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静止(上)(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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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它第一次,似乎是第一次地降临到了特伦娜的身上,真正地。
如同每一个第一次一样,它的到来都会让人觉得非常地不习惯,这样的一种感觉,甚至可以达到难以忍受的地步。而现在,特伦娜,她的感觉,显然就是这样的。
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这根本就是一种不规则的跳动,猛烈地,伴随着阵阵剧痛的跳动。而这样的一种跳动发生在特伦娜胸腔中的根本原因,当然就是因为她此时的境地——她败了,谁也不能否认,特伦娜虽然很想那么做,但是,她,也没有力量去否认,否认这样的一个事实——她,败了!失败,真正的失败,是这样地彻底!
她就这样地任凭着自己面朝着黑暗而且潮湿的地面趴着,任凭着自己就这么地软弱下去。她的身体,仍旧在颤动着,与她的心一起。一切,并没有结束。弥诺陶洛斯仍旧在特伦娜的跟前,他对她的进攻,并不会因为特伦娜的软弱而停下来。弥诺陶洛斯对她的第二轮进攻甚至都没有就此结束,“呼呼”的风声,仍在;弥诺陶洛斯的急促喘息,仍在;危险,仍在…… 但是,此时的特伦娜,她仍旧任凭着自己不断地颤动着的身体就这么继续趴伏在阴冷的地面上,她没有做任何的努力去改变什么,此时的她,就如同在倒地的一瞬间失去了体内的全部力量一般,她的身体,竟是如此地软弱、无力!
这,还是特伦娜吗?难道,仅仅是一次失败,就能够让她丧失掉全部的力量?难道,就因为这样的一次失败,所有的坚定、所有的信念,在她的心中,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么?
……
疑问!太多的疑问。不能理解,太多的不能理解!
但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却又是这么清楚地摆在眼前。我们看到的,已是真实!
裙子的碎片,正散落在她紧致白皙的小腿上。她的皮肤,竟是如此地细腻、如此地白皙,在那一份白皙之中,亦有着因血液的流动而泛起的粉红,那,毫无疑问的,是美丽的色彩,白中泛红的皮肤,那无疑是属于年轻的美女皮肤的颜色。这样的白皙和粉红,即使在这样阴暗之中,亦在散发着某种暗暗的反光,即使在这样的阴暗之中,仍能够轻而易举地辨识出美丽的颜色。但是,就是这样的一种美丽,年轻的美丽,极致的美丽,却正在这样的阴暗之中,在这样的险境之中,为着她的遭遇,为着她的失败,而瑟瑟发抖。不断地,抖动着——颤抖!
险境!是的,没有任何的疑问的,即使特伦娜已经对自己承认了她的失败,但是,她仍旧是处在险境之中的,并没有因为亮出了白旗而得到解脱。她的颤抖,她失去的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但是……
或许是因为着某一种特伦娜并没有能力去知道的一个原因,弥诺陶洛斯的动作和随着动作而带起的风声虽然仍在继续着,虽然弥诺陶洛斯对特伦娜的第二轮攻击仍旧没有结束。但是,正颤抖着趴伏在地上的她,却没有继续遭受弥诺陶洛斯的攻击。她,竟然就在这样的颤抖之中,安然无恙。
弥诺陶洛斯的每一个动作,他的手臂的每一次极力的挥舞,他的每一次力量的施放……接受的对象,都是阴暗潮湿空间内的空气。虽然弥诺陶洛斯仍旧显得这么地竭尽所能,但是……眼前的阴暗和潮湿的空气中,似乎正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而正是这样的一个看不见形状的人,他(她或它)显然地已经成为了弥诺陶洛斯进攻的对象。他的眼中,狰狞仍在,血红仍在,如愤怒一般的情绪,仍在。他的狰狞,他的血红,他的“愤怒”,在此时,在特伦娜瘫软一般地趴伏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已经把这样的一切都给了那个阴暗和潮湿之中看不见形体的对手。弥诺陶洛斯,他仍旧竭尽了全力,似乎誓将这个看不见的对手击败。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的挥舞、每一次体内力量的施放,伴随着的,都是“呼呼”的、风一般的声响,那是竭尽了全力的体现。
然而,这样的一切,趴伏在地面上的、面朝着冰冷潮湿黑色的地面的特伦娜,根本不会看到。不但看不到,现在的她,甚至都没有对自己如今的“安然无恙”而心存任何的疑惑。没有疑惑、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有。
失败,彻底的失败!它似乎已经带走了特伦娜的一切。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觉、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所有!她的心中,特伦娜的心中,竟是空白。失败,已经带走了属于她的一切,除了……除了,心底的那个东西。它仍在,却模糊,模糊得看不清楚!

疯狂!这,更像是疯狂!发泄着的,疯狂。
发泄?
如果将那个隐形人的比喻放弃的话,那么,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看,弥诺陶洛斯现在正在做着的这些,并不是不能理喻的。或者,这就是在发泄。长久的压抑后,极力的发泄。是的,发泄。也许,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是正确的。发泄,疯狂了 一般地发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舞手臂、每一次的力量施放,他,都竭尽了全力,竭尽了全力地,发泄。
紧实的肌肉、强壮的骨骼、高大魁梧的身躯,这一切,无疑蕴藏着庞大的力量。牛人?或许,他得到这样的称呼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那个难看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牛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强壮,如蛮牛一样的强壮。强壮,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而正是这样的力量,才必须要发泄,竭尽全力地去发泄。
但是,怎样的强壮、怎样的力量,都不会是永无止尽的。这样的发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舞手臂、每一次的力量施放,他,都竭尽了全力。竭尽了全力,能量,在每一个、每一次的过程中,快速地施放……终于,他——弥诺陶洛斯,牛人——弥诺陶洛斯,他的发泄减缓了速度,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的挥舞手臂、每一次力量的施放,都已经明显地减缓了速度。他的发泄,已使他累了,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疲惫着,弥诺陶洛斯,仍旧没有就此停下来。是的,那么多年的压抑,即使是竭尽了全力的发泄,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施放出来呢?但是,他累了,真的累了。虽然他不愿就此停下来,但是,他的发泄,已经越来越缓慢和无力……终于,他的强壮和力量再也不能够支撑他高大的身躯了。弥诺陶洛斯,轰然倒地。他的双膝狠狠地砸向了黑色冰冷的地面,双膝与地面的接触,引发了一阵震动。黑暗中的他,并没有看到黑色的地面因他双膝的接触而出现的两个坑,他看不到,而且,他也不会看到。
“宙斯的孙女!你真的是雷神的后代吗?特伦娜!”他剧烈地喘息着,强壮的胸肌在黑暗之中不断而且急剧地起伏。 他,正用着那双眼睛中的血红,看着趴伏着的特伦娜。那样的一双眼睛里面,有着再明显不过的东西——失望——对特伦娜的失望——没有任何疑问的失望。“宙斯的孙女、雷神的后代,难道你并不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由雷神身上传承而来的力量吗?你的血液,难道不是与雷神一样的颜色吗?难道,你……”他呼呼地喘息着,说着。在这空间独有的阴暗之中,那望着趴伏在地上的特伦娜的眼睛,本应充满着与身体一样的疲倦的眼睛,却在阴暗之中闪亮着,炽烈的、夺目的闪亮!弥诺陶洛斯看着趴伏在地上的,软弱得如同一摊肉呢一般的特伦娜,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什么似乎都无济于事了,他已经看到了这样的事实,他已经看到了特伦娜的失败,更已经看到了特伦娜此时的软弱。特伦娜的身体并没有遭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这样,却已导致了她如此的软弱了。失望,失望!没有任何杂质的,只有失望!万念俱灰的,失望!
“呵呵……”不知是因为着什么样的一种原因,在久久地满怀着失望的情绪对趴伏在地上的特伦娜的注视之后,弥诺陶洛斯,竟突然之间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呵呵地笑着,他的笑,拥有着完全地苦涩。力量的流失,毕竟是过于巨大了。跪坐在地上的弥诺陶洛斯呵呵地苦笑着的同时,所剩无几的力量已经再不能够让他的躯干保持笔直,因此,疲倦中的他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双手按在地上,借以将他的躯体支撑下去,不会因疲倦而倒下。“呵呵……”发泄过度后的疲惫,难道就是他苦笑着的原因吗?不是,当然不是。在苦笑着的同时,弥诺陶洛斯的心中,正在叹息着。悲哀的、无奈的叹息。
似乎,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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