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狂夫瞿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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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狼族人毫无准备。
狼族人总是群聚捕猎,这一天,全族男女老少都去围猎一群岩羊。
战斗,并不是悄无声息地打响的。
公孙姬让一百二十个轩辕勇士吹响号角,擂起了战斗的和鼓声。
狼族人听到了,想了想: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轩辕族人会到他们的地盘上来打猎?他们要不要管?他们自己也出过界,很多次,轩辕族的人也表示过不满,但是,他们很快就忘掉这回事了!
狼族人不再把这鼓声放在心上。这次围猎到的羊有数几十,肥美壮硕,毛色洁白,他们欢喜地抬着羊往回走。
看到狼族人,轩辕人抡着木棒,举起石剑、石斧一涌而上。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狼族小孩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被石斧斩掉了半边脑袋,一个被木棒打昏在地,轩辕人从他的身体上踩了过去,那个小孩倾刻间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狼族人惊呆了,那两个狼族小孩的父母长声惨叫,如同狼嚎,引得群狼跟着哭吼。
公孙姬手一挥,轩辕鼓手大力击鼓,鼓声震天动地,号角声和鼓声把狼叫声压了下去。
一些狼族人转身逃跑,轩辕人放箭射去,毒箭穿心,无论男女老少,手下概不留情。
一个长相凶恶的狼族人驱着一头独眼大狼向公孙姬的坐骑扑来。
看到那狼族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替族长赶着瑞兽的帝女吃了一惊。但见瑞兽不慌不忙,一脚踢了出去,那头狼一声惨叫,竟被踢断了肋骨,爬不起来了。
公孙姬纵骑而上,用力之处,一剑将那个胆大包天的狼族人砍为两段。
石剑挥舞,公孙姬所到之处所向无敌,只留下尸骨具具血流满地。
狼族人居住的洞**也被轩辕战士用大石块砸得稀烂。
帝女跟着瑞兽,兴奋不已。族长多神气啊!十二轩辕女有什么用?她们能像她一样上战场吗?她们能让瑞兽乖乖听话吗?她们能生出战神吗?
神女说了:“你将会在战场上生下战神!”
眼看族人尸骨横陈,狼族人知道今天必无侥幸,只能和敌人拼命到底!他们渐渐冷静下来,慢慢聚集到了一处。
轩辕人开战大胜,勇气十足,号角声声,战鼓擂擂,不断向狼族人扑上。
黑麻布口袋出现在一道河岸旁边,它似乎很怕水,在岸边迟疑不决。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从河对岸走了过来,面带嘲笑。
黑麻布口袋看到男人,松了一口气,站直身子,隐约可见人形,“你终于来了!”
男人腰下松松地绑了块树皮,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身上什么装饰品都没有,只有流浪汉和没有部落的人才会这样打扮。
黑麻布口袋细细端详着男人。
男人身上遍布各种各样的伤痕,新的,旧的,脸上也有。
黑麻布口袋缓缓道:“战神出世了!”
“谁?”男人似乎有点莫名其妙。
“伟大的战神将在今夜最后一颗子星长升起的时候出生,他将降临在史上最有名的一场的战争中,而你,刑天,将承受天命前去守护他!”
“嘿,既然是战神,用得着我吗?”刑天仍然一脸不屑。
“战神以人的躯体降临在战场上,恐怕会受到伤害。刑天,你必须前去阻止战斗,否则,激怒天神,人类会受到惩罚,从此堕入无休无止的争战……”
“关我什么事?”刑天小声地说。
“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黑麻布口袋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刑天呆呆地看着蠕动着远去的黑麻布口袋,眼中含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们每年相见一次,可是见到的部位越来越少了,上次,好歹还能看到眼睛。
每一次,她都有千奇百怪的事要他办。他也就着了魔似的去做。
为什么?刑天从没想过。
刑天放松躯体,倒在河边。河水清凉,掀起浪花,扑打刑天,刑天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风轻抚着刑天,刑天醒过来,一阵香气让他苏醒,是烤肉。刑天用力嗅着,脚步加快。
烤肉就架在河对岸,没人,刑天也不管,撕下一块,烫乎乎地就往嘴里塞。
“快点吃,吃完了快走,没时间了。”直到黑麻布口袋说话,刑天才看见,原来她就躺在刑天脚旁。
“吓我一跳,你没走?”刑天口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
“你得赶紧,就快了!”黑麻布口袋忧心忡忡。
“我不想去!”刑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快吃吧,别说了,小心噎着。”
狼族人还真多,平时觉得他们人数挺少,可真的杀起来,老杀不完,生命力还挺顽强,眼看着倒下去了,一下又爬了起来,看着伤口的血大股大股地冒,没完没了地流,真是惨烈!血多得可以洗澡了,死人也堆成了小山,分不清谁是狼族,谁是轩辕族了。
洞**被砸,狼被放了出来,这些野兽嗥叫着向轩辕族人扑去,一个轩辕族战士被咬掉胳膊,石剑落地,他惨叫不止,也张口向狼咬去。
帝女从来没见过这样残酷的战场,她头痛欲裂,想吐。她大口呼吸,呼进嘴里的,是更浓郁的腥味。
她望望座骑上的公孙姬,他两眼血红,极度亢奋,从早上战斗到傍晚,一点不显疲倦,半身血红,那都是敌人的血。帝女崇拜地看着他,觉得好受了些。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帝女轻轻地笑了。
也许族长不记得了,族里的人也不会关心,可是这肚里的孩子,的的确确是族长的种子。
七年前,帝女还是个野孩子,没爹没娘没人管,总是拣族人吃剩的东西吃,睡人家的屋檐下。老一辈的人叫她杂种,小孩子冲她丢过石块。她甚至没有名字。
一个大冬天,十二轩辕女出来喂养乌鸦,发现乌鸦都围着她,帮她取暖,心里很惊异,就把她捡了回去,让她饲养瑞兽。

可是他不嫌弃她,他当族长那一天,也是他的新婚之夜。族里的人唱啊,跳啊,喝醉了,她偷偷溜进圣湖洗澡,没想到遇上了他。
他认不出平时那个肮脏污秽的女孩了,他惊异上帝赐给他的礼物,湛蓝的星光下,一个赤?的美丽精灵,他叫她“帝女”。帝女那时起才有了名字。她很自豪地对身边的人说,我是帝女。可是只换来别人的嗤笑。大家真的开始叫她帝女,不过,总带着嘲弄的意味。
公孙姬觉得这件事是上帝给他的征兆,从那一刻起,他就充满了勇气,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没人知道这事。
族长又去过圣湖无数次,可是没有再见到他的帝女。
帝女的肚子开始剧痛起来,汗水像泉水一样冒出来,无休无止。帝女想坐下来,可是那疯狂的痛又让她想大喊大叫。
“这是你的!”黑麻布口袋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剑。
刑天接过,怪啊,很轻,在夜里微微发光,这是什么剑啊?
“去吧,刑天,我等你!”
刑天无所谓地把剑往腰上一别,转身就走。
一匹黑马跑了过来,舔了舔他的胡子,刑天笑了,他上了马,马开始飞奔。
天快黑了,夜暮来临,黑马和刑天的身影越来越小,没入大地之中。
刑天心中充满了悲伤。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为她做这最后一件事,从此两不相欠。他已决定,他要去常羊山,听人说,那是炎帝统治的土地,那片土地上,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人人都会种植可以食用的植物,冬天也不会饿着,妇女会纺织一种衣物,冬天也不会冻着。
狼人绝望了,仰天长啸,小狼孩爬到父母尸体上,呜呜哭泣。轩辕族战士砍了一天,手都软了。
一阵晕眩,帝女觉得自己要倒下去了。她眼中没了战场,只记得去年秋天。
她带着瑞兽,愉愉溜进圣湖玩耍。
一人一兽一鸦,正在水中嬉戏,族长出现了。
公孙姬已为人父。帝女也从十二三岁的小孩变为成熟的妇人。公孙姬一眼认出帝女,激动万分。这一阵子,他都在为狼族的骚扰烦恼。与其说是认出,不如说是等待良久,一见到水中的女人,公孙姬就决定了,战,不管巫师说什么,上天肯定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那时,公孙姬其实已经发现,天帝给他的女人,不过是族中饲养瑞兽的女子,但是公孙姬并不在意这一点,天帝,总是以奇特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意图,做凡人的怎么可能完全猜中呢?
事后,一切像往常一样,只是族长加紧了征伐狼族的准备工作。
公孙姬甚至对帝女视而不见,圣湖中的那个女人,和这一个,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帝女毫不在乎,她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身上起了莫名的变化。她一生中身体两次变化,都是因为这个人。她帮野兽生产过,她知道自己是有孩子了,孩子,对于无论哪个种族哪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上天赐予的。她会好好带大这个孩子,不会让他没有父母,流浪乞讨,像自己一样没人疼爱。
天边,一个黑影压来,好强大的气势,公孙姬凝神而待。
老远,刑天就听到了狼人的长啸,那嚎声令神为之恻隐,刑天热血沸腾,驰马而上。
公孙姬的双眼在暮色中仍然血红,刑天的长剑却发出雪一样的光芒,寒冷**。
那是什么武器?像神器一般。公孙姬的石剑被斩成两截。
帝女回过神来,刑天的长剑竟像雪花一样飘落,轻盈美丽,帝女玩耍般扑向雪花,雪花撕开了帝女的兽皮,肚皮,鲜血在星光下点点溅开,似梅花怒放。
一个婴孩现身血花之中,哇哇大哭,帝女倒下,似是松了一口气,族长没事,族长没事就好。
长剑挥向公孙姬,公孙姬驱动瑞兽,瑞兽不理,伏向帝女。
公孙姬大惊,低头,险险地避开,头皮为长剑的寒意所伤,惊出一身凉汗。
刑天的剑不停飞舞,瑞兽不为公孙姬所驱,公孙姬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不由自主下了瑞兽,狼狈地躲闪。
刑天的剑所向披靡,?上谁谁受伤,轩辕族的人不禁心生怯意,跟着族长退却。
狼人精神一振,杀向轩辕人。
杀退敌人,狼族人看着血淋淋的土地,倒塌的洞**,亲人的残肢,哭声四起。
狼族人发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刑天已和来时一样,像一阵风,早不见踪影。
狼孩力牧的父母都死了,他哭得累了,抬头看见一头雪白的瑞兽,周围都是鲜血,瑞兽身上却干干净净的,力牧记得,这只兽,就是轩辕族人的坐骑。
他虽只是个七岁孩童,却搬起石头,满心恨意地走向高他一倍的瑞兽。
力牧用力砸了几下,瑞兽呜咽几声,身子却一动不动。力牧心下心中奇怪,顺着瑞兽的眼睛看去,一个小小婴孩,满身血污,一双眼睛却晶莹透明,一眨不眨地看着力牧。
力牧伸手去抱婴孩,瑞兽大惊,用头撞向力牧,力牧的身子飞起,落到另一个狼族人身上。
狼族人大怒,拿起身边的武器,一齐向瑞兽招呼,瑞兽一动不动,白色的长毛渐渐变成血红。
“你这畜生,你的主人都死了,还敢猖狂。”狼族人凶狠地打着瑞兽。
力牧爬起来,在一旁眼看着瑞兽被活活打死,仍然站着一动不动。族人见瑞兽已没了呼吸,仍然没有反抗,这才消气,散开来,去安葬自己的亲人。
力牧走近瑞兽,看到瑞兽的眼角有一滴泪水,心头莫名一震。他向地上看去,瑞兽早用身子藏起了婴孩。力牧爬到瑞兽肚子下,抱出婴孩一看,婴孩好像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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