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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刺耳的乐声,也突然停了下来。山野中恢复丁宁静。两个木偶也同时停止了跳动。
但这突然的宁静,却似是给人带来沉寂的恐怖。
突然,那木偶发出了一种极细微的声音,道:“你们听过了我的歌唱,应该付出一点代价了。”声音细如蚊鸣,幸得场中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还能听得清楚。
木偶会说话,简直邪门透了,场中人无不感觉到有些震惊。王宜中却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高万成突然大声喝道:“向后退开。”
群豪应声而退,向后跃退了二丈,只有王宜中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
高万成急声叫道:“门主,退回来。”
王宜中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你们再站远一些。”
严照堂却大步行了过来。
王宜中剑眉微耸,冷冷说道:“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严照堂一欠身,道:“属下听到了。”
王宜中道:“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走过来?”
严照堂道:“属下护法有责,不能让门主单身涉险。”
王宜中道:“退开去,我才能从容对付。”
严照堂怔一怔,向后退开了五尺。
五尺的距离很短,完全在掌力拳风所及之内,一旦门主遇险时,也好出手抢救。
王宜中回顾了严照堂一眼,高声说道:“阁下可以现身了。”
那极细的声音,又从木偶身上传了出来,道:“我不是站在这里吗?”
王宜中冷冷说道:“看来,我如不说出内情,阁下是不会现身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阁下能借极细的丝索,把声音传在木偶身上,这一手借物传音,十分高明,但你该把丝索藏好,别让人瞧出来才是。”
严照堂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木偶身上系有丝索,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呢?”
心中念转,双目中却神光凝聚,向两个木偶看去。在极度细心观看之下果然发觉有一条和岩石一般颜色的细索,系在那木偶的身上。其实那线索并不太细,在场之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只因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些,只注意到那木偶身上彩色的衣着,和那跳跃的恐怖,没有人留心到一条山石颜色的细索,系在那木偶的身上。
这是一件根奇怪的事,愈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愈是对那些费解的事感觉到恐怖,连一向多智的高万成,亦被跳跃的木偶所震骇,未能保持冷静,去研判内情。但王宜中却是心地莹洁,未为怪异的木偶震骇,觉着木偶说话,必有原因,很容易的看出了那系在木偶身上的细索。
这时,高万成已冷静了下来,笑一笑,高声说道:“阁下这两个木头人,作的果然精巧,不但能跳能叫,而且会哭。”
他这大声点破,场中群豪,顿然间胆气一壮。
但见那穿着男装的木偶,突然飞跃而起,直向高万成扑了过来。
七星剑张领则,突然长剑出鞘,一道寒芒,直卷过去。那木偶生生被劈作两半。
木偶虽被迎头劈开,但去势不衰,右面一半,仍向高万成飞了过去,同时,一片淡红色的粉末,由那破开的腹腔中激射而出,扩散成一片淡红色云雾。
张领刚首先,但觉异香扑鼻,立时仰面栽倒。
高万成文昌笔疾点而出,迎着击来的半个木偶,人却同时倒跃而退。
严照堂右手挥动,强烈的掌风,疾卷而去,口中喝道:“门主快走!”严照堂直向王宜中扑了过去。
王宜中未想到会有这等奇突的变故,一怔之后,双掌连环拍出。耳际间也同时听到了严照堂的喝叫之声,本能的向后退去。严照堂前进之势,正迎着王宜中后退倒跃,只好急急向旁侧一闪,急速应变。用了极大内力,不得不换一口气。
一股淡淡的异香,吸入胸腑,顿难自制,晕倒于地。
八步赶蝉魏凤呜,仗凭轻功,一跃而起,落到了张领刚的身侧,一手抱起了张领刚,长腰提气,向外飞跃。
一则,那木偶体内诡异的设计,有着强大的扩散能力,使淡红色的毒粉,飞盖了一片极大的地方,二则,王宜中和严照堂发出掌力,使弥空毒粉,来回的激荡冲击。一股淡红色的粉末,直扑魏凤鸣的面门。魏凤鸣闭住了呼吸,但双目之内,却攒入了不少粉末。但觉一阵奇酸奇疼,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魏凤鸣奋起余勇,抱着张领刚一跃两丈,冲出了那淡红粉未笼罩的范围,但人却吸入了少许毒粉,一齐摔在地上。
这一番对手,连对方人也未见,金剑门已然有三个高手躺了下去。
一阵山风吹来,淡红色的粉末,飘散消失于青草丛中。
没有流一点血,也没有凶残凌厉的搏杀。但却有了惨重的损失,一个木偶,击倒了三个武林高手。
王宜中愣住了。望着倒在地上的严照堂、魏凤鸣和张领刚,内心中泛起了莫可言喻的惊骇。良久之后,才长吁一口气,道:“先生,看起来江湖上的古怪事物,繁多得很,有人能役用毒物伤人,也有人能用木偶杀人,武功机智,有时也无法应付。”
高万成低声应道:“是的。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三分武功,三分机智,另外的四分是幸运。”语声一顿,接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咱们知道了这木偶的厉害,也知道了这木偶并不是什么邪魔鬼怪,而是由人来操纵,那是巧手匠心的产物。”
王宜中道:“先生,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高万成道:“先想法救醒严护法和两位大剑士。”
王宜中道:“如何救他们?”
高万成道:“试试看用冷水如何?一般的**药物,冷水都可……”
突然脸色一变,住口不言。
王宜中接道:“先生,你怎么……”目光转动瞥见四个身着彩衣木偶,不知何时,已然停到了自己的身侧。林宗、常顺、高万成三人身旁不远处,都站着一个木偶。
这次,几人都清晰的可以看到,那些木偶身上有一条细索系住。
王宜中暗中数一数,现身的木偶共有八个之多,连同适才张领刚剑劈的一个,和停在岩石上的一个,总计有十个,虽然,王宜中都知道了这木偶并非什么邪魔鬼怪,但它给人的疑惑恐怖,仍有着巨大的力量。
目睹严照堂和两大剑士,倒了下去,都不敢轻易的对身侧木偶出手。没有人能预测出手一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木偶静立着不动,八人也静静地望着木偶出神。如是在几人身侧,站的不是八个木偶,而是人个身手高强的人,这几人绝不会受到这么大的震惊。
惊疑造成了沉默,良久之后,高万成突然高声说道:“那位高人,何不请出一见,有何高见,还请当面指教。”
木偶仍然静静的站着,山风吹动着草丛,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回音。
忽然间,轮声辘辘,那停在道中的篷车,向前行来。
过度的沉静,已使坐在车中的西门瑶等的有些不耐起来。
王宜中心中大吃一惊,不论这木偶中是什么机关,王夫人决无能避过危险。高声说道:
“刘护法,快些停车。”
刘坤收住僵绳,篷车停了下来。车帘启动处,西门瑶一跃四丈,落足道中。
这些奇怪的木偶,同样的给了西门瑶极大的震惊,使她立刻停下。她脸上仍然蒙着黑纱,在风中飘动。
高万成心中一动,暗道:“如若西门瑶也伤在这些木偶手中,至少给了我们救出王夫人的一半机会。”
心中念转,高声说道:“西门姑娘,这些木偶自具神用,不可轻易招惹。”
西门瑶冷笑一声,道:“几个木偶难道还会伤人不成,我倒要瞧瞧她。”
她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此时此地,出现了这些木偶,使人有看来如鬼怪的感觉。她拔出了长剑,指向一个木偶。那木偶昂然不惧,也正面对着西门瑶。
王宜中生恐西门瑶劈出剑势,招惹了这些木偶,闹出混乱之局,急急叫道:“西门!”
娘,这木偶中间藏有毒粉,不可斩削。”
西门瑶探出的长剑,又突然收了回来。
高万成眼看将挑起的一场是非,竟然被王宜中一句话就给压了下来,心中暗叫可惜。
王宜中回顾了高万成一眼,沉声说道:“先生,咱们如何才能离开。”
高万成道:“先设法退去身子四周的木偶。”
王宜中点点头,低声说道:“这些木偶真的会跳起来伤人吗?”
高万成道:“不会跳。力量在那根细索上,暗中受人操纵。”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如是我们把那细索斩断呢?”
高万成道:“那些木偶立刻失去效用。不过,这动作要快得很,迅雷不及掩耳。”
王宜中道:“为了安全一些,我出手斩那木偶的后面细索时,你招呼他们离开此地,向后跃退,闪避开去。”
高万成点点头,道:“门主呢?”
王宜中道:“我相信,我能避开他们的攻击。”
王宜中暗中打量好形势,算计了出手的方式,突然拔剑而起。但见冷芒电闪,飞绕起一圈寒光。
高万成同时大声喝道:“诸位退开。”当先飞跃而起,疾退三丈。他这一声断喝,金剑门中人,本能的应声而退,向外跃飞。
王宜中剑光打闪,果然一转之下,斩断了八个木偶身后的索线。单就快准而言,已是剑道高手的身份。八个断了身后操纵线的木偶,顿然失去了变化之能,真正的变成了木偶。直到此刻,群豪才恍然大悟。
忽然间,白光一闪,一个木偶陡然飞起,飞落向三丈外草丛之中。
王宜中长剑横胸,高声说道:“阁下的玄虚,已为人识破揭穿,用不着再躲在草丛中了。”
心中却是大感奇怪,暗道:“他八个木偶的索线,都已经被我斩断,怎的又有一个木偶飞回了他的手中。”念头转动,忍不住数了数在场中的木偶,敢情这场中还是八个木偶。不知何时,那场中竟然又添了一个木偶。
但闻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谁取我的属下,他就等于抱着一包火药睡觉,随时会把他炸成细粉。”
说完话,突然见深草丛中,波分浪裂,分向两侧倒去。直到草丛尽处,才飞起一团灰影,一闪不见。
王宜中瞪着眼睛看,仍未看清楚那飞起来的人影。大道中,留下了八个木偶。
这时,林宗已找来一壶山泉,泼到严照堂和两大剑士的脸上。
但闻三人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王宣中心中大喜,道:“严护法们清醒过来了,咱们用不着再担心了。”
高万成也有着意外的惊喜,微微一笑,道:“有些事,常常可用最简单的办法,能解决最大的问题。”
轻轻咳了一声,道:“门主,目下有两件急事,一是设法抢回王夫人,一是设发收拾这些木偶。”
王宜中回顾了西门瑶一眼,道:“我拦住西门瑶,不让她回援。”
高万成道:“对,我们很快的能对付了金眼鹰和那位黑衣姑娘。”
但听西门瑶冷冷说道:“高万成,我已经再三的警告过你,你那一肚子坏主意,别再我面前施展,否则你会造成很大的遗憾。”
高万成心中有些不服,缓缓说道:“姑娘请猜猜看,在下又出了什么坏主意?”
西门瑶道:“你要王宜中缠住我,你们合力下手抢王夫人,对吗?”
高万成呆了一呆。道:“姑娘听到了在下的话。”
西门瑶道:“你们用传音之术交谈,声音很小,别人很难听到。”
高万成道:“那么你姑娘怎会知晓?”
西门瑶道:“因为我很知晓你的为人,所以,我会猜出来。”
西门瑶顿了顿,又道:“我姐姐和金眼鹰都受了伤,他们的动,自然是不够快,如若刘坤能突然出手救人,你们应该有成功的机会,但现在不成了,你们连五成的机会都没有了。”
高万成道:“姑娘曾告诉他们,要他们严密戒备,是吗?”
西门瑶冷冷说道:“我们用手势连络,你如不信,现在,我让他们表演一次,给你瞧瞧。”
说完话,举手一挥。果然车帘启动,一白色绢帕,飞出车外。
西门瑶笑一笑,道:“高万成,我不希望闹出惨局,伤了王夫人,对我们未必有利,王宜中如若是情急拼命,我自知非他敌手,再说,我也不愿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老夫人,无缘无故地受到了伤害。
高万成淡淡的笑一笑,道:“姑娘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若不是情势逼迫,我们有八成把握时,也是不愿冒险。”
西门瑶道:“你为人老奸巨猾,老实说,我不得不小心地对付你。”
高万成道:“姑娘对在下,欠缺信任,但姑娘处处和我们金剑门作对,不知是用心何在?”
西门瑶笑一笑,道:“这才是一件我们双方都关心的事情。不过,你高先生把话说的太偏激了一些,我们和金剑门没有仇恨,算有一点,那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早已经淡了下来。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人手,贵门是武林精英所聚,这就是我们急于收罗贵门的原因。”
王宜中笑一笑,冷然说道:“金剑门有门规,有理想,行仁行侠,姑娘最好别再打这个主意。”
高万成插口接道:“如若姑娘肯投入我金剑门中,事情应该好办多了。”

西门瑶沉吟了一阵,道:“目下我们之间,还未分出胜败,我要看过贵门主和我义父动手一战之后,才能有所决定。”
高万成一拱手,道:“姑娘既有目的,希望在途中别再玩出花样,咱们上路吧!”
伏身捡起八个木偶,用一根绳索捆了起来。西门瑶却回身入蓬车。
王宜中望着高万成收集的木偶,怔了一怔,道:“先生,要带走这些木偶吗?”
高万成道:“处处留心皆学问,那对羽翼,对门主有了很大的帮助,这些木偶构造的精巧,自有它的佳妙之处,属下要仔细研究一下,也许能在这中间找出主人的身份。”
第二十六回相约比武
一行人,很快地赶回了金剑门中秘密分舵。马车在外面停下,西门瑶启帘而出。
高万成一抱拳,道:“姑娘,请入庄中侍茶。”
西门瑶摇摇头,道:“不用了。”
高万成道:“一路行来,连番遇险,姑娘腹中应该有些饥饿了吧?”
西门瑶道:“有些饥饿,但我更急着见我义父。”
王宜中道:“家母呢?”
西门瑶道:“看到了白云峰,我立刻把令堂交还于你。”
王宜中点点头,道:“好吧!姑娘请入庄中喝杯茶,在下吩咐他们尽快安排一下,立刻与白前辈过招。”
西门瑶沉吟了一阵,道:“好,我陪令堂人入庄。”行入车中,扶着王夫人,向庄院中行去。她紧随王夫人身侧,只要金剑门稍有逾越,王夫人立刻有生命之危。
王夫人的神情,倒很镇静安祥,在西门瑶搀扶之下,缓步而行。一面走,一面低声说道:“瑶姑娘,你如是我女儿,那该多好。”
西门瑶道:“可惜,我不是。”
王夫人笑一笑,道:“宜中他爹死的早,要不然,宜中早就成家了。”
西门瑶道:“令郎年少英俊,武功又高,实是江湖儿女们梦寐以求的情郎。”
王夫人道:“别人是否喜欢他,无关紧要,但不知你瑶姑娘,对他如何?”
西门瑶道:“伯母是过来人了,应该知道女孩子的心事。”
王夫人道:“瑶姑娘,但你和别的女孩子有些不同,老身也不敢妄作论断。”
西门瑶道:“不怕伯母你老人家笑话,对令郎,我和别的女孩子并无不同,只可惜……”她狡黠的笑一笑,住口不言。
王夫人道:“可惜什么?”
西门瑶道:“可惜令郎和我们一直站在敌对的立场,大势所阻,自然难顾到儿女私情了。”
十七年天牢生活,把王夫人磨练成一股特有的坚强,望着西门瑶笑一笑,道:“瑶!”
娘,老身和你一见投缘。”
西门瑶道:“我知道,伯母很喜欢我。”
王夫人道:“但我也从姑娘身上,发觉了很多过去未曾想到的事。”
西门瑶道:“什么事?”
王夫人接道:“姑娘才貌双全,所以,你恃才傲物,也把老身**于股掌之上。”
西门瑶突然发觉了这位王夫人,在无限慈爱中,有一股高贵的严肃。那不是发自深厚内功的威严,而是另一种高贵气质形成自然威势。这等威势,使得西门瑶为之一呆,竟然忘了去拦阻王夫人。
工夫人大步而行,直入厅中。
王宜中飞身一跃,落在母亲的身侧。高万成用尽心机,未救出来的王夫人,就这样自行脱险。
西门瑶神色肃然,目光凝注在王宜中的身上,道:“令堂是一位气度华贵,充满着仁慈的人,如不是咱们彼此敌对,我真的会认在她的膝前,做一义女,希望你好好的孝顺她。”
王宜中拱拱手,道:“多谢姑娘。”
王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缓缓他说道:“宜中,为娘的有一句话,你要牢牢的记着。”
王宜中一欠身道:“孩儿恭候吩咐。”
王夫人道:“不论西门姑娘以后对你如何,但你却不许伤害到她。”
王宜中道:“孩儿敬遵慈命。”
高万成缓步行了过来,长揖到地道:“太夫人请入内宅休息。”
王夫人两道目光盯注在高万成的脸上,只看得这位智计多端的老江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良久之后,王夫人突然叹息一声,道:“高先生,是你想尽了办法,把宜中拖入江湖。
现在,你满足了吗?”
高万成道:“属下该死。不过,这是先门主的遗命,而且,事先也得了王夫人的允准。
金剑门如不能得到王门主的领导,很可能会瓦解于江湖之中。”
王夫人道:“这样严重吗?”
高万成道:“属下是由衷之言。”
王夫人道:“好吧!过去的事,咱们不谈了,我的儿子,既然已经涉入了江湖之中,你们要好好的指导他,别让他作出有伤家声的事。”
高万成道:“太夫人放心,金剑门仁慈为怀,所作所为,都是见得天日的事。”
王夫人道:“希望如此。”
这时两个穿着花布衣裤的丫头行了进来,扶着王夫人而去。
西门瑶目睹王夫人去远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已经放了你的母亲,你是否还准备遵守信约。”
王宜中道:“自然守约,姑娘请吧!”
几人鱼贯行入后院,宽敞的后院早已摆好了一张木桌,桌上放着香茗细点,后面一排放着七八张椅子。
西门瑶选择了一张靠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道:“王门主,我还要等多久?”她语气温柔,但词锋却是犀利得很。
王宜中淡淡一笑,道:“如若天竺武功真能击败我王某人,就算我好好休息两天,也是难以胜人,姑娘用不着用言语激我。”
解下身上的人造羽翼,高声说道:“带上白云峰。”
片刻之后,两个劲装剑手,带着白云峰行了过来。白云峰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望即知并未受什么折磨。王宜中一挥手,喝令两个剑土退开,缓步行了过去,拍活了白云峰的**道。
白云峰伸展了一下双臂,目光转注西门瑶的身上,道:“瑶儿,他们呢?”
西门瑶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他们有事。”
她尽量保持平静,用最简短的话,回答白云峰的问话。但她却无法掩饰住心中的悲伤,黯然神情。
王宜中一抱拳,道:“老前辈对失手遭擒一事,心中一直不服气,是吗?”
白云峰嗯了一声,道:“不错。”
王宜中道:“现在,老前辈的身体好吗?”
白云峰道:“老夫的身体,向来不错。”
王宜中道:“老前辈曾经说过,要以天竺武功,胜过区区在下,对吗?”
白云峰点点头,道:“老夫说过。”
王宜中道:“好!晚辈也极愿见识一下老前辈天竺奇学,不过,老前辈委屈一日,如是精神不好,那就改期比试。”
白云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夫的精神很好。”
王宜中道:“那就现在动手。”
白去峰道:“天竺武功和中原武学,有甚多不同之处,阁下要小心了。”
王宜中道:“老前辈只管施展,晚辈如败在你手下,死而无怨。”言罢,暗中提一口气,凝神而立。
白云峰突然吸一口气,右手一抬,陡然间欺到了王宜中的身前。
四周观战之人,个个吃了一惊。原来,白云峰腿不屈膝,脚未踏步,硬挺挺的欺到了王宜中的身前。
王宜中屹立不动,右手一挥,拍出了一拳。掌势看来缓慢,但却似是有着很强大的力量。
白云峰欺近王宜中的身躯,陡然间又向后面退了五尺。
严照堂低声说道:“高兄,这白云峰用的是什么身法?”
高万成道:“天竺武功,向以诡秘见称,适才那飞身一跃,是否有着古古怪怪的感觉。”
严照堂道:“不错,那种武功,看上去不像人,有些像僵尸一样。”
谈话之间,白云峰又欺身攻了上来。这次的攻势,更见奇怪,只见他身子像旋风一般,急转而至,而且愈转愈快,人还未近王宜中,自己已经先转成一个人影。
王宜中的脸上,也泛现出迷惘之色。显然,对这等来势,亦有着无法应付之感。
但见急速的旋转之势,呼地一声,直向王宜中身上撞了过去。
王宜中双掌齐出,向外一推。但觉双掌落空,身不由己地向前撞了过去。就这样,王宜中的身子忽然消失不见,只见到一个较小的人影,在空地上急旋转动。
这果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异武功。
转眼看去,只见一大团人影,在地上翻转滚动,已然无法分辨敌我。
这等打法,大约是也出了西门瑶的意外,只见她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那人影出神。看她愕然之状,显然内心之中,也有着无比的紧张。
足足过了有一盏热茶的工夫,那纠结在一处的人影,突然分开。
快!快的似一阵风,高万成等都还未看清楚,两个人影,亦然各自站开。相距有五尺远近。
王宜中神情严肃,双目圆睁,凝注着白云峰,白云峰的神情,却是微现黯然。
虽然场中之人,无法看出来谁胜谁败,但金剑门中人,至少都看出来门主并没有吃亏。
相峙了片刻,白云峰突然叹息一声,道:“王门主的内功精深,叫老朽好生佩服。”
王宜中一抱拳,道:“老前辈过奖了。”
白云峰道:“老朽没有胜,但也没有落败。”
王宜中道:“不错,咱们未分胜负。”
白云峰道:“老朽心有未甘。”
王宜中道:“老前辈如若还有别的指教,晚辈极愿见识。”
白云峰道:“好!门主小心了。”
突然一伸手,点向王宜中的前胸。本来,两人距离有五尺左右,但白云峰那一伸手,身子随着突张的手臂,忽然间向前欺进。似乎那只手是抛出之物,整个的身躯,都落在那手臂之后。
王宜中右手一扬,突然在前胸化出了无数的掌影。至少,看上去是如此,好像王宜中一下子伸出去一几只手掌。
白云峰呆了一呆,向前欺进的身子,又忽然退回了原地。
这一来一去,始终是腿未屈膝,脚未跨步,硬挺挺的来回了一趟。单是这一种怪异的卓绝的身法,就看的四周观战之人震骇不已。
白云峰神情肃穆,缓缓说道:“你学会了千手掌。”
王宜中淡淡一笑,道:“老前辈见笑了。”
白云峰仰天长叹一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剑神朱仑如若还活在世上,也未必能练到似你这等武功。”
王宜中道:“过奖,过奖。”语声一顿,接道:“晚辈希望早些结束今日这一战,不知老前辈有何高见?”
白云峰叹道:“天竺武功虽极诡异,但要对付王门主这等高手,似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不过,老夫学过了一种极厉害的武功
王宜中道:“老前辈请施展出来,让晚辈见识一下。”
白云峰道:“老夫不想施展。”
王宜中道:“为什么?”
白云峰道:“因为施展出来之后,只有两个结果。”
王宜中道:“请教。”
白云峰道:“不是我们两人之间有一个人死,就是同归于尽。”
王宜中一抱拳,道:“彼此既无深仇大恨,用不着以性命相拼。”
白云峰拱手接道:“老夫甘愿认输。”
王宜中道:“咱们本就未分胜负,何况老前辈还有绝技未曾施展。”
白云峰嗯了一声,道:“有一天,老夫要用那奇技对付敌人时,希望你王门主能在场中观战。”
王宜中道:“但蒙相邀,定必赶往。”
白云峰大步行到西门瑶的身侧,道:“孩子,咱们走吧!”
西门瑶道:“就这样放过了他?”
白云峰苦笑一下,道:“王门主的武功,强过义父甚多。”
西门瑶道:“你没有败啊!”
白云峰道:“难道一定要闹出伤亡,才算分出胜败吗?”
西门瑶轻轻叹息一声,双目中奇光暴射,扫掠了王宜中一眼,道:“王门主,有一天,我会代义父和你一较高下。。
王宜中笑一笑,道:“王某人随时候教。”
高万成突然行了过来,抱拳一揖,道:“老前辈,在下想请教一下”
白云峰道:“你说吧。”
高万成道:“老前辈和敝门主武功各擅胜场,难分高下,英雄应相惜,希望这场比试之后,双方能化去干戈,彼此不再相犯。”
白云峰沉吟了一阵,道:“老夫一向不说谎言,因此,老夫不能答应你。”
此言使得王宜中心头冒出一股怒火,登时剑眉耸动,俊目放光,大有立刻发作之意,但他却又强自忍了下去。
高万成却是一片平静,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不尚空言,晚辈等万分敬佩,不过,晚辈觉着,双方似是已经到了无可再试的境界了。”
白云峰微现怒意地道:“高万成,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非要逼老夫说明呢。”
高万成道:“就晚辈所知,老前辈一向是独来独往,此时忽然参加了帮派组织,晚辈纵然能想出一些什么,也无法尽窥秘密,还得老前辈指点指点。”
白云峰叹息一声,道:“明白点说,老夫也做不了主,不过,老夫仍答允你,尽量化解彼此之间一点怨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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