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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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豪少爷?”
“呃?”奕豪抬起头,看到一双熟悉的美丽青瞳,而此刻从那青瞳中正射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是青绫小妹啊,嗯,好久不见。”奕豪微笑着向好友的妹妹打招呼。
“好……好久不见……”青绫红着脸,慌乱的低头回礼,但跟着却猛醒过来。“啊,不对!为什么你……不,您会在这里?子君!”
“等等,我是……”奕豪想阻止青绫,但却慢了一步。
当“子君”这个词落入第三人耳中的时候,敬畏和惶恐已像水波般传了出去。几分钟的时间,数以万计的天府人,黑压压的跪倒一大片,原本喧闹不堪的食堂,顿时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所谓“子君”,是全世界里只有那唯一一人能用的称谓,而对于效忠黄帝的风后后裔们来说,那人就是神话的具现。
当得知那位平地府、灭天界、扫群兽、服至源的神人竟然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时,所有人都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他们甚至不敢抬头望起来,只是竖起耳朵听着那人的训斥。
“你们干什么?都干什么呢!没看见我这次是微服出巡吗?起来!统统起来!”
奕豪把在铁门时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同时也没忘记把饭盒递给青绫,示意她给自已多打一点。
“是……”可怜的青绫以近乎恍惚的神情给奕豪打了满满一盒饭莱。
“谢谢哦。”奕豪心满意足看着自已地饭盒,并问道:“对了,我是来找你哥的。他在吗?”
“哥哥在……在天府的后院。”青绫下意识的指了个方向。
“那好,我去找他。”奕豪背后浮现出风翼,在浮起来的时候,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对青绫招呼了一句。“对了,青绫小妹,周末有事吗?”
“周……周末吗?没、没有特别的事情。”青绫紧张的回答着。
“那好,有空地话。和蓝绫她们上蓬莱来玩几天如何?我让人来接你们。”奕豪这样说着,并转头看向正走过来的两人。“蓝绫,紫绫,你们也没事吧?”
“不敢辜负子君的美意。”稳重的紫绫低头行礼。
“呼,总算有机会松口气了,谢了哦。奕豪兄……啊,是子君。”粗线条的蓝绫则如此答谢着他。
“嗯,那就这样吧,我去给老姜说一声。”奕豪对三人挥挥手,然后驱动风翼飞了出去。
青绫的目光追随着他地背影,好一阵子后才清醒过来,然后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而整个人也立刻变得非常慌张。好像六神无主似的在原地徘徊。这可爱的表现落到两位姐姐的眼里,却引起她们暧昧的笑容。
另一方面,看着蓬莱少帝的离去,天府众人也从僵硬地状态中解放出来。上一辈地长老们沉浸在谒见神王的感动中,而年轻的弟子们却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刚刚那位真的是蓬莱少帝吗?总觉得好想没什么威严呢?”
“与其说没有威严,应该说是平易近人吧?据说在子君的面前,那位暗黑的女王都会乖得跟猫似的呢……”
“你说的是暗黑工会的那位?真是叫人难以想象呢……”
“小兔崽子们懂个屁啊!”
突然响起地一声大喝把窃窃私语的小辈们吓得抖了一抖,他们战战兢兢的回头看去。只见那位老伯天仰望着天边少帝消失的方向,露出极其感动的神情。
“那叫做真人不露相!想想看,那位贵为神王,被凡人使东使西却毫无怨言,这份坦荡无限地气量。你们就算再修练个几百年也学不到皮毛!……啊啊啊。想我胡老三一辈子居然有这样地机会,真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老伯望天感动得老泪纵横。而其它人亦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应合。
奕豪当然不知道自已的到来在工场引起多么大的骚动,他只是端着那碗盒饭,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慢悠悠的向天府的后院飞去。
盒饭向来是重视分量多过重视质量的产品,比起静雨精心烹调的美餐来,更是差得老远,但奕豪却相当满意这种粗犷的口感,心中还油然生出一股怀念的感情来。以至于当他端着盒饭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正在后院悠然读书的姜水,差点一口气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咳!咳!咳咳!”姜水猛烈咳嗽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气。
“……你好脏啊。”奕豪看着洒在桌上的茶水,皱起眉头。
“这……这是我要说的话吧!”姜水瞪着奕豪沾满油渍和污垢的衣裳,还有那盒还没吃完的盒饭,质疑道。“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回来啊?搞成这付模样!”
“这个啊,我刚刚在你家的工场帮忙,而这盒饭就是报酬。”奕豪在石凳上坐下,挟起一块牛肉扔进嘴里,一边啧啧有声的赞道:“嗯嗯,不错不错,这种廉价的家常口味,已经好久都没有吃到过了……咦?老姜?你趴在地上干什么?”
奕豪以奇怪的目光看着扑倒在地上的天府少主,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已便是造成这种情况的源头。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姜水以极其坚强的意志力把情绪从失控的边缘给硬拉了回来。他一言不发的扯着奕豪,向后院的某处走去。
“……你跟我来。”
“喂,等等,我还没有吃完……”
奕豪来不及抗议便被姜水扯走。后院的一角是一座冒着热气地温泉。这本是天府用来培养特殊仙种的试验田,平常闲人根本不准靠近,但姜水却无视了这点,把全身脏兮兮的蓬莱少帝给直接扔进了温泉里面。
“噗啊!”奕豪从温泉中冒出头来,有些恼火的瞪着姜水。“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马上去给少帝准备一套干衣服,快。”
姜水召来一名侍女命令着,然后自已则拿起一旁清洁池塘用的拖把。瞄着奕豪,眼镱的边框反射出杀气腾腾的光线。
“我来帮少帝洗干净。”
十分钟后,奕豪换上崭新的衣服坐到天府地客殿,他面前的茶杯飘荡着让人神清气爽的香气,而其本人却是一付吡牙咧嘴的模样。从全身各处传来火辣辣的疼,让他不时伸手挠着身上被拖把粗暴蹂躏过的地方。
在他对面地天府少东。正翻看着那一叠铁门的订单,脸上的表情始终徘徊在开朗以下。
“我知道了。”姜水放下订单,向奕豪承诺着。“我会安排下去,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部分先完成,然后呢?”
“然后?”奕豪露出纳闷的神情。
“……你该不会是想说,以蓬莱少帝的九乘之尊,在天府当了半天的免费劳工。结果就是为了这件小事吧?”姜水挑了挑眉毛。
“哈哈。这、这怎么可能啊,我当然……”奕豪干笑着,最后颓然地低下头。“抱歉,其实就是这样。”
“……我说啊,奕豪,你到底对自身所处地重大立场有没有一点自觉啊?”姜水重重的叹了口气。“别的不说,要是被蓬莱知道天府竟敢把少帝当成廉价劳工使用,小小的天府能承受得了几位主神的神罚吗?还有,你这次下凡有没有得到同意啊?要是像上次那样。逼得皇龙神君亲自下来逮人的话,你还是早点……”
“啊啊啊,我知道了!可恶,你越来越像青龙了!”奕豪不耐烦的打断了姜水的话。“好不容易活过来,你就偷懒一下有什么关系啊?”
“我可不敢。”似乎想到什么。姜水苦笑出来。“把我从因缘之流里拉回来的两位可是明言了地。就是要我好好辅佐你这位生性怠惰的少帝,要是这样也被拖下水的话。那可就真没脸去见祖宗了。”
“哼,你那位祖宗……”奕豪重重哼了一下。天府的祖先是伺奉黄帝的风后,这位古神现在还活着,带着四个老婆满世界乱跑,过得逍遥又自在。
“算了,说起来,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奕豪突然提到没在场地一人。“上次我见到他地时候,好像被指派为昆仑的特使,在日本岛那边活动吧?”
“这个嘛,根据我得到地情报,他在那边过得非常充实呢……”姜水扶了扶眼镜,如此说着。
“充实?”
“是啊,每天都在爱恋和失恋间磨练着男子汉的气概,不断刷新着连续失恋的记录,现在好像已经突破三百了吧……”
“那还真是充实的人生呢……呃,不对,他才过去多久啊?”
“……嗯,两个月吧?”
“两个月?”
“嗯,是两个月。”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奕豪振作起来,提出意见。
“……我说,这样下去不行吧?”
“是不行啊……”
“为了昆仑和神州的名誉,应该找条链子把他捆起来才对,不能再祸害无辜的民众了。”
“我完全同意,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姜水表示出积极的态度。
“这个嘛,我记得静雨说起过,她的朋友里面好像就有这样一名自愿牺牲的伟大女性呢,名字叫司徒瑶,好像是昆仑的女弟子……”奕豪回忆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姜水惊讶的眨眨眼睛,然后点头道:“那好,我们来给她制造机会。可不能辜负了她地伟大情操呢。”
“是啊,不过要是那家伙不肯就范呢?”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姜水一咬牙。“那就以蓬莱少帝的名义赐婚!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昆仑认可,他就再没可能挣扎了!”
“喂喂,这招太暴力了吧?”奕豪有些迟疑。
“俗话说重病下猛药,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也只有放弃兄弟情谊了。”姜水眼中闪过“痛苦”的决意。
“嗯,也对……”奕豪跟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我刚刚跟青绫她们说好,周末邀她们到蓬莱来聚聚,不如趁这机会把司徒小姐和他们都邀请来吧?暗黑工会那边,神州三门,还有地狱和北欧……自从那场浩劫后,还没有举行过庆祝呢。今次就搞得盛大一点!大家好好狂欢一次!”
“……你其实只是想趁机偷懒吧?”姜水冷静的戳穿了奕豪的盘算,但还是认同了他的意见。“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呢,是时候让大家转换一下心情了,举行一次宴会也许真的很不错吧……”说到这里,姜水以似笑非笑地目光看着奕豪。“其实想想看,竟然要让这些不同势力的顶尖人物聚集到一起,世界上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只有你啊……真是了不起啊……”
面对友人率直的感叹。奕豪有些困窘的搔搔头,谦虚道:“不,其实也没这么了不起啦……”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姜水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
“不许对我的妹妹们始乱终弃。”
“……去你地。”
奕豪是在第二天早上离开天府的,虽然他对姜水说的是回蓬莱,但一离开天府的视线后,他便径直转向了西北的方向。
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出来一次,奕豪当然想把这样的机会做最大限度的利用,所以他打算去瓦尔哈拉天宫一趟。一方面是去看看布伦希尔德和红姬。另一方面,他对那边地状况也蛮好奇地,不知道希露德说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浪荡子的二伯外还有些什么。
奕豪在太阳高高升起的上午来到了女武神的宫殿。瓦尔哈拉天宫坐落在冰岛最高的山峰上,远远看去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美景。充满童话般的梦幻。奕豪在天上赞叹了几声。心想要是有空到这里休个一两年地长假就好了,早上抱着布伦希尔德一觉睡到自然醒。下午出海捕鱼岛上狩猎,晚上再陪红姬坐草地上看星星,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呢……
“不,不可能吧……”梦想的残酷在于反衬现实的冰冷,奕豪捂着脑门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决定不再想下去,而操纵风翼绕到天宫后面地庭院。根据过往地经验,一般上午的这时候,红姬都在这里玩耍地,他想先去给宝贝女儿一个惊喜。不过当他飞到庭院上空的时候,却看到差点把他吓得掉下来的一幕。
红姬像小天使般白白嫩嫩的小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木剑!
小凤凰用力挥动着木剑,一下又一下的,嘴里还发出“呀!呀!呀!”的清脆声音。
在红姬的旁边,布伦希尔德正以嘉许的目光看着女儿练剑,而且自已也拨出佩剑,给红姬展示正确的姿态。
“注意,出剑的时候脚步一定要稳,如果步调乱了的话,很容易受到对手的反击……”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奕豪以流星坠地之势冲落庭院,激起满天的花瓣。“等等!布伦希尔德,你在教红姬什么事情啊!”
“齐格?你来了!”女武神露出惊喜的神情,而红姬的动作却更快一点。
“爹底!爹底!爹底!”小凤凰用力抱住奕豪的大腿,高兴得直叫唤。
“哦哦哦!我的宝贝儿,你还好吧?”奕豪抱起红姬,把她放在肩上。红姬最喜欢这样的游戏,在奕豪的肩上兴奋得咯咯直笑。
“齐格。你一来就把她宠成这样……”布伦希尔德摇摇头,虽然好像是在抱怨,但表情却有着掩不住地喜悦。
“那是,红姬可是蓬莱的小公主啊……”奕豪逗弄着女儿,同时也没忘向女武神提问。“对了,布伦希尔德,你刚刚在教红姬什么啊?”
“我在教她剑术啊?”布伦希尔德露出困惑的神情。
“……你没事教红姬剑术干什么?女孩子整天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
“这是偏见,齐格。”女武神不服气的反问道:“那你说。我应该教她什么?”
“这个嘛……”奕豪苦恼的搔着脸,好半天后才回答。“是呢,教她做点更像女孩子的事情啊,比如女红啊,插花啊什么的……”
“你觉得我会这些东西吗?”
“呃,这倒是……”看着眼前英姿勃勃地女武神。奕豪突然惊觉自已好像从来没和孩子她妈谈论过女儿的教育方针的事实。
沉默两三秒后,奕豪在心里把这件事正式排上日程,不过在这以前,他还是先把周末蓬莱举行宴会的事情告诉了布伦希尔德,并打算接她们母女过去住上一段时间,到那时再好好讨论有关红姬的问题。
“宴会吗?可以啊,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拜见母亲了呢。”布伦希尔德很高兴的接受了奕豪地邀请。并提议道。“齐格。可以把斯露德她们也叫来吗?”
“当然,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奕豪向着周围张望。“话说,没看到斯露德和斯嘉古尔她们啊?”
“嗯,斯嘉古尔在暗黑工会那边兼职,斯露德到下面去找父亲去了。”布伦希尔德简短的说明着。
“找大伯?”奕豪愣了一愣。
他倒是知道斯嘉古尔被艾妮卡借去帮忙的事情,由于布伦希尔德治理下的北欧平静得近乎神奇,而暗黑工会那边又忙到差不多快要烧起来,于是艾妮卡便向奕豪提出调用几位瓦尔基妮的要求----要女武神加入恶魔创办的组造,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奕豪能办到。他向布伦希尔德转达了艾妮卡的希望,结果出乎意料地是,斯嘉古尔似乎对艾妮卡地“世界复兴计划”相当感兴趣,于是这位瓦尔基妮大姐便到暗黑工会兼职,现在已成为工会的最高干部之一。
不过。对某位同在瓦尔哈拉天宫。明明有着比斯嘉古尔更强的力量,却整天游手好闲的不良中年。奕豪表示出强烈的鄙视。
“斯露德亲自下去,也就是说……”奕豪顿了一秒,然后得出结论。“他又在下面发酒疯了?”
“嗯,这次好像是教训几个小流氓,结果把整间酒屋都毁了……”布伦希尔德也沉重的点点头。
“呃……”在“铁门弟子”“蓬莱少帝”“北欧英雄”的身份上犹豫了好一阵,最后奕豪把自已定位在某人的侄子上,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抱歉,竟然把那种东西放到瓦尔哈拉天宫来,我今天就把他接回去……”
“齐格没有必要道歉啊,那本来就不是你地责任。”布伦希尔德的大度让奕豪感动到快要流泪,而接下来女武神说的话更让他惊奇。“而且,我想托尔最近也会安份一段时间才对。”
“……怎么说?”
“因为他的劣迹太多,现在已经被岛上所有酒店列为恕不接待的客人,他正为这件事情在酒店联合地门前耍赖抗议,斯露德下去就是去把他抓回来地……”布伦希尔德以无奈的语气说出事实。
“那……那个混帐中年……”奕豪气得浑身发抖。一想到铁门地最强武者竟像拿不到糖的小鬼,在人家酒店的门前打滚耍赖的情景,他就想挖个洞把自已埋起来。“呃,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了。”奕豪感到一刻也待不下去,把红姬从肩上抱下来,一边摸着女儿的头,一边慎重的向女武神嘱咐着。“布伦希尔德,到时候就带着斯露德他们过来吧……特别要注意那个不良中年,就算拴上铁链也要把他带过来啊!”
“你这就要走吗,齐格?”布伦希尔德有些失望,不过想到过几天就要到蓬莱去,所以也没有特别挽留,而是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带他们过来的,你放心吧。”
“爹底,要走了吗?”小凤凰眼巴巴的看着奕豪,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乖宝见,你再过两天就跟妈妈到蓬莱来玩啦,所以爹底要回去准备,好迎接我的小公方啊?”奕豪对女儿和颜悦色的说着。
“要见奶奶吗?”听到奕豪这样说,红姬顿时变得很高兴,当场放开奕豪的衣角,并用力朝他挥着手。
“那,再见,爹底!”
在小凤凰的目送下,落寞的父亲带着一颗有些受伤的心,轻飘飘的走了出去,从他的口中漏出怨念似的喃喃自语。
“……可恶啊,难道现在的小孩都是这么现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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