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阿茉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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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护病房里只听得见点滴和记录仪滴滴答答的声音,安静的掉一根针在地上也听得见,病床上的男孩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密不透风,一个多星期了,仍不见转醒的迹象,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那台心跳记录仪上的曲线还在不停地起伏。
茉穿着一身病号服,轻手轻脚的推开病房的门,黑暗的夜只能借月光模糊的看到房内的情况,流水还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在以前,流水一定早早的迎她来了。
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注视着那张脸,喜欢装酷,其实是因为容易脸红的脸,曾经迷倒万千少女的脸,现如今被包裹在层层白纱布中,茉好想冲动的撕掉这层东西!
茉握住流水冰凉的手,比自己的手还要凉。“流水,你知道吗?一直有你我才能坚强的活到现在,是你一直的给我信心和快乐,带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自从妈妈去世后,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惊慌过,在我以为你已经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几乎不能呼吸,只到安夏和告诉我你还活着,我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你是个坚强的男孩,一定要醒来知道吗?”
整个晚上,茉不停地跟流水说着话,以前听说过昏迷不醒的人还是有意识的,你说的话他能听得见,只是没办法反应出来而已。所以,当安夏和告诉她医生说流水很可能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她就等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跑去流水的病房,不断地说话给他听,希望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醒过来,可是,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和往常一样,天微微亮,茉回到自己的病房。出乎意外的是,安夏和正靠在她病房外的墙上,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了。茉有些不知所措,先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我不这么早来的话,怎么会知道你住院住到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原因。”安夏和看着茉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
“他是和我一起才会被车撞到的。”茉推开病房门,上床躺下,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又闪现出当时的一片血海的情景,不得的又闭上眼睛。
随后的进来的安夏和留意到了茉眼中的痛苦,不由的想安慰她,只是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身体已经严重超出负荷,还做一些对身体有损害的事,叫他怎么能不生气。安夏和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自己到底是想要怎样?不是下定决心要报复、伤害她的吗?为什么还这么关心她,生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他多想大声斥责她,质问她,樱是因为你才离开的,是吧?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就是要让你爱我到无法自拔,才要告诉你我有多讨厌你,有多恨你!你这个自私鬼!我从心底鄙视你,我从头到尾就只爱过樱一个人而已!你,什么都不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辈子不会,下辈子更是不会!
这段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人往往会搞不懂自己的心,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如果心不想伤害她的话,就这样吧!一切随心所至好了。忘记她微不足道的错误,虽然很可能换来他一生的痛苦。从今天起,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疼!这些话,将会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秘密。
“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安夏和只当她是在责怪自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而安慰她道。
两次车祸重叠在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满身是血的妈妈和流水,不要死,不要离开茉,茉仿佛回到十五岁时的无助,将身子偏向里侧,蜷缩成一团,茉不想让安夏和再看见自己的泪水。
“想哭就哭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安夏和走到床边,拥住微微抖动着的削瘦的身子。
在安夏和温暖的怀抱里,茉由无声的抽泣到嚎啕大哭,压抑许久的泪水在此刻爆发了,决堤似的洪水般倾泻而下,打湿了安夏和的整个右肩。安夏和抚摸着茉有些枯黄的发丝,不停地给她擦着眼泪。
“一切都会过去的,安心的睡吧。”安夏和轻轻的在茉的耳边低语,哭累了的茉在安夏和的怀中睡着了,安夏和拿掉靠枕慢慢将她放平,盖好被子,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匆匆换了衣服赶去公司,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在安氏集团一个多月了,日以夜继的的工作让他很快进入状态,熟悉了公司的业务和顾客,安爸爸的特意栽培也让安夏和迅速有了自己的商业交际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有父亲的雄厚背景支持,加上自己的努力,他当然不需要像易天成一样在商场上拼爬打滚十几年才混到今天这个位子。
他总有一天会让他心爱的女人回到他身边!他发誓!
夜晚,茉再次爬起来,来到了流水的病房,握住流水的手,开始读起故事书给他听,茉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平静,她的话本来就少,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怎样表达,只好托安夏和带一本故事书给她解闷,晚上的时候,她就会把白天看的故事读给他听。
“流水,今天我要给你讲的是霍金的故事哦,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呢,是个敢于挑战生命的勇士,我们的流水也要像他好不好?好了,我不多说了,你慢慢听我念……”茉压着声音给流水读到。

“刚过完21岁生日的霍金,被确诊为运动神经萎缩症,大夫说,他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听使唤,只有肺、大脑和心脏还能运转,到最后,心和肺也会失效,他被宣判只剩下两年的的寿命,但爱情使霍金顽强的活了下来……
1985年,霍金动了一次气管插管手术,从此完全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极其艰难的写出了著名的《时间简史》,探索着宇宙的起源……”
茉感觉握着流水的那只手动了,不是她在动……茉的视线从书上移开,慢慢移向她和流水紧握的另一只手,流水的指尖微微的在动,试图抓住什么似的,茉赶紧把他的手握的更紧,另一之手放下书,疯狂地打铃叫医生,流水他动了,他有知觉的,不是植物人。
匆匆赶到的医生给流水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确认流水的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了,而且意识也在逐渐转醒,说他明天应该就可以醒来。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医生,赶紧通知他的家人吧。”茉对医生说道。
“可是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哪个病房的?”医生见茉也是一身病号服,半夜三更出现在流水的病房里,很是奇怪,不过多亏这个女孩,然他们及时发现病人的情况,才能给与最好的治疗,见女孩沉默不语,医生也不难为她,“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有你发现的早,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他已经没有危险了吧?”茉需要再一次确认。
“是的,他没事了,明天就会醒,小姑娘明天再来看他吧。”医生再三向她保证,茉才离开加护病房。
“老公,我们的儿子没事了,老天保佑,儿子,你吓坏妈妈了知道吗?下次不可以这么调皮了,妈妈……妈妈的心脏承受不了……”女人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流水现在还不能说话,不能安慰妈妈,只好以眼神示意爸爸来做这项工作。
“老婆,儿子醒了应该高兴才是,不哭了啊!”男人边帮她擦着眼泪边安慰到。
流水笑看着父母,听说他已经昏迷一个月,才一个月不见而已,两人好像老了十岁,保养极好的妈妈双鬓隐约有了白发,眼角多天了几条皱纹。爸爸瘦了、憔悴了,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许多天都没睡觉一样,流水隐隐的心疼。
“你们还要多谢一个女孩,不然的话,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像这种情况,耽误片刻便足以导致严重的后果,昨晚多亏有个女孩发现得早,我们才能及时赶到。”医生边给流水做例行检查边说到。
“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那我们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女人说。
“很单薄的一个女孩子,看她的气色,应该也是久病缠身,穿着我们医院的病号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医生笑笑离开了。
会是她吗?昏迷的时候一直在他耳边说话的是她吗?流水的心情不可遏止的激动起来,心跳仪上的波形剧烈的起伏着。“儿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快点告诉妈妈!医生……”女人看见心跳仪上不正常的心跳,立刻以为儿子哪里不舒服。
流水只能尽量的摇着头,给妈妈一个安心的眼神,强迫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见儿子的心跳恢复正常,女人才真正放下一颗高悬的心。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个瘦小的身影轻手轻脚的推开加护病房的门,像往常一样坐在病床边,拉起男孩的手,知道他已经醒了,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一件宝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一样。
白天她不敢来,总觉得流水的车祸跟自己有关,自己对不起他,更是没有勇气出现在他爸爸妈妈面前,只能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他。只有在夜晚,没有人的时候,流水熟睡以后,她才敢静悄悄的进来。
流水脸上的纱布拆下来了,左边的脸上严重的擦伤,已经结痂了,右边的脸还是俊美无比,茉心疼的抚摸着流水脸上的疤,很痛吧?
突然,流水睁开眼,茉的手一颤,赶紧收回自己游移在他脸上的手,怕他发现什么,男孩不像女孩那么爱美,但是任谁知道自己的脸被毁了也会受不了的。
流水整个看起来很疲劳,但是他的眼睛却很有神,感激的、深情的盯着茉,茉被他炽热的眼神定的不自在,稍稍移开了视线。流水嘴巴张张合合的好说什么,奈何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急的豆大的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流。
“流水,你是要说什么吗?不要急,医生说这只是暂时性的,过两天就好了。”实际上,医生也不能说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头部撞击时伤到了声带,能不能再继续说话也是个问题。茉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我没事,流水无声的说道。全身上下只有手指可以动,流水尝试着在茉的掌心写出他想说的话,只是茉能懂吗?看茉还是没有一点特别的反应,流水有些泄气。
“流水,我该走了,明天晚上再来看你。”茉今天走得比较早。
走到病房外,茉背紧贴在墙上,压住自己的心脏,虽然很长的一段话,她还是懂了,阿茉,在世上最美的语言里,是我爱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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