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五回 战天使哉风云动 逢撒旦兮黑火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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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夷落霞之处,天已昏黑。秋高气爽,万星朗照于空,草原之上,风吼草扫,一二鸟啼如儿童哭声,惊破这深寂夜空。
夷落霞之处部落,俱是六角型茅屋,羊棚马厩,此时俱是柴火高燃。最高屋之内,夷落霞、因醉舞盘地而坐,支七与狐女阿杏坐于对面。
夷落霞敬了因醉舞一杯,道:“因姐,来此三千年,只见过数面。如今得圣使之会,因姐肯移步前来,小妹不胜感激。”
因醉舞缓缓接过羊角杯,道:“夷妹多礼了,莫非夷妹想随圣使回中土?”
夷落霞浅咀一口,道:“因姐远在东面,莫非不知西荒有神,已谴其手下进犯这处?小妹虽想归圣使前回,但如何舍得外面这些黎民。”又作了一揖,道:“还望因姐与我合力,驱逐那些西荒天使,我这处部落,已死伤过半,若长此下去,因姐那处恐也未能独善。”
因醉舞望了门外,只见那祭坑已点起熊熊烈火,众男女跪下向上苍祈祷,脸色沉重,缓缓声吟。也咀了一口,道:“夷妹说得是,不过那些西荒天使竟有此能耐,怕是夷妹夸言了。”
夷落霞忙道:“因姐,生死存亡之事,小妹那敢胡言。”
支七也忙插口道:“夷神之言并不虚,我在中土时曾会过一名天使,法力古怪,杀之不死,但不知其他天使是否也有些能耐。”
因醉舞闻言,“哦”了一声,自蓝羽冠上拨了一根细羽,弹指一燃化为蓝焰而消,道:“既然如此,我便让族中好手前来。”
夷落霞见状,又敬上了一杯酒,道:“多谢因姐援手。”
因醉舞呵笑一声,道:“夷妹,你这般倒显得我生份起来了。来,我们也有数百年未会过面,今晚便喝上一喝,先敬二位圣使一杯。”
因醉舞与夷落霞同时起身,拿酒往支七二人敬去。
支七与狐女阿杏忙起身相敬。此时却听见外面一阵苍凉之声,缓缓而唱。那祭坑之中,蓬然火起,熊熊作响,无数男女老少围着那巨大祭坑缓缓起舞。
四个年老羽冠者,捧起一酒碗,吞进口中,又喷向那祭火,一时间噼哩乱响,火舌暗蓝赤红闪吐,隐隐之中有形有物。四人又同时拿起木棒,敲击着祭坑的巨石,慢慢诵道:
“高林远岭,繁星飘磷。苍穹浩然,风抟千翼。大块有窾,万响振隙。赤章白纹,灵灵舞迹。神之界临,在人间侧。桀光磅礴,流影羽羽。彼是先考,形于虚煦。殿堂无廓,秘声微吐。无量岁月,冰土之东。侁侁迁者,踵行跫跫。历万山水,涉诸荒穷。得此沃土,传有万叶。篝火熊熊,雩舞晔晔。赞兮远祖,九昼相接。”
因醉舞握着酒杯,怔怔望着那团烈火,道:“多少年了,外面这些黎民怕已忘了他们是如何来的,只记得这首诵歌。”
夷落霞闻言,微叹了一声,道:“忘了也好,记得太多,有时很累。可惜天不遂人愿,原想在这无神无鬼之陆,能安乐万载,却不想又杀出一路来。”
因醉舞忽自讪笑,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神,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们也是神呀,夷妹,那些天使几时来,我倒要好好瞧一瞧。”
此夜,虽是夷落霞部落祭祖之夜,男女歌舞。但俱不敢尽兴,歌舞过后,轮岗守夜,在这上空又布下警讯的猎鹰。
次日,因醉舞部落的羽冠者、抖手者断续赶到,因是因神召唤,只余了十数名守住,其余的都来了,近四百名之众。
但过了数日,毫无来敌动静,秋空依旧高阔。
又过了二日,因醉舞部落那些羽冠者,开始叨念,道是夷神诓人,与夷落霞部落便生了嘴角叫骂之声。
因醉舞也道:“夷妹,莫不是那些天使都让你打怕了,自个却惊魂未定。”
夷落霞道:“不,那天只不过来了数百名。死而化为光尘,无魂无魄,不过一刻便又重聚,若不是我还会狂风圣道,只怕这地早夷为平地了。”
因醉舞道:“夷妹便是迷糊,狂风道也是**术,这么多天不见动静,想必已叫绞碎。看来我还是回我圣湖去。”便自羽裙中一翻,却是取出三点白晶之物,一托上手,便化作三个巨大水晶头。
因醉舞对支七道:“圣使,这便是我手中三个水晶头颅。至于回归中土,还等圣使寻了隩神与析神再说。”
那知外面突然怪叫,冲进了一个,却是因醉舞部落的一个年老羽冠者,脸上惊慌无比,身上血迹斑斑,跪在因醉舞面前口无伦次的说了一番。
因醉舞与夷落霞听得,脸色一变。
支七听去,正是:“因、因神,有一群鸟人杀了部落里不、不少人了。”
外面那些因醉舞部落的抖手者、羽冠者也冲了进来,跪在地上,静待因醉舞发话。
因醉舞冷哼了一声,道:“这些鸟人,倒也聪明。夷妹,为姐先走一步。”身上蓝羽毛一振,喷出一滩冰洌之水,跨上了虎头怪鱼,如驱飞虎般急速掠去。
后面约有二百名羽冠者,也施了羽毛术,翔在空中。下面的抖手者也不知施了何术,奔如狂风,紧紧在下追随。
因醉舞正走不久,夷落霞上空的猎鹰凄厉惨叫一声,坠下了数十只,都烧成火烬。空中光芒大盛,无数光翼黑羽拥簇飞来,中一个犹其巨大,灰暗巨翼,垂覆数百丈,周身腾着灰蒙蒙之气。身侧立着一个,却是支七所见过的西罗,此时却变作月亮天使模样,金发碧瞳的俊脸,一对银光羽翼也大于昆仑山下之时,率着一群光翼天使,。
夷落霞脸上一变,也自七彩羽裙中取出三个水晶头颅,递与支七,道:“圣使,看来今日一战,凶险无比。”

却说茅屋之门,又踉跄滚进一人,口唇发白,四肢抽抖,身上的羽冠破碎不堪,周身几道剑痕烧迹,发出恶臭。
夷落霞一看,忙道:“卡洛,你去了极南之处,可有析神隩神的消息?”
那卡洛含糊应声,却先吐了口黑血,方断断续续道:“那、那处也有鸟人,很多、很多、”话方未说完,两眼一瞪,却是死了。
夷落霞闻言,那黑黝脸庞,竟也一丝惨白而生。望着空中不断逼近的天使大军,喃喃道:“这、这天使之主,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支七忙道:“夷神,还是上去应敌再说。”
夷落霞微微点了下头,对支七道:“圣使,恐怕我回不了中土。你身负女娲娘娘之托,先走一步吧,向南直飞,析神与隩神好建鹿台,必能望见,但望还来得及。”
支七道:“女娲娘娘还让我带四位回去,胜负还未料,夷神不可如此。”
自个望空一飞而起,狐女阿杏也抽出繁弱弓,对远处飞来的天使大军便是一箭射去。只见一个双翼天使当胸一箭,散为光尘,那亡归箭自是倒回飞来,但那光尘竟缓缓一聚又是一个双翼天使,只是身形教方才小了一半。
夷落霞也跨上毛鹗,对下面部落民众安排一番,老弱幼残之辈拾了些碗罐,悄悄向密林之中行去。其余之辈俱持尖矛、执木弓、握飞棱,紧紧望着空中飞近的天使,羽冠者各拨下了冠上羽毛,施开咒语。
狐女阿杏又射了数箭,射碎了数名,但不过一会光尘便又合聚。狐女阿杏大惊,对支七道:“这些天使竟如此古怪,连这宝弓也杀不了。”
夷落霞此时已飞立在二人之侧,道:“他们无魂无魄,无神无识,繁弱弓虽是无上宝物,也奈何不了他们。”犹自一阵急诵,数百颗星芒当空生出,瞬则又结了一巨星,向天使大军轮去。
支七也现了琉璃法身,大喝一声,琉璃须弥山也随自掷出。
巨星与须弥山到处,砸碎了数千名光翼、黑翼天使,这空中如光潮崩碎。但见那灰蒙蒙巨翼天使,突然冷哼,双翼一吹,无边灰雾散出挡了夷落霞的大星圣道;又一张巨口,哇拉一吐,竟喷出一道腥臭苦水,把琉璃须弥山冲个歪斜。而那腥臭苦水,浇在山上,竟是剧毒无比,这琉璃须弥山山体嗞嗞乱响,臭烟遍腾,山体如溶泥一般软了下去。
月亮天使西罗眼尖,看见支七,哈哈大笑,道:“你也在此地,正好老数一齐算掉。”又顿了一顿,道:“不过我主怜悯,如你们率下方民众,俱信我主之教,只尊为我主为世间真神。我主可让你们也成为一名天使。”
狐女阿杏道:“原来是你,吃我一箭!”正要又搭上亡归箭。
月亮天使哈哈大笑,道:“上回也射不死我,还有何用。”却不敢大意,急忙画了个六角星芒,圣光冲天而起,竟把这秋日当空变作秋月当空,月亮天使身上的圣光益浓,一对银翼夸张了一倍,浮在空中空空大笑。
那灰蒙蒙巨翼天使乃是茵蔯,阴阴一笑,道:“这黑夜月亮的气氛我最喜欢,西罗,圣天使中我最喜欢你。”
西罗在旁边忙道:“你个毒水鬼,对面那个尖头鼠眼的厉害,交给你了。”
茵蔯闻言,一双死鱼眼打量了支七一望,不紧不慢道:“别急,这次主要是替你主办事,先劝降,劝降不成再杀。”
西罗道:“是呀,不过来说也怪,你主子和上帝不是死对头嘛,怎么每次有事,都是一起下令?”
茵蔯古怪的望了西罗一眼,冷冷说道:“你真是个蠢材,怪不得到中土便死了二次,当了双身份天使这么多年,还在想这个问题。”
茵蔯又傲慢飞了过来,自袖中取了一卷纸,突然抛与西罗,道:“你来念,这玩意我不行。”
西罗接过纸卷,干笑了数声,道:“也不用念吧,半个月前不是念过一次了嘛。”便对夷落霞叫道:“你这个女的,听好了。我主上帝,乃世间之主,仁慈为怀,只要你们从此改信我主之教,奉我主之名,便可在我主的圣洁光辉之中,得到永生。”
夷落霞冷冷道:“滚回去,我们不须要一个上帝。”
西罗摊了摊手,对茵蔯说道:“瞧,茵大人,我说了不用念的了吧。”
茵蔯哑哑哼了声,左手一挥,后面黑压压的黑翼天使如飞蝗向下涌了过来。西罗见状,也挥了一手,后面如银海一般的光翼天使手持圣光剑也号叫冲了下去。
下面的夷落霞部落早有准备,数以千计的尖矛、飞棱、飞箭密密麻麻射了上来,紧接着十数个诵声响起,无数黑白光珠附在矛箭之上。夷落霞部落中仅存的几名会羽毛术的也浮了上来,念起了狂风道的咒语,数道龙卷风拨地而生,挟石碎木,卷沙揉土的绞向两群天使。下面的抖手者拨出羽毛,念动战争祭仪道、生命道、祝福道等咒语,无数七彩光芒飘起,向他们部落加持护身法术。
月亮天使西罗欢呼一声,诵唱道:“光之帝,光之子!以我月亮天使的名义,去破除一切阻碍光芒前途的事物吧!”背后那对银光羽翼,无数银羽竖空而起,化作银芒箭雨,向夷落霞射来。
茵蔯更是一双巨大毛翼空中一抱,无边灰雾把支七与狐女阿杏裹住。咋咋之间,茵蔯那怪脸裂笑,张口便喷出一股水柱,腥臭无比;两毛翼一鼔,竟是无数触手,一条条灰黑色,嘶嘶作响,也向二人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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