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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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多刚刚靠近安丽尔,脑海里突然响起施密特的声音:“杰多,你要冷静。你此刻的行为受**驱使,迷失了本心,千万不要做出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眼前这女子虽然艳丽,可你看她皮毛之下尽是污血,九窍之中遍生臭秽。虽说精灵的寿命长久,最终也不过是粉骷髅一具。放下欲念,寻回本心,尽早迷途知返吧。”
这一声当头棒喝让杰多彻底清醒,再看向安丽尔已经没有半点欲念。安丽尔没有听到施密特的传音,见杰多突然停下来,心里很是疑惑。
“杰多,你怎么了?”安丽尔坐了起来,**的前胸接触到杰多的肌肤,却没有激起他的半点反应。
杰多道:“你穿上衣服,赶快走吧。”
安丽尔听到这话很是愤怒:“叫我走?你刚才在干什么?在耍我么?”
杰多无奈道:“我师父刚刚传音给我,叫我过去一趟。”
安丽尔冷笑道:“是吗,施密特先生可真会挑时候。你做什么事他一直在看着是不是?你要撒谎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杰多叹了口气道:“算了安丽尔。今天是我的错。我明天一早就会跟随伊罗老师离开精灵族,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我要是真的对你做了什么,那就误了你的终生。你还是忘了我吧。”
安丽尔更加生气,眼里噙着泪珠:“你明天要走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亲够了摸够了,再丢给我这么个理由,你可真有品!”说完穿起衣服,气冲冲地走了。
杰多面无表情,毫不理会安丽尔的离去。施密特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杰多,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谈谈。”杰多一怔,他告诉安丽尔施密特找他也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师父真的想找他谈话。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施密特房间。施密特让他坐在对面,用望穿一切的眼光看着他:“我刚刚搅了你的好事,你不会怪师父吧。”
“不会,我还要感谢师父,在我即将失足的时刻拉我一把。”杰多道,他的心里也在暗自揣摩,苏琳达一走他是那么失落,安丽尔的离去却没有什么感觉,或许跟安丽尔的感情真的只是惑于她美丽的外表吧?
“明天一早你们就要上路了,你也确实不应该再和精灵族发生任何纠葛。像你这种情况,陷入情网太深,无论怎样选择,最终总要伤害一个,你这道心劫恐怕是躲不过去了。怪我,没能及早地点醒你。”当初他收苏琳达为徒时,信誓旦旦地下了保证,可结果却弄成这样。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会遇见精灵?谁又知道这传说中美丽的生物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几天功夫就能让杰多深陷情网无法自拔?饶是施密特道行高深,猜得到开头,却猜不出结局。
“师父,我有点疑惑。难道修行一途,真的要断绝情缘吗?”杰多问道。
“不是。”施密特摇头道,“绝情不能成正果。且不说亲情友情,只说让你困惑的爱情。你和苏琳达的情缘我从未干涉,为什么要干涉安丽尔呢?在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作出了选择,是你自己放弃了她。假如你当时选择安丽尔,我也会让你独自留在精灵族,劝慰苏琳达离去。这种事情你是当局者,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作决定。但是有一点,不能脚踩两条船。你舍弃一个,伤害的是一个人,你的心劫还轻一些。否则两个人都受伤害,你将来的心劫将纠缠不清很难渡过。就像两条丝线,剪断一条,再乱还可以理出头绪。若是两条纠缠在一起,那是很难解开的。”
“如果你无情无义,可以无视她们所受的伤害,那么你也不必顾虑心劫的问题。那样无论你跟多少女人有瓜葛我也不会管你。可是你能做到吗?她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你都不会心安。”
“所以,对于你,必须找到心中真正的归属,斩断所有欲念纠缠,认清自己吧!”施密特最后一句是喊出来的。
短短时间里两次棒喝,杰多终于清醒过来。他对施密特行礼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再不敢对安丽尔有任何非分之想。”
施密特见他这样,心里也放松了下来,他温和地对杰多说道:“你去劝劝苏琳达吧。她还在房间里哭呢。”
杰多苦笑了一声:“自从认识了安丽尔,她也不止一次跟我呕气了,我连哄代骗每次都能劝服她。可是这一次,她亲眼看到我和安丽尔亲热的场面,没那么好哄的。我骗她次数太多了,她也不傻,不会再相信我了。”
施密特严肃地说道:“你错了,她会相信你的。可是她相信你不是因为她傻,而是因为她爱你,所以愿意选择相信你。”
这句话的分量并不比那两次棒喝轻,杰多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冲了出去。
第二天,精灵族中央广场上,杰多和苏琳达整装待发。看起来杰多的劝说很有效果,苏琳达果然又有说有笑。五个士兵也收拾好了行装,准备一起离开。在精灵族的这几天里,他们混得很糟糕。刚来的时候,他们觉得天堂也不过如此,甚至想一辈子住在这里不走了。可是精灵们受不了他们的恶习,酗酒,骂人,跟矮人打架,调戏女精灵。很快就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们了。这让他们觉得很无趣。所以这次施密特说什么也要让他们离开。
施密特正和徒弟们道别,少不了悉心的嘱咐。伊罗却是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安丽尔。施密特问他是怎么回事,伊罗无奈道:“一大早我去见圣女和大长老,跟她们说我要带杰多和苏琳达去中大陆的事。她们任命安丽尔为使者,让安丽尔跟着我们一起去寻找德鲁依和其他的盟友。我也不好说什么,这是精灵族的事,他们派个人去也无可非议。”
苏琳达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这个安丽尔的纠缠竟然如此难以摆脱。杰多扯了扯她的手,抛过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苏琳达笑了,安丽尔的表情却很不自然。
送走了伊罗和两个弟子,施密特突然觉得寂寞了。一时无事可做,他独自到操练场,去检阅自己那四千大精灵卫队去了。

伊罗一伙人行进在落日山脉,路途很是艰难。首先队伍里少了叶紫枫施密特和卡洛三个高手,还有卡索和穆特巴因这两个次高手,五个累赘的士兵更加累赘,还多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安丽尔。这让伊罗大摇其头,大叹倒霉。
五个士兵在精灵族享了几天福,体力都有所下降,还变得十分懒惰。安丽尔也就是三级魔法师的水平,幸好是全系。看她煞有介事地背着一张弓带着一壶箭,或许箭法会不错?但是伊罗和苏琳达并不怎么看好她。但是当她一箭射中了一只飞在三百米外的风翎雀的眼睛时,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五个士兵更是惊诧,这样一个柔弱的精灵女孩竟会有如此惊人的箭技。
还好此时他们是在落日山脉的外围,魔兽的数量并不多。伊罗让苏琳达贴身保护安丽尔,这让安丽尔寻找机会接近杰多的计划成了泡影。可是她并不很难过,至少苏琳达也没有机会跟杰多在一起。
晚上宿营的时候,众人都有了自己的帐篷,这是在精灵族购买的。黑斑灵貂和飞云豹在外围露宿。苏琳达和安丽尔住在一个帐篷里。两个情敌同食同寝形影不离,都怕对方去纠缠杰多。苏琳达不想修炼,却放出一团三昧真火在手心里把玩。安丽尔感觉到很奇怪,她从来没看到过这种淡金色的火焰,忍不住问苏琳达:“你也懂得火系魔法么?怎么这火焰是这种颜色的?”
“这不是寻常的魔法火焰,这是我们修行人独有的三昧真火。”苏琳达道。经过几天的相处,她对安丽尔的感觉已经不完全是敌意。而且她也觉得,既然无法摆脱她的纠缠,或许主动跟安丽尔深入交谈是一个解决情感问题的好方法。
“我不明白。”安丽尔很疑惑,她此时也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情敌。
“你们精灵的寿命很长,接近千年,可能体会不到人类对长久生命的渴望,怎么会理解有人发明长生术呢。”苏琳达这样想着。
“我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杰多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而你显然正年轻,那么你会是什么感觉?”苏琳达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追求现在,未来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徒增伤感而已。”安丽尔神色黯然。
“所以你不介意爱上一个人类,哪怕只有短短数十年的相处时光?”苏琳达追问道。
“精灵虽然寿命长,可是夭折的也有很多啊!我也未必不会死在杰多的前面。”安丽尔忧伤地笑着。
苏琳达沉默了,她没想到安丽尔是如此的心思。她觉得有些话应该跟安丽尔说开。
“即使你尽享天年,杰多也未必会死。”苏琳达道。
安丽尔不明白她的意思,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苏琳达,等着听下文。
“我们不是普通的魔法师。我们是修行者。”苏琳达道,“我们修行的目的是获得无尽的生命。”
“无尽的生命?”安丽尔感觉到有些好笑,“活的那么久真的很有趣吗?你们人类只有数十年的寿命,也只有你们才会去想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们精灵的寿命长达千年,很多人都嫌活的长了。你知道吗,大多数精灵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厌倦了悠长的生命而自尽的。”
“所以你们发明了魔法,这种既可用来战斗,又可缓解悠长生命带来的痛苦的手段。”苏琳达道,“你们精灵一族的生活太安逸了,没有人类生活的那些苦难,你们体会不到生命的乐趣。”
安丽尔诧异了,她不解地问:“活着不就是要追求幸福吗?既然人类的生活充满了苦难,为什么还想长生呢?”
“没有苦难,你能体会到幸福在哪里吗?”苏琳达道,“对我们人类来说,你们精灵的生活真的像是天堂一样。我们追求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可是你们精灵却体会不到。”
“我能体会到你的想法。”苏琳达道,“你对自己悠长的生命一点都不珍惜,你感觉不到生活着的乐趣。所以你疯狂地追求一切你认为重要的东西,从中寻找乐趣。你爱上了杰多,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吧。我们一群人类来到精灵族,你感觉到很新鲜很有趣,而看上去最顺眼的杰多当然就成了你追求的目标。”
“不,不是。我爱他,我真心的爱他。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安丽尔辩解着。
“我相信你的决心。”苏琳达继续刺激着安丽尔,“可是一个厌倦了悠长生命的人,一个不知道珍惜生命的人,即使付出了生命,又有多大价值呢?你说你爱他,可是有很多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安丽尔也顾不上反驳,她更关心苏琳达的结论,她发觉自己的确并不了解自己。听到苏琳达的问话,她连忙问道:“有什么问题?”
“你们如果可以真的在一起的话,你可以跟他一起面对未来的苦难生活吗?你打算如何跟他的父母相处?你们将来生儿育女,繁重的家务能够承受吗?这些都不是你们精灵族的生活内容,你能习惯多少?”苏琳达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安丽尔十分慌乱,这些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其实,我师父跟我说过。如果杰多选择了你,他会让杰多留在精灵族生活。这样一来,这些问题你统统不必面对。可是杰多不能永远不回家,他的父母还盼着见到儿媳妇。你觉得你真的能让两位老人满意吗?”
“好了,你别说了。”安丽尔崩溃了,她颓然道,“我承认,我不如你。我彻底失败了。我从此不会再打扰你和杰多,我明天就回精灵族!”她的心情低落到极点。
苏琳达怜悯起这个单纯的精灵女孩来,她牵着安丽尔的手,道:“你错了,我说这番话,不是要逼你回精灵族。我是为了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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