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清除隐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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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彪去叫孙怡香时,麻廷贵已带着山庄其余人员开始动身撤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半弦如刀冷月悬在天空。与丁彪擦身而过时,麻廷贵忍不住对他说了句:“丁彪兄弟,好自为之。”正满怀喜悦的丁彪说:“到时请你吃糖。”
看着丁彪进了孙怡香呆的农舍,麻廷贵感到了一种苦涩,扭头望了眼站在太湖边上在月色下身影朦胧的庄致远,带着山庄人员迅速消失在荒凉的夜色里。
庄致远没站在湖边等,信步沿着湖边走,走上了旁边的山崖。楼定山和另一铁血队员紧跟在他的身后。站在山崖,一望无际的太湖水在月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显得神秘和莫测。
“他是什么意思?”跟着丁彪向庄致远走去时,孙怡香紧张地问。
“你不用紧张,他心情很好。”丁彪问,大胆抓住了她的手,感到她柔软无骨的手心湿湿的,在冒冷汗。“我看他的意思是要正式把你许给我。”
“他会看见的。”孙怡香用力挣脱他的手。
“他看不见。”丁彪不以为然道。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发毛。”孙怡香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在撤离到荒凉的太湖边等待时,丁彪坚持要连夜把她送走,麻廷贵坚决劝阻,她详细问了他们撤离山庄的原因。
“白局长的手下项冲发现了我和丁彪兄弟,估计我们雨夜接货留下了痕迹,被项冲明查暗访,一路追踪了过来。”麻廷贵说。“这个地方太荒凉,庄致远绝对不会让我们久呆,很快就会派人来同我们联络。如果丁彪兄弟现在送你去老家,一去一来,得好几天,误了庄会长的大事,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白局长是他的生死兄弟,不会给他过意不去的。”孙怡香说。她刚跟着庄致远时,谈起向华金亭和胡九龙报仇雪恨,庄致远告诉过她必须要等他的生死兄弟回上海后,才有希望,并多次向她谈起与白天云的感情。她也因此知道了白天云在庄致远心中的份量。
见丁彪和孙怡香对此事的严重后果认识不足,麻廷贵又向他们解释,白天云对鸦片深痛恶绝,庄致远曾反复强调,防止让白天云知晓,是头等大事。
麻廷贵虽没把自己的担忧直接说明,但足以令孙怡香感到恐惧。得知庄致远亲自赶来,又让麻廷贵带人先撤走,独独留下她和丁彪,她心里的恐惧就更加强烈。庄致远的心思她从没真正猜透过,但庄致远的深谋远虑和心狠手毒,她早有感觉。
跟着丁彪走近庄致远时,孙怡香突然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孙小姐来了。”丁彪站在庄致远面前,恭敬地说。
庄致远从湖面收回视线,脸上涌起了亲切的笑意,向丁彪微微点了下头,又向孙怡香看去,关切地问:“怡香,你怎么搞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被吓的。”孙怡香鼓起勇气迎着他的眼光,一语双关地说。
“有惊无险,已经过去了。”庄致远淡然地说。“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和丁彪有了感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今天该有个了结了。”
孙怡香的心被恐惧攫住,丁彪却傻呼呼地心花怒放。
“丁彪是我的好兄弟,我有今天的成就,丁彪功不可没。我答应过他,要给他最令他满意的奖赏。怡香跟着我受了许多委屈,也该有个好的归属。你们既然相爱,我就成全你们。”庄致远话语充满着浓烈的感情。
孙怡香困惑不解,丁彪却喜形于色。
“丁彪,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带着怡香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丁彪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身份暴露了,反而因祸得福,庄致远不但把孙怡香给了他,还让他带着回老家安居乐业。这是他最梦寐以求的,因此感激涕零,拉着孙怡香要给庄致远下跪,孙怡香却不敢相信地问:“你真放我们走?”
“难道你不愿意?”庄致远满脸笑意。“从此你们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难道不好?”又转向丁彪说:“如果你们还留恋上海,等到风平浪静了,你们还可以再回来嘛。”接着长叹一声。“让你走,是不得已,本来还有许多事要交给你去办。但你被项冲发现了,只好让你先走了。上路吧,丁彪。”
丁彪激动地拉着孙怡香一起给庄致远跪拜磕头,孙怡香突然尖叫一声:“小心——”然后猛扑在丁彪身上,几乎同时,楼定山和另一铁血队员的枪响了,子弹全部击在孙怡香的身上,并穿透她射进了丁彪的身体。因为她这一猛扑,与丁彪抱拥着掉下悬崖。
随着湖水飞溅,丁彪和孙怡香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湖面上久久回荡。
“找到他们的尸体,沉进湖底。”庄致远留下那个铁血队员,与楼定山迅速赶回了上海。
自从丁彪为他执行了那个为战胜华金亭奠定了基础的绝密任务之后,丁彪的命运基本就已经决定了。其实,当他知道丁彪与孙怡香背着他偷情后,在他的潜意识里,就对丁彪的结局作了安排,所以才让丁彪去执行绝密任务,让能力远不如元大畏的丁彪主持鸦片生意。他要把丁彪用到极致。如果丁彪没被项冲发现,这个决心他可能会拖到决定中止鸦片生意后才下,甚至也可能真让丁彪带着孙怡香回老家去安居乐业,未来的变数太多,他会产生什么想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项冲发现了丁彪,又阴差阳错没杀他灭口,丁彪的命运也就因此不可逆转了。丁彪掌握得秘密太多,太可怕,一旦披露,他会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倾刻就将身败名裂。
把麻廷贵留下,最要目的就是让他给丁彪作助手,利用他丰富的黑道经验和诡诈的心性协助丁彪。丁彪死了,麻廷贵也没有了更多价值,何况他也被项冲发现,上了白天云的黑名单,再让他活,就是另一个定时炸弹。庄致远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麻廷贵把山庄人员在新的隐居点安顿好后,正在为丁彪命运叹息时,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刃抹过了他的咽喉,他从此也彻底消失了。
下如此之大的决心,很大程度上源于庄致远对白天云才智的畏惧。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对白天云的聪明才智更了解。送白天云去英国皇家警官学校读书之前,他们亲如兄弟朝夕相处了二十二年,虽然白天云诚心诚意奉他为兄,一直惟他马首是瞻,小时候损人的恶作剧,几乎全是他的主意,但每次白天云的补充,都使他的主意更加完善,更具可操作性。到了上海后,两人齐心协力艰苦奋斗,白天云更是表现出了他杰出的才智。现在,白天云经过英国皇家警官学校的深造,有了先进系统侦破案件的专业知识,更是如虎添翼。不当机立断,让已经暴露在白天云视线之内的丁彪和麻廷贵彻底消失,一旦被白天云抓到,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这个险,他不能冒,也冒不起。
他心知肚明,他和白天云的感情,一般情况下,是牢不可破的,除非白天云拿到了铁的证据,即使心有疑虑,也不会轻易与他翻脸成仇。他和白天云珍惜他们这间的感情,远超过了他们对叶雪冰和米佳妮的爱情。
丁彪和麻廷贵从世上消失了,白天云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通过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他的头上,他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至于与松下代子的鸦片生意,还要不要继续,他还得再好好权衡思考,至少在白天云离开警察局之前,得先暂时中止。
接下来,他该解决石明哲的问题了。
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石明哲,骤然听见敲门声,顿时心惊肉跳,迅速从枕下摸出枪推弹上膛,跃靠在窗前,拔开窗帘缝往外看,见庄致远站在黑色轿车前,心才放了下来。但事先不打招呼,深更半夜突然来访,仍然使他感到不寻常,为小心谨慎以防万一,他把手枪放在裤袋,一手插在裤袋里。对庄致远行事的莫测,他一直心怀恐惧。
开门看站在门外的是庄致远贴身保镖,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暗杀之王楼定山,石明哲眼中闪过一道恐惧之色,急忙问:“是我去还是——”
话没说完,庄致远走了过来,笑道:“当然是想登门拜访石局长了,除非石局长金屋藏娇,不方便请我进去。”
“庄会长请进。”石明哲让开门。
庄致远从容镇定地走进,楼定山紧跟在他身后。
“这么晚了,我早已睡下,没想到庄会长会来。”石明哲讪讪地说,发现庄致远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又发现楼定山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插在裤袋里的手,不好意思地把手抽了出来。
“石局长好高的警惕!”庄致远带有几分奚落地说。“上了膛的枪,当心走火。”
“夜半惊现敲门声,不知道是庄会长。”石明哲大感尴尬。
“起码在现在,还没人想杀你石局长,你怕什么?神经绷太紧了,容易断。”庄致远讥讽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看石局长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嘛。”
石明哲把枪掏出,把子弹退了膛。有人杀项冲,是想灭他口。到目前为止,也确实没有人想杀他的理由。他的紧张,纯粹出于一种本能的防范意识,也可说是种杞人之忧,所以庄致远的讥讽,他无言以对。
“你在关键时候立了一功,而且做得很巧妙。我这人对部下,赏罚分明;对朋友,更是恩怨分明。凡是帮我者,绝不亏待。”庄致远盯着石明哲严肃地说。
站立在他身后的楼定山立即上前,把一个红绸包放在石明哲面前,又退回到庄致远身后。
“一点小小心意,不成谢意。”庄致远似笑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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