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境•梦魇(3)(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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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纳摩尔死了,加尔死了!同一个人的两次生命,都在你的面前死去。她们的死,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血魔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阿尔诺的面前,出现在他因泪水模糊的视线里。血魔重复地说着。此时的血魔已经再不需要制造出一个虚假的加尔来迷惑阿尔诺了,面对现实对于阿尔诺来说已经是一个足够有力的刺激,他已经不再需要对阿尔诺做什么了。因此,血魔仍在诡异而且邪恶地笑着。他那双血一样红色的眼睛,正牢固地盯在阿尔诺的脸上,如同一个得胜者正在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
“呜嗷嗷——”阿尔诺注视着面前的血魔,他的身体颤抖着,终于,他发出了如疯狂的野兽一般的嚎叫。
“不!”在特伦娜敏捷地躲开了阿尔诺的一轮攻击之后,她的身体刚刚落定便听到了阿尔诺绝望的叫喊——不——这是在特伦娜发现阿尔诺进入幻境之后听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不对,是第一个字。这一个“不”字从阿尔诺的口中吐出,是这样的声嘶力竭,那样的声嘶力竭里面更带着不曾有过任何掩饰的悲愤。正是这样的一声“不”使得特伦娜震惊一般地猛地回过身来,并把目光重新落在了阿尔诺的脸上。
她看到的是一种怎样奇特的神情啊——在阿尔诺的脸上,那笑容仍保留着,是那么地诡异、阴森、冷酷。但他的脸上正同时布满了一种与那笑容格格不入的神情,这神情是如此地迥然不同。在这样的一种神情里面,特伦娜无疑看到了阿尔诺的哀伤、绝望以及悲痛,这样的神情与那笑容并存在同一张脸上,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表达式使得这张原本英俊的脸发生了怪异的扭曲……阿尔诺啊,你究竟正在经历着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它竟然让你如此地痛苦——特伦娜对自己希望知道的一切根本无从了解,那不知名的力量已然完全阻隔了她与阿尔诺之间的心灵联系,在阿尔诺进入到幻境之后特伦娜就再也看不到阿尔诺的心了。但这痛苦却是如此地明显!这无疑是痛苦,它正在与那诡异的笑抗衡着、抗衡着……
“阿尔诺!”现在就连特伦娜也开始为阿尔诺的处境担心起来了。就在不久之前,特伦娜还兀自认为着阿尔诺能够走出幻境,或者在特伦娜的协助下他能够走出幻境,但现在的特伦娜心中显然已没有当初的那一种乐观了。因为,她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阿尔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幻境里面,难以自拔。必定是看到了让他无法逃脱的人或事了吧!也只有这样的一个理由才能够解释为什么阿尔诺会有这样的表现。那乐曲中催眠的力量本是微弱的,在强大的精神力量面前,它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特伦娜轻松地从幻境之中脱离出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虽然在幻境之中特伦娜看到了她时刻惦念着的格纳森,并且幻境中的格纳森对特伦娜展开了进攻!
那一定是阿尔诺心中最在乎的人,一定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痛!
特伦娜呼唤着阿尔诺的名字,但这一切的努力无疑都是徒劳的。阿尔诺根本就不可能听到特伦娜的呼唤,此时的他仍旧被禁锢在幻境里面。

特伦娜看见了,阿尔诺眼中流淌而出的泪水,这泪水使得特伦娜接近阿尔诺的脚步骤然之间停顿了下来。特伦娜怔怔地看着阿尔诺脸上流淌着的泪。那泪的颜色,竟然是淡淡的蓝色。蓝色!
蓝色!
这绝非人类血液的颜色。
特伦娜怔怔地看着这流淌而出的液体。她想到了很多,但是,她真的不敢确定。
“呜嗷嗷——”阿尔诺突然而至的一声怪叫令特伦娜从思索之中飞快地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她怔怔地看着就在她身前不远处的阿尔诺,就在这非常短促的时间里阿尔诺脸上的神色竟然又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诡异的笑容、痛苦的挣扎,甚至于那蓝色的泪水也一并从阿尔诺的脸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连特伦娜都感觉到震撼的神色。它,竟是如此地狰狞。“呜嗷嗷——”阿尔诺的恐怖吼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特伦娜的耳中徘徊不去,这使得特伦娜更加地举步不前了。当然,停留在原地并不是由于特伦娜心中产生了恐惧。恐惧的感觉,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于特伦娜的心中过。她之所以仍旧呆立在原地看着发狂一般的阿尔诺,完全都是由于着她心底的震撼。虽然对许多的事情都曾有过预感、虽然对这样的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特伦娜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在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更何况,那蓝色的泪水已经超出了特伦娜的预想。
“呜嗷嗷——”阿尔诺疯狂一般地吼叫着。他如发狂的野兽一般的吼声持续不断地在空气中徘徊、旋转,仿佛永无休止一般。他正在发泄着、极力发泄着自己心中的痛苦。血魔的话让阿尔诺没有任何的能力辩驳——她们的死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是的,阿尔诺又怎么能够去否认这样一个事实呢?尽管着阿尔诺也曾经对这样的事实逃避过,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也没有力量去逃避了。而当他正视了这样的事实以后,他的内心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啊!这痛苦已经让阿尔诺喘不过气来了,于是,他只能吼叫着、疯狂一般地吼叫着,也只有这样的一种宣泄才能够让他不在痛苦之中窒息而死……
阿尔诺似乎无休止一般地持续着他的嘶吼。而凭借着话语引发阿尔诺这般疯狂的主使者——血魔,他在那一句话之后就已不再作声了,现在的血魔仅仅是站在距离阿尔诺不远的地方看着阿尔诺。他仍旧保持着他最初出现时的那种模糊的形态,但那唯一清晰的眼睛里,在那双如血一般的红色里面,那诡异的笑意如今更加地浓郁了。血魔当然也看到了阿尔诺的眼泪,那淡蓝的颜色同样没有逃过血魔血红色的眼睛,而正是在看到了那两行淡蓝之后血魔眼中诡异的笑意才越发地浓郁起来的。
一切都如同血魔的预料。血魔当然明白那样的淡蓝色代表着什么,他明白其中的含义。一切正如事前血魔对格纳森说过的那样——阿尔诺同样也不是纯粹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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