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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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这世上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呢?”小小的人鱼公主艾伊儿仰起好奇的小脑袋向着她雍容华贵的母亲——人鱼皇后欧妮发问。
慈爱地托着她光泽亮丽的金色卷发,欧妮认真地回答道:“是爱情,我亲爱的。”
“那么,最可恶的东西呢?”
“是……爱情呢。”
艾伊儿坐在珊瑚礁上,无聊地把玩着头发。
唉,真无趣,每天都在这儿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像等死的老太婆一样……刚刚举行过盛大的**礼的她,无时无刻都感到海底发生的烦闷。
蓦地,一抹冰蓝色的身影掠过她的视线。
“啊!你!前面那个流着血的!等一下等一下!不要看旁边,说的就是你!停下来别再走了!”
见浑身染血的人顿了一顿后又继续前行,艾伊儿咬了咬牙,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怎么会有那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啊!看那些从他身上飘出来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周围的海水都被染红了。
就在她快赶上的时,前面一直不甩她的人倏地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银鞭,冷如寒玉的眼中是临敌时的森严戒备。
“我,我……我不是要和你打架……我只是,想替你治伤……”艾伊儿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这个人真是无礼!艾伊儿有些气愤地想着,不过,看在你长的怎么好看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冰蓝色的长发,染血的白衣,身形颀长,冷冰冰神清傲骨。夺人心魄的俊颜上,一双银灰色的瞳眸直刺刺地传递着他的冷酷本色。
人鱼们本来就是深受上天眷顾的一族,他们每一个都拥有毫无瑕疵的完美外形。但是,艾伊儿敢肯定,眼前这陌生的男子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之中最为英俊的一个。
他一定不是人鱼?因为他有着一双如人类般修长的双腿,但也应该不是人类,要不然他怎么能在这海底如在平地行走?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算了算了,别想了!艾伊儿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别再去想这些还有的没的,救人要紧!
“跟我回去吧!我让人帮你治伤,好不好?”
大概是肯定了眼前这个半鱼半人的奇怪生物没有恶意,冰戾收回银鞭,沉默地继续往前走,不理会背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刚刚收拾了一只中强级的章鱼妖,伤口就是在那场恶战中留下的。
“喂喂!你不要再走动了!你现在要赶快包扎,要不然还没上岸就流血流死掉了!”
“……”
“不理我?好,我可警告你哦,你这样不停地流血会引来鲨鱼的哦!别说我恐吓你,我是说真的!”
“……”
“好吧,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害怕,但是……喂,理理人家嘛!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对本公主那么冷漠……”
“……”
“别这样啦!耍酷又不怎么帅,你老是这样冷冰冰地寒着一张脸会很容易把人吓跑的耶!”
“……”就是要你滚!
“喂,真的别再走了!”看着不听劝阻的冰戾随着移动而飘出的大片大片的血水,艾伊儿害怕了,扑上去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再任意妄为,“别再走了!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跟我回去吧,算我求你……”她哭喊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在滑落的瞬间化作一颗颗莹白的珍珠。
哭着求着让别人给她救,做出这种丢脸事情的艾伊儿简直搞不懂自己了。自己一向不是这种鸡婆的人啊,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对这个无礼又个性恶劣的陌生男子放不下呢?
冰戾冷着脸想将这多管闲事的人推开,但大战过后耗损了大量灵气又失血过多的他有怎么能敌过艾伊儿那连人鱼国王都头痛不已的“胡搅蛮缠功”?
看着紧紧巴着自己不放的奇怪生物,挣扎不开的冰戾眼中浮起一股冰冷的怒气,然后轻启失血苍白的嘴唇,他终于对纠缠不休的艾伊儿说出了第一句话——“你是章鱼的近亲?”
他的声音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宛如从雪山上奔流而下的雪水,清冽,却又冰寒刺骨。
至于话的内容……不是调侃,也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而是他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谁叫艾伊儿使出的*招跟他刚打倒的那只章鱼怪那么像。
艾伊儿大受打击,一副想昏又昏不过去的表情。天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讲那么残忍的话!“人家才不是章鱼的亲戚!是人鱼,人鱼啦!”怎么能把美丽高贵的她和那种丑陋的种族扯上关系呢!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一星期的盲目寻找毫无结果,艾伊儿开始意识到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不是办法,母亲虽然给了她为数不菲的钱币,但始终有限,在这个喝水跟喝血似的高级酒店很快就会被花光。钱用完后便要回到海底皇宫去取,但这一回,想要在回来恐怕就很困难了。
要抓紧时间哪……艾伊儿暗暗告戒自己,想想看有什么方法能快点找到他呢……一回酒店又躺进了浴缸的她开始思索。
冰戾来到这里一定又是为了打败妖怪,收回圣璃珠吧!像他那种人应该不会有来旅游观光的闲情逸致……那么,只要知道这里这附近哪儿有妖怪出没的话……
想到这一层艾伊儿兴奋得一下子从浴缸里蹦了起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出到房外的走廊,便撞上了一个酒店里的男侍者,艾伊儿一把揪住他:“请问你知不知道……”
那位男侍者一见是艾伊儿就急急地摇头摆手:“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很帅、很酷、拽拽的、不太爱理人,跟他名字很搭,头发是蓝色的,眼睛是灰色的。穿着白色长衫的冰戾在哪儿……”这几天被她问了不下二十遍,那一长串的形容词他都能背下来了。
“哎呀,不是,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我是想问,这附近有没有妖怪出现了?”
“妖怪?”男侍者的嘴角微微抽搐,心想怎么这外国美女净是喜欢问些怪问题,“没有,没有听说”
艾伊儿焦急起来,“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看!”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男侍者偏着头想了想,“妖怪是不知道,不过倒是听住在海边的人说最近海上有一艘幽灵船出现……”
“幽灵船?”
“嗯。听说有一艘很古老的大船经常在清晨海面上雾气弥漫时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最奇怪的是,听老人们说,那艘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沉了……”
“所以才叫幽灵船……”艾伊儿若有所思地低喃。
“对啊,不过,说不定只是海市蜃楼之类的东西啦!哈哈……咦,人呢?”
艾伊儿早就跑得没影了,目标——海边。
坐车来到了海滩,海滩上有很多来游泳和晒太阳的人,艾伊儿逐个逐个地去问。关于幽灵船的事到是有人知道,但问到冰戾却一律没有结果。就在她快失望的时候,一个穿着可爱泳装的小女生告诉她:“我昨天有看过一个很高很酷也很帅的大哥哥哦,不过他的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跟你说的不一样!”
哦,那应该不是他吧……咦,不对,会不会是因为蓝发银瞳太过显眼。所以他才幻化了自己的样子?嗯,有这个可能!“请问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在XX路。”
就因为这个女生的几句话,艾伊儿又离开海滩,马不停蹄地往那条路赶。丝毫没有去考虑那个女生会不会只是耍她,她只知道,要找到冰戾,便连1%的希望……都不能放过!
来到那条路时,路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艾伊儿在人流中左顾右盼,生怕一个闪神就错过了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
突然,一个迎面冲来的陌生男子撞了她一下,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了。
“什么嘛,撞到人也不道歉……”艾伊儿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随上抱怨了一句,当下也没在意,继续进行她的搜寻。
直到她走得汗流浃背问得口干舌燥想要买水时,一摸口袋才知道钱不见了。连带的,跟钱放在一起的海陆两幻丸也失去了踪影……
艾伊儿当下大惊,拼命搜自己的口袋,但搜了几百遍都不一样,不见了,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赖以生存的钱币和回家的方法都不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是在哪里弄丢了呢?
艾伊儿跌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中,她拼命地回想,但想不起来,她去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其实这位从小在海底皇宫长大的人鱼公主又怎么会知道。她的钱是被刚刚那个故意撞她的人偷走了呢?单纯的她,根本就不了解人类社会的污浊和黑暗。
她站在人潮中,目光茫然。
钱没了,以后都不能回家了,冰戾又找不到……她以后要怎么办?
艾伊儿在这一刻甚至感到了绝望,她蹲下身子,双手抱膝,在这热闹的大街上埋头大哭起来,无助得像一个被抛离在荒岛的孩子。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直不许自己哭,但在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回去海底皇宫,再也不能回去她的家后,软弱的泪水,还是没能忍住。
连最后的退路多没了……
一些善良的人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艾伊儿也不管,只一味痛哭着,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
说给你们听又有什么用呢,说给你们听你们就能帮助我吗?我的恐惧和悲伤根本就只有自己才会懂啊。
但,很奇怪地,那首歌,在这闹哄哄的大街上,在自己的痛哭声中,却依旧清楚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响彻自己的心腔——
阳光下闪烁的那颗星
有了你,我就能看得清
睁开眼睛,我触摸到光明
……
(详细的请去看潇维尔的签名)
在着轻幽的歌声中,艾伊儿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满心沉浸在歌的意境之中,歌中那为爱奋不顾身的决绝在她的体内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是啊,当初明明是自己决定的,决定要找寻他。抛弃了皇宫,抛弃了家族,抛弃了海洋,那么勇敢而义无反顾,为他,而来到这个陌生的世间。难道,我的决心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吗?一遇上挫折便想放弃,我的心就没有那么软弱。
不是的,艾伊儿,你是勇敢的孩子,你要坚强,为他——你要坚强。
用力地握紧手心里的圣璃珠,感觉勇气逐渐回笼。
不要紧的,圣璃珠还在,不是吗?只要圣璃珠还在,能和冰戾在一起的希望就还在。没钱的话可以打工,不能回家的话……反正找不到冰戾她也不想回去了。找他到后,冰戾是神,一定有办法能带她回家。
只要梦想在,希望就还在。
艾伊儿站起身,擦干眼泪,开始去寻找歌的声源——原来上附近的一家音像店里传出来的。
艾伊儿走向前,头靠在音像店门口的玻璃窗上,闭上眼,感觉那清幽舒展的旋律杂脑海中飘荡,飘荡……
冰戾,我会找你,一直找下去,就算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把圣璃珠交出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宛若从天而降。
艾伊儿猛地抬起头,看着映照在透明的玻璃上那抹淡淡的身影,泪水瞬间浮上她的眼。
那声音她是认得的,冷冽而无礼,如寒透的湖水般澄澈又如冰寒……是他,是他的声音……
艾伊儿转过头去,看着那张黑发黑瞳却依旧俊美无倚的脸,侧莞一滴清泪在脸庞上滑出一个凄美的弧。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神,我的王子,我的……戾。
艾伊儿掏出圣璃珠,小心翼翼地递上,卑微得像一位向尊贵的王献上宝物的臣子。
冰戾看了一眼圣璃珠,然后看着她,没有接过珠子。“你有什么愿望?”
“我希望能一辈子跟着你!不管是做你的奴仆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就可以了!”
戾,别的什么艾伊儿不敢奢求。只要你能让我呆在你身边,只要能让我可以像这样静静地看着你,艾伊儿就很幸福了。
冰戾剑眉微皱,寒如玉的眼中掠过一死疑惑的神色。
这人是怎么回事,心甘情愿地送上圣璃珠就是为了做他的奴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艾伊儿睁大眼,看着他冷冰冰的俊颜,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
“为什么还要做我的奴仆?”
艾伊儿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勾起一抹笑容,如最美的春花绽放:“那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爱?”
“对啊!只要你把我留在你身边,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地爱你,很爱很爱你,把我的爱一滴不漏全部都送给你!”艾伊儿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甜蜜得让人看见的人觉得想是吃到了这世上最好最好的蜜糖。
冰戾依然面无表情,盯了艾伊儿一会儿,不屑地冷哼一声。“爱?谁要那种东西啊。”
艾伊儿的笑容僵在脸上,一颗心顿时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任何不能提升我战斗力的废物。”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没有取艾伊儿手中的圣璃珠。
在冰戾眼中,任何对提升自己战斗力无益的东西都是废物,包括“爱”也一样。
他不想要这颗圣璃珠,因为艾伊儿提出的愿望太怪。其实对于他来说,他更愿意通过战斗来夺回圣璃珠,这样才有胜利的快感,对提升战斗力也有助,反而为别人满足愿望什么的,让他觉得更麻烦。被拒绝了……艾伊儿很想哭,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追上冰戾,抓住他的衣袖,不放手,“让我跟着你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有法力,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用你分心照顾的。”
他用力抽回手,“不要”
“为什么?”
冰戾冷冷得睇了她一眼,“因为你很烦。”
“烦?我哪有!好嘛,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是……”见冰戾又想走,艾伊儿赶紧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我烦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你是谁和我没有关系。让开!”但其实,冰戾是记得她的。
被他寒冷刺骨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寒颤。但艾伊儿还是梗了梗脖子,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不!”
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离开。
那种得而复失的悲哀,我没有勇气再尝一遍。
冰戾的眼神因不耐烦而变得凶狠,只见他握紧拳头,猛地向挡路的艾伊儿挥去。
“呀!”尖叫一声,她本能地抱头闪躲,但冰戾却一下子手回手,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
“咦?”艾伊儿这才知道冰戾不是真的要打她,只是逼她让路而已。于是她转身,赶紧又向冰戾追去。
谁知他却像上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置于身侧的右手一个微小的漂亮的动作后,指尖出现了一道冰蓝色的冷光朝着艾伊儿的双腿激射过去(当然凡人是看不见的那道光的)!
艾伊儿闪躲不及,下一秒便感觉到自己的脚像是被冰冻住一样,再也不能移动半步。
冰戾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不、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没入人潮中,渐渐离自己远去,艾伊儿急得眼泪不听地往外飙,偏偏脚又不能动,情急之下她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冰戾——你别走啊!我已经不能回到海底宫殿了!我自己没办法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下去了!如果连你都没有了的话……连你都没有的话……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呀——呜……”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喊,喊得那么激烈,喊的那么撕心裂肺,完全不顾路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什么都顾不了了,她只知道她要留住他,不顾一切地留住他,否则他就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呜……”
泪眼模糊中,她看见那抹在人潮中依旧卓尔不群的身影顿了顿,然后——转身,折了回来……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旷野荒原,风中雪里,我只愿呆在你的身边。
戾啊,你可曾听见?
当然冰戾是不可能会懂的,然而,上天却像是感知到了艾伊儿的心愿般,此时,一见突发的事件发生了。
原本面无表情地带着艾伊儿向深海潜游的冰戾,岑冷的双眼突然闪现出兴奋的光芒——每当他出现这个表情时便是表示,他又有战可斗了!
他带着艾伊儿,改变了方向,快速地向上游去,当他们冒出水面时,一艘古老的大船映入眼帘——直觉告诉艾伊儿,那便是——“幽灵船”!PART11
冰戾和艾伊儿登上了这艘船。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飘飘袅袅地环绕在船的周围,让这艘豪华却又静寂的客船越发的诡异。
“那么漂亮的船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艾伊儿好奇地四下张望,但心里总有一丝害怕,所以不敢离冰戾太远。
冰戾没有答话,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银鞭——冰靳鞭,举起,然后朝甲板猛抽去。
“啪”的一声后,被抽到的那块甲板应声破碎,“出来!”冰戾冷喝。
出来?什么出来?艾伊儿好奇地左顾右盼,下一秒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道男声让她尖叫出声。
“欢迎两位来到我的‘迎亲号’上。”
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位面带微笑的金发帅哥,“你,你想吓死人啊?”艾伊儿不满地指责着,小手拍打着心口以示受惊程度。
“真对不起。”对方有礼貌地报以微笑聊表歉意,“我叫佛莱迪,是这艘船的主人。”落落大方的举止,潇洒得体的衣着,看得出是一位来自西方的贵族公子,“两位这边请?”
艾伊儿看向冰戾,冰戾几乎没有迟疑地向他所示的方向走,于是她赶紧跟上。
“请。”佛莱迪把他们请进了一个船舱。船舱里宽敞明亮。看得出是专门用餐的地方。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中央摆着一瓶鲜艳欲滴的玫瑰。白色瓷瓶周围摆满了早餐用的糕点,精致的糕点配上银制的盘子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哇哦,看上去好好吃哦!”艾伊儿看着那些可爱的糕点猛流口水。
佛莱迪请他们在一长方形餐桌的一侧坐下,自己则坐在他们的对面,“两位不用客气,请用。”
但冰戾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害得艾伊儿虽然在心里猛咽口水却也不敢下手。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
“呃,佛莱迪先生,您的汉语讲得真好。”艾伊儿硬扯出一抹笑,想打破僵局。
佛莱迪微微一笑,“谢谢,那是因为我经常到中国旅行的缘故。”
“哦,那你这次也是去旅行的喽?”
“不,跟我这艘船的名字一样,我这次是专门去迎亲的。”
“迎亲?”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般,艾伊儿一脸的惊喜,“那你的新娘是个中国人吧?”
“对。”佛莱迪轻轻地一颌首,眸光温柔,“是我在一次旅行中偶识的。她很温柔,很漂亮,我们一见倾心。我发誓非她不娶,我回到家中,说服家族里的人同意我们的婚事后,马上出发去迎娶她回来。”
“哇——好浪漫哦!”艾伊儿双手交握,星星眼闪啊闪,“异国情缘耶!”
“呵呵,你跟那位英俊的先生不也是吗?”
艾伊儿低头微红着脸。嘿嘿直傻笑。
“不过……”佛莱迪俊朗的脸上满是困惑,“不知怎么回事,我来到这里后,发现这个岸上的建筑完全改变了,好像是另一个地方一样。”
“会不会是你走错了地方?”艾伊儿好心地提问。
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冰戾此时开口了,“不,是他走错了时间。”
“咦?”
冰戾抬起眼直视着他,眼神冷冽如冰,宛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直射入人的体内:“你的船在上个世纪已经沉了。”
说起来佛莱迪的爱情故事是一个悲剧。身为贵族的他好不容易说服家族里的人让他娶一个中国的平民女子,谁知在他满怀欣喜地去接她的航程中却发生意外,船毁人亡。而不知情的中国女子却一直在苦等着他,直至老死。
成为亡魂的佛莱迪一直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于是一直滞留在沉船上不肯升天。之后偶得圣璃珠,借助她的力量让沉船重现,避开讨厌的阳光,在清晨雾气弥漫时飘荡。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要去的目的地。
他不肯相信,他要找的地方,他要找的人,已经在时空中消失了。
“您在和我开玩笑吗?”听了冰戾的话佛莱迪并不动怒,依旧微笑着,只是翘起的唇角蕴含着一丝阴狠:“如你所见,我的船不是还好好的?”
佛莱迪不语,依旧坐着,手执“冰靳”的右手却猛然一挥,“啪”一声脆响后,船的四周如触电般闪了闪冰蓝色的冷光,之后——一切恢复本来面目。
室内原本豪华光鲜的陈设变得陈旧而残破,空气中飘荡着海水的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最可怕的是佛莱迪,突然由翩翩贵公子变成一副穿着破烂的白骷髅。几*金发在白森森的头骨上稀稀疏疏地覆盖着。
“哇呀——”首先便被眼前的可爱糕点突然变成一只只蠕动着的海参吓到的艾伊儿惊跳起来起来扑进冰戾的怀中,“呜……好恶心啊,幸好没吃……呜……”
冰戾没有理她,依旧是直直盯着已经变成一具白骨的佛莱迪。“看清楚,这才是现实。”——现实不会因为你的不接受而有丝毫改变!
“啊——”佛莱迪抱着头狂叫一声,室内的一切陈设突然飞起,全部朝冰戾的方向砸去!
冰戾举鞭,几道银光闪过后,那些攻击他的物品碎裂了一地。但佛莱迪却消失了踪迹。
冰戾提步想去追,却发现胸前的艾伊儿还紧紧地巴着他不放,“你还要抱多久?”他不禁有些恼怒。
“对,对不起……”艾伊儿红着脸这才放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冰戾可没闲情去计较她是不是故意,只见他一闪身,出去了。
“等等我啊!”艾伊儿赶紧跟上。
走到船头,不见佛莱迪,一块块不知从哪里来的条形木板凌空朝他们飞射去。每条木板的两端都像是折断的锯齿形,被那些尖尖的木刺插进身体可不是好玩的。
当然这小伎俩对冰戾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艾伊儿相对他而言法力虽然浅薄,闪躲得稍显吃力,但却也能让那些“飞板”伤不到她分毫。但是突然,就在她闪躲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右脚下的甲板突然一塌,没有料到有此一招的艾伊儿尖叫一声往下扑倒。
“戾——”惊惧地闭上眼睛,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尽管她是多不愿意给他添麻烦名单在危险时刻能想到的却也只有他呀!只听见“啪嚓”一声,似乎是木板破碎的声音,当艾伊儿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手执银鞭的冰戾站在她的面前,而自己,毫发无伤。
欣喜的泪一下子浮上她的眼,“谢……”
可还没来得及让她好好道谢,艾馨脚下的甲板也瞬间塌落,而他及时地向上飞起,再往下俯冲时,右手一掌拍向甲板!
“冰破邪——”
随着咒令一出,以他的右掌为中心的一层冰凌迅速扩散,直至完全将这艘巨大的船包裹在冰层之下,然后随着“轰”地一声,冰层破碎,被冻结的船自然也跟着粉身碎骨,沉入大海。
在船破碎之前,艾馨已经将艾伊儿拉起,此刻,她正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悬浮在半空中,从她脸上那幸福又花痴的表情来看,怕是早将刚刚那些惊险镜头忘记到外太空去了。
冰戾没怎么留意她(否则早就将口水直流到他衣袖的艾伊儿一把丢下海了),依旧丝毫不松懈地留神着四周的情况。
圣璃珠还没有出现,说明船主并未被消灭。自己毁了他的船,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才对……才这么想着,突然感到左后方一股凌厉的杀气。
冰戾拉着艾伊儿及时地一闪身,下一秒就见变成骷髅的佛莱迪抱着断板从艾伊儿身边擦过。但就在冰戾迅速向他一抽鞭的瞬间,他又消失了。
“幸好……”艾伊儿拍拍心口。如果冰戾没拉开她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变成一串串烧了。
可没让她好好收收惊,突然出现的佛莱迪又抱着断板冲过来了。冰戾又是一个俐落的闪身躲过攻击,但抽出去的鞭子却依旧没有打到佛莱迪。
就这样你刺我闪,你抽我躲好几回,却依旧谁也不能伤着谁。
妈的!还有一次挥鞭落空的冰戾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怨灵最难缠了!
看着佛莱迪又冲了过来,冰戾抱着艾伊儿一旋身,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突然在脑中出现,冰戾冷冽的眼中顿时掠过一死胜券在我的快意。
对啊,他要刺,就让他刺进来好了!
冰戾一把推开艾伊儿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一个圆球状透明的防护结界中。
戾要干什么?艾伊儿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就知道她的预感成了真——冰戾竟然眼看着佛莱迪抱着前端是尖利木刺的木板冲过来而不避不闪!
“戾——快躲开啊——”艾伊儿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不要——”
“嚓”的一声,鲜血溅上了冰戾的脸……
冰戾一向冷如寒玉的脸上竟少有地出现了错愕的神情。
他原本是想干脆让佛莱迪把木板刺进自己体内(反正他是不死之身躯),再趁机抓住近距离的佛莱迪使出缚灵咒——其实他再想想的话绝对会有其他法子的。但是他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所以就用了(戾啊,不会死但会痛的啊,难道你是受虐狂么……)
他确实是冷酷的,连自己的身体也可以无情伤害。他可以不在乎,但她,却不可以。
她挡在他身前的艾伊儿……
艾伊儿面对着骇人的佛莱迪,一向身娇肉贵的她硬生生地承受着被手掌宽的木板一寸一寸穿体而过的剧痛却没有昏厥或干脆死去,而是双手死死,死死地扣住佛莱迪的手腕,竟也让他动弹不得——她不清楚冰戾的计划,也不明白缚灵咒是什么,她只知道——他再这样刺进去,会伤到在她身后的冰戾……
一个情字,究竟能让一个人强到什么程度,傻到什么程度。
冰戾趁此时向佛莱迪使出“冰碎邪”然后没有去管圣璃珠,而是伸手接过颓然倒下的艾伊儿。
中招的佛莱迪残骸破碎,白色半透明的灵魂腾升而起……不久他将在天国遇见一直等待着他的未婚妻,他将埋怨自己为什么在凡世间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
“太好了……你没事……”勉力张开痛苦的双眸,艾伊儿染满了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用尽一切去爱的俊颜。
“为什么?”她的行为让冰戾不解,眼中甚至有一股冰冷的怒火在闪现,“你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我不会死,可变**类之躯的你会。”
“我知道……咳……”血水不断从口中涌出,气若浮丝的她连轻轻吸一口气都牵扯出一身的剧痛,但却还是固执地讲下去:“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咳咳……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啊……”这会让我比死还难过的呀!“够了,别再说话。”冰戾制止了她,然而艾伊儿的回答却让他眼底的迷惑更深。
为什么法力明明比他弱的她可以冲破他的结界?为什么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牺牲?为什么在穿肠断骨的剧痛中她还可以使出“缚灵咒”那么高级的法术?为什么在知道快死了的社会她还可以笑得一脸满足?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吗?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
“我会救你的。”冰戾注视着她,静静地说。
闻言,艾伊儿轻轻地笑了,笑容宛如春花冬阳。
够了,够了,能换回你这句话,艾伊儿的死很值得呢……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幸福,尽管她很清楚受了这种重伤的她根本不可能再救回。
缓缓地闭上眼,一滴滴泪从眼角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戾冰冷的指尖。而他像是被这温暖的液体灼伤般。手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母后,对不起,艾伊儿不能回去了。
但是,艾伊儿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意识逐渐模糊的她耳边又响起了那首苦苦追寻冰戾时听见的歌:“脱离母体就是为了寻找你/没有你不想要自己/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我的爱因你而生,我的命为你而绝——戾,这是艾伊儿选择的宿命。
无怨,无悔。
“艾伊儿姐姐,你怎么又收拾行李啊,父王和母后不是不让你走吗?”最小的人鱼公主温迪雅趴在艾伊儿的贝壳床上,好笑地看着她的姐姐手忙脚乱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
“嘘!小声点儿……”艾伊儿真恨不得抓一把水草塞住那个大嘴巴的嘴里,“这次我一定要逃出去找冰戾!”
“哈,你哪次不是这么说啊。”
从那天之后经过了两个月了,艾伊儿现在回到了人鱼公主的身份,正好好地呆在她的行宫中。那天她晕死过去后,冰戾便用圣璃珠暂时保住她的命,去寻找用治愈能力的树圣一(要被艾伊儿看到了他当时抱着她四处奔波的样子恐怕又要感动得泪水长流)。好不容易让树圣一治好她后,冰戾便把因为体虚还昏迷不醒的艾伊儿送了回来,没等她醒过来就离开了。
当她恢复意识,知道是冰戾救了她便哭着吵着要去找冰戾,然后理所当然被险些失去爱女的国王和王后严厉地拒绝了。之后艾伊儿就学着出逃,谁知逃一次就被抓回一次,这都是好第九十九次行动了。
兴味*然地看着不停忙碌着的艾伊儿。温迪雅突然开口问道:“姐姐,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东西是什么?”
“爱情。”头也没有抬,艾伊儿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最美丽的东西呢?”
艾伊儿停下手,缓缓地仰起头。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头上那片浩渺的海洋,直达圣洁的天空深处……然后,她笑了,笑容虚幻而甜美。
“也是……爱情。”
戾,你是我永世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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