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刀生锈,青衣长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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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猫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因为言少。
本来刘素素向她介绍言少时,她是碍于刘素素的面子才同意跟言少见面的。言少的文弱、坏笑并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想和言少发展下来,以至于后来言少以一敌四救下任乃瑾,另外有米贝的推波助澜,让林猫意外地发现原来自己无意中捡到了宝。米贝就想,言少文弱更显善良,坏笑更显无邪。女人似乎都有极强的转坏为好的超级思想能力,林猫越想越觉得言少优点众多,缺点没有,开始庆幸自己找到了几乎失传的好男人了。然而,随着她发现米贝对言少的言听计从和格外在意,任乃瑾对言少默默的注视与远远的观望,更是中途又多出了一个张信佳,林猫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强敌围伺对手林立。米贝看似对言少没有男女之情,不过凭借女人的敏感与观察,可能米贝自己也不清楚对言少的依赖与打笑怒骂,实际上已经情愫暗生。任乃瑾可以说是威胁最小的一个,不过她有女人最强大也是最容易征服男人的武器:温柔与无求。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武器的威力而已,男人有时往往会倒在女人的弱小与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中。女人的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一旦被男人认识到,男人多半会被一个女人无私而高尚的爱所震惊并且接纳她的一切,并且男性天生的保护弱小的心理更让男人感到自己的高大和自信。张信佳,她的美丽与文雅无与伦比,她落落大方知书达礼,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最是容易让男人心向往之。尽管她与言少认识最晚,不过她的杀伤力也有可能最大,她的矜持和高贵,是男人最想表现自己魅力和争相征服的对象。相比她们,林猫感觉自己的自信在一点点消失。小家碧玉?林猫努力搜寻自己的优点和与众不同之处,自己一向对容貌颇为自负,学识比起她们也不遑多让,应该没有理由轻易输掉的。
患得患失的心理让林猫颇为心神不安,工作上倒没有出现失误,只是对待几个不长眼的追求者就少了一些温柔拒绝多了一些蛮横回敬,惹得林猫身边几个屡败屡战的长期追求者暗处猜测,难道林猫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心烦?
所以当林猫接到言少电话,听言少说邀请她一起参加一个聚会时,林猫喜出望外,不问聚会内容不问时间地点就当即答应了。放下电话,林猫心情大好,笑靥如花,被长期追求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林猫的笑,明明是恋爱中的女人才会发出的源自内心的甜蜜之笑。莫非真有一个幸运的小子得到了林猫的芳心?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到底有什么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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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财和袁近赶到秦江茶楼时,言少和邓斌、金铮早就离开多时了。两个人来到指月斋,王月财在画中人面前站住,和画中人一样,左手酒壶右手指空,几乎和画中人一模一样。或者说,画中人应该就是王有财的画像。站了一会儿,王有财叹了一口气,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袁先生,这个局是言少刻意安排的?”
对于言少,王有财从袁近口中得到的描述是,他是一个和袁近一个有神通能神机妙算之人,和袁近是对手,而且神通可能还在袁近之上。袁近并没有告诉王有财全部事实,因为对于袁近而言,只在要最需要的时候才会让别人知道一点真相,即使是王有财也不例外。袁近喜欢掌控别人一切并且让对方一无所知。
袁近点点头,踱着方步,缓缓地说:“对于言少来说,设这样一个局易如反掌。他是为了回应我们在昔日重现所设之局的一个警告。以言少的性格和手段,他不会这样蜻蜓点水一带而过,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局在等着我们。”
王有财背着手,想了想,说:“我想,言少接近张有司应该是为了掌控三信帮,他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对付我们青衣帮,只是,他和青衣帮到底有什么过节和分岐?我始终不明白这一点。”
袁近笑了,神情有些自得。他来着窗前,窗外大街上滚滚车流,匆匆忙忙,似乎生命就是为了不停地奔波一样,只是多数人只是知道奔波忙碌,却并知道自己生命的真正目的和意义。
袁近自然知道言少想掌控三信帮是因为自己身在青衣帮!言少想对付自己,他可以对自己出手,但是他不能对青衣帮的普通人出手,所以他必须借助世俗的力量,而青衣帮最大的对手三信帮无疑就是最佳的选择。
金铮和邓斌在昔日重现遇到的妙局,就是袁近和王有财精心安排和遥控指挥的。
服务员、修脚工和收银小姐三个人是以前就打入昔日重现的,为的就是精心设计一个妙局,让张有司在关键时刻出重大差错。不管今天出现的人物是邓斌还是别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让张有司得罪他不能得罪不想得罪得罪不起的人。自然,打入昔日重现的并非只有三个人,只是今天需要这三个人互相配合完成此局而已。所以今天当接到消息得知邓斌带一位重要的客人到昔日重现消费时,王有财和袁近一商议,决定立即动用暗中力量,迫使邓斌与张有司产生矛盾,从而使张有司得罪邓斌所代表的一方势力。王有财也一直处心积虑想和邓斌建立良好的关系,只是他努力不少,却没有成功。邓斌对他提出的优厚条件不为所动,他的人生关注重点在于仕途,不在于金钱和其他方面,所以王有财并没有邓斌想要的东西。
从邓斌和金铮进入昔日重现那一刻起,一切进展非常顺利,应该说所设计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完美的。只是没想到,该死的言少竟然又及时出现了。尽管袁近也估计到了言少出现的可能,他知道言少和邓斌有一面之缘,不过他并不认为邓斌会卖言少这个面子。只是千算万算,袁近怎么也没有想到,言少居然认识金铮,而且,而且他还是金铮的救命恩人!结果不但言少谈笑间化解了袁近和王有财精心设计的妙局,还因为金铮的缘故和邓斌越走越近,多少让袁近哭笑不得甚至有些恼火。言少呀言少,为了解开今天的局,莫非你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袁近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不无疑虑地想:自己和言少争斗了无数岁月,败多胜少,现在来到人间,难道还要败在他的手下?
听到王有财的咳嗽,袁近抬头看到王有财关切和疑惑的表情,回过神来,说:“世人所争的无非是名利,言少想进入三信帮,想得到的自然是权势与金钱。而我们正在和三信帮争夺地盘,言少肯定要拿我们下手,因为我们的目标够大,打压了我们可以让言少在三信帮的地位更稳固,更有威望。”
王有财露出一丝怀疑的神情,语气中有些不那么肯定:“就这些?我觉得好象应该有更深的目的。”
气氛有些异样,凝重中有一丝怀疑与不满。袁近如何体会不到?只是他并不在意王有财的心有不甘。王有财只是他所借助的一个棋子而已,如果棋子不听话或者失去了价值,弃之不可惜。袁近能助王有财上位,也有办法让他乖乖让位。不过躲在背后更容易施展一些手段,所以几年前袁近认识王有财时,当他发现王有财的雄心和阴险,袁近就决定助王有财一臂之力,让他坐上了青衣帮一把手之位。
尽管当时王有财的妻子柳江水是青衣帮帮主之女,身为帮主女婿的王有财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众人信服的资本和资格来接任帮主。让袁近看好王有财日后潜力的一点是,王有财在学校时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柳江水的真实身份,他装作不知,用心追求柳江水只是以单纯的学生之爱来表现。王有财的心机和用心让袁近觉得,他终究不甘心久居人下。
见袁近没有回答,王有财轻轻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快。王有财何尝不知道自己表面上掌控着青衣帮,实际上真正的主意和策划都出自袁近之手。袁近其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的感觉是远远近近,不可琢磨。偏偏王有财又离不开他,在对付内部人用阴谋耍心计,王有财还是可以应付的。不过对付外在的威胁,在面对大局的把握与掌控上,王有财力不从心,缺乏看透整个局面的眼光。
王有财有个感觉,在言少问题,袁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谨慎与犹豫,他肯定隐瞒了自己许多,这一点让他感觉很不爽也很郁闷,所以他继续说:“或许,言少可以离奇地消失、意外地死亡,让他不再成为我们的障碍。”

袁近却冷冷地一笑,说:“你以为言少是高明,那么容易被你算计?”王有财吃了一惊:“高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袁近用手敲击桌子,不屑地说:“不要忘了,我是谁。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以为这句老话只是随便说说不当真的?你的事情我想要知道,就会无一遗漏的。只在我动念间!只是我不愿意知道一些无聊的事情而已。”
王有财又是一身冷汗,和他第一次认识袁近时一样。
当时,王有财大学毕业已经有几年了,在报社的工作四平八稳,不落后不突出。早就知道柳江水真实身份的王有财一直在他的岳父、柳江水的父亲柳成行面前表现得老实沉稳,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可靠男人。柳成行对外的身份是个村民,居住在城中村的一栋二层小楼里,每日只是与周围的邻居养花弄草,偶而也打打麻将,俨然就是一个闲散老人。事实上当时的柳成行的青衣帮也只是一个极小的帮派而已,几十人,收取城中村的人所开的歌厅、按摩屋、洗脚屋等等的保护费,名字也不叫青衣帮,叫大刀帮,很俗很暴力的一个名字。
柳成行只有柳江水一个女儿,见王有财对女儿一心一意,也是老怀宽慰。一心想让女儿过普通生活的柳成行并没有打算让王有财接触到大刀帮的事务,他的想法是,自己死后,留一笔钱财给女儿让她可以一生生活无忧就可以了。
王有财却是一个渴望权力的人,他暗中一直留意大刀帮的权力分布与日后自己接替的可能。大刀帮以柳成行为主,他以下还有两个副帮主,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手下,深得柳成行信任也深得手下的尊敬,是王有财得到大刀帮最大的绊脚石。王有财谋求很久,一直没有很好的方法可以施展,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柳成行一直没有给王有财知道大刀帮和认识副帮主的机会。
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王有财悟到这一点,是在他的女儿王小咪出世之后。
王有财有一篇采访某城中村的改造的稿子发表之后,得罪了此城中村的一些黑势力,他们纠集几个小混混在王有财下班必经的路上,狠狠地打了他一顿。王有财狼狈不堪鼻青脸肿的形象出现在柳成行面前时,十分疼爱女儿的柳成行看到女婿的惨状与女儿的痛心,在听到王有财说对方扬言下次就会要他的手时,柳成行意识到有时看来有些钱并不能保证生活无忧,可能会有想不到的麻烦,这时力量就会显示出重要性来。柳成行安慰王有财几句,掷地有声地说:“有财,不用怕,我会替你出气的,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柳成行出动了大刀帮的主力也没有找到打王有财的小混混自然是找不到的,他们是王有财从外地找的人,早就逃到千里之外了。王有财的苦肉计换来的是进入了大刀帮的机遇。名正言顺以帮主女婿身份进入大刀帮的王有财,起点就很高,很快就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好感,更是和两位副帮主关系匪浅。王有财的智商和学识自然非这些城中村的村民可比,他笼络人心,培植亲信,慢慢在帮中形成了自己的一股势力。王有财在帮中的崛起充分证明了一句话的正确性:不怕有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花了差不多三年时间,王有财在帮中站稳了脚跟,除了资格不如两位副帮主老之外,影响力已经不下于两位副帮主了。柳成行见王有财很有领导才能和御人之术,虽然欣慰但并没有想把大刀帮交给他,因为两位副帮主在帮中多年,以王有财的资历不可能越过他们而得到手下人的拥护。王有财却不这么想,眼看岳父身体大不如从前,他已经开始着手计划如何一步一步接手大刀帮。
柳成行有一个习惯,就是有什么未决或者难以下决心的事情,喜欢信手涂鸦写在张条上,翻来覆去写和看有助于他最后下定决心。别忘了,王有财有一项天赋,就是模仿笔迹。几年来,他已经把柳成行的笔迹研究得非常透彻,即使是柳成行自己见了,一时也难以分清。王有财经过几年精心留意与刻意打听,得知两位副帮主之间一些陈年旧事中的不愉快的片断。年纪稍大一些的滕副帮主和年纪稍小一些的郭副帮主,两个人早年的恩怨其实也简单,只是滕副帮主的亲信和郭副帮主的亲信互相争斗过几次,被两个人压制下去。不过这两个亲信现在暗中成了王有财的亲信,所以当两个亲信在两个帮主之间不停地挑拨离间之时,两个人都不可避免地对对方产生了抵制心理。尤其是当两个人都在一次无意中在柳成行的办公室看到一张纸条,上面胡乱写着一些东西。滕副帮主看到的是柳成行对自己期望更大,不过对郭副帮主也很是看重,如果滕副帮主能做成一件事情立个大功,就完全可以将帮主之位交给滕副帮主。而郭副帮主看到的内容正好相反。两个人就由猜疑发展到对立,为了更好地表现自己,压对方一头,两个人都拼命带领手下对外扩展势力。
滕副帮主死于一次袭击,是被他所抢占地盘的人报复。郭副帮主聪明一些,滕副帮主遇害后收敛了许多,却死于一次意外:他在自己的二层小楼上乘凉时,阳台上自制的玻璃钢顶棚突然倒塌,郭副帮主被当场砸死!居然是滕副帮主的亲信干的,因为滕副帮主的亲信中有人相信,他的遇袭是郭副帮主通风报信所致。
经过一番内乱,大刀帮被重新洗牌,势力被打乱却又被重新归纳全部划分给了王有财。尽管王有财在帮中声望日胜,毕竟柳成行还是正统帮主,而且柳成行在大刀帮对外发展方向上与王有财有严重分岐。柳成行只想守住目前的势力,并不想向外扩张或者向其他行业发展。王有财的思路是黑白两条路同时走,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左手黑道赚钱,右手白道投资正当生意。柳成行却始终觉得黑道终究不是正路,只想守住现在的势力和地盘,赚到足够的钱然后收手。
两个人分岐日渐严重,终于有一天,柳成行当着王有财和柳江水的面,郑重地说:“有财、江水,爸爸希望你们一生平平安安,衣食无忧,所以爸爸会给你们一笔钱,足够你们一生保持很好的生活水平。大刀帮的事情,我想有财就还是不要参预了,毕竟不是什么正途,一着不慎后患无穷。你说呢有财,你有足够的钱,有富裕的生活和安稳的日子,总好过天天打打杀杀提心掉胆吧?再说了有财,外面的世界是很广阔,不过却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海阔天空,我早年也是一样的雄心壮志,碰壁多了就知道自己原来只是志大才疏。”柳成行的言外之意其实也是告诫王有财,他现在的想法与冲动只是正常的年轻人的**而已,而现实,却不是只有**就可以获胜的。
王有财点头称是,一脸的恭敬与顺从,说:“我听你的,爸爸。我和江水,会平平安安幸福长久让您放心安心的。”柳成行满脸皱纹舒展开来,觉得王有财虽然在一些问题与自己有过争执和争论,不过也实在是一个踏实安心的年轻人。
半年后,柳成行一天晚上出去散步,不慎掉进一个新挖的树坑里。树坑并不大,大概直径一米宽,深一米多。柳成行被人发现时是站在树坑里,只是他的头和旁边放置的第二天要种植的一棵大树的树根连在一起。柳成行被一根尖尖的树根刺穿了脑袋,死状惨不忍睹!警察的结论是在他一步踏空向下落到树坑的过程中,冲击力过大,脑袋撞到树根上时被瞬间穿透。
柳成行留下了遗书,交待了所有事情,遗产和帮派全部归柳江水所有。遗书经有名望的人公正了真实性,不管字迹还是语气都确信无疑。柳江水对王有财是百依百顺,不久,王有财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大刀帮的一帮之主。
王有财喜欢诗词,自觉有古人风雅遗风,接手大刀帮之后他就将大刀帮更名为青衣帮。虽然帮内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不过王有财的亲信已经形成了主流,所以一切的进展非常顺利。王有财将象征大刀帮精神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断为二截,在一次全帮大会上宣布:“大刀帮的名字一是俗气二是暴力,现在的社会需要的是文化和含蓄,所以我们以后更名为青衣帮,就是我们要做有文化的黑社会,做有知识的流氓,做有头脑有思想的小混混。黑社会,不能全靠暴力和威胁,而要靠计谋和策划。所以我们以后要把赚来的钱大部分用来投资正当生意,小部分用来发展帮派。我们以后出去首先靠实力和头脑,其次如果对方同样有实力和头脑,我们再动用我们的黑社会本质。即使是黑社会,也要先包装精美一些,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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