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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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的特别年会前后共预备进行七天时间,全体到会门派的代表除去协商确定未来危机的对策方案,也在同盟会的协调下划分了各自门派的负责区域与临近的门派订立守望相助的约定,这次特别年会使整个华夏修行者的集团全面转入备战状态,二十四小时戒备随时准备出动扑灭即将出现的危机源头。
杜言修看着手上地图中用红颜色圈起来的区域,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得自嘲似的苦笑一声将地图收进怀中,然后掉头离去。
同盟会在划分各家门派负责分担区的时候,将杜言修所居住的那座城市及其周边一百公里的地区分配给这位处事英明果决毫不拖泥带水的“逸风宗”宗主,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处置方式让杜言修真是哭笑不得,却也无法推辞,反正大家对于个人自扫门前雪的认知也算是个基本常识犯不着争辩什么。但是额外的支援任务就不免使得杜言修心情有点郁闷了,他嘟嘟囔囔地说道:
“为什么周围地区的支援工作都要我去做呢?难道我看起来长得很像消防队吗?”
本来周边地区有事杜言修也是不可能待在家中安安稳稳地睡大觉以邻为壑,不过人总是这样,自愿去做的工作不管多辛苦都无所谓,但是面对强制摊派下来的任务就会有一肚子牢骚,即使这二者之间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也是一样。
自从在第一天的会场上杜言修有幸被当作典型树立起来,轮番跑到他住处要求杜言修会见的各路人马就一直络绎不绝,杜言修甚至都觉得自己像是某种珍稀动物,生出自己来太白山的作用就是任人参观的错觉。
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利弊参半的,虽说杜言修感觉自己不胜其扰,但是也因此被许多修行者所认知。现在杜言修的这张大众脸无论走到太白山的哪个角落,都会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一会,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上前来通名自我介绍一番,要求结识这位能力不凡的“逸风宗”本代宗主阁下。
这种事情多了以后,杜言修也体会到了作为名人的无奈,他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赶快回家,他这辈子经历过的社交活动统统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来得多。
“在下蛊毒门高飞求见!”
这几天拜访的客人委实太多,杜言修都已经有点麻木了,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请进。听到主人的允许,精舍的两扇木门被推开,走进了四五个人,为首的那名中年道人一身黑色道装,颌下蓄有一缕短髯,步态沉稳凝重,足见来人功力不凡。
不等杜言修发话,齐云却睁开她那秀美的双眼,满脸的诧异表情,说道:
“不知这位高道友俗家之时家中可是曾经做过建筑生意?”
走进精舍的这位访客正是曾经追求过齐云的高家公子高飞,只是现在他气度炯异于当初,倒是让齐云不敢贸然指出他的身份了。齐云一提起过去的岁月,高飞也是一愣,他仔细打量一下风采依旧的大美女齐云,很快就记起了她是何许人也,满脸苦笑道:
“正是不才高某,想不到竟能在此地遇到故人,高某这厢有礼了!”
执掌“蛊毒门”的高飞现如今也是一派宗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希望齐云提起自己当年做下的那些荒唐事,只得抢先一步堵住齐云的开口的下文,说道:
“人世间是是非非往生轮回,如今的高某亦非当日孟浪的纨绔子弟高飞,旧时那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杜言修看着齐云和高飞两个人打哑谜却也并不在意,他本来是记不起高飞这个素未谋面的角色,不过对方既然提到“蛊毒门”杜言修自然很容易联想起昔日“蛊毒门”接掌门户大典的情景,总算是没有忘记高飞曾是自己前去道贺的对象,于是便起身开口说道:
“当年杜某参加贵派的典礼却闹出事端搅了喜庆,多年以来尚无机会道歉,杜某一直耿耿于怀,不想今日居然能够在这太白山与高门主巧遇,可谓正当其时,一定要让杜某作东补偿一下,请高门主务必不要推辞。”
历年来参加年会的宾客在太白山食宿的所有消费都是由“真阳洞府”负责支出的,不过有些宾客提出特殊要求,而太白山没有条件不能给予满足的,就需要提议者自行决定是否额外增加费用委托“真阳洞府”的弟子外出代为采买。
只不过一般来说太白山的各种用度都是准备得一应俱全,实在很难得有什么机会让客人自行掏腰包破费一下,但是杜言修既然要请客赔礼却花费“真阳洞府”的财力岂非慷他人之慨,如此一来简直就是笑话了,杜言修自持身份当然做不出来这等下作的事情,于是吩咐下去请“真阳洞府”的弟子从山外特别采购一批食材原料代为加工成菜肴款待“蛊毒门”以高飞为首的一行人等。
杜言修、齐云和章岚还有那些中华武术协会的名誉副主席们,再加上“蛊毒门”的这几个人摆下了整整两大桌酒席,大吃大喝对于修行者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地损害或者益处,这种推杯换盏的行为方式更多的作用只是作为延续中国传统礼仪文化的载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是应该开始正式话题的时候了,高飞放下酒杯,说道:
“杜宗主与七耀圣宗之间结下的梁子想必在座各位应该都知道,可是七耀圣宗的仇天方在家师即将辞世之时趁人之危大闹鄙派偷袭前往道贺的杜宗主,分明是不将我蛊毒门上下放在眼里,今天高飞前来就是希望能与杜宗主联手,教训一下目中无人的七耀圣宗。”
对于“七耀圣宗”这个“逸风宗”正宗的假想敌,杜言修自然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但是当今天下危机形势紧迫,不由得杜言修行事不去分外小心,他更不想被人说成是睚眦必报不顾大局安危的卑劣小人。

因此杜言修沉吟一下,抬起头看着高飞,说道:
“高门主的建议杜某一定会好好考虑,只是如今的形势发展愈发让人摸不透,似乎并不是一个解决恩怨的好时机啊!”
听到杜言修没有一口回绝,高飞微笑着说道:
“杜宗主讲得有理,高某也无意在这个当口让天下人笑我等分不出事情的轻重缓急,在下只是希望杜宗主在将来某个合适的时候能够拔刀相助。”
既然不是现在就要策划那便无所谓了,于是杜言修点头称是,接着说道:
“此事杜某回去会仔细考虑清楚,不过蛊毒门若有事需要杜某出份力,在下一定会尽一份心意姑且算是聊表寸心吧!”
尽管齐云估计太白山之行杜言修有可能会因为X市的毁灭事件受到舆论指责,甚至是出现与“逸风宗”素有嫌隙的那些门派以此事为借口前来大举讨伐的情况,齐云为此而做了周详的布置,调集人手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架势。
岂料此事峰回路转,承担重大责任的杜言修却莫名其妙地在同盟会高层地鼓动下变成了一位应当被着力宣传的榜样人物新时代的标兵模范,不禁要使齐云感叹人世间的事情果然都是如此难以预料,自己处事的经验比起那些老辣成精的家伙还要差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同盟会这一关杜言修算是过了,有“华夏修真同盟会”的大老们定下的宣传基调,想必其他人也就是不好明目张胆地指责杜言修对此事的处置不当,因此放松心情的杜言修本届特别年会余下的日子都是在无聊时光中被章岚等人唏里哗啦地搓麻将的声音陪伴着一路打发过去的。
“窝在自己家里就是比在外面舒服啊!”
趁着秋季阳光大好的宝贵光阴尚未完全逝去,杜言修在小楼的天台上搭起阳伞喝着新榨的冰镇果汁欣赏自家广阔庭院的迷人风景,从太白山回来以后忙碌于处理公司事务的齐云看杜言修的心情不错也跟着夫唱妇随告假一天算作是忙里偷闲,他们两个在天台上过起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昔日杜言修亲手栽种的果树有许多已经到了丰产期,虽然这些树木没有经过剪枝、施肥这些控制产量的管护措施,如今结出的果实数量并不多,勉强算作枝头挂果,但是作为一种收获季节的象征符号已然游刃有余。
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点缀着星星点点嫣红果实的树林,欣赏美景之余,杜言修又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自言自语说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应该是时候考虑一下了。”
正在将一颗草莓送入口中的齐云似笑非笑地杜言修,过了一会才接口说道:
“大老爷又是动了收徒的念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选今天好了。”
杜言修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齐云,没好气地说道:
“收徒这种事历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想当年我师父为了寻找到衣钵传人足足花费三十年时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才找到我这么一个不肖弟子,哪里有你想收徒就能立刻找到合适人选的道理!”
门户传承历来是修行者生活中的一桩头等大事,许多修行者的宗派均是抱有宁缺勿滥的精神,甚至可以暂时中断门户的传承,等到未来某一天合适人选自动出现为止。
不过更多的门派还是不大情愿这种守株待兔的保守模式,别无选择的他们只能降低收徒的标准削足适履,实施广种薄收的策略,但是这种做法的不良后果往往就是导致该门派经过连续几代低水平重复建设之后便已日渐衰微,所以这个放任自流的创意也称不上有多高明。
修行者选择弟子的标准一般是分成几个方面,唯有同时兼具有禀赋、根器、心性和资质,这几种截然不同却同等重要潜质的人才有可能在修行的路途上最终有所成就,而各项条件中要以先天禀赋上佳的人选最为难得。
通常来说如果不是在从前的某一世有过修行的经历,先天禀赋得到非常规积累的话,一般常人的先天禀赋都是相差无几的,所以修行者择徒的时候首先就是要观察目标的禀赋如何。
根器或者资质的条件好虽然也是一项优点,但是修行者后天也能够通过服用灵药以及其他方式加以弥补,因此算不得至关紧要的条件,无非是师长们多花些心思去调教而已,算起来人身上只有禀赋和心性这两种特质是后天手段无从改变的。
心性在修行当中的作用不象禀赋那么重要,但是心性却能决定一个人的心胸和气度,试想一个胸中不能容物的人忌贤妒能,整日里都在为了些许无关大局的琐事耗费自己的心神和精力与人勾心斗角,纵使他的禀赋极佳可是这样一来显然也不可能在修行当中取得很高成就了。
通过转世积累力量进行自我完善的齐云既用不着费心去收录弟子,也不可能会主动指导别人修炼,所以很多对于杜言修属于常识性质的基础知识,齐云反而是闻所未闻。
要通过六道轮回的严酷考验携带的知识数量越大,耗费的能量也就越多,齐云的前世大概把所有认为自己来世用不到的记忆全部砍掉减轻负荷,故此修行者生活中好多轻易碰不到的稀奇古怪隐秘事件背后详情齐云都能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但是每当碰到了这种对于修行者类似于一加一等于几的小儿科问题,往常精明过人的齐云反倒是有些幼稚得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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