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受辱不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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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致远俩手各握一个酒杯走到胡九龙面前,左手向胡九龙伸出,早作好躲闪并反击的浑身肌肉紧绷的胡九龙以为他会乘机把酒泼向他,立即闪身,一个侧击拳打向庄致远的太阳**。
周围观看的人,心立即揪紧,一个女人还尖叫出了声。但庄致远镇定如山,竟面带微笑,不躲不闪,胡九龙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他的太阳**前。
艳女向庄致远泼酒,尽管谁看得出是他的授意,但他在华金亭面前,仍然说得过去,华金亭虽然也生气,气也不会太大。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庄致远又没什么特殊表现,自己竟向他动了拳头,华金亭定会大怒,这一拳一旦出中,在如此之众的上流社会的头面人物面前,不仅仅丢了他的脸面,还丢了华金亭的脸面。华金亭进门前那狠狠一眼立即在他心头闪现,他收住了拳,但却骑虎难下,十分尴尬。
“庄老板好个养气功夫!”跟着华金亭送走汪少甫的刘文昌回到后花园,一声喝彩,立即把胡九龙的难堪解去。“胡帮主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换成我,早就吓瘫在地。”
“是啊,胡帮主要试试庄老板的胆量,也没必不着出拳嘛。”跟在刘文昌旁边的朱宝堂却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表面上是在为胡九龙开脱,暗中却含有几分讽刺。
“胡帮主,小子年轻不懂事,得罪了帮主,在此诚心诚意向帮主陪不是,望帮主大人大量,饶过小子。”庄致远谦恭说,又压低声音:“当进看见姜局长抓坏人,实在不知道是帮主的兄弟。如果知道,给我九个胆也不敢。”
“大家都是华会长麾下的会员,一起喝杯酒,相逢一笑泯恩仇。”朱宝堂说,走近胡九龙,在他耳边说:“华会长特意让我和刘老板一起回来提醒你,就是杀母夺妻之恨,今天也得放过不提,你看看周围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然后加重了语气“你的面子可以丢,华会长的面子不能丢。你看着办吧。”
庄致远伸在胡九龙面前的手,一直没收回,胡九龙只好尴尬接过酒杯,抬手把酒倒进嘴里,然后匆匆冲出了后花园的门。
松下代子见状,急忙跟着追了去。
“庄老板,华会长托我向你说声抱谦。”朱宝堂把庄致远接到一边说。“刚才华会长出去时,还十分担心,怕你年轻受辱后沉不住气,坏了今晚的气氛。”
“我知道是我错了,先对不起胡帮主,胡帮主对我有气,是我咎由自取,我一点怨言也没有,不要说泼杯酒水在脸上,就是胡帮主真把我打倒在地,也是我活该,谁叫我不知天高地厚去帮姜青松呢?我该老老实实做生意赚钱才对。”庄致远十分谦卑地说。“其实,我真正要感谢的是你朱老板,是朱老板的指点迷津,我才幡然醒悟。”
“我把你发展成会员,自然得罩着你一点。”朱宝堂暗示味极浓地说。“你还年轻,上海滩水很深,稍不留意就会陷入灭顶之灾。”
“小子受教了,今后小子一定惟朱老板马首是瞻。”庄致远立即表忠心。
“好说,好说。”朱宝堂心里暗喜。“不过,庄老板的镇定功夫,确也非常人所能,胡九龙的拳头打向你太阳**,你都能做到稳如泰山,不容易啊。”
“朱老板过奖了,哪里是镇定,我都快吓傻了,全身都仿佛动不了。不瞒朱老板说,我根本就没想到躲,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想拉小便,差点就尿在了裤里。”
“哈哈——”朱宝堂听后,忍不住一阵大笑。
“嘿嘿,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样。”庄致远讪讪道。“明天我得去找大夫看看,我的胆是不是破了。”
“跟我走吧。中秋赏月的主戏已经结束,跟我去宵宵夜,喝喝花酒压压惊。”
“要不,叫上我的兄弟白天云?”
“华会长已把他约去内室了。下次我再专门设宴请他。”
于是庄致远跟着朱宝堂出了后花园。朱宝堂笼络他的意图,他已了然在胸。不过,他不认为朱宝堂已经相信了他“吓得差点尿裤子”的话,朱宝堂这种在上海滩混成了精的老狐狸,没有点过人的眼力,早就被人吃了,根本不可能成为腰缠万贯的巨富。
事实上,朱宝堂不但根本就不信,还深感只要假以时日,有着在警局当局长助理的兄弟白天云的协助,庄致远必定会在上海滩崛起。只要自己笼络住了他,一旦华金亭告老还乡交出会长宝座,他就是自己与刘文昌和胡九龙竞争的一大强援。朱宝堂已为自己有朝一日成为第二个华金亭而悄悄布局。
“我去开车。”出了门后,庄致远对朱宝堂说,因晚到,他的轿车停放在远处,而朱宝堂的车则正好停在门口。
“好。你跟着我的车。”朱宝堂站在自己轿车前说,庄致远刚想往自己停车处走去,朱宝堂又喊道:“你稍等等。”
庄致远站住,见他向轿车内招招手说:“阿花,你出来。”一个装扮妖艳的女艺人从车内出来,娇嗔道:“怎么啦?朱老板。”

朱宝堂搂住她腰走到庄致远跟前对她说:“这位庄老板,是我们商界的后起之秀,年轻有为,今晚我们一起喝酒。你坐他车,先熟悉一下。”然后把阿花推给庄致远。“庄老板,今晚阿花小姐就陪你了。”
“那你——”
“阿娟,出来见见庄老板。”朱宝堂对着轿车说。
“庄老板好。”轿车里又钻出一个艳女。
朱宝堂早就同俩女约好喝夜酒,原本是想约上刘文昌的。每年华金亭的中秋赏月都有重点笼络对象,然后一起宵夜,前几年都会让朱宝堂和刘文昌一起坐陪,但近俩年华金亭不知为什么,再没让他们坐陪了,他们心里都有数,华金亭开始对他们也心了戒心。正应了那句老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疑心越重。所以每次赏月主戏结束之后,他们俩人都会约俩个美女去宵夜欢喜。
阿花跟着庄致远向他的停车处走去后,朱宝堂搂着阿娟正欲坐进轿车,心里还想,幸好事先没告诉刘文昌。从大门走出的刘文昌却喊住了他:“朱老板,招呼不打一声,就这么走啦?”又向搂着阿花的庄致远背景瞟了一眼。“为了他,把老朋友都丢下?”
“刘老板误会了。”朱宝堂把阿娟推进轿车里,靠近刘文昌低声说:“是华老让我约他谈谈,安抚安抚他,免得让胡九龙把他逼到对立面去了。那妞也是给你准备的。你我这么多的年交情,又一直共进共退,我怎么会抛开你?但华老有吩咐,我不敢不从啊。我看今年中秋赏月的主角,其实就是那个叫白天云的人。华老亲自把姓白的约去谈去了,把庄致远交给了我。本也可以叫上你一起去,但多一个人,谈起话来也不太方便,你说是不是?”
朱宝堂搬出了华金亭,刘文昌立即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刚才送走汪少甫后,华金亭确实在朱宝堂耳边说了几句。他曾问说些什么,朱宝堂说:“让我们赶快回花园解决胡九龙惹的麻烦。”因此,刘文昌相信了朱宝堂的解释。
“华老也太看重这俩小子了。”刘文昌嘟囔了一句。
“华老才是真正的高人,中国有句古话,欺老不欺少,难道你没发现,对这些年新冒出来的年轻人,华老从来都特别关注,凡不能为他所用者,没多久都莫明其妙消失了。”
“不知华老的虎型石前会不会又多俩柱香?”
“你忘了,华老从不在虎型石烧香。”
向刘文昌抱歉后,朱宝堂坐进了轿车。
看见庄致远的轿车紧跟在他的轿车后,朱宝堂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凭他的经验和直觉,白天云和庄致远真有可能是俩头老虎,尽管白天云是从英国皇家警官学校毕业,又已经是警局长助理,而庄致远还仅是个中等商人,但庄致远要比白天云可怕得多,一个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的人,绝对是个可怕的人。
朱宝堂松下代子产生了相同的感觉。
只有内心非常强大的人,才有可能达到这种境界,朱宝堂认为自己就做不到。
突然,朱宝堂想,如果庄致远并没达到这种境界,他是不是早有思想准备,而有意在激胡九龙发怒呢?
他宁愿相信是后者而不是前者,后者无非是奸诈,而前者则是强大!
华府的后花园与华府主体建筑相连部份,一前一后有俩道门,一道门外是前客厅,靠近华府大门,一道门则与后室相连。另外三面全是高墙,专有一对外的大门,平时紧闭,只有在象中秋赏月这样活动,对外的大门才开。
胡九龙戏弄庄致远的方向在对外大门方向,管家领白天云走的则是通往后室的内门。白天云听到刺耳笑声后,只看见庄致远满脸酒水的狼狈相和胡九龙得意的狂笑,便在管家催促下,跟着他向内门走去,没看到庄致远与胡九龙的最后结果,所以,坐在华金亭内室客厅里,他还隐隐有几分不安,不知道他们会闹成什么样子。
如果按照在古镇时的庄致远,吃不得一点亏,只有他戏弄他人,没有他人戏弄他,谁要在公开场合让他过不去,他必定有办法十倍还过去。因此,他有些担心庄致远与胡九龙的冲突升级,胡九龙对他下毒手。当然,他只是有些担心而已,他对庄致远临机应变的能力,甚至比对自己还有信心。
“你放心吧,在我家老爷这里,胡帮主不敢乱来。”管家吩咐丫头给白天云上茶后,看出了他的担心说。“我家老爷对你白先生和庄老板都十分看重。”
白天云注意到管家对华金亭的称呼,在后花园当着陈白轩向他发出邀请时,称华会长,现在则是一口一个我家老爷,表现出一种内外有别的意味。
“华会长德高望重,不仅是商界泰山北斗,我和庄大哥得到邀请,都欣喜如狂——”白天云话还没说完,突然见管家似乎在听什么,立即收住话头。
“老爷来了。”管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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