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请客,我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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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回到八年前。
李喆毅然转身走出李府的大门,族中长辈多冷眼而视,一副送瘟神、逐败类的样子。就在李喆心灰意冷,打算永绝李家之际,他的母亲——那个瘦弱、年未及四十却白发满头的妇人追出来,步履蹒跚地走向他。李喆心中一痛,猛地定住了脚步。
“回来!别管这个败家的,由他去!”父亲对母亲喝道。
母亲似未闻般,三两步走到儿子身前,用干瘦的小手自身上摘下一大把首饰塞进他怀中。
“你干什么?!”父亲怒吼一声,快步走过来。
母亲整整李哲的衣冠,道:“走吧,到远远的地方去生存,或许有一天会找到你太爷爷。”
“娘,你……”李哲声音嘶哑。
“我没事,放心吧。孩子你记住,他们不相信你,娘相信你,永远相信你……”说着,猛一推李哲道:“快走!”而后拖住冲上前来的父亲,用哀求的语气道:“别,别……我跟你回去,让孩子走吧。”
“你有种就靠自己的本事,别动家里的钱财!”父亲被死死拖住,阻止不得,便狠狠指着李哲吼道。
李哲默不作声,身躯剧颤,一步步走出家门,在大门口身形滞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往母亲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突然拼命往外跑。
在他回首的霎那,谁都看见了他眼中那晶莹的泪花……
多少年来,有两句话让他一直刻骨铭心,没齿难忘,成为鞭策他不断上进的力量,提醒他每时每刻不断地变强,再变强。在龙蛇混杂、弱肉强食的世道中顽强存活了下来,并渐渐出人头地。每当他有所成就而沾沾自喜时,当他遭敌军十面埋伏欲自刎阵前时,当他不敌对手欲饮恨而终时……都会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影响着他的心志,教他不断突破自我,坚持地走了下去。
这两句话,分别为:一句是他无意中偷听都的:“……就他那副德性也配找女孩子?哼,整天都以那种眼神盯着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这是心仪的女子对他的评价!那一刻,他心碎肠断,泪流满面,他终于明白自己在伊人眼中的地位了……他最终选择了退出与离开,尽管还是放不下。
另一句便是母亲在他临走前对他说的:“孩子,娘相信你,永远相信你……”就是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语,无数次萦绕于他耳旁,让他梦寐不忘,保持着他与李家的最后一丝联系,亦坚定了他寻找太爷爷、重返家族的决心。虽然他近年来整天都是一副浑浑噩噩、凡事毫不在乎之相,其实当年的事他从来都没忘记。
出来后在大陆各地游荡流浪,靠自身本领自生自灭,母亲给他的钱他一分未用。后来在静跎帝国遇到了同样四处漂泊的旅商张德生,并与之阶位患难之交,两人曾在一起游走了很长时间,交情不浅。后来李喆得知张德生有祖传经验和手艺,很想开一间多服务的行业,却愁于资金,一直未能如愿。
相交半年,李喆见识过张德生的医术和其他医术和其他技艺,觉得确实不该再让他到处亡命旅行了。经过考虑,他将自己**来的极品首饰给了张德生一半,让他去干一番事业,并取“杏林回春”之意,给他未来的店铺起名“回春”。之后,李喆便去参军,一直到徒儿孙蘋出现,才开始了旅居生涯。
“喂,老大,你……没事吧?”龙在天的声音传入耳中,唤醒了李喆。
李喆这才想起自己正和龙少走在去回春的路上,忙道:“靠,想一些事情,一不小心入了神。走吧,快到了。我也好和老朋友聚聚,听说他出了名,还未去拜访过他。”
“解释即是……”龙少嘿嘿一笑,正欲冒出句话,忽然料到李喆的身份,急忙收住口。
“即是什么啊?”李喆手握拳头对龙少晃了晃。
“没,没什么,开玩笑,开玩笑,刚才见你想事情时难得深情,啊不,是如此深情如此入神,叫了几声你都没听见,所以……那个……嘿嘿”龙在天打了个寒噤,哆嗦着,结结巴巴了几句。
“哼……”李喆笑道,“走吧。”
不久后,李喆和龙在天来到城东商业区的一座楼阁前。这座楼房不是很高,在高大的客栈店铺中夹着,不是那么醒目,但客人出入却频繁异常。阁楼建筑结构样式古朴,淡淡的药味从里面飘出。李喆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两个苍劲有力的绿色大字——“回春”,露齿而笑,率先走了进去。
龙少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在门外踱来踱去,似有顾忌。
“怎么不进来?”李喆回头答道。
“哦,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龙少应道。
李喆迷惑的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龙在天嗫嚅一阵,一咬牙,向门内摸进去。但不知为何,接待的小儿刚招呼他一声“客官……”,看清他的样子后,俱大惊失色,飞逃而去,客人们也呼啦一声散开。
李喆径直来到柜台,轻咳一声。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敲着算盘,听见声响,抬起头来,马上后退一大步,嘴巴张得老大,用手点指着李喆,半天才惊道:“哈……是你这小子呀!你……”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正进来的龙少,“啊”的发出一声惨呼,嗖地钻下了台底,其速度可谓神乎,连李喆也大感意外。
李喆似乎明白了当中因由,用手指着远处一张桌子,示意龙少。龙少尴尬地一笑,慢慢挪过去。坐在桌子旁,龙少心如乱麻,不停地搓手,身上冷汗直冒,轻声自语道:“应该没……没事吧,我也没做过什么,只是看这里的生意这么好,多收一些保护费罢了……嗯,还带人踢了几次馆,还有还有……好像还逼他们增加色情服务,而且不止一次……唔,妈呀,我以前都干了些什么!该死,早知道他和老大有交情我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啊……呜,千不该万不该啊,这次不知老大会怎样对待呢?老大那么同情,死罪应该不会……额,如果他要动手,我亦唯有认命了,想起他那身恐怖的修为我就知道我只能任他处置了……”想着还擦了擦汗。
这个时候,龙在天看到回春掌柜张德生已经站起来身,亲切地和李喆交谈了起来。李喆一手搭在台上,两人靠得十分近,可用交头接耳形容。谈着谈着,张德生突然大叫道:“啥?他们说的李喆真是你啊,小子你几年前不是连二阶位也……”声音猛地被压小,李喆嘘了一声,他们继续低声聊着。张德生越说越兴奋,而后忽尔朝龙少瞪了一下,脸色变了,忿然地向李喆诉说着什么。李喆也朝龙少这个方向望了望,话题似乎变了,张德生双目不离龙少,紧盯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鳄梨这静静的听着,不住地点头,很少再回话,不时还回过头望一眼龙在天。

这让龙在天更加的如坐针毡,胡思乱想起来:“姓张的不会胡说话加害老子吧?老大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呢?罚是免不了的,会怎样罚呢?轰一掌?打一拳还是在身上刻记号?”
不一会,两人谈话完毕,李喆起身,接过张德生递过来的一沓纸片,道:“那我先去了,咱两改天再聚。嗯,兄弟进来资源短缺,你先支付我半年工资用用。”
“这个好说,拿去,不用客气,这间店都有一半是你的。”张德生取出一大串金币赛给李喆
“呵呵,那我就收下了。走了。”李喆接过金币,拍拍张德生肩膀,向龙少走去。
“慢走,不送。”张德生在后面高声道。
李喆走进龙在天,道:“走吧,出去活动一下。”
龙在天心中一紧,见李喆表情正常,才微松口气,点点头,跟在李喆身后走出去,出门前还与张德生对视一眼,对方哼了一声,视若无睹。
“这是……”龙少见李喆塞给自己一小份纸张,感到非常奇怪。
“传单,我决定从普通职务做起,”李喆道,紧接着又苦笑了一下,“哎,我好歹也是几年前回春的创始人之一,现在却要分发传单……我哭啊……”
见他如此模样,龙在天暗出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轻声道:“老大,我……”
“不要说了,”李喆打断了他,“以前的都过去了,今后我们是兄弟,自己人不准再发生这种事,懂吗?”
“小弟明白。”龙在天恭敬地立正身躯。
“明白就好。走,我们派传单去。”
天有不测风云。龙少和李喆在人口密集的街道干活,传单还未发出一半,空中已雷声滚滚,乌云密布,以吞天噬地之势压下来。风狂猛吹,天色阴沉。“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雨前的预兆出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奔走赶路,李喆他们也开始找地方躲雨。
两人脚底生烟,一路迅若乘风,大街小巷飞快向后退去。转过一个大弯时,恰好冒出一顶同样行色匆匆的小桥。龙少一个急刹不住,大嚎一声,一下撞进了桥中。可不到半秒后又飞出来,跌在地上惨叫不已。
“哎哟我的妈呀,**没了……”
“找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喝道,十分熟悉。接着小桥停下,帘布掀起,一个年轻少女跳下来,然后伸手进去扶一个红衣女子出来。
“是你!呜,马小姐我跟你有仇啊?不用这么大力吧,嗷嗷,痛煞我也……”
“谁叫你乱闯啊呢?下次给我看准点,否则,嘿嘿。”红衣女孩马勒不怀好意地调弄着滚在地上的龙少,“要不,我帮你揉揉?”
“啊啊?别别,不用了,在下身卑命贱,劳烦不起马小姐大驾……”龙少大感不妥,捂住疼痛的**想立即爬起来。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马勒诡异地一笑,狠力一脚踩下去,正踏在龙少开花的**上,顿时令他发出一声震天痛呼。
“果非淑女也!”李喆在旁边看着这情景,心里打了一个突。
马勒又用脚狠狠揉了龙少的**几下,才笑着向李喆走来,甜声道:“真巧啊,李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真巧。”李喆勉强挤出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这是……”马勒看着李喆手拿传单、满面风尘的啊样子,甚是不解。
“分传单,我在回春找了份工作是……那你……”
“哦,我和碧儿出外游玩,见要下雨了便赶回学院,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嗯,李公子,难得在外相见,我们小聚一下,如何?”马勒迷人地一笑,风情万种。
“好啊,反正我也有空。去哪里?我请客。”李喆答应了她的邀请。
“真的?那……我要去清风楼,京城我哪里都去过了,就清风楼还没去过。”马勒兴奋地大叫。
“没问题。”李喆说罢看看已经站起来正在呻吟的龙少,正欲开口询问。马勒见状一把抢过话头:“我来我来。”说着一步步走向龙少,对他挤弄几下眼睛道:“龙公子,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龙在天条件反射般后退几大步,摆摆手道:“别,不用了,你们去就行。老大,我回宿舍等你。”
“你能行吗?”李喆看到龙少脚步踉跄,身形不稳,关切地问了句。
“能行,不要紧。你们去吧,不用管我的。”
“如果没事还不走?要不要我再给你看看?”马勒恶魔般的声音又飘了过来。龙少马上如着了魔一般,如飞而去,再无任何不适之态。
马勒得意地一笑,吩咐了碧儿几句,拉着呆立当地的李喆跑了。
碧儿根本不用为主子担心,凭李喆和马勒两人的修为,即便是闯大陆也没问题。她独自坐桥回去了。
待到他们都消失后,龙少才从远处的一个胡同里探出头来,手扶墙壁,咬牙切齿道:“呸,臭婆娘别以为勾引我老大就能逞威了,今日之仇他日必以十倍奉还。哼,此地不留爷,自有爷留处,谁稀罕啊……哎哟……”说着**又不争气了。
马勒拉着李喆施展轻功,平步如飞,终于再雨下之前赶到了目的地。他们刚走进京城最高的塔楼,大雨倾盆而至。
清风楼雨天的生意也不逊,楼上楼下人来人往,几乎所有的店小二都在招呼客人,以至于李喆他们进来很久都没人理会。最后还是李喆在人群中搜寻,发现了正在客人间送茶水的小三,唤了他一声。
“噢?是你啊?稍等一阵。”小三实在太忙,仅丢下一句话又窜进客人堆中去了。
“怎么这么多人呢?”马勒眉头皱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到楼上去。”李喆道,然后对小三大声喊道:“小三我们先上去了,你如果没空就不要过来了。”
“哦。”小三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
李喆便带着马勒一层层走上楼去,直上到三楼才找了间贵族包房。第一次请马勒吃东西,对方又是女孩子,他不想显得太寒暄。
“你要吃什么?先记下来,待会儿不用麻烦他们一次次跑上跑下了,让他们一次性全端上来。”李喆将仅剩的半张传单翻过来放在桌子上,自旁边书桌上拿过一支毛笔,蘸了墨汁。这里的服务很周到,每个套间都设有一张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估计是给那些文人墨客酒后发牢骚时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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