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颓废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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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雷光持续了多久,不知道火球燃烧了多久,不知道房屋倒塌了多少,整个世界在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要死,沉闷得可怕,那是一种死亡的寂静.
那棵粗壮的树到最后都没有倒下,秦宇川也许成了这座城市唯一的幸存者.但经历了白莲幻境,又经历了高空坠落,最后以大地震结尾的刺激经历让他实在没有精力考虑太多,不知不觉中就靠着大树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秦宇川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
站起身来,突然有种身临废墟的感觉.这个城市,它没有生气,没有灵魂,没有黎明.
它被漫天迷雾笼罩。石灰、黄土、煤屑、烟尘以及一座城市毁灭时所产生的死亡物质,混合成灰色的雾。浓极了的雾气弥漫着,飘浮着,一片片,一缕缕,一絮絮地升起,象缓缓地悬浮于空中的帷幔,无声地笼罩着这片废墟,笼罩着这座空寂无声的末日之城。
已经听不见大地震时核爆炸似的巨响,以及大地颤抖时发出的深沉的喘息。可能在仅仅数小时前,这个城市还是那样美丽,现在,它肢残体碎,奄奄一息。一切生灵都不复存在,一切结局都已不可挽回….
秦宇川已经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环顾四周,几乎没有什么是完整的.而他头顶这棵救了他的小命的大树,被一根电线杆斜斜地压着,眼看已经摇摇欲坠了.
“我操!”秦宇川吓得赶忙离开这个危险的破地方.就在两分钟前,他还痴痴地认为,这棵树就是他的神.
电线,碎块,砖瓦,废铁,断垣,尸体,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全部.
已经有人开始在工作了,开始收拾这个城市的残局.秦宇川根本不知道,这座死城,究竟是什么地方.看着那些工人木然的表情,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
难道这里天天都有地阵发生?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秦宇川的思维简直早已不够用了.浓浓的大雾中,听不见呻吟,听不见呼喊,只有机械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息声,和路边越堆越高的尸体山!
头颅被挤碎的,双脚被砸烂的,身体被压扁的,胸腔被戳穿的……最令人心颤的,是那一具具挂在危楼上的尸体。有的仅仅一只手被楼板压住,砸裂的头耷拉着;有的跳楼时被砸住双脚,整个人倒悬在空中。
秦宇川不仅一阵胆颤心惊.是他的冒险造成了这样一副副惨象,如果真的有地狱,有千万个秦宇川也不够赎回他所犯下的罪.
秦宇川只觉得心里很堵.撕心裂肺的感觉笼罩着他.很想哭.
深吸了一口气,让这污浊的空气呛进自己的鼻腔,使劲咳了起来,好让自己的心里会好过一点.他走到一个正用铁锨铲着尸体的工人面前,痛苦地问道:”师傅,这是什么地方?”
工人木然的脸望了他一脸,那表情让秦宇川背后如针扎一般.
“我说,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城市叫什么?”秦宇川又重复了一遍.
“唐山.”工人木然地答道.
“啊!!!”秦宇川感觉如五雷轰顶一般,脑子里嗡嗡一片,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醒来后,秦宇川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的地上躺着,身下辅了一个薄薄的床单.医院里杂乱不堪,到处都是人,哭闹声,呻吟声,叹息声,搅成一片.医生和护士跑来跑去,都忙成陀螺了.
秦宇川摸了摸身上,白莲还在,抒了口气.
没有人注意他,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根本不需要医生或者护士的注意,来去自由。秦宇川就慢慢地走出医院,发现已经是夜晚了.
医院对面就有个摊点,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发救济粮,排了好长的队.秦宇川也排了过去.所有人都是一脸木然,悲伤,恐惧,绝望。。。这些都看不到。
处于彻底绝望中的人,心情是不能用表情来表达的。他们的心已经碎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这个世界游荡着。秦宇川不禁又是一阵心痛。

死的人也就算了,连活着的人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苍天啊,这份罪孽我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啊?秦宇川悲愤不已,简直不能自已了。
领了两个馒头,一碗汤,秦宇川蹲在角落里,慢慢地吃着.思绪万千.
看着那晶莹的冰魄,秦宇川矛盾了.还有两片闪烁的叶子,仿佛是诱人的魔鬼.
“冰魄啊,你到底是想怎么样?”秦宇川幽幽地说.
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这次唐山地震的碎片,又问了问旁边的人一些情况,秦宇川大致知道现在的处境了.现在是初二,还要等13天才可以再次启用冰魄,这段时间怎么熬啊?秦宇川真是愁得不行了.
突然间看到有人招工,做城市清理员,清理这个城市,秦宇川毫不犹豫地报名了,这样,在漫长的等待中,还可以减轻一些他心里的负罪感.清理废墟,拉走钢筋和砖块,把尸体堆到一起,然后一并焚烧。。。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每次看到尸体恐怖的表情,特别是有时还能碰到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还有火热的夏天造成的尸体过于迅速的腐烂产生的恶臭,让很多义工忍受不了这种折磨,都退出了。
但秦宇川每天都干到浑身发虚,累得回到群众宿舍后刚躺到床上就进入了梦乡.让惨象填满的他此时不能闲下来,否则那痛苦地记忆,惨绝人寰的见证就会侵蚀他的神经.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秦宇川不禁悲凉地感慨道.
8月10日,中元节.
秦宇川这次把咒语背得烂熟于胸.有了上次的惨痛经历,秦宇川再也不敢让咒语出一点的差错了.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别人考虑一下,多少人生灵涂炭,这是让秦宇川生生世世都还不完的债.
子时,月朗星稀,初秋的夜开始有一点凉意了.作好一切准备,秦宇川开始了.右手持说法印,左手持无畏印,口中默默地念着咒语.突然双目怒睁,大喝:”九天玄冰座,破!”
白莲再次缓缓起动,剧烈地震荡起来.华丽的光芒从花心直射苍穹,向着头顶的月球射去.一道耀眼的红光让这个残破不堪的城市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咒语越念越快,秦宇川的表情起来越肃穆.白莲高速旋转了起来,光芒大盛,将整个夜空点缀得格外炫丽.红色的光芒将秦宇川的脸衬托得格外狰狞,但却没有了上次那种撕裂般的痛苦.秦宇川心中一动,要成功了.嘴里的咒语更加迅速了.
突然,一架救助物资的飞机从上空飞过,红光正好射在了飞机上.底部立刻被烧穿了个窟窿.
“啊!!!!”刚念完咒语,就发现了那架倒霉飞机,秦宇川彻底怒了了,对着那架晃晃悠悠栽下来的飞机咒骂起来.顿时,那飞机栽到了黑暗的夜幕中,砸起了一片光芒和蘑菇云。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红光已经四散开来,把秦宇川包围了起来.身躯在红光的包围下渐渐模糊,月色下的阴影越来越淡…
不会又失败了吧?秦宇川绝望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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