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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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隐隐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导出来,震动着巴比隆,通天塔微微颤动着,塔身上浮现出无数古代魔法符文,数百道无形的元素锁链死死地将塔身锁定。能够沟通多元宇宙的通天塔,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但是此刻从它身上发散出来的毁灭气息,却令地底世界所有足以感应到它变化的人为之侧目。诸神神殿之中,同时降下神谕,无数隐藏在暗中的力量,开始动作。
不止是地底世界。
在遥远的艾瑞西亚,此时正是夜晚,群星璀璨。所有的星辰在同一瞬间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疯狂地舞动了起来,一颗充斥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星辰忽然现身,大放光芒。
这奇异的现象,立刻引起了艾瑞西亚诸多势力的注意。
是夜,圣城梵洛神迹显现,两位炽天使降临,圣光照耀远近数十里。
“您将与我一同见证一个伟大意志的回归。”密西维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真的吗?”
泰格拉斯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这消息对他而言似乎就如同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密西维收敛起了它的力量,黑暗寒冰领域的力量被凝结压缩成了一柄权杖。轻轻挥舞了一下有着六棱形杖头的法杖,它对泰格拉斯的反应感觉有些奇怪。
这是不正常的。密西维两个空洞洞的眼眶之中,红蓝两色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着。
“不要这么奇怪地看着我,我和那些腐朽的烂骨头架子没有什么交情。”泰格拉斯冷冷道,暴虐混乱的气息在它的身上一闪而过。
“这是……地狱的力量?原来如此……”密西维方才释然。
它以为它已经明白了——虽然和事实几乎根本扯不上边。联系到数日之前被打开的地狱通道,它以为泰格拉斯是魔鬼派出的先锋。亡灵和魔鬼,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几乎不可分割的,只是亡灵国度的建立和地狱之门被封闭令二者在近千年来已经没有太多的联系。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泰格拉斯哼了一声。
密西维注视着泰格拉斯,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道金光闪过,强烈的金色斗气驱散了它身体周围浓郁到极点的魔力,闪烁着朦胧银光的长枪贯穿了密西维的胸口,强烈的闪电将密西维的下半身打了个粉碎。
巫妖没有太过惊慌,意念一动无数道符咒就从颅骨之上浮现,黑暗魔力吞噬消除闪电的力量,手中的权杖向虚空中某个方位奋力掷出,十几道血红色的闪电同时击向身前的一点。
一声闷哼之后,袭击者显出了身形。近三米高的巨人,全身如同黄金一般熠熠生辉,手执黄金圣枪,闪电缠绕全身。只是此时,这外形威武异常的巨人战士却显得有些狼狈,左臂血肉模糊,断了一半,伤口焦黑,冻结着冰霜,而他的心脏处缠绕着血红色的闪电。
“泰坦?”
密西维眯起了双眼,身躯在强大的黑暗魔力的催动下迅速恢复。
虽然这具身体只是它意念的投影,单论魔力也有本体一半的实力,至于技巧方面更是没有丝毫差别。巫妖只要命闸不破,灵魂之火未灭,就不会真正消亡。这泰坦战士还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巫妖可与下位神只比肩,这并不是开玩笑。
泰格拉斯饶有兴趣地袖手一旁,看着从虚空中陆续浮现的另外两名泰坦战士。这两名泰坦战士召唤出两团雷光,很快帮助受伤的那名泰坦驱除了侵入体内的亡灵、冰霜、火焰魔力,连断掉的左臂也重生了出来。
泰坦族,是泰坦神的神裔,属于黄金巨人,天赋闪电操纵,跟天使、恶魔是同一等级的生物。
密西维召唤出了一只黑龙和两只炎魔,冲向那几名泰坦。
泰格拉斯想袖手,但对方可未必这么想。三名泰坦很快分工,两名泰坦面对密西维,剩下的一个对付看起来比较弱的泰格拉斯。
泰格拉斯叹了口气,挥手召唤出无数的魔力冲击波,将那泰坦硬生生轰飞。泰坦一擎手中金色长枪,点点斗气辉芒洒落,卷起数道斗气旋风,卸开魔力冲击波,冲近泰格拉斯,迎面却是两枚黑色的骷髅头。惊骇之下,泰坦运足全身力量迎击,没想到却打了个空,黑色骷髅头轻飘飘毫不着力。
这时间已经足够泰格拉斯释放“禁咒”。
“禁咒.混沌洪流。”虽然刻意压制了魔力输出,但禁咒的力量,仍然大的惊人,密集的魔力洪流冲溃了泰坦的斗气防御,将他轰飞百米,一时间再起不能。
克约尔如同做梦一般经历着眼前的一切。这短短时间里发生的变故,令这少年茫然不知所措。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你到底是谁?”他用意识大声呼喊着。这并不是克约尔和自己身上隐藏着的这可怕灵魂第一次接触。但是清醒状态下却是第一次。虽然得到过对方许多杂乱的知识,但对其中很多部分没有什么了解的克约尔并不能够用这些信息拼凑出对方的形象。
对于这神秘的存在,克约尔出奇的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是因为面对未知的原因而略有些不安。他试图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事实证明这是徒劳。
“笨蛋,别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真没想到,我的后代已经沦落到这副德性,甚至连一点点的灵魂感应都做不到了。”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听着小子,我是你的祖先,也许你没听过我的名字——这很正常,居然把古老的西奥那多家族衰败到现在这样,你的父亲和祖父还有最近的几代祖先可真是太没用了……也许我说错了,你的父亲似乎还是有点出息的,只是太笨了而已。为什么我会有如此之笨的后代呢,该死的命运女神啊,虽然你已经陨落了,我还是要问候一下你这该死的神只……”

“闭嘴。不要再丢脸了。”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在后代面前卖弄你的口舌,这难道就是很聪明的举动吗?”
先前的声音和后一个声音吵了起来,一个比较温和的意识出现在克约尔的脑海之中。“不要管那几个笨蛋……它们只是因为被压制得太久,相互争吵惯了而已。”
总算有个能够沟通的人——姑且这么称呼——出现了。克约尔用意识发问道:“你们是谁?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个声音开始向克约尔解释一些事情。
“也许你不太相信,我——或者说我们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些灵魂碎片发展出来的独立人格而已。控制着你的身体的是这个灵魂的本体,我们只是它的衍生。”
“‘我’名泰格拉斯.西奥那多,是西奥那多家族的异类,没有继承祖先的圣徽成为圣徽骑士,专注于魔法研究,在三十岁取得了帝国学院亡灵大师称号,开始进军神圣领域,试图制造属于自己的圣徽,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我获得了成功。后来我奉命远征邪教异端,被邪教徒的六芒星阵封印,直到不久之前才被解除封印,却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天使轰碎了躯体,然后被封锁在了该死的邪教圣物十字架里面,后来遇到空间扰动,我想趁机逃离,没想到整个十字架都和你的身体融合了。事情就是这样。”
“你杀了加维牧师?”克约尔将所有的事情都连成了串,很多疑惑霍然开朗,愤怒随之而生。
“你说那个天使吗?是他非要和我同归于尽,和我有什么关系。”克约尔的质疑令泰格拉斯也有些恼羞成怒。
“你……”
克约尔半天说不出话来。从某个方面来说,所谓的正义与罪恶,本来就是一体两面。他也没有办法指责泰格拉斯。
半晌,他才开口,不过已经转移了话题:“我们家族的历史曾经中断过很长一段时间,你的话,没有任何证明。”
克约尔对这自称祖先的灵魂并不能够完全放心。能够**灵魂的人物,固然令人敬畏,同样也难以令人对其加以信任,何况,克约尔还不能对加维牧师之死释怀。“而且,神圣帝国,哪里可能有亡灵**师?”
“什么神圣帝国,我西奥那多家族,可是雷纳王朝最显赫的骑士家族。”那声音奇怪地道。
“雷纳王朝?”
克约尔一头雾水:“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帝国的存在。”
“怎么可能?”数个声音同声道。亡灵术中对于灵魂的记忆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轻易读取,但是要获得一个人完整的记忆,又要保证这灵魂的完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泰格拉斯虽然能够了解很多关于这个时代本身的信息,但是对于之前的历史,却没有太多的认知。
古代精灵帝国之后,就是漫长的蒙昧时代,异端诸神如同牛马一般奴役着人类,直到父神现世,神圣帝国建立,人类进入了黄金时代。这就是父神教所承认的艾瑞西亚历史。
当克约尔将他所了解到的历史展现给泰格拉斯们之后,如同一群叽叽喳喳麻雀的声音在克约尔的脑海里爆发了出来:“太无耻了,可恶的邪教……”
“这绝对不是真的,以鲁伊莲娜之名起誓!”
……
在强烈的灵魂波动干扰下,克约尔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身为主体的泰格拉斯自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只是控制着克约尔的身体,除非进入冥想状态,他的意识是不能够深入纯意识的空间的,所以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制造的闹剧。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
密西维已经打败了那两名泰坦,虽然没有泰格拉斯这么轻松。它将泰坦转化为了亡灵。但是一阵金光从泰坦体内透体而出,泰坦巨人的身体迅速崩溃瓦解,化为了飞灰。
“这是泰坦巨神对他后代的祝福。”泰格拉斯看到密西维有些不甘心,道:“祂的目的便是避免泰坦一族被亡灵的力量所玷污。”
它对于灵魂的研究剑走偏锋,专注的是“不死”。亡灵虽然不会衰老,不会死亡,但是也抵受不过时间的侵蚀。
以骷髅为例,一般的骷髅大约一百年的时间骨骼就会风化瓦解,聚集了相当黑暗魔力的骷髅大约能支撑两百到五百年,具有相当智慧与力量的高等骷髅也只能保证在千年之内骨骼不会腐朽——它们可以更换身体,但是每一具身体的巅峰时间是非常有限的。
所以泰格拉斯曾经研究过包括巨龙、泰坦等等在内的许多强横生命,对它们的特性非常了解。
“不过还是有点用的……”泰格拉斯看了看已经被打昏过去的最后一个泰坦,皱了皱眉,手一伸,就把他揪了过来,双手之间出现一个苍白色的漩涡,那泰坦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睁开眼睛,却已经迟了,整个身体的精华都被漩涡所吸收,变成了一道金黄色的光带,涌入了克约尔身体的右手。
一些变化立刻出现,克约尔整个身体骨架都大了一圈,肌肉充盈。
这是亡灵术极高端的一种应用,密西维楞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魔法……”
巴比隆内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奴隶军团和魔像军团都陷入了苦战,守卫通天塔的三名泰坦战士的灭亡,竟然丝毫没有带来更多的反响。
“祂,就要复苏了。”
密西维双目之中灵魂之火大盛,带着一丝狂热地道。
克约尔/泰格拉斯注视着不断颤动着的通天塔,沉默了下来。浓郁到极点的黑暗魔力,已经笼罩了整座通天塔。若非如此,就算泰格拉斯和密西维是巫妖,想轻松收拾三个泰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神只回归的前奏,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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