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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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秋天的旦炎城被笼罩在淡淡的果味香甜中。
就像正在试穿新衣的弟儿和抚缨间流淌的那种温情。
因为考虑到弟儿和抚缨都是男孩子的缘故,他们的衣服就没有分出所谓的新娘新郎装出来,而是用大红的颜色将他们的衣衫裁出一样的长袍,而后采纳了弟儿的建议,抚缨的喜服在弟儿的那些件的外面多了一件有着长长衣尾的外袍。
“小雪,衣服还合适么?”曲秋一脸欢喜的跑进历历阁,看不出年龄的脸上闪耀着一种孩子般的兴奋。
“舅舅你看,漂亮么?”听见声音的抚缨从房间里跑出来,迈开步子的时候,长长的衣尾在地面上自在的铺开来,放肆的艳红着,仿佛正炫耀般的唱颂着这一段爱情。
“真好!”曲秋叹息般的回答,而后拉了小雪的手:“你师父还有你的师兄一起来了,刚刚才到的,在正厅……”话还没有说完,曲秋笑了。那个孩子穿着那一身喜红已经跑走了。
弟儿听见声音,还在忙着系衣带的他也从房间探出身子,看见曲秋一个人站在回廊上,又看看远处已经绕过长廊消失在屋角的抚缨,扣好衣衫走出来,面上红了红:“教主,我是不是也出去见一下小雪倌儿的师父比较好?”
曲秋一笑:“还舍不得改口,小心我叫小雪不嫁你了。”
弟儿哑哑口……说不出话。
曲秋走过来,帮他把腰带正了正,端详了好久,而后说:“你和小雪是婚嫁,三书六礼我们可都是一步步来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出去叫一声师父吧,记得乖点儿,得疼着小雪。”
弟儿点点头,迈了步子要走,而后回头,微笑着说:“舅舅,谢谢你。”
曲秋只是摆摆手:“快去吧,小心迟了时,小雪的师父怪罪你。”
厅上,融千茴紧紧的拉着抚缨的手,却一直说不出话来。
“师父,师父!”眼见着融千茴似乎要掉出泪来,挽衿忙忙的推了推他。
“师父……师父是太高兴了,看看我们抚缨,多好的福气。”融千茴说着,放开抚缨的手,连连的顺着抚缨的发,抚摩面前的孩子。
“师父,抚缨也好高兴好高兴,而且,你们来了也让抚缨好高兴。”甜软的声音里面难掩兴奋。说着,一转身拽住挽衿:“挽衿,啊~~还有抿罗!”抚缨喊着,已经扑上去和抿罗两个抱在一处。
“恭喜你啊抚缨,看把你幸福的,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羡慕坏我啦。”抿罗笑的甜甜美美的,一睨眼,嗔怨般的看站在师父身后的冯简,看看人家看看人家,我就没有~~呜!嘴稍微不满的撅了一下之后却还是笑开了。
“拢帘呢?怎么拢帘没有来吗?”抚缨满眼的扫着厅上的人:“冯大哥也来啦,还有楼公子?”抚缨有点疑惑的看着挽衿身边的人。
“拢帘来不了,因为康家发生了一些事儿抽不开身,他要我帮他祝福你的,还要我带了这个过来,说要我给你的。”抿罗说着,从旁边的包裹里抽出一个手腕粗的竹制圆筒。
“这个是什么?”抚缨惊讶的问。
“我也不知道,摇起来会响呢,他要我不准偷看,说就算要分享也要等你开给我们看。所以我也不知道。”抿罗递过去:“要不你现在打开看吧,我也好奇的紧。”
正说要开时,弟儿从厅后门走了进来。
抚缨看弟儿似乎有些腼腆的,便抱着竹筒跑了过去,拖了弟儿的手,看抚缨时,比刚刚就多了一丝羞涩,而后开口:“弟儿,这个是我师父。”
弟儿面上也多了些浮云,踌躇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抿罗和挽衿在后面微笑的着看他们,看见弟儿迟迟不开口,抿罗便在后面轻轻的道:“快叫人啊,叫师父啦,快叫啊。”
原本当初去提亲时都没有那么局促的弟儿,这会儿倒有了见公婆的感觉了。
抚缨看弟儿久久的不开口也有些急了,抬头看弟儿,弟儿刚好也侧头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脸上是从来没有的红晕,艳了一片。
抚缨先是一错愕,而后却笑开了,撒娇的看着他道:“叫师父啦。”
融千茴看他为难的样子,微笑着说:“过些日子习惯就好了,要真不好意思,我也不勉强啦。”然后便掩唇笑。
“师父!”弟儿的一声师父喊出来,轻的几未可闻。
“还真是为难你了。”融千茴含笑的看着他:“你们年轻人过去热闹吧,我就不搅你们了。”说着,便随管事往厢房去了。
看着弟儿一脸通红,抚缨忍不住要笑,等融千茴走了,弟儿跟他急:“还不是被你窘的。”
冯简看弟儿的样子,笑着道:“抚缨还是好的,要遇上我们抿罗这么伶牙俐齿的,还不急坏了你。”
抿罗不依的道:“我有为难你嘛?把我给说坏的。”
抚缨也不管弟儿,径自凑到抿罗身边,悄悄的问:“怎么楼公子也来了?”
抿罗笑着,也不避讳的大声说:“这个你就要问挽衿了,我可不知道了,我和剑年是收到信之后,先去见了师父和拢帘,然后从南京一路过来,你要问拢帘的事情我还能告诉你,挽衿的事情么,师父说,从你走了他隔了两个月就拐了楼公子不知道去了哪,这会要不是你成亲,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冒出来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这边的事情的。”
挽衿微微红了脸:“什么叫拐,他可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冉冉没有拐我。”楼逸旋从挽衿身后抱住他,一脸满足的说:“我觉得和冉冉在一起很好所以才离开楼家的。”
冯简看着一年多不见的好友,再听他那恨不得少了根筋的话,忍不住摇头。
却见挽衿安抚般的对楼逸旋道:“别想,不想那些好吗。”
楼逸旋紧紧的抱着挽衿,微笑的说:“我是真的觉得和冉冉在一起很好,真的,冉冉。”那微笑里面只有挽衿看出来,有一丝勉强。
抚缨敏感的问:“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小雪倌儿。”弟儿有些阻止抚缨问话的拉了一下抚缨。
却让抚缨手一松,将拢帘送的竹筒给摔在了地上。
“啊呀。”抚缨紧张的蹲下身:“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可别摔坏了才好。”说着,慌忙的拣起来,要打开蜡封了口的竹筒。努力了半天,却拔也拔不动。
“我来。”弟儿说着,从抚缨手中接过竹筒,一拍,扭一扭,很专业的手法,轻轻一揭,便打开了。
“是什么?”抚缨望着竹筒问。
弟儿将伸着的纸条往外一拉,却拖出两只憨态可掬嘴对着嘴的圆滚滚的木雕小猪。而弟儿手上的字条上大大的写着:亲嘴的猪。其中一只小猪的背上还贴着一张:抚缨。
弟儿和抚缨面面相觑。然后抚缨红着脸大叫一声:“拢帘坏的。”便就着弟儿的手将小猪塞了回去。
“是什么是什么?”抿罗挤过来:“你还没有给我看呢。”
抚缨将弟儿的手紧紧的压在筒口:“不给看啦,不给看啦。”
弟儿诡异的微微一笑:“给他们看也没有什么啦。”而后手一松,抚缨急忙将竹筒抢在手里,弟儿双手得了闲,一把将抚缨抱住。抵着抚缨的额头呢呢喃喃:“做亲嘴的猪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抚缨手忙脚乱:“不要啦……呜……”
抚缨的手在弟儿身后的空中挣扎了几下,被弟儿霸道的收回了怀里。
竹筒滚落到了地上,两只小猪也滚了出来,抿罗拣起来,再看看厅上的两个人,吃吃的笑。
好一会,抚缨微微喘息的声音传出来:“师父刚刚走了你就欺负我。”
弟儿将他抱住,笑着说:“当着师父的面我敢这样疼你么?”捏捏抚缨的脸:“让你方才窘我呢?窘回去了我自然也不为难你了。”
“呜~~~~”抚缨委屈的呜一声,手捶捶弟儿,却挣不开被抱住的身子。
抿罗笑着说:“原来是我们抚缨被吃的死死的呢。”而后抿罗又问:“对了,挽衿你是怎么知道抚缨要大婚的消息的?”
挽衿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道:“我和逸旋现在住在离这很近的一个小集镇,听到镇上采买喜品的人说到这个消息,估计你们最近是要到的,我和逸旋就一直在城外等你和师父,等到了才一起进来的。”
抿罗听了,顿了顿,问:“那你们,最近好么?”
挽衿笑了笑:“逸旋现在在镇上的书院里面做先生,我和他一样在那家书院谋个营生,教那些学生下棋,闲暇时两人一起出去走走,虽然比不上以前那种衣食无忧,倒也是另外一番情趣,小日子大概就是这样过吧,我觉着是挺好的了。”
末了,挽衿追加一句:“只要逸旋的父亲不找来,我想应该算是好吧,我觉得挺好。”
挽衿说着,看楼逸旋,楼逸旋笑笑:“和冉冉在一起我觉得怎么样都好。”挽衿便靠在他怀里微笑。
抿罗看他们的样子笑着说:“我看也不错,那就先说声恭喜了~!”
挽衿笑话他道:“今儿个是来恭喜抚缨呢,你又犯糊涂了。”
抚缨道:“也不矛盾呢,同喜就好了,我不介意的。”
单单纯纯一句话,结果厅上几个人都笑了。
弟儿宠溺的捏捏抚缨的鼻子:“你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抚缨无辜的看着弟儿:“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你不要总是捏我。”
弟儿说:“后天的后天就要办喜事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你分开了,三天都见不到你,我得趁着现在赶紧捏呢。”
玧玖从门外进来:“好了,你们要卿卿我我就回去房间。记得先把衣服换下来,还要改改或者什么得对成衣师傅说说去。他们刚刚赶那么远的路,也要休息休息的,你们两个进去了吧。”
抚缨喊:“舅舅,我进去了还能出来找师兄他们么?”
玧玖怜爱的抚抚他的头:“小雪只是要和弟儿分开,舅舅这边的习俗可没有说你谁也不能见。”
抚缨高兴的欢呼一声:“好,我这就进去换衣服。”
说着,抚缨飞一般的走了。
玧玖难得的挑拨离间一回:“看样子,和你比起来,小雪比较喜欢他的师兄们呢。”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换来弟儿的一瞪,而后也追着抚缨离开了大厅。
厅上,抿罗、挽衿、冯简还有楼逸旋都禁不住笑出来。
婚礼从鞭炮的一声脆响揭开序幕,长长的迎亲队伍从旦炎教的正殿拉出来,浩浩荡荡的往应府前进。
迎亲队伍两旁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旦炎城内的人都是旦炎教的教众,而这次婚礼的新郎和新娘也是这年余来,教众有困难的时候最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所以,逢他们大喜,也就变成旦炎教的大喜了。
旦炎城内的婚礼有一个习俗,迎亲时,前去接新娘的婚车如果没有装满路人送的礼物,就证明新郎不是良人,那么,新娘是不能出嫁的。
而此时,弟儿身后的那辆婚车,眼看着拉车的马都已经喘嘘嘘的了,却还是有人不停的往车上堆礼物,掉了,又拣起来,一个劲儿的往上码,隐约可以听见人群中的声音:“应该要多加几辆马车的嘛,抚缨大人的婚礼要收的礼物怎么可能一辆马车装的下?”
“新娘只有一个抚缨大人,多出来的马车干什么用?难道你希望弟儿公子娶几个娘子么?”
“哈哈,其实要是弟儿公子那么好的男人的话,多几辆马车都不会没有新娘来装的啊。”
“才不要呢,抚缨大人那么好的人,弟儿公子才配的上,而且,弟儿公子娶了抚缨大人怎么还能想要娶别人?”
“所以就不要抱怨婚车只有一辆了,不然,我们直接把礼物送到教主家去吧,让教主帮忙给抚缨大人就好了。”
“教主好久都没有管事情了,不知道会不会帮忙啊,不如直接找玧玖大人吧。”
看来曲秋的教主当的很不称职,难怪已经开始想着要让贤了……^_^
在旦炎教中作为旗主的严明都听到人群中的议论,一脸苦笑的说:“我也想娶抚缨大人做娘子啊,可惜这辆婚车不是的我。”
弟儿从上了马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的笑脸僵了一僵:“明都,你平常都很有风度的,所以我相信你这次也一定会很有风度的保持沉默。”
同样是旗主的霍遥笑着说:“虽然我也娶不到抚缨大人,不过,新郎今天在进洞房之前都不能碰新娘,而新娘要上马车,脚是不能沾地的,弟儿啊,你三天没有碰到抚缨了哦,等下我抱抚缨上马车的时候,你也一定要保持风度,不要砍我啊,哈哈哈哈~~~”
“阿遥啊,你故意气我的吧。”严明都不满的问。
“没有啊,我是故意气弟儿的~~哎哟,说漏嘴了,哈哈哈哈,弟儿你今天心情好不好和我计较啊。”霍遥看着弟儿的脸色变得那个气啊,心中的惋惜终于也跟着少了许多。
弟儿望着清俊的霍遥露出一个微笑:“我当然不会和你计较。”既然男婚在旦炎城已经开了先例,让阿遥你下次当不了新郎只能当新娘不就好了,弟儿我怎么会和你计较呢?至于新郎么,痞痞的严明都其实人还不错的!
应府内,抿罗笑着将凤冠给抚缨戴上,看着淡施粉黛的抚缨一下子雍容华贵起来,一种成就感慢慢的泛上来,让抿罗已经很好的心情更加的好了起来。
“抿罗,好了么?”挽衿敲了门问:“逸旋说最好是快点,大门外的恭喜声已经渐渐的近了,估计迎亲队已经要到了。”
抿罗开了门一把将挽衿拖进来。
挽衿一个踉跄吓了一跳:“你干嘛啊,摔倒了的。”
“看抚缨,看看抚缨,漂亮不?”抿罗难掩兴奋的问。
挽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抚缨,虽然说唱戏的时候画了彩妆的脸也是漂亮的,但是,又怎么比的上这身打扮呢?
看挽衿怔怔的,抚缨不安的问:“不好看么?”双手就要举起来去捞头上重重的凤冠。
挽衿微微的一笑,整个人在那一瞬间暖融融的,握住抚缨的手道:“好看,这是挽衿见过的最好看的抚缨了。”
抿罗绕到床边将红盖头取过来,正准备盖上的时候,被挽衿拦住了。
“不要盖,这么好看的抚缨不要盖住。”挽衿说。
抿罗问:“为什么啊,新娘不盖盖头,会冲散喜……呜!一南呜吗?”(你干什么)
挽衿捂了抿罗的嘴,笑着道:“别说出来,不知道就没事了,难道这么美的抚缨你忍心盖住么?当然不能盖住。而且抚缨也是男孩,算是新郎吧,没有人规定新郎要盖盖头的啊。”
抿罗扒开挽衿的手,想想也是,于是点头,虽然挽衿说话总是怪怪的,不过总是很有道理也就是了。
鞭炮噼噼啪啪的在应府门口炸开了,艳红的纸屑散了一天一地。
“师父,徒儿来接小雪倌儿了。师父,师父你开门啊。”旦炎教的婚俗中,新郎要在门外对岳丈承诺会好好照顾新娘,只到打动岳丈,岳丈就会亲自打开大门迎接新郎,在众人面前接受婿的跪拜,并宣告众人,此后,两家就是姻亲的关系了。
应卢听到门外的喧闹,对身边的小厮笑着道:“将门打开就是了,看他力道不轻的,门都耸动了。”
融千茴听他的说法,虽然门在那种捶动下的确单薄了些,却还是说:“一辈子才敲一回的,就看他们热闹热闹嘛。”

应卢也只是笑着,不反驳融千茴的说法,反正今天嘛,怎么都不过分的。
“两位师父,徒儿来接小雪倌儿了,两位师父,你们谁帮我开个门啊,我这辈子都会待雪倌儿好的。”弟儿看门内纹丝不动,推推身边的严明都:“帮忙啊。”
“你娶新娘为什么我要帮忙啊?”严明都笑着看弟儿的那个着急。
“你们是陪我来的,我接不到新娘你们一样丢脸。”
“权衡一下,为了尽快能抱到抚缨大人~~~门内的两位师父,我霍遥作证,弟儿公子一定会好好待抚缨的,你们开开门吧。”霍遥挤开严明都,霸住另外一只门环。
“什么叫抱到小雪倌儿?”弟儿怒。
“一样一样啦,呵呵,两位师父~~~”严明都终于也加入呼叫的行列。
门内,应卢哈哈笑着道:“还真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了。”一时热情也上来了,扯开嗓子对门外道:“雪儿是师父唯一的儿子啊,弟儿,师父想想还是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融千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句,一口口水就噎住了,又是笑又是咳的,手忙脚乱一阵。
“什么?师父你有没有搞错啊。”门外马上传来弟儿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一阵哄笑。
“师父啊,开门吧,我做你徒儿那么多年,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会亏待小雪倌儿的,也一定孝敬师父的,师父啊你不要为难我啊。”弟儿一边使劲的捶门,一边大叫。
应卢听见平素一向稳重过头的弟儿说出这样的话,有点意思~~:“弟儿啊,师父舍不得雪儿,不然,你过几天再来吧。师父和雪儿商量商量。”
门外一阵暴笑,弟儿无言语了,平素那么稳重的师父,居然……居然这样说话,弟儿无语问苍天。
融千茴捧着茶杯已经笑到几乎打跌,这一师一徒。
“师父啊,你不能这样的,舅舅那边还等着拜堂呢……”弟儿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字凑成了一句话:“师父你快开门吧,我求亲的时候你答应的那么爽快,你现在不能这样对我的啊。”
和融千茴一样坐在旁边的冯简看这形式,一时半会是不会开了,于是往抚缨的房间去了。得叫抿罗出来看这个好戏。
外面的人终于在严明都的怂恿下开始起哄:“左护法,开门啊。”
“左护法,你不开门,我们娶不回新娘子没法向教主交代啊。”
“左护法,你不开门我们不客气了啊。”
“吼吼,弟儿你大力点敲啊,敲不开推,推不开撞啊。”严明都叫吼完马上以身作则。站在后面的人一阵激动,弟儿和霍遥两个人马上就被挤趴在门上了。
“喂喂,疼啊!!”霍遥的叫声被其他的声音淹没了。
“左护法,你不开门我们撞了啊。”
“左护法,这样发展下去就抢亲了,左护法,你还是开门吧。”
应卢听门外喳喳呼呼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叫什么,都是很熟悉的声音,弟儿啊,霍遥啊,严明都啊,尤庚桐啊……还有谁谁谁的,但是只能听见声音,听不到说什么。
“热闹了。”应卢指指门外,原本微带病容的脸这时也健康红润了。
抿罗和挽衿两个跟着冯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内一片喜庆祥和,门外一阵喧闹火爆。
偶尔传进来:“啊呀,踩到我啦。”
“开门啊开门啊开么啊。”
“师父啊,再不开出人命啦。”
“哇啊啊,不要挤啊。”
“……”
“……”
“两位师父,救命啊,我是霍遥啊,没气啦,哇哇哇哇……”
接着,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融千茴、应卢等坐在院子里面的人全部呆住……
门……真的倒了……
看倒到地上的人们开始推推嚷嚷的要起身,抿罗和挽衿呆呆的互望一眼,而后抿罗尖叫一声:“啊啊——————!!”
挽衿也马上反应过来,拖着抿罗就往抚缨的房中跑:“不要叫了,趁着他们还没有进来赶快去关新娘的房门啊。”
严明都首先从弟儿身上爬了起来,顺手就拖起霍遥:“不要呆了,趁着新娘的门还没关快去抢人啊!!”将霍遥大力的推了出去。
霍遥往前狠狠的跌了一段路,卯足了劲儿往抿罗和挽衿的方向冲了去。
“大家伙儿快点把婚车上的礼品搬到院子里面来。”严明都叫完了,拖过弟儿,然后抢了楼逸旋手中的茶壶倒茶。
给弟儿摸了摸茶杯,又立刻递到应卢手上:“师父喝茶!”
然后同样倒一杯给弟儿摸摸茶杯递给融千茴:“师父您也喝茶!”
之后就听见已经扛了尖叫着的抚缨出来的霍遥大叫着:“我们先上车了,你们快点~~!”
弟儿反应过来,咚咚咚磕三个头,站起身:“师父,我先走了。”
“喂,等一下啊。”抿罗在后面大叫着冲了出来。
看到的是最后出院子的两个吹唢呐的人抗起倒了的大门靠在门边勉强堵住了那个空洞。
“抚缨掉了一只鞋子啊……”抿罗手中,一只红彤彤的鞋子,随着抿罗的身子撞到冯简的身上,滚落到杂乱的推着红艳艳的礼盒的地上。
挽衿一边揉着被霍遥撞到地上弄疼了的腿,一边跟着抿罗走了出来,看到院子的一片凌乱,满脸黑线的问:“这个,究竟是迎亲还是抢亲?”
应卢尴尬的笑着,喝一口严明都刚刚给弟儿摸了一下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咕隆着道:“整体来讲——应该叫抢吧!呵呵!呵呵!”
融千茴看看手上的茶杯,怎么样这杯女婿茶还是要喝的,呃,或者叫儿婿……?
第六章拜堂
霍遥将抚缨往婚车上一放,吆喝一声:“出发!”
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是旦炎教的车马队伍,很快的各就各位,刷刷刷的调整了方向,一边往来路上回,一边已经及时补位,将车队回复到来时那种井然有序的模样。
抚缨坐在车上喊:“等一下啊,现在还不能走啊。”
霍遥一把按住还在挣扎的抚缨:“好了抚缨大人,乖乖别动,我给您将头冠正一正,有些歪了。”
“不是啊,霍旗主,我的……”
“不要不是了,反正已经出来了,拜完堂就好了,没什么的,别紧张。”霍遥拍拍抚缨的脸蛋,眼神却是挑衅的望着弟儿,弟儿不怒反笑,倒是在心中更加增添了要将霍遥设计嫁掉的决心。
“不是啊,霍旗主,你先听我……”
“抚缨大人真的不用紧张的,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这样节约时间一点,真的。”霍遥笑的几乎有点讨好的说。
“不是的,霍旗主,你……”
“你要是觉得我在这里你不舒服,你乖乖的,我就下马车去。”霍遥再次打断了抚缨的话。
抚缨呼吸呼吸深呼吸,霍遥看见他终于安静了,微微一笑,转身,准备从婚车直接跃到马背上去。
“霍遥!”抚缨大喝一声。
吓得霍遥连忙扶住车辕才站住身形,愣愣的转过来看着从来没有大小声过的抚缨。
“抚缨大人~~?”霍遥不确定的喊。
抚缨“啪”的一声踢开衣角,气鼓鼓的开口:“我要说的是我的鞋子掉了一只在房间里面了。”然后一睨眼,很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给霍遥,将头撇向一边去了。
看着眼前的红衣白袜,霍遥只觉得一阵热气就这么往鼻头冲了过来,慌忙捏住鼻腔,以手掩面,瓮声瓮气的大喊:“停车。”
车速稍减,霍遥便慌不跌的要冲下车,结果,自己绊倒衣摆,啪的一声摔了个狗跌。
抚缨一偏头的时候,才看到道路两旁的人都以惊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慌忙扯了衣摆,将脚丫藏了进去。
严明都看霍遥跌倒,急急忙忙的下了马扶起跌倒了一时半晌也没记得爬起来的霍遥:“阿遥,你没事吧。”
霍遥的手刚刚离开鼻子,两丝鲜红便滑了出来。
“喂,阿遥……”严明都慌忙取出手巾,掩住霍遥的狼狈,并抬高霍遥的下巴,期望能止血。
“明都,抚缨大人的鞋子掉了一只在应府,车队先停停,你快些去取来。”霍遥仰着头,瓮声瓮气的说。
“弟儿,我回去一趟应府。”严明都说着,牵马。
弟儿早在霍遥狼狈的跌下马车的时候,就调转马头,深深的望着婚车上的抚缨了。
红彤彤的婚车,红彤彤的衣衫,唯独衫中的人还是那么如雪洁白的,微微漾着一丝绯红,雅丽的端坐其中。
弟儿望着抚缨,笑的开怀;被他望着的抚缨,调皮的吐吐舌,羞涩的颔首,听凤冠上,铃翠叮当,奏一首羞涩恋曲。
霍遥捏着鼻子,跟车队的人打个招呼,往路边的人家家里借水洗面去了。
不多时,严明都远远的冲着车队过来了,手中,一块红巾里裹得应当就是那只鞋子了。
弟儿一摆手中的缰绳,迎着严明都的方向去了,而后,说了句什么,从严明都手中取了红巾裹的鞋过来,在婚车旁下了马。
“怎么都没有盖红盖头?是霍遥忘了么?”弟儿站在车旁,微仰头的看车上的抚缨。
抚缨红着脸,微微摇头,再没有了刚刚大喝的气势,轻言:“没有,是挽衿说,我也是男孩,算新郎的,所以不盖头帕了。”
弟儿轻笑:“小雪倌儿今天真漂亮。”近乎痴迷的眼神。
抚缨颔首,正好望着弟儿,要抬头,却是大家望着他,无所适从的摇摇头:“弟儿今天也特别好看。”
“我就这么抢了你出来,你生气不?”弟儿抚着手中的绣鞋,问。
出乎弟儿预料的,抚缨呵呵笑了,声音清脆的,含着一股激动:“没有,我喜欢弟儿迫不及待的样子。”言毕了,羞涩的一掩唇,面上的红晕愈发艳了,眼神滴溜溜的观察弟儿的神色。
弟儿看着眼前灵动的抚缨,宠溺的笑笑:“我给你把鞋子穿上。”
“嗯!”抚缨点点头,掀了衣摆,微微探出脚来。
弟儿伸手,托住着了白袜却微带凉意的脚,大大的手掌捂上去,抬头道:“凉了些。”而后一低头,轻轻印了个吻在抚缨的脚尖。
人群中声声私语传了出来。
弟儿笑着,将手中的绣鞋熟练的套了上去。看眼前几乎半呆了的抚缨,弟儿问:“还凉么?”
抚缨呆呆的,望望弟儿,望望脚:“不了,热热的,从脚尖泛上来了。”
严明都受不了的摇着头,看见霍遥从人墙后挤过来归了队,推推弟儿:“行了行了,回去拜了堂,洞房里面肉麻去。”
抚缨惊觉似的,慌忙将还在弟儿掌上的脚缩进了衣摆里。
弟儿贪恋着再看一眼全然红彤彤的人儿,志得意满的上马,领着婚车,一路顺风的往旦炎教的正殿奔去。
车队浩浩荡荡的在旦炎教的正殿门口停下来,殿外,长长的青石阶上,红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三连阶外,车队停着的地台上。
急促的的鼓点,似乎在催促新人,良辰莫错过,春风得意时。
却听婚车队伍里:“不要啦,我不要抱新娘下车了。”
“阿遥,你说不抱就不抱?快些去啦,教主还在里面等着弟儿和抚缨大人拜堂呢!”
“不要啦,台阶那么长,还没上去我就先失血过多了,不抱啦!”
“抱新娘和失血过多有什么关系?阿遥,快些,不要任性了。”严明都揪着霍遥就往婚车走。
霍遥转身紧紧巴在严明都身上:“我不要抱新娘嘛,呜呜呜呜,刚刚流鼻血又不是摔的,是抚缨大人把脚探出来,我看了忍不住才流的,你们现在要我去抱新娘,真的真的会失血过多的啦。”
霍遥说完,嗯?怎么周围一下子这么安静?
严明都、弟儿、尤庚桐还有听到这句话的众人,无一不是满脸黑线。
弟儿咬牙切齿:“不敢劳烦你了。”大跨步走到婚车旁,向抚缨伸出手。
抚缨掩唇笑:“你抱我到那里。”抚缨指着地毯的尽头:“然后我和你一起走进去吧,我也是新郎哦。”
弟儿脸色稍藉:“好~我们的婚礼怎么办,我们自己说了算。”
你侬我侬的两人,手牵着手,和着凤冠上叮叮当当的脆响,在鼓点的催促下,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往旦炎教的正殿走去。
风起,吹动抚缨身后长长的衣尾,看弟儿体贴的为他挡去风沙,两个人,一个影。
严明都拖着霍遥:“走吧,新娘不要你抱了,观礼去了。”
“呜呜呜呜,弟儿明天一定会砍了我的。”霍遥被严明都拖着,一脸哀怨的说。
“你活该,谁让你什么话都说?”严明都一脸黑线的回答。
“还不是你硬要逼着我抱新娘,我没办法嘛。”霍遥委屈的答。
“你多大了,一点定力也没有,笑死人了。”严明都不屑的看眼前委屈的霍遥。
弟儿问抚缨:“你说阿遥该不该砍?”
抚缨吃吃的笑:“该,不过你砍不到霍旗主的,严旗主才不会让你砍他。”
弟儿继续问抚缨:“你说明都为什么要护着阿遥?”
抚缨笑笑:“因为霍旗主是严旗主的师弟嘛。”
弟儿微笑,牵了抚缨的手跨进大殿。
“新人奉茶——!”偲方谷的琉璃笑吟吟的迎上前,安排弟儿和抚缨在红色的喜垫上跪下。
看弟儿和抚缨,一人一只手,同心协力将一个茶杯稳稳当当的奉到曲秋身前:“舅舅喝茶。”
曲秋那平素冷然的脸孔此时温暖开怀的笑着,喜悦的颔首,取过茶杯,赏了两个大大的红包。
“茶礼已成,新人起身,昭告天地!”弟儿和抚缨携手,望着大殿门口的方向,跪身,三叩首。
“天地礼成,新人起身,礼敬高堂!”弟儿和抚缨携手,在旦炎教教主宝座前,跪身,三叩首。
“高堂礼成,新人起身,相敬如宾!”弟儿和抚缨面对面站好,两人忍不住的微笑,相对三鞠躬。
“夫妻礼成,前往百宴居,招待宾客!”琉璃笑嘻嘻随着众人拥簇着这对新人,热热闹闹的往百宴居而去。
曲秋将手中喝过一口的喜茶,托起,递给一直站在身边的玧玖:“尝尝,这茶,能一直甜到心里呢。”
玧玖一手接过茶,一手搂住曲秋:“是你心里的糖被这茶水化开了吧。”
曲秋难得没有反驳玧玖的话:“都一样,反正是甜的。”
玧玖抿一口香茶,将茶杯放上身边的小几,将曲秋抱个满怀:“知道不?在我眼里,你今天比小雪还漂亮。”
“贫嘴!!”曲秋嗔一句。
“你最近常笑了,越来越漂亮;而你今天笑的最开怀了,在我眼里本来就没有人比你好当然比小雪还漂亮。”玧玖说着,吻上曲秋。
良久,飘出一句:“我们去洞房吧。”大殿,终于回复宁静。
曲秋想,我和玧玖已经相守了这么多年了,以后也将一直相守下去。
玧玖说,小曲和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被子都将在一起。
弟儿在心中发誓,我和小雪倌儿是不会有机会分开的,生即同心,死亦同**。
抚缨牵着弟儿的手,这只手,我永远也不会放开。
严明都抱着被弟儿揪去挡酒而醉的一塌糊涂的霍遥,在心中深深的叹气: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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