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斯托公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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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白色的铁栅栏,看到这座古旧的宅邸。半人高的野草窜满了前庭,紧闭的大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墙壁斑驳,显然很久没有人打理修葺过了。纯欧式的建筑风格,占地几百坪。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细看才发现它的设计是很精美的,这让它有种怪异的气质,在这偏僻的山村显得异常突兀。
这里是她的家,确切的说是她的新家。她搬进来一个星期了,而她老爸也走了一个星期。房子是她老爸走时送她的礼物。第一次见这房子的时候她简直破口大骂,这不象是给人住的地方。在市区坐了三个钟头的车,司机就不肯再往山里开了,只好再转“摩的”(是那种没有营运牌,载人为生的私人摩托)走上近一个钟头的山路才到湖头村。这宅子在湖头村的村尾,与村子隔湖相望,全然孤立。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栋“豪宅”,而且屋子里的陈设都还过得去,她就这样住下来。只是在纳闷老爸干吗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买房子?而且这次他走的时候没跟她讲,只是留了张字条,说什么送她别墅。她老爸虽然经常出差,但至少会告诉她去哪啊……
手机忽然响,吓了她一跳。这里实在太安静,电话声也能把她吓出一身汗。
“十四亲亲……”电话里的声音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是刘明杰,她的现任男友。
“哦,干吗?”
“我们已经快到你家了,还买了你最爱的波斯顿派。”
“真的吗?我饿死了!”
“呵呵,亲亲一会儿见咯……”
差点忘了,今天朋友们要帮她温锅,庆祝乔迁之喜。
打开窗帘,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而等他们到的时候外面下起雨来,隆隆的雷声伴着雨点敲得窗子哒哒作响。
开门的时候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于晓蕾来了,而且左拥右抱。他左手挽着鞠红树,右手挽着一个陌生的外国人。不知道老外说了句什么让她笑得花枝乱颤。这个死女人,她又没邀请她,干吗来她家啊!
一进门刘明杰就给十四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刚想吻她,被她一把推开。
“烦,我饿死了,要吃东西。”十四一脸不高兴。
“好,给你去吃。”刘明杰把派拿给她。
她回头看到鞠红树正看着她。他的头发长了很多,已经被雨打湿。刘海顺服的贴在额头,发稍还在滴水。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忧郁,嘴角上扬,却并不是在微笑。他每当出现这表情时,十四就会说他很象李俊基。而他都会有点生气,说他哪有那么娘。我就是喜欢长相完全没有男子气概的美少年啊,要不然干吗找你做我男朋友……鞠红树,一年前还是她的男朋友。
“十四,你住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车都很难开进来。”于晓蕾坐在沙发对十四发牢骚。
“干你屁事,又没让你住!”十四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开始专注的吃派,她实在是饿坏了。
“哎呀,你怎么讲话这么粗鲁,我可是为你想。跟你说哦,这其实是幢鬼宅……”于晓蕾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故意不往下说。
做为一个女孩子,十四其实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但就是怕鬼。听别人讲鬼故事,都会怕得几夜失眠。虽然她老爸是搞科研的,她从小受到唯物主义教育的熏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就是会怕。要是这个死女人再说下去,她可能不敢再住在这里。
“这个老外是你朋友啊,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十四转移话题。抽了张面纸擦嘴,吃饱了。
“Kevin,我前天在PUB认识的。”于晓蕾亲昵的把头靠在Kevin肩膀。
Kevin对着于晓蕾微笑,看来完全不懂中文。他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头淡茶色的卷发,绿色的瞳孔让他看起来象只猫。看不出来他是哪国出产的,长得倒是不错,但是很没礼貌,一点要搭理她这主人的意思都没有。
“喂,你干吗把陌生人带到我家啊!”十四怒了。不仅是因为Kevin的无理,还有红树,他和晓蕾不是订婚了吗?于晓蕾毫不避讳和这个Kevin亲昵举动,红树只是沉默不语。
“你这女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栋鬼宅的事吗?”于晓蕾完全不理十四的怒气。
“我……”
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把夜空照得通明,屋子忽然一片漆黑,停电了。十四听了于晓蕾的话,心里有点害怕。窗外树影婆娑,她好象看到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谁?”十四惊叫了出来。
“哪有人吗?十四亲亲……别怕,我去看看是不是保险丝断了,”刘明杰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那是个女人的身影,她似乎在哪见过,可是此刻却想不起来……
她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是不是自己被于晓蕾的鬼话吓得眼花了?谁会没事在这鬼地方散步。想到“鬼地方”,十四不自觉又打了个寒颤。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抱她的原来是红树。他的长发弄得她脸痒痒的,分不清楚是他或是她的心跳。这情形让十四想起了去年夏天,家里忽然断电,她吓得尖叫,红树也是这样抱着她,他的体温让她平静下来。她慢慢推开他,站起身来。他没有动,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知道她很怕黑,就连睡觉也不关灯。
这时,十四感到一道冷冷的目光投射过来。黑暗的屋子里,她居然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绿幽幽的,象两盏绿色的灯,是Kevin,那个老外!
“呵呵,我说这里是鬼宅,老天还真应景,马上就停电。”于晓蕾话音刚落,屋子就亮了起来,看来明杰已经换了保险丝。
没人注意到那个拥抱,也没有人发现那双幽绿发光的眼睛。十四盯着Kevin,他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于晓蕾傻笑。回头看到红树正拿着高脚杯自斟自饮,好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而刚刚黑暗中的一切象是她瞬间的神游。
“你们不是来给我温锅的吗?谁去煮饭?”她是不会煮饭的,大家也都知道。
“这里哪有人会煮饭啊?早就知道你不会开火,已经买现成的了。”刘明杰把两袋食物拿了过来。
十四的手机响了,是陆白。
“十四啊,我这边塞车严重,可能要晚点到了。”
“好,都等你呢。”挂掉电话,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刘明杰坐到她身边,用手臂勾着她的腰。
“十四,我真服你。身边的男人都让你泡遍了,分手了还当你是铁儿,挺你到底。”于晓蕾话里说的是陆白,眼睛却看着红树。红树象是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专注的看着自己杯中的红酒。
陆白,鞠红树……她到底有多少“前男友”?要是不细想她自己也记不得了。就象很多会迷失方向的年轻少女一样,十四也曾经荒唐过一阵子。只有鞠红树是不一样的,他对她总是过分的宠溺,惯坏了她,而他的离开也改变了她。
于晓蕾还真是三八,不是因为她,她和红树也不会分手吧。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要不然可能会骂人。
“蕾蕾,说说你的鬼故事,我突然很想听。”十四倒了杯酒,喝了一大口,身体马上热起来。她开始特别注意这个叫Kevin的外国人,发现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她。
“哈,你还是想知道吧!”她扔掉啃过的鸡骨头,喝了口酒,打算长篇大论。
“今天下班的时候,我事务所的同事非要拉我去吃饭。你说你温锅我能和他去吗?”
“我又没请你来。”十四打断她。
“喂,你到底要不要听啊?”
“哦,继续,不过请讲重点。”十四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头开始有点晕晕的。
“哼!我就对他说我的姐们儿今天温锅,而且是远路,在湖头村呢。
你猜怎么着?他说他就是湖头村人,不过上班不方便就搬来市区了。人家都往市区搬,你那个姐们儿怎么往那钻啊。我就说你搬的是座别墅,几百坪呢,图的就是个清净。
你猜怎么着?他当时脸色就变了,问是不是在湖岸的别墅。我说我还没去过,也不知道啊,湖岸的别墅怎么了?
你猜怎……”于晓蕾的口头禅就是“你猜怎么着”。
其实到这里十四就有点听不下去了,但好奇心反而让她催促于晓蕾讲下去。
Kevin这时候躺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象是在聆听。但十四知道他是在看她。因为他的目光象蛇样,冷冷的。十四下意识的拉了拉衣服。
以下就是于晓蕾同事的故事。(去掉了“你猜怎么着”。)
那栋房子,听祖父讲在他小时候就有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建的,那是湖头村的禁区,大家都叫它“洛斯托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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