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局:珍珑棋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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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局:珍珑棋局2
别管楼上楼下各自的心思,大概也就一个多时辰,天边的晚霞染红了殷都视野所及大片的屋檐,星月楼的小仆上来禀报,其其艾艾地说,“楼下有个……小孩子,口口声声说自己能破珍珑棋局,要求对弈。公子您看是不是请他上来?”
“这种小孩子凑的热闹,你们不会应付还来问我吗?把他打发出去就是!”顾师晨努力掩饰着不耐烦,连喝斥也带着像水般温软的声音说。他本来自视甚高,心仪年轻人却怎么也捉不透对方的心思,现在听说是个小孩子破了自己苦心设下的珍珑棋局,又羞又怒,却在年轻人面前发作不下来。
“慢——!”那闭目养神中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漫不经心地说着,“师晨,请他上来。”在顾师晨诧异的目光中,又懒洋洋地补充一句说,“有些闷了,想看你下棋。”
顾师晨自以为是的满心欢喜,态度立刻转为柔顺,让小仆去请。
不到一会的功夫,小仆领着两人走进房间。走前面的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眉目英挺俊秀,身上穿着素色的土布厚棉衣,却掩饰不了一身自信的飞扬。后面一人大概七八岁,同样穿着洗得发白土布改成的厚棉衣,只是脖子围着一条成色上好的毛领子遮住大半个的脸。
年轻人正偷偷观察着两人,突然看见年纪小点的那小童怀里的东西动了动,然后跳到中间的圆桌上气势汹汹地鸣叫几声,呵,是允墨那只花母鸡。年轻人本来就觉得这只宠物有趣,现在离近看来,更觉得这只鸡嚣张得可爱。
“老白,别捣乱!”刑远深知道老白的举动,向来是无事生非,在旁边低声喝道。
那只花母鸡也不管刑远的呼唤,反正越多人看着老白越是得意洋洋,从桌子处跳下来,四周转了一圈,看见窗边高高低低的摆着几盆盆花,也好奇地上前叮了几口,歪着头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抱怨着这花叶不好味道。
允墨过去把老白抱回怀里,径自在桌边坐下。刑远看见顾师晨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早暗叫不好,尴尬地忙说,“老白不懂事,公子不要计较。”说完也跟着允墨坐了下来。
老白不懂,可顾师晨眼睁睁看着被鸡叮掉的几片花叶,正心疼不止,窗边的那盆含苞欲放的双色腊梅是难得一见的品种,还有旁边矮点的那两盆蟹爪菊更是千金难买。自己好不容易央着楼主把菊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想是增加自己的身价,怎知会有鸡这种东西出现?
再看小孩子没规没矩地就自己坐下,顾师晨更是恨得牙痒痒地。真是不懂礼貌的小孩子!还有这只可恶的鸡!鸡这种东西应该被塞到锅里炖汤,怎么有资格出现在自己苦心布置充满情趣品位高雅的房间里?
表面上碍于年轻人在场不能发作,顾师晨眼波流转,半是哀怨地撇了撇旁边的年轻人,姿态风情万种柔声说道,“听说,小兄弟能解这局珍珑?”
虽然想不到星月楼的花魁居然是男子,允墨觉得顾师晨的样子比允季邶还好看几分,不过却更喜欢自家二哥那种韵味十足的风雅。至于旁边那位一直盯着自己和老白暗笑的年轻人,举手投足间里有一种富家子弟所没有傲视天下的霸气,分明是习惯高居人上。
“能解。”允墨点了点头,暗地里猜测着这人恰巧出现的缘由。
顾师晨本来不甚在意,以为小孩子好奇,借口混上来看看,不过看他回答得很认真,倒是一愣,问道,“小兄弟师从何人?”
允墨还来不及回答,突然哎呀叫了声,一脸哀怨地捂着耳朵。原来老白见没人理它,注意力都被小孩抢走,扇起翅膀飞到允墨的肩膀上,狠狠叮他耳朵一口,然后又洋洋得意地咕咕叫了两声。
年轻人看见小孩子扁着嘴巴捂着耳朵,憋红着小脸,眼眶里满是水气,眼睫毛象把小扇子扇啊扇的,一副又委曲又可怜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酷酷样子的半分?突然觉得小孩十分的可爱,年轻人想笑又顾忌着自己的仪态,拿起扇子挡住半边脸,再也忍不住呵呵闷笑着。

顾师晨脸色微微一变,年轻人这几天倒是都会来,对貌美如花的自己很是冷淡,现在却对只见一面的小孩子关注十分?顾师晨有些忍耐不住,举手一扬,柔声说,“既然小兄弟说能解开这局珍珑,师晨倒要请教了。”
立刻有小仆上前摆好棋具。顾师晨伸出纤细而优美的兰花指,粘住一子,凝神开始落下。
收敛起杂乱的思绪,允墨把老白拨到地面任由它活动,把注意力集中在棋面上。虽然允墨不太喜欢顾师晨举止长相中流露出浓重的脂粉味,不过还是很佩服对方的棋艺。
这局珍珑在花牌上看着就感受其变化繁复,步步为营,着着杀机,现在再细看顾师晨落下的有几步顺序和自己猜测的有些许出入,更是对其中的深意了解多了几分。
允墨拿起旁边新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敛眉沉思,重新在脑海里把刚才破解的棋路再演算一遍,又根据刚才得到的新资料把其中几步调整了一下,再根据对方不同的变化反复演算多几遍,最终舒展酸软的腰身,立身正坐,捏起一子“啪”一声轻放在棋面上。
顾师晨对自己这局珍珑研究得很是透彻,对意料之中的下子很快就作出反应,接上。顾师晨执白,允墨执黑,一时间你一子我一子连下十来手。
年轻人看到小孩子这十来手棋,轻轻摇了摇头。按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自己早就试过不也同样失败收场?不过,就算小孩输了,看这十来步的棋路,已经很利害了!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利害的小孩子?
抬头看见灯下小孩子露出半张精致的面容,表情异常地专著,突然觉得心底深处有一丝异常的悸动,不由得恍惚起来,想起无意游览畅春园时候那石桌上的花瓣,仰面倒在雪地中孤独的身影,还有红梅树下折枝的小孩……
不愧是冷静过人的主,没一会就收敛起心神,年轻人轻抿了一口热茶,作了个手势,自有人轻步上前在耳边细说。的d4
三年前因塌山而死去家人的孤儿?允氏大家允邻刚认的弟弟?北辰棋院?允——墨?
年轻人正沉思着,听见顾师晨“咦”轻呼一声,满脸的惊讶,再看棋面,棋面已经大变。在左上近中腹的位置出现两子,这叫允墨的小孩子什么时候下在这里的?以顾师晨的棋力居然被对方打入实地最强的中腹而完全没有防范?
顾师晨吓了一跳,发现情况有异,不敢再草草敷衍,停下来长考。
年轻人自身的棋力不弱,细细看来,倒也看出点门道。
顾师晨这局珍珑长在布局实在有新意,以右下中腹为主往外扩散,而解棋的人多数是放弃右下中腹,先占左上角,然后再和其它边角抢占地盘,可顾师晨在边角处的布局数子连绵,着着杀机,下那里肯定会落入圈套,可不下吧,白白把这么大的地盘送给对手不是更加失败?
原来这局关键就在这里,白子右下中腹的厚实和其它边界数子的呼应,把它们的呼应切断是否有机会能赢?年轻人一下振奋起来,专心在棋盘上反复演算。
允墨依然面无表情,敛眉正坐。
那只叫老白的花母鸡,见在场的人都不理它,就在四周晃悠着,现在正对床边的挽帐轻纱产生了兴趣,叮着扯着,一时间玩得兴起。
顾师晨原来的轻视一扫而空,足足想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又展颜笑了起来,捏起一子落在一个年轻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年轻人盘算一会就明白了,还是顾师晨利害,白子右下中腹的厚实,想切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手,允墨的黑子起码失去五子以上,当然,这是按能下到最后说的,目前黑子虽然有破锐之气,可能不能支撑到最后收官阶段还是个问题。
更想不到的是,允墨似乎早就知道对方的下子,嘴角微微翘起半分,捏子落下。
这一子,却落在不应该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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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墨现在才八岁好不好?要H也不是现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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