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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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瑞斯邀请安丽尔去独角兽部落,却没有邀请苏琳达,她不好一同去。可是在半人马部落里和杰多比邻而居,她又觉得无法安心。可是与使者同行,她的身份不合适,伊罗或者安丽尔才有这个资格。即使是憨直的安达格里斯也觉得不妥。
看到安达格里斯和伊罗投来的诧异目光,苏琳达笑道:“我是想试试能不能去中央山脉的悬崖上找到巨龙,刚才酋长先生不是说过,罗恩特部落也在中央山脉吗?我想既然是顺路,当然可以搭个伴。”
这个理由仍然显得突兀,但稍微合理一些。安达格里斯大笑道:“还派什么使者!我明天就上路,亲自走一趟!”
看到他如此热心,伊罗也觉得不好意思:“安达,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想跟各位酋长见个面,表示一下精灵族的诚意。”在这里等着各位酋长找上门,那架子是大了点。
安达格里斯欣然同意。杰多知道苏琳达是故意躲他,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喝着闷酒。
夜里,伊罗三人就在村民家里住下,安丽尔则骑着瓦格瑞斯去了独角兽部落。杰多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坐又定不下心神。酒能乱性,对于修行没有半点好处,杰多却几乎快要喝醉了。他一时心猿意马,一会儿想想安丽尔,一会儿想想苏琳达,总是两人的脸在眼前乱晃。他知道这样不行,起身独自来到湖边,掬起几捧湖水扑在脸上,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下。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夜风还很凉。杰多独自坐在湖畔,借着风的清凉平复心情。等到感觉稍微好一点,他努力让自己进入修炼状态。听着自己的呼吸,心中默数,渐渐忘却了情思烦恼,安然入定了。
定中所见,心莲花开,日生莲中。却有一丝红线攀援着莲梗,将莲与日捆缚严实。杰多正盘坐于莲心,头顶三花,听着清钟鼓乐。奈何无数红丝在眼前攀生,搅扰得杰多心神不宁。杰多奋力撕扯,听到了布匹撕裂的声音,安丽尔出现在眼前。她坐到杰多的怀里,身前的衣襟已经被撕碎,隐约露出雪白丰满的前胸。樱唇轻启,慢慢凑到近前,触到了杰多的嘴唇。杰多心神一荡,将那柔软的身躯紧紧抱住。
钟乐不知何时消失,入耳的是无尽的少女轻吟。杰多全身燥热,汗透衣背。他脱去垢腻的衣裳,与安丽尔美妙的身躯**相向。正要馨享那无尽的欢愉,苏琳达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花冠萎,钟乐停,腋汗出,衣裳坏,本座离。天人五衰你已见其四。杰多,你醒醒!”
怀中的安丽尔突然不见,耳边的声响也已经消失。杰多四下观望,只见无际的黑暗。座下的心莲已经失色,莲心的日光也变得黯淡。杰多惊出一身冷汗,却看到苏琳达正在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杰多羞愧得无地自容,苏琳达的笑容却渐渐变得邪恶。
“醒醒吧,杰多。贪多只会让你分心,你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兼顾的情况下有所成就。你必须选择一条路。”
“每次和我打架你都输,你不觉得脸红吗?你要是还有点志气,就先想想怎么打赢我吧。”
“我不管你到哪里,我的心意决不会变!”
“杰多,修炼起来不要太努力了。我想多要几年的幸福时光。”
“杰多,我爱你。”安丽尔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耳边。
“你不爱我没关系,你跟我说清楚,让我死了心也就算了。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你就那么不愿意看见我吗?”
两个女人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你试着接受安丽尔吧,她很脆弱。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难道只有苏琳达才会关心你吗?”
“我愿意为你去死!”
苏琳达和安丽尔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变化成无数个。有的生气,有的微笑,有的哀怨,有的得意,有的对他威逼胁迫,有的对他妩媚诱惑。无数个身影不停地穿梭,杰多的思维一片混乱。他突然狂吼一声,险些从莲台上栽倒下来。
无数身影消失不见,那些混乱的声音也不再嘈杂,莲心的日光却愈加黯淡。杰多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出这样的难题?为什么逼迫我选择?我为什么要选择?”
心莲渐渐枯萎,莲梗上的红丝却更加壮大。曾经的事件在杰多的脑海一一滑过,有很多曾经忘记了,此时却又如此清晰,就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我为什么要选择?”一点灵光在杰多的脑海中一闪,登时心明如镜。往事还在脑海中穿梭,杰多却不再迷茫。他对过往的事情一一评价,已经没有任何尘垢可以蒙蔽他的眼睛。
莲梗上的红丝渐渐褪去,心莲也慢慢有了活力。当杰多对所有的往事评点完毕,莲梗上的红丝再无踪影,莲心的日光也恢复了从前的面目。日中生月,月中生火,火里生光。一点火光突然直冲向杰多的眉心处,迅速扩散到全身,又迅速收回。沿着杰多全身的经脉轮转八十一次,回到了莲心的日月之中。日月莲台渐次收起,化为金色心莲子。只有杰多闭目盘坐于虚空。
足心渐感温热,两团天火自涌泉**烧起,慢慢向双腿漫延。
“天火劫!”杰多无奈,只好全力护住心莲子,小心应对。
天火烧灼的苦痛让他几乎把握不住心神,但他只能咬牙忍着。稍有疏失,他就会被烧得灰飞烟灭。心莲子在天火中煅烧,光芒渐盛,内部一点生机悄悄萌动。杰多小心护持着,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天火慢慢被心莲子吸收,转化,一点点变成漏尽神力。随着漏尽神力的渐渐增多,杰多应付起天火也变得越来越轻松。当天火消耗殆尽的时候,心莲子也变得再无声息,可是杰多知道,此时正是漏尽神力炼化天火能量的关键时刻。此时杰多只有心神附着在心莲子上,肉身早已被天火焚尽。他在等待,等待心莲子最后的转变。

漏尽神力渐渐变得纯净,当其中再没有半分火气的时候,心莲子突然爆开,青色莲台和白色日光从虚空中升起,杰多的心神渐渐凝实,漏尽神力包裹其上,不断流转,凝聚出一副新的躯体。躯体凝聚完毕,漏尽神力流转无碍,杰多才放心地收起了莲台和日光。
终于证得罗汉果位,杰多心里却是苦笑不停。自己一直为情苦恼,今天终于找到本心,成功渡过心劫,却又突然修成正果。这一下修成了罗汉之体,安丽尔和苏琳达的期望全都落空了。真是天意难揣度,半点不由人啊。
他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伊罗和苏琳达。一些半人马村民也都跑出来观看,安达格里斯也在其中。他询问伊罗是怎么回事,伊罗只是简单告诉他说杰多要成就神级了。这让安达格里斯惊诧万分。
杰多走向苏琳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成功了。谢谢你。”他的眼里不再有迷茫,他的心无比坚定。
苏琳达也笑了:“恭喜你成功渡过心劫,也恭喜你修成正果。我也没帮什么忙,谢我干什么?”
杰多心里明白,苏琳达如果像一般女人那样和只顾和安丽尔争风吃醋,他的心劫不会这么容易渡过,那样一来,自己绝对是灰飞烟灭的下场。此时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达心情,杰多只能付之一笑。
苏琳达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行了,回去休息吧。天也快亮了。”
伊罗一扯安达格里斯:“咱们撤,让他们慢慢聊。”安达格里斯会意,连忙赶走了围观的半人马村民,自己也拉着伊罗进了自己的房子。今天的事让他极度震惊,他有很多话要问伊罗。
杰多道:“陪同安达格里斯去中央山脉的事,还是我去吧。应付巨龙,我比你有把握。”
苏琳达道:“我又不是去打架!作为说客,我比你更合适。你还是在村子里先巩固一下修为,也想想怎么和安丽尔谈谈。突然修成正果了,有什么感觉?”
杰多道:“心境完全变了。现在看从前所做的一切,那些曾经执着追求的东西,已经变得没什么意义。只是你和安丽尔,还有师父,卡索,穆特巴因,我的家人,所有关怀过我的人,在我的心里的印象变得更加深刻。当我看到本心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和安丽尔我都不会放弃。从前我以为只有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可是对于安丽尔的难舍又让我困惑。我一直认为我是惑于她的美色,曾数次想过和她断绝关系。可如今我明白了,你们两个,在我心里根本不分轩轾。如今证得罗汉果位,对你们的感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浓厚。只是这情感变得质朴,其中没有夹杂任何欲念。修到这一步我真正明白了断绝七情六欲的真正含义。”
苏琳达扯着他的手,道:“你的话让我也有很多感悟,我需要回去仔细体味一下。谢谢你,杰多。”
两人一同回到村庄,各自歇息。苏琳达一直打坐到天明。
一大早,安达格里斯和伊罗苏琳达准备上路,杰多出来送行。安丽尔也骑着瓦格瑞斯从独角兽部落赶了回来。送走了伊罗和苏琳达,安丽尔就要和瓦格瑞斯一同离去。杰多叫住她:“等等,安丽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安丽尔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杰多慢慢走到安丽尔的面前,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卖了半天关子,他终于说道:“我成功渡过心劫了。”安丽尔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抱住杰多的脖子乱跳。等她跳够了,松开杰多,这才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样?凶不凶险?”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杰多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没问题。就是昨天夜里的事。”杰多笑道,“当时看上去好像很凶险,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安丽尔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能跟我详细说说吗?”安丽尔很不放心地问,虽然现在杰多看上去好好的。
杰多毫不隐瞒,把定中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丽尔。他现在修成了罗汉果位,心胸坦荡,无事不可对人言,这也是凡人难以企及的境界。安丽尔听了之后觉得脸上一阵发烧,她假装嗔怒道:“原来你心里还有那么多龌龊想法!亏你好意思说出来。看你这心劫还真是可怕,还好安全过去了。但是你最后发现本心,究竟是怎么选择的?”安丽尔很关心这个问题,她很害怕杰多会说要离弃她。
杰多没有直接回答她,他抓住安丽尔的手,跟她对视着:“我在心劫之后,直接渡过了天火劫,修成了罗汉之体。安丽尔,你还爱我吗?”安丽尔心里一震,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过了许久,她看着杰多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我爱你,一如既往。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会幸福,并不一定需要欢爱。杰多,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选择,好吗?”她的眼神里带着恳求。
杰多道:“安丽尔,我不会离弃你,也不会放弃苏琳达。在心劫中,我发现了对你的感情的真挚,对苏琳达也是如此。如果我还是个凡人,这样的选择对你们两人都只有伤害。可是现在,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我对你的情感丝毫不会减弱,只会比以往更加浓厚。我们不可能向凡人一样做成夫妻,只能是修行的道侣。如果你还能接受,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吧。”
安丽尔不是苏琳达,她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只觉得心乱如麻。“等我想想吧。”她丢下这样一句话,骑上瓦格瑞斯离开了半人马部落,只留下杰多独自站在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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