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飞马牧场的男丁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声。
商秀珣身穿黑色软甲，背后黑色披风，骑在一匹雪白大马上，显出凛凛英姿。手中剑锋指天，迎着太阳，映射出缤纷光芒。
上前贼寇此刻被飞马牧场的男丁围住，又见商秀珣出场，知道今日载在这里了，均对着商秀珣破口大骂。
“商贱人，爷爷我只偷了两匹马，又没上了你的娘，你竟要赶尽杀绝，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啊！”
商秀珣脸若寒霜，双目射出浓烈的杀机，口中吐出一个声音道：“杀！”
当下双方人交战在一起。
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盖是因为飞马牧场放牧太多牲畜，引起他人窥伺，常有马贼前来，或偷或抢，而飞马牧场自是要歼灭这些马贼。
这次恰好从一喽啰口中问出这股贼寇的计划，于此地设伏，将千余人包围。
飞马牧场兵强马壮，人数是对方的几倍，杀得马贼几无还手之力。
商秀珣冲进马贼群里厮杀，一把厚重的大剑刺出狠毒的角度，将对方身上扎出洞，有时如切菜般切掉对方的脑袋。不多时浑身便浴满鲜血，不过并未对其浑身上下漆黑的战袍造成影响，不过加深原来的颜色而已。
混战中听得声音传来：“娘们厉害，兄弟们一起上，毁了她的容就赚到了。”
商秀珣立刻感到压力大增，不过并未露出惧色，苦苦支撑下去。
过了几刻种，马贼方几乎全军覆灭，少数人冲出包围。
牧场的战士凯旋而归，继续过寻常的日子。商秀珣回到书房，脱下软甲披风，闭上眼睛调息体内紊乱的气息。
不久睁开眼来，商秀珣看着软甲上磨损的痕迹，冷哼道：“若不是我穿上这件衣服，今天就被砍死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没那么严重，你武功日益精深，已能控制体内精气，便是被砍上两刀，也会很快止血，不会死的。”
商秀珣听着这声音就来气，对着身边一脚踢去，又哎哟叫了一声，把脚缩回来。
王浩把刚才随着剑鞘一起递出去的剑收回来，道：“你的功夫比起以往退步了，不然便是不穿软甲亦不会受伤。”
商秀珣看着王浩一双空洞的眼睛，知道其根本就未看过周围的东西，心里又是来气，叫道：“你这个只知道练功的莽夫，还能做些什么？走路也练功，吃饭也练功，睡觉也练功，连我刚才要被砍死了还是练功，你怎么还不去死。”
王浩缓缓道：“你心里想着危险的时候身旁有我相助，久之便对我形成依赖，武功停步不前。所以刚才你危险时我并未出手助你，一群土鸡瓦狗，哪里会对你造成性命伤害，些小伤不值一提。”
商秀珣颤抖着手指着王浩道：“这，这尽是你的狡辩之词，哼，你一月前说指导我的武功换一个侍女服侍你的生活，结果我的武功还比不得以前了。十天前你说打马贼时在身边保护我的安全，换取秀珣也舍不得多吃的珍贵美食，结果我差点被砍死了。我早发现你很懒，什么事都不想做，却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懒鬼，刚才的战斗中居然一直未动手。”
王浩沉默一阵，道：“你的武功其实并未退步，只是你的心境不稳，导致不能发挥出以往的水准。”
商秀珣立刻睁大眼睛问道：“我的心境是怎么回事？”
王浩道：“你原本剑法一流，后来屡叫不听，模仿我的剑法，此东施效颦之举，邯郸学步之法。”
商秀珣边想边道：“秀珣也感觉如此，只是秀珣虽自小练习家族传下的剑法，却不喜其套路，太多花招，练剑多年来，已无法进步。如今见到你的剑法，秀珣心生向往，便决定弃了以前所学，但杀敌时脑中有两种剑法套路，总会受其影响，思考该使用哪种。出剑不仅慢了半拍，反而缺了剑意。”
皱起眉头，商秀珣苦恼道：“我该怎么办呢？”
王浩的眼睛有了一点焦距，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可爱，我想摸一下，你会拒绝么？”
商秀珣听着王浩赞美她可爱，露出了微笑，很快就笑不起来了，道：“你这个登徒子。”
王浩道：“学武之人讲究这么多干什么，如果你情我愿便可做想做的事情。想来你是不愿意的，那便算了，不过万一你愿意呢，所以我总得问一下。”
商秀珣感到这种极正经的语气和不正经的内容非常的古怪，皱眉道：“你遇上女孩子都会这么说？”
王浩道：“哪能呢，我又不会讲究道德仁义，若是寻常女孩子看上了直接抢过来便是。”
商秀珣道：“那对我是怎么回事？”
王浩道：“我在这里想过着舒服的日子，自然不能把你得罪了。”
商秀珣大气道：“世上若是人人都有你这种思想，还不乱套了。”
王浩摇头道：“这却是你的错了，我虽不讲仁义道德，却是会审时度势，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决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少一些冲动，安分守己，天下早就清净了。”
商秀珣好奇道：“你这些思想很有趣，哪里来的？”
王浩道：“道德经。”
商秀珣差点笑岔气，道：“你骨子里就是个不守法规，不安分的人，无论看什么书都会自发的理解成你心里认同的东西。”
王浩道：“或许是，我总尽量看待事物时少带上自己私有的感情，但本来自己的看法就是私有感情，总有看错的时候。”
商秀珣恍然道：“就是如你所说，我总是不想受到以前的剑法套路影响，但旧的剑法套路已经深深印在心底，和新的套路冲突，这可如何是好？”
王浩看这时思考着问题的商秀珣有种别样的美丽，道：“我并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无法说出自己的感受。”
商秀珣惊奇道：“你的剑法完全注重实战，没有固定的招式，但是你最开始学剑法时总有一些招式，会和现在的剑法冲突的，你难道忘了？”
王浩道：“我只学过剑法的基本动作，未学过任何成路数的剑法，最开始我实战并不厉害，自身的剑法是和一群武功低下之人打斗时形成的，虽然多耗用了一些时间，不过也免去了自身剑法和世间剑法的冲突。”
商秀珣失望道：“那岂不是没办法了，只能等到我熟悉了新学的剑法，并融会贯通，才能避免冲突，武功才可能恢复，进步，这得多少时间，一年？两年？”
王浩道：“还有一个办法。”
商秀珣喜道：“快讲来。”
王浩答道：“忘我意境。”
商秀珣道：“何叫忘我意境？”
王浩道：“我也不知，忘我是古道家的思想，传闻若能完全忘记自己，便可进入天人合一之中。放到武学中来，便是忘掉所学的一切束缚你的武功套路，只剩剑意，招式使出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可琢磨。”
商秀珣失了兴致，道：“这种忘我意境太理想了，人的本能便是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哪能忘我，若能忘我，还是人么？”
王浩闭上眼睛，又睁开道：“为至人。”
商秀珣又来了兴致：“至人无己？”
王浩点头。
商秀珣吟道：“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不懂，你能讲讲有什么方法修炼成至人？”
王浩摇头道：“这是无法修炼的，一般来说需要经历生死老病后，对人生看淡了，生出一颗寂灭之心，由忘情进入忘我意境。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我走的捷径，用外物相助，激发人体**，情至浓处转薄，最后达到极限后顿悟进入至人的大门，这种至人不完全是我自己的，需要很长的时间领悟磨合，才能消除**带来的不良影响。”
商秀珣道：“有捷径便是好事。你说的捷径，由外物激发人体**，莫非是吃春药？”
王浩笑道：“那是**，理论上说可行，要不你试一下，我也好奇吃春药能不能吃出一个至人。”
商秀珣脸羞得通红，叫道：“**不就是**？你就是这样修炼的。”
王浩回想着自己踏入至人门槛那一瞬间的感受，突觉意兴阑珊，道：“任何捷径都将带来极大的危险，你贵为场主，还是走正途，自然发展的好，所以我就懒得给你讲自己的体会了。恩，一切功夫还是要自悟的好，我给你讲其实是害了你啊，言尽于此。”
商秀珣还待再问，见王浩的眼睛已是一片空洞，大声骂道：“你这个懒鬼，答应我的事一件也未做到，这是逃避责任......”
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语无伦次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春去秋来。
我总有对人生新的理解方式，且愈来愈偏离群众的道德。
修真之路应是个人的，他人无法帮助的，故是独孤的。
社会太乱，如日月交替，变更不停，意外总会发生，我只能尽量保证按自己理解的方式而活。不骄躁，不造作，能自知，能自信，坚持下去，便是正道。坚持自己的正道，即便用世间人的性命作陪衬，亦无悔。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正气在胸，何惧一切？
忘我是为了更好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舍己之外，再无他物。
瑟瑟的秋天，王浩拔剑在一片落叶上写到，然后让之随风飞走。
王浩终是知道，他无心参与进天地间种种形势，顺应社会的和光同尘之道是做不来了，至此也失去了争霸天下的资格。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夫观察你很久了，却终究看不透你，小友，可愿陪同老夫喝上两杯。”
王浩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了鲁秒子，道：“看不透何必看，我从未想过看透一个人，何须看透？”
鲁秒子目露惊讶之色，道：“小友的思想奇哉，古来为王之人莫不是通透人心之辈，小友看来志不在此，到有几分古神人的意味。”
王浩被引出兴趣，问道：“鲁秒子听闻过古神人的事迹？”
鲁秒子道：“古神人皆是一群拥有移山倒海大能之辈，神通盖过一切，故无须理会他人的想法，落得个真自在。”
王浩笑道：“他们确可为所欲为，乃真性情，浩无超脱一切的神通，却有不尊他人之心，想来引出不少笑话。”
鲁秒子道：“小友武功日益精深，已入微境，将入化境，不必妄自菲薄，现在你却有资格追求自在了。”
王浩道：“你武功平平，眼力倒是不错。”
鲁秒子失笑道：“恐怕你是第一个说老夫武功平平之人，讲与你听，老夫生平有一好友，名向雨田，乃是已达化境之人，故能看出你的深浅。”
王浩道：“我来牧场本意是找你，过去许久，差点忘掉。”
鲁秒子吃惊道：“你怎知道鲁秒子的藏身之处？既是找我，那请到小屋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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