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酒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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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料峭,猛烈地吹过留下诗仙李白“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桃花潭镇,却劫不走这小镇一丝的热闹
大概是李白的缘故,这个安徽小镇便出名了,来往的人多了,城镇也热闹了些。
“上酒来!”酒店内一个将至而立之年的男子吆喝道。那人头戴一顶青布帽,一袭白衣,腰间黑色腰带上别了块夔龙纹玉佩。瞧那玉佩色泽质地,便知非凡响。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托着个盘子移步过来。盘中一小壶酒,两个倒扣的青瓷小碗。
那人见了这女子,不由得痴了一般,盯着她看,眼睛再也不肯移开了。
女子走进,见状,忙说道:“客官,你的酒来了。”那汉子这才回过神来,道:“放在桌上罢。”
女子便将那小酒壶和碗一一在那汉子面前摆好,正欲离去,突然那汉子扯住那女子衣袖,道:“别走,陪我喝一碗酒再走,好么?”
“你这人……,好吧,我问你个问题,你若答出来了,我便陪你喝一碗酒,如何?”
“你说。”
“我要你接我的这句词,听好了,‘西窗过雨,怪瑶佩流空,玉筝调柱。’你接。”
“要我接么,好,听着,‘镜暗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不知对否,美人?”
“奇了,你这人居然连王沂孙的这首《齐天乐.蝉》都知道,当真文士,却……却是一个如此轻佻之徒。叫人如何相信?”
“怎不能相信,姓王的便是我轻佻之徒的祖上。”那汉子道。
“你是王沂孙后人,那也难怪。”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我自小便熟读他的词,又岂会不知。”
“既然是名家之后,小妹告退了。”
“慢走!你可是答应了我,若答上了便陪我喝一碗酒的,怎生忘了?”那汉子扯住她衣角道。
“我突然间不想陪你喝酒了,怎么样。谁叫你轻薄无礼。”
“你既如此说,那我可要真的无礼了啊,酒钱菜钱你便不收了罢。”说罢起身要走。
那女子也非没见过市面,心道:“你说不出就不出?不怕伙计打断你的腿。”但略一沉吟,道:“要我陪喝一碗也成,只是这一碗得你请。”
“这有何难,别说一碗,便是千杯万盏,只要美人要喝,王某也当肯了。”
那女子当下便举碗一饮而尽,将空碗对着那汉子,道:“我喝完了,可以走了么?”
那汉子将酒凑到嘴边,一直不喝,只是盯着那女子,到此时才蹦出几个字来:“你真像我妹妹。”
那女子一怔,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过了好半晌,才道:“你这人好奇怪,该不是见一个女子便说像你妹妹吧。”
“当然不是,你是真像我妹妹。这句话我从没对另外一个女子说过。”
“是么,那你这人怎么戴顶这么破的帽子,却戴着这么美的玉佩,瞧来该是个古董。”
“那帽子是我逝去的妹子留给我的,她给我织了这顶帽子后,便被仇家杀害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挑起你的伤心事的。原来你妹子已经去了。”
“没关系,你不挑起我也忘不了的。至于那块玉佩,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相传是两周之时文王带过的,我家先辈从文王墓中盗出来的,你们这些小地方是没见识过的。”
“是么?你用的这酒壶乃是辽代皇族专用的‘白釉瓜形提梁壶’,你用的这个小酒碗乃是宋代皇族专用的‘均窑月白釉紫斑莲花式碗’,这个托盘,虽不是皇族专用,却也非一般人士用得起的‘青花双鱼莲纹折沿盘’,都是古玩。怎样,比你那‘夔龙纹玉佩’差不了多少吧。虽你的玉佩年代久远得多了,做工却没我这酒具的精巧。”

那人这才注意到这些酒具来,掂量几番,笑道:“呵,你这小镇也有这等宝物,而你这姑娘居然还如此识宝,当真奇了。”
“客官见笑。我这小店自然有宝,但也是有你这种高贵之人出现才配享用。”
“姑娘取笑了。”
“公子谦虚了。不知公子怎生称呼?”
“在下王平川,桂州人士。”他正是王平川。川蜀一行之后,这下一步,便来到了这皖中之地。
“王——平——川,呵呵,这个名字可真够有意思,平定山川,只是忒俗气了。小妹先行告退。”说着半掩面缓步盈盈而出。
王平川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不禁多了种迷失的感觉。他一人在这三楼上喝酒,周身一个人也没有。天本寒冷,他却只着了一身白衫,任他再厉害,内功再深厚,也觉得寒冷了,便喝了几口温酒来暖暖身子,倒也舒服。
喝完酒,随便吃些菜,便在这本就寒冷的空荡的大街上闲逛起来。逛得一个下午,又回到这清平酒家来吃菜。
到了晚间,这个酒楼又热闹了许多,但大多却只是在一楼大堂中火堆旁取暖,还是没有一个人上三楼来。王平川坐下,又叫来白天那个酒家女,道:“给我暖两斤好酒来,再来几个小菜填肚子。”
那酒家女见是他,笑道:“又是你这个呆子。”
“才一下午便改称呼了么,美人?”
“少贫嘴,我拿酒去了。”
过了一会儿,四个小菜和一壶好酒上来了,远远飘香。
“陪我喝酒?”
“你既如此大方,我又客气什么。只是我酒量甚微,可别将我弄醉了。”
“那是自然,这白干喝上半斤该不多吧,剩下的归我,怎样?”
“没问题。”
将至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之时,王平川突然道:“今晚陪我睡一觉,怎样,美人?”说着左手向那女子肩膀搭来。
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推开王平川的手,道:“你喝醉了,早些洗漱了睡吧,小妹告退了。”
“别走,我没醉,难道妹子陪兄长睡一觉有事么?”
“我可不是你妹子,你认错人了。”
“你既不是我妹子,那陪我睡一觉便更没有问题了。有何不可。”
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大声道:“王平川,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你找错人了!”
“妹子别生气,我找的就是你,今晚你是我的。”说罢也站了起来,来搂她纤腰。
女子向旁边闪去。
随着“蹬蹬蹬”的上楼之声,一个人出现在三楼楼梯边上。原来是这清平酒家的掌柜的。
那掌柜的见状,走了近来,赔笑道:“幼女若蝉,不知礼数,得罪了大爷,还望别见怪。”
“呵呵,若蝉若蝉,噤若寒蝉么,我看倒不像,大冬天的,倒是只聒蝉,她既是你女儿,你便做主要她今晚陪我睡觉了。”
“公子抬爱,肯屈尊下就,本不该徘徊,只是小女尚年幼,不通世事,性格又刚烈得很,这才冲撞公子了。公子若不嫌弃,便请移驾对面的‘紫青楼’去,保准找到几个花来服侍得你妥妥贴贴的,周到得很,怎样?
“年幼,我看不像。”王平川愤愤地一甩手,道:“你既年幼,三年之后,我再来娶你,到时你别自己送入我怀中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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