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黑幕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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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洛云沿着蔓藤落去,由明及暗,附着的岩壁已经看不到,只得依傍着不知何时会断,何处是尽头的一条纤弱植茎。
天光尚在,但若不看去,又令他想起那漆黑一片的睡灵之地。他甚至有了奇怪的念头,那神秘的地方,会不会就在下面。
同样的黑,同样的静,凝滞地气息,对比头顶的辽阔,反倒显得更加压抑。
洛云缓慢地下落,随时提防着下方,危险,从来都是来自暗处。但是,可曾有人想过,光明,或许是比黑暗更黑暗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洛云感到天也暗了起来,旋转的乌云挟着风雷之声,岩壁回响的颤动,展现出天象震撼的一面。
但洛云的心异常宁静,跟深渊最深处无底的黑暗一样深邃。好比窝在温暖的床里,听着屋外肆虐的暴风雨。甚至感到了一种馨香,绵远思念幸福的馨香。
就在这时,蔓藤断了——先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随即看到藤头曲落的那一幕。整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掉了下去,他甚至怀疑栖龙真人是不是被人冷不丁偷袭了。
洛云很冷静!
这会他是有准备的。让脚在下方,先调整了下落的平衡,随即右手后曲,要去身后拔剑!
蓦然——四面风声忽起!
洛云手刚沾到剑柄,手腕就被什么缠住、拉扯。那东西就像粗大的绳子,瞬间在手上绕了好几圈。
于此同时,双脚、左手,腰腹,脖子,刚缓神之际,就已经被勒死!
洛云当即一声闷哼,周身骨架好似将被撕成粉碎,差点晕死过去。幸好左手被扣死前,他挣扎着挽住了脖子上那致命的一勒。
带着一点泥香、木香,圈住洛云之物好像某种怪物的触须,急如流星,正拖着他直坠往深渊底处。
这就是与超越人力者对抗的下场?洛云不服,默运玄功,浑身使力蜷缩起来,这样可以避免身体薄弱处被拉扯的力道。但这不过是垂死挣扎,洛云只觉手脚一股股凉意,肌肉的畸形,血汨汨地流到身上。或许滴下深渊,或许被那怪物吸走,黑暗中,半点也看不到。
逼闷的气息压榨在胸口越积越浓,喉咙一股甜腻的味道,但却怎么也出不来。不知为何,洛云此时竟有点想笑的感觉。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儿时的景象莫名其妙地在脑中闪现。神好像在人死前的那一刻才予以眷顾,让记忆的碎片开始翻涌,让你选出一张,让你知道什么是此生最重要的东西,在得到答案的满足而又越加空虚中告别这个世界。最大的失落永远在于一生价值的实现。
十方世界!
洛云心中猛然闪过这个未了的心愿。
呀——不知为何,他竟发出了一声冲天的吼叫!那破除禁锢,重拾自由的生命感在这声激发中有着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周围弥漫着细润的湿气,洛云明显地感觉到,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像修炼《玄黄秘册》进入忘我境界,薄薄的云雾缭绕。

此时心中极为清朗,洛云下意识右手一扣,背后问心剑竟然一跳弹入手中。还没出手,便觉腰腹一松,好似缠住之物已被问心剑跳起时轻易地切断了。洛云无暇多想,手腕一旋,切豆腐般将缠住右手之物斩断!
隐隐中,遥远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哀叫。同时,缠住洛云周身之物竟自个散去,悄然消失在黑暗里。
周围又宁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阵刺痛传来,让洛云意识到自己还在坠落。正待用问心剑划向岩壁,减缓掉落的势头。哪知——八面风声又起,像万把箭矢破空穿来!
却见洛云将剑向上一挥,“滋”的一声,当头五个快得惊人的影子隐去。眼睛根本来不及转动,同时,右脚又是一踢,“啪”的一声撞击声,左手斜上一搭,竟然抓住了一根,拉扯之下,还减少了缓冲势头,人也向左腾去;刚就避了那么地点,底下四根直穿了上来,带着风声从耳边擦过;问心剑向下斜劈,又四根应剑而断。但还没来得及喘气,背后,斜下,紧接着两肋,脚底,正面,千万把利箭全无停待,直要把洛云射成窟窿。
洛云武艺本来绝佳,此时更有如神助,凌空掉落,折腾在无数长戈短矛之中,竟然还能在借着打斗,或拉或踩,缓住身形,从而减慢了掉落的速度。
约缠斗了一刻多钟,为问心剑所劈砍下无可计数,攻势也渐渐缓了。最后,在洛云侧身虎爪一扣,抓住来袭的那枝时,所有的进攻嘎然而止,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洛云没有放手,想知道这东西究竟何物,被拖带着向左上方掠去。拖着拖着,猛然感到前方巨大的身影,洛云松手,剑向前推,直跟着那东西扎了进去。
洛云大喜,以为必将怪物重创,但此时已经撞了过去,忙左掌一托,“啪”的一声,却是坚硬的岩壁。
问心剑直直**岩壁内,洛云按着剑柄挂着,微微摇荡,恁是愣了半天——从岩壁里出来的?
四下里,还是那样黑,那样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洛云惊醒,意识到杀机依然四伏。将剑一拖一按,就势滑了下去,小心戒备着。岩壁间“铮铮”地擦出火花,借着豪光,只见千疮百孔的岩壁,暗绿的青苔;远处还是漆黑,脚底不知何时才能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咚,哗啦”连响,洛云整个人落入水中。这一路下来,宁静得异常,洛云不敢松懈,就势蛰伏在水中,以静待动。
很久很久,仍是什么都没发生,洛云钻出水面,深深换了口气,手脚隐隐作痛,一时也理不了太多,静听四方,却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忽想起昨夜练过“见微知著”的一些秘窍。遂起灵台,抵舌尖,闭双耳,关双睫,耳听心,心念躯,感受着那些细腻而凌乱的灵。
忽然,洛云眼睛一张,仿佛看得到,左后方——那幽谧深邃处,有一股力量,让他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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