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冲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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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羽王国萨泊城“冒险者之居”,二楼临窗的雅座坐着一对奇怪的少年男女。少女美貌绝伦,少年也颇为英俊,就是太瘦弱了点,男人该当虎背熊腰,他的腰身却仅比少女的纤腰稍粗,形容为“水蛇腰”也不为过。尤其他气质平平,毫无照人光彩,殊不配少女的高贵雍容。二人怎么看也不像兄妹,若说是主随关系的话,他们又同桌进食。而且少年狼吞虎咽,吃相粗鲁,对少女没半分顾忌,凭鉴貌辨色,很难确定他们身份如何。
这对少年男女就是人蛇寒落与美女公主雷惊蕊了。
寒落大发神勇,让三叶佣兵团十佣兵偷鸡不成陪了命,完美灭团后,他们继续跋涉,一路没再遇到其他麻烦,这日终于出了噬海森林。
寒落好好表现了一把,本来已经取得了晋升为惊蕊心里面身边第一也是唯一护卫的资格,可是因为他最后那句话丢了印象分,便重新被打回原形,只得仍旧以家仆身份闯天下。
但他这小子的性格,对谁也不会自觉矮人一头,何况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惊蕊的护花使者,虽行服侍之实,却无仆随的恭谨,别人从神态上猜测他和惊蕊的关系,不免就会有些拿捏不准。
“冒险者之居”是一家著名的酒楼,分店几乎开遍整个光明阵营冒险团体足迹所到之处。说是酒楼,却包揽了冒险者住宿、武器装备等大部分生意,是冒险者最大的销金所。
同时,他们也代收冒险者各种收获,只要你有本事,这里也可以是最方便的来金源。
所谓冒险者,固然有真正喜欢冒险生活,单纯为冒险的刺激而挑战未知的游侠,如三叶佣兵团那些人之流,为求一夕富贵而冒险的亡命徒也所在多有。这个圈子可谓良莠不齐,刚一个冒险者扶危济困飘然而去,下一个过来就有可能趁火打劫,叫普通平民很难决定对他们这群人的爱恨。至于当政者,则对他们一体的头疼,无论行好为恶,他们都总是最喜欢破坏当政者制订之律法规矩的一群,且他们几乎个个都拥有超越常人的武力值,管束实为困难,捉拿每一个犯事者都会使官方付出代价,万一惹上个太凶悍的,连许多官员的安全都成问题,所以一般情况下,当政者皆选择对他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
“冒险者之居”服务一条龙,也是萨泊小城最“有料”的商家,惊蕊的空间戒指里装着亚顿王国王宫内库**的大批宝贝,随便卖了一件出去,然后用所得金币就地大肆采购了一番,给寒落倒腾脱离了野人形象,并为他买了张名唤“怒哮”的上品强弓和一把名唤“撕裂之舞”的上品弯刀,以增加他的攻击力。本来还要为他买防具的,可寒落没要,一是他不习惯,二嘛,他的内力不是时刻在身,穿起厚重的防具会很吃力,会影响平日行动。知道如此得不偿失,惊蕊也只索罢了。
“冒险者之居”酒楼消费高格调亦高,到这里的也不全是冒险者,一些富豪士绅也乐意来此享受。这些人爱摆谱,多数都带着漂亮的女伴,不过那些也算姿色不俗的女子与惊蕊一比较,立刻便都落了下乘。现在并不是饭口,但整个二楼座无虚席,其中不乏专门来摆个架势看美女的家伙。秀色可餐,绝色自己没份则更是可恨了,整个二楼,真正专注于饭菜的男人,也就只剩下寒落这么个仿佛饿鬼投胎的小子,他也是被众男人怀恨的对象,不管配得上配不上,能和绝色美女坐在一起,在大家眼里已经是艳福不浅,已经足以成为被怀恨的理由!
惊蕊则是被女子怀恨的对象,那些富豪士绅带来的女伴,平日撒个娇嘛的,稍施手段就能使对方色授于魂有求必应,这会却任怎样挠首弄姿都无效,俏眉眼做给色狼看,居然也落个“明珠暗投”,半点不被注意,她们要不恼不恨才怪。
寒落和惊蕊都不知道他们无意间招来了许多妒念怨念。寒落体内的妖丹仿如一个有生命的小人,对他吃到肚子里面的食物也毫不客气地抢夺,转化成其需要的能量吸收,致使他是吃得多饿得快,每顿食量都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酒楼中的饭菜又烹饪精湛,是比他自己搞的那些烤肉好到没影的美味,一心扑在食物上的他又哪里会去注意其他?而惊蕊一直对他这残存的怪物特征十分好奇,饶有兴味地在研究他那扁扁的肚子怎生装下那么多东西的,当然没去摸,但美目盯着他观察,自然眼里就只有他一个。
但他们旁若无人,甚至有些温馨的状态还是被打破了。
一伙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男子又上了二楼,男子打搅了寒落的进食以及惊蕊的研究事业。
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衣饰华贵,神情倨傲,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他仿佛本来并没打算在二楼停留,对二楼没座位的情况并不在意,好似对这个时间酒楼客人之多有些奇怪,出于好奇,眼光便随意地扫视了一圈。扫视下发现了惊蕊,他眼睛一亮,立刻打消了再向顶楼的意图,径直就朝惊蕊寒落这桌走了过来。
他优雅地欠了欠身,开口道:“美丽的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么?”但没等惊蕊回答,他便连簇拥他的那些随从都不管,自己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惊蕊对面的座位上。
他的神态,就仿佛他赏脸坐到惊蕊这里是对惊蕊多大的垂青似的,礼貌的询问不过是一种固有的修养,惊蕊理所当然地应该对她的光顾千恩万谢,接下来就该主动投怀送抱,让他矜持地接受!
他看着惊蕊的目光尽管充满**裸的**,却始终都带着浓浓的优越感,架子大得无与伦比,宛如一个示意要临幸某某的帝王,连放下一点点身段追求的兴趣都欠奉!至于寒落,则直接被他无视了!
二楼的每张桌子皆设有四个座位,寒落与惊蕊相靠而座,另两个座位是空的,只是他们点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且吃光一盘就有侍者撤下空盘换上满满一盘新的,根本没留下别人插足的余地。早到的色狼们不是没有过上前搭讪的想法,只是有的自惭形秽,有的自重身份,见惊蕊不像随便的女子,兼点菜的气派像很富有的样子,挥金也不见得挥得过人家,上前没得碰一鼻子灰,在“冒险者之居”又不好动粗,所以才迟迟没人行动,保持了二楼的安静。

“冒险者之居”背景很深,大东家神秘不为人知,能量却毋庸置疑,凡是在其地盘闹事的,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终于有个家伙勇敢地开了头,其他**们也都兴奋了起来,静静地等看他的下场。这个家伙泡妞的手段明显垃圾,长的也比较呵碜,只要美女不使用绝招——喊侍者赶人,等他败下阵来,几名条件不错的同志一定会第一时间抢上替补位置,使出正确的泡妞本领去争取被美女垂青的机会,而不是像他一样,仿佛去垂青人家美女的欠揍表情。大家都想,这土老冒以为自己随从多就了不起,却不知道在冒险者之居动武纯粹是自己找抽的行为,后来者们更不介意口诛言伐他作为获得美女好感的第一步。
暗流汹涌中,惊蕊厌恶地皱起了秀眉,寒落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反常地保持了沉默。
惊蕊对寒落虽然尚未达到日久生情的程度,其实已差不多默认了他护花使者的身份,要不在‘噬海森林’也不会愿意让他背负。在宠溺中长大的惊蕊对人的认识完全是感性的,完全是从直觉的角度出发。她觉得寒落傻乎乎的,就凶他、欺负他,即使寒落表现出惊人的实力后也不丝毫改变,她心底并不反感这个傻乎乎的男子,就安然地接受了他的殷勤。倘若换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和一个无法掌握的陌生男子在‘噬海森林’这样的环境中邂逅,单独相处中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想法多少提防呢,至少不会自然无碍地趴上男子的背膀,自然无碍地接受与其肌肤相亲、耳鬓厮摩。
惊蕊的本意显然是要寒落尽他护花使者的义务,出头帮她赶苍蝇,她了解的寒落也应该是个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的气概男子,然而寒落事实的表现却在他意料之外,奇怪之下,惊蕊的注意力马上又回到了寒落身上,她没生气,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只想知道寒落在搞什么鬼,她没理由地坚信寒落在搞鬼,像研究他的怪物特征一样,她又开始了研究,想提前研究出他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惊喜!她自己也不知道,其实这个男子第一眼就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快从大难中恢复过来。一个被突然送到森林深处的娇弱女孩子,就算没一场大难的经历,怕也会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中去召唤死亡吧?给了她希望,影响拯救她的,便是这个男子给予她的,看不见摸不着,但绝对存在的安全感!
被打搅了的惊蕊没在意自己被打搅,丢了个厌恶的表情,正眼也没看打搅者,心思就又回到了寒落这个男子的身上,彼男子却被噎着了一样,有些受不了的感觉。他喜欢无视别人,却讨厌被别人无视。他泡妞的手段尽管拙劣,却因为本钱雄厚,向来都是马到功成,第一次碰一个老大的钉子,脸面又怎生挂得住?又怎生甘心?见惊蕊望寒落的眼神虽不是情意绵绵,却也兴味盎然,颇为关注,找个对手作为台阶打击,故意泄露点自己的身份,表现自己的豪强,进一步赢得美人芳心他倒是会的,虽然认为一个无名小子档次不怎么配为自己对手,但为了面前水灵灵令人馋涎欲滴的美人儿,勉强姑妄为之也是不妨,因此拉下脸的他没冲惊蕊发作,而是拿捏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地也扫了寒落一眼。
世界上哪里哪个位面都不缺乏狗腿子角色,讽刺的是这个狗腿子相貌竟十分端正,和他的主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上的那个,有眼睛的都不会认为是他的主子,满厅男性,单论皮囊倒该数他第一,先前淹没在人丛中不觉,现在一站出来,许多富豪的女伴都被他吸引了目光。这人的为人却是标准的狗仗人势,朝前一步便向寒落喝道:“兀那小子,没见我们爷在和你主人谈话吗?还不滚到这边来?!”他似乎生怕太上前会抢了主子的风彩,表现也隔着距离,脸上还刻意堆出猥琐样,仿佛这样就能衬出和他一样有点小白脸嫌疑的寒落形象也变得猥琐了一般,他的主子是拿捏着高傲,他却是卖力也要拿捏着分寸,偏偏还是相反的拿捏,也真实在难为他居然能拿捏的那般到位!
没想寒落也够配合,慢慢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相似的猥琐,一边点头哈腰地答道:“是,是。”一边听话地开始起身!
旁观的色狼们都大为沮丧,美女身边的小子虽看起来就气质不佳,但总还有些气势,没想到竟是个标准的软骨头,难道真是小白脸都是绣花枕头全不可靠?眼见着一朵鲜花就有插到牛粪上的危险,几位“替补”皆跃跃欲试。美女看来似乎不会施绝招喊侍者了,此时不上前去争一争,岂非要留下人生中一个老大遗憾?
在这个紧要关头,惊蕊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直相信寒落在搞鬼,看到他现学现卖的猥琐,只觉得好玩,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她这一笑颜绽放,更加了自身倾国倾城的韵味,令男人们都有一个短暂的失神!
有时候,红颜果然是祸水。寒落心有所属,未受惊蕊笑颜影响,他的敌人却在惊蕊笑颜中给了他更大的机会,惊蕊的一笑简直抵得一招威力不凡的群攻魔法,她笑起时正是寒落发动之时,到她笑收,寒落已然大局在握,“撕裂之舞”弯刀刀尖顶住了打搅者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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