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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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菊生在上海名声大振以后,他的饭局就一天比一天多。因为他亲切又单纯,很多人愿意和他交往,但他有个怪癖:如果要邀他赴约,客人的名单上必须要加上啸泉和妙娟。在他的“推销”之下,两人被迫参加的应酬暴涨了几倍,可是菊生就是有让人无法生气的魔力,你能怪他吗?尤其是在事后他很认真地问今天玩得开不开心的时候。两个人逐渐很有默契地纵容着他这无害的、不自觉的任性。
啸泉来到揽月楼,灯火通明的酒楼里高朋满座。他为这里的拥挤嘈杂感到有些不满,于是快步走向二楼的雅座。到了约定的地方,他看到菊生、妙娟和那些所谓的社会名流们都已尽数在座了。菊生和妙娟看到他,三人交换了会心的一笑。
“龙先生姗姗来迟,罚你金谷酒数!!”曾大猷,一个著名的腐儒用他酸透大牙的语句说道。
大家轰然叫好。
啸泉才不愿刚上阵就阵亡:“大猷兄差矣,我相信是你们早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反驳。这的确是事实,善于自律的啸泉几乎从不迟到。
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大家的兴趣又转向了刚才谈论的话题:
“竺小姐这次的表演真是戏剧界的一大突破啊!中国的戏剧本来博大精深,如果加上西洋戏剧的优点应该会锦上添花。”
“中国的东西就要保持特色才好,不要受西洋那些不三不四的影响。”
“这你就不懂了,博采众长嘛!”
“啐!长什么长?洋人不就是身上的毛长点吗?”
“啊!污言秽语,该罚该罚……”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啸泉渐渐不耐。

仿佛看出他的烦躁,菊生站起身来说:“大家胡言乱语也不是办法,我们行个酒令如何?”
“菊生兄弟真是雅人,也好,就行一个藏花令吧!”一个官太太提议。
菊生虽然觉得她的建议太俗气,但和方才乱哄哄的状况相比应该会好一些,而且大家也没有异议,于是菊生找了一些杯盏,又去回廊的花瓶里取花,此时大家已经写好了阄儿叫他拈,他说你们拈剩下的就给我好了。
展开各自的阄儿,啸泉拈到的是“薛蟠”,足足让大家笑话了三十秒,妙娟拈到了“黛玉”,可说是众望所归,拈到“宝玉”的某君愁眉苦脸,一转念他不动声色地将菊生的阄儿换了过来。因为拈到宝玉意味着要喝下比别人多几倍的酒。
菊生回到席间,大家告诉他他的阄儿是宝玉,不虞菊生直叹命不好。不过当大家又告诉他黛玉是妙娟的时候,他望着妙娟很开心地笑了。
于是妙娟开始行令。其实这个酒令十分无聊:令官由“黛玉”担当,负责将花藏在面前的四个茶盏中的一个里,让合席依次轮猜。若猜不中罚酒一杯,若中了,“黛玉”该饮一杯,但却由“宝玉”代饮,此时“黛玉”需说:“莫喝冷酒”,忘则该罚,“黛玉”被罚酒时“宝玉”无须代饮。若“宝玉”猜对花盏,合席共贺一杯。所以说这根本就是让拈阄拈到宝玉的人醉死的酒令。但因为是代妙娟喝酒,好像菊生并不觉得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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