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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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天下,纷争不断。
人自从有了思想意识之后,人与人自己的斗争就从未停止过。无论是在朝野为了得到天下万物霸主地位的帝王之争,还是在江湖为了得到既虚又实的排名之争,总之,所谓的第一或是惟我独尊始终是人们所向往所追求的。
当今天下,赵氏统治已有百年,国号为宋,除了北方辽国契丹族时常来犯,国家相对来说也算太平。然而在江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人知道太平是什么意思。
因为江湖上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有着许多帮派间化解不开的仇怨;有着争夺金钱财富、名声地位的所谓的英雄好汉,有着被认为是侠义正派而本身却是奸邪的人,也有着被认为是奸邪却做着行侠仗义之事的人,但同时也有着真正的为国为民的侠客和真正的十恶不赦的恶人。
有一个人,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很高,高得令人无法形容,同时他的武功也很高,高得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无论是从前被认为是邪魔的恶名,还是如今被认为是大侠的美名,他都受之有愧,也受之无愧。
不管江湖上的人如何评价他,他还是他自己,他还遵从他的心做他该做的事。
这个人就是当今被誉为“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流云掌”风一狂。
在几年前风一狂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大魔教的“天王”,有着无上的权力、地位、财富,而当年也是在他的极力促使之下,魔教才解散,他也成了逍遥自在的独行客。
几个月前的一天,他的一个好兄弟乐笑天告诉他,他与另外三人被江湖各帮武林各派尊称为“天下四大高手”时,他只是微微的一笑,不曾放在心上。
他知道天下始终没有第一,这“天下四大高手”的虚名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但他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却为他的一位好朋友感到高兴,他的这位好朋友就是另一位“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逍遥掌”池中龙。
至于其他两位,一位是“百毒掌”商仲,一位是“多情剑”宫春月。
风一狂对商仲是久已闻名而无缘相见。商仲人称“百毒掌”,自然是掌法与用毒皆绝的高手,但此人一直居于关外,近日南行,传说他身怀异宝,引起了一番武林杀戮。
至于宫春月,他是在两个月前与她初次见面,自从那次相识之后,他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再次彭湃了,他觉得自己迎来了春天,觉得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然而当他看到听到知道她与自己的好朋友池中龙已结为夫妻后,他的心一阵阵刺痛,那种痛是生平以第一次尝到的,当然也是他这一生最难忘的。
经过内心激烈的斗争,他只能暂时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强迫自己不去想。
可是,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风一狂离开大柳镇,漫无目的的走着。
暗夜的阴冷侵蚀着他的心,已近而立之年的他忽然感觉自己老了,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自言自语道:“我老了吗?我真的老了吗?”
空旷的四野无人回答他,只有一阵阵晚风吹拂着,摇动他的身体,孤独寂寥似夏日里驱之不去的蚊蝇,又似冬日里刺骨的寒风,始终缠绕着他。
风一狂停下脚步,坐着路边的一条石上,闭目沉思,过往烟云如千军万马杀入脑海,一幕一幕若白驹过隙令他毫无喘息之机。
忽然,他想起了多年之前,同样的夜晚,同样是他一个人,相似的心境。
那一夜,他人生曾最黑暗的时刻,如今再次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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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无尽的黑色包围着他伟岸的身躯,却藏不住血红双瞳中射出的寒光,那是仇恨的目光,仇视一切的目光。
他一个人立着,十丈之外人影闪动,却没有人靠近他,是没有人敢靠近他。
黑色的挽幛被风吹动,伴着烛火摇曳,在这凄清的夜晚,在这阴冷的灵堂。
暗红色的棺木孤独安静的躺着,里面那位绝色的美人早已没了呼吸,清秀的容颜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平和,就似睡熟了的仙女,让人不忍去惊扰她,只能静静的望着。
可是他的心却正在滴血,因为他知道她不是睡熟了,而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
沉重的脚步是那样的难以抬起,但他还是向棺木走近了一步,原因非常简单,只为看清她的容颜。
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颤抖起来,颤抖的右手缓缓抬起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滑过她的脸颊,却已感觉不到往日的满暖。
冰冷——与他的心一样的冰冷!
“青青!青青!”
他忍不住呼唤了两声,心碎的摇摇头,转过身,狂叫着冲出灵堂,向旷野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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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经历的人生的第一次打击,相爱多年的爱人离他而去。
她逝去的那夜,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旷野里,追忆曾经有过的美好记忆,失声痛哭,直至喉咙嘶哑。
他发誓为了纪念她,十年之内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转眼已经十多年了,他的心也已平复了,可是当他再次敞开心胸,以为遇到了值得守护一生的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却突然之间成了自己朋友的妻子,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变故怎不令他感到心酸心痛、悲凉凄凉。
一切一切好似上天注定,注定他要有这样的人生。
可惜,风一狂并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可是,命运好像始终愿意去找那些不愿相信命运的人。
但是,真的有命运吗?
或许,命运只是因人的存在而存在吧。
或者,命运只是别人口中个人已完成的生存轨迹罢了。因为已完成,所以无法改变,所以就被认定是注定。
就在风一狂暗自神伤之时,身边悄悄来了一个人,坐在他身旁。
风一狂发觉此人之时,想要避开却已来不及了。
来人是一位年轻貌美的红衣女子,静静的坐在风一狂身旁,看着他木然的神色,心底里涌起了莫名的怨恨,可脸上仍是笑脸盈盈,含情脉脉。
风一狂转过脸,面向红衣女子,“二妹,你来了。”
红衣女子道:“大哥,你怎么了?我记得上一次见到你这种表情是我姐姐临终之时,现在……”
风一狂的脸抽搐了一下,“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红衣女子见他不肯回答,望着他,“大哥,你还没忘了我姐姐吗?你要是想她的话,你就看看我,我们两姐妹不是生得一模一样吗。大哥,我时常想,当年为什么不是我先认识你,而是我姐姐……”
风一狂避开她的眼神,“二妹,你近来可好?大哥一直想去‘地王宫’看你,可是事情太忙,一时无法分身。”
红衣女子说道:“大哥,你又说笑了,我记得自从那次我向你表露我的心迹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更别说想来看我,唉!我真怀念当年我们‘天地人’三王创建‘少年教’时的光阴,我们三人是多么的相亲相爱啊!后来,你和三弟都不愿做教主,非让我一个女子当教主,我当了几年教主,‘少年教’发展正是如日中天之际却被所谓正派人士称之为‘魔教’,可惜三弟……”
“二妹,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唉!那几年真的辛苦你了,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让你一个人扛下来,大哥真对不起你!”
“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你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都是为了你……”
“二妹,我们十多年前就已经结拜异性兄妹,你怎么还……还这个样子呢?”
“大哥,十多年了,我们已经不在年轻了,我当初与你结拜就是为了接近你,为了能和你在一起,现在你为了我姐姐发誓的十年已过,你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呢?”
风一狂对她确有歉意,“是大哥不好,可是大哥一直把你当亲妹子……”
“不要骗我了!”红衣女子哼了声,“我知道,你是喜欢上别人了,一个有夫之妇!”
“你……你……”
红衣女子说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的?”
风一狂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又该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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