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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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郑老一同去过钓鱼台又出了那档子事,宋北海的精神状态便一直处于低潮期,不但做事打不起精神,身体状况似乎也变差了许多,整天不是低烧就是恶心反胃,偏偏各种先进医疗手段一概用上,折腾了半天也对他的神秘病情说不出了子午卯酉来。
这老话说:疮怕有名,病怕没名,生病了还碰上一种让大夫束手无策的无名病症,宋北海只得请了病假在家修养。
说来蹊跷的是,只要宋北海下定决心老实呆在家里不出门,浑身不适的种种症状居然就会在眨眼间神奇地消失无踪,更古怪的是当他以为万事大吉预备出门的时候,保证不超过五分钟肯定又是旧病复发一切如昔。
这种病症的发病机理已经超出了常识和医学可以解释的范畴,纵然宋北海是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此时他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究竟什么样的变化正在自己身体中酝酿,宋北海被这个既令人感到战栗而又带着一丝兴奋的问题吸引住了。宋北海出身在一个军人世家,从他曾爷爷那辈起宋家的历代祖先都在战场上找到了最能体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地方,到了宋北海这一代人出生的时候宋氏家族已经是非常显赫的军事世家了。
即便宋家家大业大,但经过近百年的开枝散叶,宋北海并不是如今这个家族血统最纯正的后裔,在众多后辈里面因此无法得到家族长辈们的倾力提携,但这并不妨碍宋北海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对军营和沙场的无限憧憬和渴望。
人类这种生物永远是对未知事物同时存有极大恐惧心理与强烈好奇心的矛盾结合体,正如同人类对自己无法看见的黑暗保有无休止恐惧一样悠久的历史一样,那些显露出无比神秘,然而无法用现有知识去解释的现象都能在最大限度上勾起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和无法抑制的好奇心带来的兴奋感。
陷入思考死循环的宋北海正在试图寻找问题答案的突破口,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根源,佛家曰:“缘”!“缘”这种玄妙的东西难以琢磨,宋北海当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他不住地挖掘记忆深处的零星片段,逐渐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模糊轮廓。
多日来围绕着宋北海挥之不去的无数难解之谜,都是从同一个时间点发生的,那就是宋北海与路飞的碰面。当日会面时失去记忆的几秒钟,起初并未使宋北海有所警觉,直到他排除大部分其他细节,将全部的注意力和疑点都集中到了这里。
宋北海十分希望能再次见到路飞验证一下推论的正确性,可惜以他目前无法合理解释的身体状况,只要出门马上会出问题,宋北海也不得不忍痛打消这个念头。余下的事情不过是每天泡在从各处借来的古籍善本当中,搜寻与自己病情相似的病例,或者说同样诡异的事件。宋北海忙活了好几天,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这是很正常的。
自打修行者接受教训下决心不理尘俗琐事,华夏大地上常人便再没有机会得到修行者提供的资料和信息,而且考虑到后世某些贪心不足的野心家不会甘心只获得世俗的权利,必然企图通过种种手段染指修行者的领域。
未雨筹谋的修行者们不但减少公开露面的次数,一些上古时代遗存的信息载体,譬如记录着道法要诀的摩崖石刻、石碑和为人所知的古仙人修炼的洞天福地之类地点,凡此种种可以移动的设施或者设法运走,运不走便加以摧毁,无法移动的则以禁制、阵图封闭通路,坚定不移地执行了这些隔离措施。
经过千年时光删减消磨,宋北海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非常合理,如果他这么随便一翻书就找到了症结所在,那才真叫稀奇事呢!
失望的宋北海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揉着两个太阳**,他这几天废寝忘食的扎在书堆里,现在好像有点用脑过渡了,眼下头痛的厉害。正在宋北海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的胸膛中升起一股寒流直冲百会,宋北海的头痛立时止住,而且神清气爽得很,浑身的倦怠顷刻间一扫而空。
宋北海先是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维停顿不前,过了一会他猛地拍着脑袋,大声叹息说道:
“我真是个猪头啊!现成的答案不就在眼前嘛!”
关于这一点宋北海大可不必自责,换作别人亦是想不到此处关节,宋北海身上一切变化外界条件虽是诱因,但是他的身体经过变化以后不正是最好的检验材料吗!想通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宋北海心中大喜,不顾一切地开始了疯狂的试验。
首先是刺激性试验,宋北海在酒精灯上面为针头消毒,随后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左手食指指尖。针刺完全没有效果,宋北海不信邪地换了一根指头,结果又是一下子捅下去,鲜血涌出,针刺试验的结论为无效。
试验未能如预料中产生效果,有些失魂落魄的宋北海一不留神碰倒了正在燃烧的酒精灯,大半瓶工业酒精撒出的同时,一股夹带着幽蓝色火苗的酒精沿着茶几流淌,一下子蔓延到宋北海身上,顿时他的衣服和裤子都被这场意外的火灾引燃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宋北海的下半身一路向上猛窜,任凭他拼命扑打也是无济于事,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为了给长时间闲置不用的酒精灯加注燃料,宋北海从化工商店电话订购的工业酒精是1.5公升的塑料桶大包装,而为灭火手忙脚乱的宋北海无意间一脚踢飞了刚才加注酒精后随手放置在沙发旁的塑料桶。
破裂的塑料桶中四处喷溅的酒精随即轰地一声快速燃起,这下子就不是宋北海身上的一点点小火头了,这个经过精心的布艺装饰到处布满了色彩艳丽纺织物的典雅房间在很短时间内由安乐窝化作一座烈焰地狱,从地板到天花板到处都是跃动的火焰,宋北海在浓烟中无助地喘息,这次的火灾他怕是凶多吉少很难熬过去了。

裸露的皮肤被火焰灼伤,呼吸道里吸入了烟尘,充斥着有毒气体的肺脏如同刀绞般疼痛。宋北海的头脑虽然还有一丝清醒直到应该求救或者逃离火场,但是笼罩在他全身巨大的痛苦已经使得宋北海连最后一点逃生的力量都丧失了。
正在此时,宋北海遍寻不着的那股寒流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就在宋北海精神恍惚之间,这股细若游丝的寒流透过他的皮肤向外疯狂冲击,其猛烈程度甚至让宋北海产生了自己身处冰天雪地的幻觉。
等一等,宋北海勉强将重度烧伤后浮肿的眼皮挣开一丝缝隙,更正一下他没有产生错觉,房间里的确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了,就连飘浮在空气中的烟尘都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包裹着如同雪花般徐徐飘落,仿佛险些要了宋北海性命的肆虐火焰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我有证据,宋北海不死心地看着自己被酒精重度烧伤后已经变成木炭一样焦黑色的双手,但是就在宋北海举起自己双手的时候,耳畔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脆响。在送北举起双手的动作尚未完成时,他损伤严重皮肤沿着肌肉发力的角度不同纷纷落下,直到露出损伤皮肤下面那婴儿般稚嫩的肌肤为止。
当一个人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可以被认同属于正常人类,巨大反差形成的心灵冲击力足以让最沉静睿智的人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子和暴徒,正如现在的宋北海一样,他的头脑就被狂暴错乱的情绪与混乱思维所支配,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基地小楼
杜言修望着镜中疯狂的宋北海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然后他朝着镜面一挥手,远距传送影像的法术解除了,刚才不断放射出光芒的镜子重新变成了人们熟悉的明亮穿衣镜。这是“水镜心术”,一种高深的道法,杜言修如今勉强够资格使用它来为自己服务,不过他的能力仍然不足以支持这种法术发挥出“无处无物不可现”的最高境界,必须借助外物来施法,还是落了下乘。
若有所思的章岚看着杜言修,说道:
“这个世上被命运支配的可怜人还真是多得数不胜数啊!”
杜言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别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命运的枷锁公认是最强的障碍,据我所知如今生活在人间界的人,好像没有几个能摆脱命运的纠缠。就连你我这样的修行者都不能得到解脱,更何况他还是个常人,与其为人家的不幸扼腕叹息,不如多留点同情心给自己吧!”
被杜言修教训了一顿以后,章岚摆摆手,说道:
“你老兄不是说要揭开黑幕吗?把牛皮吹破了下不来台,也别拿小弟撒气啊!”
杜言修老脸一红,辩解说道:
“这可不能怪我,你知道这伙人背景不简单,能建立起阻挡我‘水镜心术’窥探的法术屏障,至少说明他们是有完善组织体系的对手。再联想一下这些人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作风,小岚你能想起什么人来?”
这些年满世界踢人家场子的章岚当然对很多地下组织有所耳闻,杜言修一提示,章岚条件反射似的说道:
“黑巾杀手!杀手集团!”
在武术界章岚这位后生晚辈一手遮天的强势作风自然惹恼了不少同行,但是出来比武单挑根本没人是章岚的对手,这还是在章岚刻意压制力量水平尽量迁就对手的前提下进行的公平比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有些武德不好,明着比武打不过人家,却又赖着位子不肯给人倒地方的老家伙不甘心被章岚这样的毛头小子灰头土脸扫进垃圾堆,于是他们就开始走一些歪门邪道的门路,最多的时候章岚曾经在一天之内遭遇四次暗杀。
见识的多了章岚也对杀手这个行当有所了解,许多杀手在刺杀章岚不成被逮个正着的情况下做了阶下囚,不过一部分章岚看着比较顺眼的杀手行事不利就被他直接放了,理由是杀手也只是一种谋生手段,应该与人品高低无干。
从那时起章岚和一些杀手算是有了交情,交往多了,偶尔从他们的口中章岚听说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杀手组织“黑巾杀手”。当然这是同为内行的其他杀手们私下里对他们的称呼,这个杀手组织对外接受委托的时候字号叫做“杀手集团”,那可是杀手界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啊!
传说中“黑巾杀手”出动的要价极高,所以很少有人出得起价码请他们的人手出马为自己摆平对头,但是他们从没有失手的记录。章岚认识的一个顶尖杀手略带些惭愧地告诉他,自己出道干十年的收入加起来都没有“黑巾杀手”一次出任务的收费高,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些杀手的本事怕也是非同小可了。
杜言修只是用自己想法去揣测那些人的行为模式,修行者都是眼高于顶自视极高的人物,你让他们放下身段去偷袭围攻别人,不能说所有修行者都做不到,至少是绝大多数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事先不予警告,完全偷袭式的战斗方式,大概只有杀手或者军队这种职业化的杀人者才不会介意去使用。
军队虽然很强,但他们更多是在完善组织、加强培训和火力配置上面下功夫,譬如众所周知的精锐特种部队就是例子。不过先前连续两次的不快接触经历使杜言修怀疑到了杀手这个特殊人群身上,可他没料到章岚反应这么激烈,看上去何止脸色大变,简直和川剧变脸绝活有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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