵中,还有如何堵了六个通道之处。”
这四维空间阵,所演的正是宇宙自一而无穷,无穷而为一,劫初劫灭之道。耶和华虽能演出这宇宙生灭之数,但却未能堵住六处通道,只因这六处方是无穷变化关键。
苦思良久,耶和华也是叹了口气,道:“也罢,待女娲伏羲一战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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