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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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南京往浙江清屏山,车车马马,出行时,弟儿永远记得抚缨那张吃惊的脸。
弟儿只是轻轻笑着:"怎么,你以为我此行会带着许多人走?"
抚缨轻轻的问:"你不是皇子么?"
弟儿难得严肃的:"不,我是弟儿,草民弟儿。"
抚缨只是握住了弟儿的手:"我们走吧。"
应卢是师,抚缨不会驾车,车车马马,就全都交到弟儿的手上了。
抚缨说:"真是委屈你。"
弟儿笑笑:"为了师父和你,我是甘愿的。"
应卢说:"雪倌儿,我们上车去吧。"
弟儿看着抚缨的局促:"平常你都不怕我的,怎么现在却紧张了?"
抚缨靠着应卢:"爹爹,我这一走,就什么都靠爹爹你照顾了,我……"
应卢将小巧的抚缨往怀中一抱,利落的上了马车:"不怕,你是爹爹的孩儿,爹爹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委屈。"
"师父,他也是徒儿的宝。"弟儿微笑,拉了车帘,长长的马鞭在空中叭的一响,马儿撒蹄奔开,留下一条长长的尘烟,散在南京城的街道上。
抚缨,走了。
“抚缨……”长长的烟尘后面,一个身影风一般的追来。
抚缨掀了帘子探出头:“挽衿!”
“弟儿,停车!”抚缨大声喊。
“吁~~~!”弟儿快速的停车。
抚缨猫儿一般的从门帘子里窜出来,眼见着身子已经柔软灵活的滑下车辕,往挽衿冲去。
挽衿看着冲过来的抚缨,一把抱进坏里,揉了揉抚缨的身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都没有等我回来打个招呼?”
抚缨反手抱住挽衿:“我怕,我怕看见你们了就舍不得走。”
挽衿揉他的发:“真傻,你要去自然是有你的道理,我们也不会因为一己之私留你,只是……你要走,有些东西要给你带着。”
一个小小的包裹从挽衿手上递过来,打开:“这件小衣裳,记得到了客栈就换在身上贴身穿着。还有这个……”挽衿取出一个瓶子:“里面的粉是毒药,可以闻的但是不能用手碰的,你遇上什么危险的时候不妨一试,不过用的时候你要小心。”看着抚缨疑惑的脸:“师父说,你此去凶险无比,他叫好生保重,他说你答应过他过两年就回来的。”
这个就是师父。抚缨一直忍着没有流的泪终于决堤了,这个就是戏唱的不好的时候会下狠心打他的师父,这个也是在冬天的时候会在半夜给自己掖被子的师父,这个还是走的时候淡淡的甚么也没有多说的师父。
挽衿说:“别哭了,走吧,他们在等着你呢。”来的是挽衿,也只有挽衿能够不哭的能够控制住心中的激动淡淡的将抚缨送走。
衣服,是融千茴藏了数十年的江湖中人一直在寻找的刀枪不入的金蚕衣,毒药,是融千茴藏了数十年的江湖中人一直在逃避的百药无医的血滴子。
当年来自江湖中人人敬畏的毒噬秋鸣桦的,也是秋鸣桦唯一却一直存在于融千茴身边的最后两件东西,在抚缨要离开的时候,给了抚缨。
挽衿说:“师父,你都给了抚缨,你自己呢?”
融千茴淡淡的一笑:“如果只是为了利用这些东西在记忆中镌刻一个人,而要我放弃一个活着的人,我相信我将是世界上最傻的人,而且,秋不是还留了一身武艺在你的身上么?我想他的时候,你给我武上一段不就好了?所以,把这些给他送去吧。”
融千茴和应卢一样,毕竟是经历过一些刻骨铭心的人。所以,对于弟儿说的特赦令全都是不动声色的却都是在防范着,为的,是保护好一个人。
融千茴在抚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抚缨是要走得,就算抚缨不说,融千茴也会让他走得。因为融千茴已经见过应卢了。
弟儿想的太天真了,弟儿以为只要让他的父皇答应了,就一切都安全了,但是他忽略了,那个父皇除了是他的亲人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的王者。
王者最冷静的时候,是不会袒护亲情的。
所以,应卢在抚缨不知道的时候,将自己一生的内力传给了这个心中已经喜欢了却也已经连累到了的孩子。
所以,融千茴在抚缨知道的时候,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留给自己的东西给了这个在生命中已经不能缺少的孩子。
应卢在抚缨来和融千茴辞行之前,对融千茴说:“我会像一个父亲一样保护他的安全。”
融千茴说:“希望你会是一个不会让我失望的父亲。也希望你将是抚缨的生命中不可替代的父亲。”
爱情,在亲情面前是个沉重的字眼,但是,有亲情支撑着的爱情将是一个幸福的字眼。
融千茴没有问应卢为什么可以接受抚缨和弟儿的感情,因为这个男人在他的面前站定的时候,那种沧桑和饱满已经不需要继续用语言去解读。
在这样的情景下,尽管是抚缨还不知道的情景,抚缨跟着弟儿一起,走了。
第三章
当灾难袭来的时候,对于应卢来说,只是预料之中的。
弟儿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怒吼:“父皇说:只要师父不再踏足南京城,他就放他走的。”
阴啧啧的笑声从领头的黑衣人喉中传出来:“公子爷,万岁爷还说了:只有死在外面的人才能够保证他不踏足南京城。”
抚缨意外的没有发抖,只是双眼仿佛要洞察一切似的,澄清的看着眼前的阵容。
应卢抚抚他的肩:“雪倌儿,怕?”
抚缨淡淡的一笑,然后有些困扰的将指尖递到唇边,啃咬:“怕,怕我和他不能死在一起。”
“还怕,还怕抚缨最后不能在爹爹的碑上刻下应雪这么个清爽的名字。”
抚缨的话落的时候,血,飘起来了。
不过,是黑衣人的。
听到一声闷哼的时候,弟儿的双眼里全是噬血:“不要忘了,我曾经是你们的头,要在我手中抢人,只是你们还是勉强了一点吧。”
抚缨沉静的看着眼前的厮杀,看似平静的眼里,身躯却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
应卢惊讶的看着身边的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如融千茴所说的爱哭的孩子?
“铛”的一声清脆的响在耳边,抚缨手中的短剑犀利的挡住了偷袭的匕首。
“小雪倌儿?”弟儿惊骇的大叫。
抚缨咬牙顶住了敌人当头砍下来的一刀,拼了全力顶开的同时大喝:“我等了十四年才等到了你和爹爹,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
话落,一声钝钝的,却也尖锐的,刀切开**的声音。
抚缨怔怔的,看眼前的人倒了下去。应卢和弟儿及时的在抚缨发呆的时候将他身边的危险卸了去,却也容不得抚缨继续发呆。
“小雪倌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弟儿大喊。
“我不想的,但是要我不做我做不到。”抚缨将泪和血一起从刀剑上甩出,却感觉到背后一股魄力传来,背上火辣辣的,但是没有伤到肉,因为内里的那件金蚕衣。
弟儿欣赏的看着抚缨灵猫的般的避过那人的第二次突袭,快速而且优美的旋身,用短剑在那人的身上开了一道刀口。
早在抚缨将脚伸到他的身上来取暖的时候,他就知道抚缨是个虽然腼腆但是绝对不胆小的孩子。是个绝对坦率而且纯净的孩子。
好样的,他的小雪倌儿!
在他的小雪倌儿如此好样的时候,他绝对不能看起来很逊。一丝笑容从弟儿的嘴角滑过去,曾经的组员看魔鬼似的看着眼前忽然变得毁琗的公子爷。
惨叫声持续的响起,只到头领的一个指示,已经裹着伤痕的人们才终于晦涩的撤退了。
那样的公子爷不是人。退去的人们心中想。
应卢首先在众人撤去的时候倒了。
抚缨大叫一声:“爹!”然后一口鲜血也喷了出来。
“小雪倌儿!!”弟儿喊,血色也在同时从弟儿的嘴角滑出来了。
然后,在离清屏山还有一天路程的树林里,几行乌鸦从树梢飞过的时候,树缝里传出来三个人的大笑声,然后伴随一阵咳嗽,又安静了。
“爹爹你振作点,我们得活着,马上就到家了。”抚缨劝慰的看着虚弱的躺在自己腿上的男子。
马车以最快的也尽量保持平稳的速度在山道上奔驰,弟儿也是心急如焚。
只有一天就到家了,为什么?难道父皇是想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吗?实在是……眼睛里面仿佛有什么要冒出来,已经被欺骗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第二次呢?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啊,但是,作为父亲的那个人却连最后的一点诚实也不愿意留给他。
这个世界上究竟相信谁才是真的?那么,小雪倌儿和师父之间的那种感情又应该被叫做什么呢?
自己和小雪倌儿之间的感情又是能够相信的么?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显得混乱了,本来相信着的一切在一瞬间变得虚假,就连眼前的山路也让人觉得是虚弥的,甚至不敢相信它真的能够通到他们要到达的目的地。
还有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什么都不能相信的世界里面,回到旦炎教的意义是什么?
“你有心事?”抚缨笃定的对站在山崖上的弟儿轻声问。
旦炎教说是一个教其实更像一个独立的小国,有领土,旦炎城独立的城墙,围成一个安静的山中小城,有国主,也就是旦炎教的教主,有他们自己的信仰,旦炎教的教义,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甚至很严谨的防守外侵。
应卢的回来为这个小城带来了不少的骚动,然后在应卢的伤和毒被教主知道并且在大夫要求静养的要求下终于平静了。
而在平静下来的现在,弟儿的眉褶就显得明显了。
弟儿不说话,却将抚缨深深的抱进了怀里:“小雪倌儿,会不会有一天,你会不要我,并且,站到我的对立面?”
抚缨安静的,然后问:“你在想那些杀手为什么来?”
弟儿迟疑着,最后点了头。
抚缨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捧住弟儿的脸:“如果我说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你会不会相信?”
弟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质疑。
“但是我是娼妓生的儿子。”抚缨淡淡的说着,手指在唇边慢慢的啃噬。
母亲想要一个孩子然后好让他娶她,但是没有成功,所以孩子生下来之后,母亲饿死在街头了,而他,则是被抛弃在巷子里面,那个时候,两岁,白白的雪花看起来好像美味的糖果,后来醒来时就是在戏园子里了。
弟儿抱住他,紧紧的,仿佛是感觉到了抚缨的心绪。
然后抚缨安抚似的淡淡的笑了:“我有一番话要说,你想不想听?”
弟儿看到抚缨的笑的时候,也跟着微微的笑了。
看见弟儿点头,抚缨放松了身子倚在弟儿身上,而弟儿,则是抱着放松了的抚缨沿着比较光滑的石阶,滚落到春天新抽芽的草地上去了。
微熏的风漾在脖颈之间,伴着抚缨微微的体香,让弟儿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抚缨微微的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弟儿笑着说:“你是皇家的双生子,皇家的双生子象征的是败国,他却留着你,知道你终于要走出他能够掌握的范围或者说保护的范围才想到要终结你,他是个仁慈的父亲。”
抚缨说完,淡淡的笑着,说:“所以,请你振作起来吧,不然……”说着,抚缨的脸晕开了。
弟儿看着他的脸,粉粉的红,对于他含在嘴里的话有了兴趣:“不然怎么?”
“不然……我就要随时保持警惕,不敢发呆,会很累的……!”抚缨睁着无辜的眼,看着弟儿原本锁眉的脸一点点的松开禁锢,最后抱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小草感觉到弟儿的笑,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抚缨无辜的看着眼前忽然一下子变得大笑的男人,无辜的问:“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了么?”
“哈哈哈哈……小雪倌儿哈哈哈哈哈……你实在是……太逗趣了!”弟儿抱着一脸莫名的抚缨,再看一看无辜的趴在他身上的抚缨:“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抚缨撑着弟儿的双肩,看他笑的几乎岔气终于是恼了:“我是说真的,本来就是真的,你要是再笑,我下次就不告诉你了。”
弟儿看着他的样子愈发的止不住笑,笑得脸色都变得深了,一张几乎和抚缨一样白皙的脸也染了一层粉色。
抚缨原本恼了的人,忽然的,呆了。
弟儿还在笑着,感觉到抚缨的变化,深深的呼吸一次勉强的停下来,看着面前呆呆的抚缨,问:“怎么了?”
“看起来好甜的样子……!”抚缨呆呆的傻乎乎的说。
弟儿不明白的问:“你在说什么东西?”
“嗯?”抚缨一缓神,敛回心神抬了眼看弟儿:“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东西好甜?”弟儿看着眼前又开始呆呆的抚缨。
抚缨面上刷的就红了,用双手掩了唇,摆头,拼命摆的样子。
弟儿一翻身将一脸晕红的抚缨压在了草地上,捧住他的脸,眯着眼轻声问:“说不说?”
抚缨的头不能摆了,于是眨眼:不说不说。
“真的不说?”弟儿的头伏低。
抚缨坚持的看着他。

“真的不说?”弟儿的额头抵上抚缨的。
抚缨固执的看着他。
弟儿俯身在抚缨额上轻轻一吻:“抚缨就是甜的!”
抚缨松开手,张嘴说:“没有,弟儿看起来更甜的样子!”
说完了,呆了,然后脸色渲染了一般的,变成草地的补色。
弟儿抱着他,闷闷的又笑开了,调笑般的问:“想不想尝尝?”
“尝什么?”抚缨红着脸问,声音细小的几乎消弭。
弟儿终于忍不住的抱起抚缨,在春天的草地上,和抚缨接吻了。
抚缨在弟儿靠近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等弟儿吻上来的时候,抚缨想:和糖的味道不一样呢。
小小人儿靠在弟儿的怀里微微喘气的时候,弟儿问:“喜欢么?”
抚缨睁开一双水光靡丽的眼,微微的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弟儿,一埋头,进了弟儿怀里。
弟儿心情大好的笑着说:“你躲什么呢?最终不是还是在我能为所欲为的地方。”然后就想拖着抚缨出来,毕竟抚缨那种眼神,那种表情他见的也不多呢。
结果抚缨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背,怎么样就是不愿意出来见人。
“你不放手我就这样抱着你回房也不错!”弟儿戏弄的说。
抚缨最终放弃般的松了手,弟儿抱住他,唇轻轻的点在他的唇上,然后问:“喜欢么?”
唇和唇之间轻轻的摩挲着,抚缨轻轻的笑:“不要,痒痒的。”身子便往后退。
“不喜欢?”弟儿笑着问。
抚缨笑而不答,轻轻的声音随着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散开。
弟儿的唇再次轻轻的点在他的唇上:“喜欢么?”
抚缨呵呵的笑开来:“不喜欢不喜欢!”
弟儿于是再一次,然后问:“不喜欢么?”
抚缨轻轻的推他然后撇开脸去:“不喜欢不喜欢!”
弟儿于是轻轻吻他的唇,吻他的脸,吻他的眼,吻他细而白皙的颈子:“喜欢么?”“喜欢么?”“喜欢么?”“喜欢么?”“喜欢么?”
“呵呵……哈哈……抚缨不喜欢啦!”娇妮的语气,听的人软软的暖暖的。
却在这美好的时刻,一张网,从天而降。感觉到的时候,弟儿身手一紧的将抚缨推了出去。抚缨摔了一个踉跄迅速的爬起来。
“小雪倌儿,快走。”弟儿已经被网罩住了。
抚缨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的四个黑色人影。一人一根绳索将弟儿锁在了网中。
“弟儿!”抚缨惊魂未定的喊。
“你快走,不要管我。”弟儿惊恐的看着出现的第五个人,在抚缨身后。
抚缨看着弟儿的眼神,惊觉的一闪身,避过了身后人的袭击。
却在下一个动作之前,被来人轻巧的擒住了腰身,后腰上微微一麻,一脸不甘神色的软倒在了来人的怀里。
弟儿静静的住了嘴,却在手中凝聚气力。
刀尖冷冷的抵上抚缨的颈:“你要是反抗的话,我就断了他的血脉,公子爷可以试试是您的手快还是小人的刀快。”
看弟儿沉静下来,来人笑了:“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万岁爷说了,只要带回应卢大人的人头就行了,我们也只要应卢大人的人头就好了。其他的,我们也不想为难公子爷什么。”说着,一闪身,竟是往崖下跃了下去。
从崖下上来的?看来这旦炎城还是有防御的漏洞呢!
弟儿眯着眼,看结网的四人伸手一抖,如蝙蝠一般的滑下山崖去了。
弟儿身形一跃,却发现气力忽然提不上来了,手腕上一道辣辣的痛,网,有毒。狼狈的摔在地上的时候,弟儿深深的懊恼,因为太过相信旦炎城的防御而一时轻心了。
小雪倌儿……
弟儿全身无力的倒在草地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有人闯进旦炎城的消息,惊动了旦炎教的教主。
那个对弟儿来说一直处于传说中的人出现在应家的时候,让弟儿呆了一呆:好美的男人。
冷冷的眸子淡淡的扫过弟儿,然后,冷美人身后一个女子走出来,看了弟儿的伤,说:“教主,这毒,我能解。”
“哼,拿我姐夫的人头去换?我宁愿不要人了!”低沉的声音和美丽的容貌形成极大的反差却又奇异的和谐。
“曲秋!”应卢叹口气,话已经被曲秋打断了。
“要是他真敢拿你的人头去换,我连他一起宰了。”曲秋就那么站在应家的大厅里,狠狠的瞪了弟儿一眼。
弟儿觉得,那一眼致寒致冷。
而后,曲秋吩咐跟来的人:“置顶轿子。”然后对应卢说:“姐夫,放你和这小子一起太不安全了,你到我家住去。”
应卢哭笑不得的看着曲秋:“玧玖(menjiu)回来不杀了我才怪!”
曲秋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应卢:“你是我姐夫,我和我姐长的又不像,要是这点都和这个死男人说不通,我就连玧玖(menjiu)一起杀了。”
应卢哀叹,可怜的玧玖。
弟儿惊讶的看着曲秋,啊啊啊啊?旦炎教的教主喜欢的是男人?
曲秋看弟儿的眼神,脸色微微的红了红,嗔怒的道:“你做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喜欢得我姐夫的儿子我喜欢不得男人。”
一句话,结果,厅上许多声音偷偷的笑了。
“烦死了,十几年的事情了,都是被你徒弟又惹起来被人笑。”曲秋说着,拖了应卢的衣袖就走。
“师父!”弟儿在应卢要走出门的时候喊住:“师父,我会救小雪倌儿回来的。”
应卢微微的点头,说不忧心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还在这里的现在,抚缨那个饵就一定还能好好的活着。
曲秋听了他的话,微微的皱了眉,而后转身,仔细的巡视一番,吩咐:“抓了他,一起带回去。”
“曲秋!”应卢这回真是无言以对。
“一个是姐夫你的儿子,一个是姐夫你的徒弟,如果我是那些人,我就两个一起抓了让你自己去自投罗网,我才不会给他们制造机会。”曲秋说完:“你们动作快点,告诉玧玖叫玧玖带了人去救人。”
应卢无言,应卢记得玧玖好像不是曲秋的私人物品,好歹也是偲方谷的谷主。
给弟儿看伤势的女人咳了咳,提醒:“教主,爷好像没有见过左护法的儿子。”
曲秋似乎终于是怒了:“知道不知道那些人从什么地方上来旦炎城的?就是从他的偲方谷,他自己谷里多了什么人,什么人看起来是我姐夫的儿子,他分不清楚就不用来见我了。”
弟儿于是明白,那个地方不是旦炎教的防御漏洞,而是,曲秋给玧玖留的门……好大的一扇门!――|||
女人忽然惊呼了一声,然后快速的离开了,空气中飘着一句:“如果那群人晚上在偲方谷升火取暖会害死左护法的儿子的。”
抚缨看着在火堆前围成一圈的人,早春的夜晚山谷中的寒气自然是逼人的,抚缨觉得,他也好冷。
刚刚他们说,缠住弟儿的网是有毒的,不知道弟儿现在怎么样了。
而且,看现在的样子,如果爹不来的话,弟儿的毒是不能解的,而自己也是回不去的。
但是,他不希望爹爹来。因为爹爹来了就意味着大家都陷入了危机中。
早春的夜晚,沙沙的风吹着残冬里落在地上的树叶。
渐渐的,有种诡异的感觉泛上来。
原本一直在沉睡的炎宫忽然开始蠕动了。弟儿说,炎宫冬天和春天都是懒懒的不愿意动的,因为炎宫是蛇,就算是靠着人的体温睡着,也是不会愿意动的,但是现在的炎宫却在他的袖子里面绕着圈,从一边爬到另一边,有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味道从炎宫的身上传了出来,并且很快的在抚缨的身上蔓延开。
风,停了,但是沙沙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响。
原本围着火堆烤火的人也警觉了。
忽然,一阵**的味道从树叶中冲了出来,接着,在火光的照映下,一堆堆的仿佛尸虫一样的硬质甲虫从地上冲了出来,往火堆冲过去,抚缨惊骇的看着那山一样海一样的甲虫往自己包围过来,却在下一刻惊异的发现甲虫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绕开了,接着,耳边是声声惨叫,抚缨不敢睁眼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惨叫声消失的时候,沙沙的声音却还是没有停止,抚缨慢慢的睁开眼,火堆边上是血肉模糊并且正在慢慢变得惨白的骷髅,而水一般铺开的甲虫正往自己这边靠拢,但是,似乎是碍于炎宫身上传出来的气味,一直徘徊着不敢前进。于是,一层叠一层的往这里围了过来,偶尔有甲虫掉在身边,却也马上掉头就往虫山中跑了。
一根细细的绳索忽然的套住了抚缨已经僵硬的身子,等抚缨发现终于离开地面远离那些甲虫的时候,一松神,昏厥了。
弟儿看床上细细的呻吟着的抚缨,已经是一头细汗了,却怎么也叫不醒。
谁会相信偲方谷有那么恐怖的虫子?吃人的。
他纯白的小雪倌儿吓坏了吧。幸好,幸好当初把炎宫给了小雪倌儿。
当时不明白的问:“为什么晚上不能在偲方谷升火?”
曲秋说:“偲方谷有一种叫噬骨的虫子,凭着温度来觅食的,人的体温他们其实是不容易感觉到的,但是如果升火,就会朝着火堆包围过去,然后遇见有体温的东西就会吃掉。”
应卢听见的时候反而笑了:“这样的话雪倌儿就没有危险了,雪倌儿身上有炎宫。”
弟儿不明白师父的笃定是从什么地方来,但是噬骨那种东西实在是很恐怖的,如果不是坚持跟着玧玖去,然后亲眼见了,怎么样,弟儿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那么恐怖的东西,只是一瞬间,人就蜕变成骨了。
看着床上颤抖着流冷汗的抚缨,弟儿却怎么叫也叫不醒。门外,还有两个更热闹的人。
从刚刚的口舌之争,到现在,听外面的声音估计已经发展到拳脚相向了。不过,应该是单方面的,曲秋对玧玖拳脚相加。
弟儿想不明白,曲秋怎么打的下手,看起来那么温和的玧玖。难道就不觉得打了会有负罪感么?
弟儿看着还是没有醒的抚缨,考虑了很久,终于,一口,朝着抚缨的鼻子咬了下去。
房间里面传出抚缨的尖叫。
曲秋顿住扁人的手,砰的一声踹开了房间的门。然后看见抚缨在弟儿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鼻子上,一个红红的牙印。
“没事没事,小雪倌儿,是我咬的。”弟儿亲吻着抚缨被咬的鼻子,一边温柔的哄着怀里的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么痛,我以为是甲虫,呜呜呜呜呜,我梦见甲虫爬了我一身……”抚缨瑟瑟的发着抖。
“小子,你把我小外甥怎么了?”曲秋一脸寒冷的问。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回来了啊!”弟儿才没有时间去管问话的人。
玧玖笑的温温和和的:“小曲乖,我们也回去了,人家没空理你的。”
曲秋本来是不介意弟儿没有回答他的话的,听了玧玖的说法,一肚子火无名的又上来了:“这儿就是我家,你让我回哪去?”
“小曲乖,走了。”玧玖毫不介意的笑着,拖曲秋的手。
然后听见曲秋的尖叫:“玧玖你要死了,捏我的啊……不要捏我的死**啊……啊啊疼死人了……”
很快的,叫的就没有力了,接着听见曲秋呜呜的哭声,然后似乎是玧玖的闷笑和安抚曲秋的声音。
弟儿一边抱着抚缨安抚,一边狂汗,难怪曲秋那么打的下手。
奇怪的人,他可舍不得伤害他的小雪倌儿,虽然刚刚咬了他的小雪倌儿一口,如果不是为了把小雪倌儿从噩梦中救出来,他才舍不得咬呢。
“不痛了,小雪倌儿不哭了,弟儿也跟着疼了。”弟儿抱着怀中的人轻轻拍抚。
“下次不管做什么,不准咬我的鼻子。”抚缨呜呜的哭着,抽抽噎噎着说:“不然,会想起今天的甲虫。”
“不会了,以后,弟儿都用舔的好不好。”弟儿心疼的搽抚缨脸上的泪。
“呜呜呜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抚缨哭着,将弟儿抱的紧紧的。
弟儿抱着抚缨,认真的对着抚缨的眼:“如果小雪倌儿出了什么意外,弟儿一定会追着小雪倌儿,不会让小雪倌儿一个人的。”
“如果抚缨死了呢?”抚缨定定的问。
“如果小雪倌儿死了,弟儿也会追着去的。不会让小雪倌儿一个人。”弟儿深情的看着眼前哭的泪眼朦胧的人儿。
抚缨定定的,然后泪不流了,一眨眼,更多的泪水滚了下来,哭声却不再惊惶了,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压制恐慌的力量,然后,抚缨说:“不要死,我们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抚缨不会死的,抚缨……要和弟儿一起好好的活着。”一段话,在抽抽噎噎中,说的异常艰难,却也异常的坚定。
弟儿抱住抚缨,是啊,这个纯粹的小雪倌儿怎么会死呢,而且,这个纯粹的小雪倌儿怎么可能会有一天不要自己呢?
弟儿温柔的笑了:“好的,我们一起好好的活着,和小雪倌儿一起好好的活着。”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坚信,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他承诺了他的小雪倌儿。承诺了他的小雪倌儿要一起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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