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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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斑虎坐靠著河边的柳树歇息。一旁,卿娑的箫声悠然而起,透出无尽悲凉。
"卿叔,这曲调听著凄凄厉厉的,怎麽感觉跟送魂歌似的。"斑虎闭著眼,嘴里叼著一段草根,不紧不慢地说。
"就是给你吹的送魂歌,"卿娑皱著眉,没好气地回了句。接著,他放下玉箫,径直走到斑虎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我看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
斑虎这才睁开眼,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命硬著呢!"
卿娑一声叹,挥了挥手,说:"算了,不管你了,爱怎麽著怎麽著吧!反正你无非就是中了这凡尘间的蛊毒,我跟你也半斤八两,没什麽资格来教训你。"
斑虎这才正了颜色,走上前拉了拉卿娑的衣袖说:"卿叔别这麽说,我知道卿叔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就好。你要明白,你是妖他是人,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卿娑看著斑虎,眼映著月,透出冰冷的光芒,"你并不知道你和他的缘分究竟有多深,即便在一起了,他死了之後呢?莫非你还想追到他下一世麽?"
"卿叔,"斑虎此时打断卿娑,"你觉得他还会有下一世麽?"
卿娑一愣,苦笑了一声。
"没错,他不会有来世,你也顶多还有三日可活。若是你现在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我定会亲手杀了他给你陪葬!"
斑虎见卿娑说得绝决,也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回去元府了。
真是个倔脾气!卿娑看著斑虎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
这些日子,无论斑虎到哪儿,元凛都会尾随其後。虽然躲躲藏藏的,可终归还是让斑虎觉察了。
"我说,你就不能将手脚放轻些麽?"
冷不防斑虎倏地一闪,到了自己身後,元凛一声怪叫。
"手脚重怎麽了?老子故意的!"元凛冲著斑虎便是一阵嚷嚷,"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才不会干那种小偷小摸的勾当,就让你知道,老子每时每刻都在你边上,你别指望能甩开老子!"
斑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刚伸手想摸摸元凛的头,却不料被这小少爷给躲开了。
"我又不做坏事,你何必看我看那麽紧?"
这麽一问倒是把这趾高气扬的小少爷给问住了。只见元凛头一低,将声音压低了,说:"若是你趁我晚上睡著的时候又不见了,我可就头疼了!"
斑虎听了一时没想明白,怎麽小少爷会一下子扯上这话呢?再一想,便乐了。
"凛啊凛,从前怎麽没发现你有那麽可爱呢?"斑虎上前扯了扯元凛的头发,"敢情你是长久不和小王睡,寂寞了?"
"谁,谁寂寞了?!"元凛向後大大退了一步,说话都结巴起来,"妖怪你别睁著眼睛说瞎话!老子才没想晚上跟你睡,你别给老子自作多情啊!"
"是是,是奴才自作多情了,少爷您晚上自个儿歇息舒坦著呢,对不?"斑虎细声细气地说,就好似一个真奴才。
"那当然了!"元凛好容易找著个台阶,忙说,"舒坦,舒坦得不得了!"
"那小的可先行告退了啊?"
斑虎笑著刚打算走,却被元凛给拉住了。
"咳!"元凛的声音小得好像蚊子叫一般,"晚上记得在澡盆里头多放点药草,老子这几天筋骨有点疼。别,别误会了,老子跟你睡只是怕你改天又闹了别扭不辞而别。你是老子的妖怪奴才,不许说走就走!"
"哈哈哈哈!奴才遵命!"
看著元凛在前头健步如飞,斑虎此刻不由笑出声来。若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继续该有多好。

晚上,元凛泡完澡便上了床,从床头滚到床尾,心里说不出的舒爽。这下纵然妖怪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他的八爪神功,晚上定把他缠得死死的,让他动弹不得,插翅也难飞!想到这里,元凛自顾自笑了起来。
"啧啧啧,"斑虎看著床上在那穷开心的元凛不禁揶揄,"你一堂堂元家的少爷就不能做点衬自己身份的事儿麽,怎麽老傻里傻气的?你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嘁,若不是你之前管自个儿溜了,还用得著我这麽费心麽?你得觉得无比荣幸才是,能够得到老子的挂念。别人给老子陪寝还没那福分呢!"
"陪寝?究竟是我陪寝还是少爷您陪寝啊?"斑虎走上前看著早已乱了衣衫的元凛笑道,"少爷啊,这可是奴才的屋子奴才的床呀!"
元凛听了一骨碌坐起身,将斑虎一把拉到床上躺下,说:"你较真个啥?!好了好了,快吹了蜡烛歇息吧!老子累了,你也早点歇著吧!"
说完,便不由分说张开手脚,将斑虎整个儿死死巴住,闭上眼一会儿便去见了周公。
夜里一阵风,吹得元凛打了一个哆嗦。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那妖怪居然化解了他的八爪神功?!这妖怪半夜三更的会去哪儿呢?披了件衣衫,元凛出了屋子,好似著了魔一般一路走,一直过了桥才停下。
已经是夏天了,可为什麽晚上的风吹著还那麽阴冷?元凛紧了紧衣衫,把自己裹了起来。岸边的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周围一点生气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元凛这才回过神,想回去却怎麽也迈不开步子,好似冥冥中有人让他来到这里似的。
"啊──!"一声惨叫过後夹杂著血沫横飞的声音。
元凛缓缓转身,只见斑虎正撕咬著一个女子的颈项。那身下的女子血流如注,溅得斑虎一身赤红。
斑虎抬起头,碧绿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元凛从未觉得如此可怖过,纵然是第一次见著斑虎时也未有如现在这样的战栗。这不是他认识的斑虎,此时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只残暴嗜血的妖孽。
元凛正想逃,却见斑虎呕出一口血来,乌黑乌黑的。之後便倒了下去,捂住胸口喘息著。
"妖怪!"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跑上前去,待元凛回过神来,已经在斑虎身边了。
"凛。。。。。。"斑虎嘴角淌著血,喘著粗气,对元凛说,"快走。。。。。。"
"不行!"元凛见斑虎恢复了原本的神色,忙扶起他,"我带你回去,一会儿就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没用的,"斑虎摇摇头,用尽力气将元凛推开,"快走!快走!"
说到这里,斑虎不禁又呕出一股乌血。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顷刻间吹散了空中的云霾,月光倾泻而下。只见那玉面青丝的俊美男人从天而降,单手抽出腰间的玉箫瞬间化作一把利刃,刺向元凛的胸口。
血,一滴一滴地顺著利刃滴到地上。
斑虎单膝跪在地上,用整个身躯掩在元凛身前,挡住卿娑利刃的手臂几乎被刺穿。
"虎儿,你何苦?!"
卿娑剑眉紧锁,沈著声道。
"卿叔,我还没死。"斑虎异常清澈的瞳仁中透出一股霸气,"即便真的死了,也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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