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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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修和仇天方交战虽然激烈火爆,中间消耗的时间并不多,从仇天方偷袭得手到杜言修自毁法宝“土灵珠”反戈一击,前后不过半小时功夫。修行者的战争一般都是两类,交战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也许几分钟便可见分晓,一旦出现双方势均力敌或者掺杂其他不确定因素,那么一场战斗下来拖上个十天半月时间也不稀奇。
杜言修因为实力不及仇天方,纵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他支持不住多久便会露出败相,而杜言修要争取的就是在自己败局已定之前脱身。
“土灵珠”自爆的威力杜言修自是心知肚明,想要出其不意重创一般的寻常敌手倒也罢了,恐怕伤不了修为深厚的仇天方,怎么说人家这个“七耀圣宗”第二高手也不是凭空吹出来的。而杜言修只有一串“土灵珠”可以消耗,拿来自爆那肯定是爆掉一个少一个,用光了手里的筹码再想跑路,世上那有此等称心如意的美事。杜言修见仇天方全力鼓动防身法宝,暂时无暇顾及自己的去留,便摸出一支小巧的“遁行幡”行法催动效用掩住自己的身形,心有不甘的杜言修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借着土遁迅速逃之夭夭了。
杜言修临走的时候也没忘记给对手添点麻烦,他的手指一点,适才剩余未爆开的九颗“土灵珠”应声一齐撞在仇天方护身七彩金霞之上,强横如“七星天罗伞”这等上乘法宝亦禁不住九颗“戊土神雷”一起自爆的威势,灿烂夺目的七彩金霞霎时光芒锐减不说,收回法宝以后仇天方又发现“七星天罗伞”的本体也轻微损毁了多处,回去必须重修祭炼还原,少不得又得多花一番心血。
“阿弥陀佛!仇居士,今日你招惹了这位小居士,日后‘七耀圣宗’多事矣!”
损毁门户重宝连带放跑了仇家的后人,仇天方心中本就有些不痛快,这个唠唠叨叨的“普济禅师”居然又跑来给他添堵,若非仇天方忌惮中土佛宗的势力非同小可,几乎当即便要与“普济禅师”反目成仇。
看到仇天方面色不愉,“普济禅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言道:
“昔日东海一战‘逸风宗’精英尽丧,却是为了天下公义,而今日仇居士以大欺小不说,还偷袭在先,激怒了‘逸风宗’的这位小居士,他不免怀恨在心,久后必有报复之举。据老衲所知‘逸风宗’上一代的人物若非转劫兵解,便是飞升已久,世上再无人能约束这位小居士的行为,而且今日之事乃是仇居士理屈,如日后‘七耀圣宗’被人以此理由攻击,那么天下修真都不好插手其间,老衲只有请仇居士保重了!”
“普济禅师”好心劝告几句,却惹得仇天方一阵仰天狂笑,他说道:
“哈哈哈哈,大和尚的笑话说得真不错,想我‘七耀圣宗’门下弟子三千,如若真如你所言‘逸风宗’只剩一个门人,难道我们堂堂‘七耀圣宗’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吗!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普济禅师”端坐金莲宝座之上,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此中利害请居士自己斟酌!”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成功脱身的杜言修并未有感到本该在意料之中的轻松自在,他的心绪烦乱不安,往日一平如水的道心亦是起伏不定。杜言修苦笑一下,早知道用那把遭殃的“诛仙剑”还摆不平对手,自己直接舍下“土灵珠”岂非便可省下十年面壁的苦功。这种事后诸葛亮的念头人人都会有,杜言修只是不能免俗而已,不过他一想起面壁十年真是感觉头脑发胀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闭关和面壁完全是两个概念,闭关只是把自己禁足在一定区域之内,排除外界干扰的修炼手段很平常。面壁可就不同了,要一个人对着一面毫无花巧的墙壁,一时半刻尚可,时间一久便会引发幻像,到时候外魔侵扰,心魔作祟,二者内外夹击之下能全身而退者天下有几人?古时面壁多是对犯错弟子的惩戒,不过也有一些高人面临修练当中的瓶颈久久无法突破,也会横下心来尝试面壁修炼。譬如少林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参悟佛理,已经是非常凶险的修炼方式了。
杜言修担心的不止是面壁本身潜藏的问题,一个大活人消失十年,在法律上都可以认定为“民事死亡”了,家中的父母和齐云应该如何安置?想到这里,杜言修不得不拖着伤重的身躯时行时缓地一路磨蹭回到“逸风宗”的宗门所在地位于小南极不夜城海域的“逸风岛”。之所以杜言修首先回到“逸风岛”,是因为岛上拥有可以远距传讯的法宝,就是那座横在岛中央的大块头镇山之宝“碧澜灵秀峰”。
神疲力竭的杜言修勉力行法开启了“碧澜灵秀峰”远程通讯的功能,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把远在家中的齐云吓了一跳。
“小云......实在抱歉了,我这次出门碰见仇家,结果为了对敌触犯门规动用禁忌法宝,现在必须在宗门面壁十年悔过。家中的事情只能靠你照应了,至于我父母那方面......请设法遮掩过去。......如果你愿意等我,那么十年之后咱们就可以见面了!”
衣柜镜子临时变成的屏幕十分清晰,齐云能够看见杜言修嘴角不住滴下的鲜血和惨白的脸色,当她听到将有十年将会见不到杜言修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要崩溃了。齐云猜得出动用禁忌法宝触犯门规面壁十年不过是杜言修不愿意回来的部分原因,杜言修这个人虽然很重视原则,却也不会迂腐到不懂得变通的地步,想必他是另有难言之隐现在不肯说出来。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齐云的手指触摸着镜子上显现出的杜言修的憔悴面容,过了好半晌才说道:
“我会等你回来,多保重!你一定要回来啊!因为我会一直等你!”
齐云悲伤的眼泪伴着脸上刻意伪装的笑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大抵都是如此吧!春风得意的杜言修绝没有想到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旅途突然遭遇变故,甚至他都不曾设想到这种情形,也许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望着镜子中逐渐模糊下来的杜言修的身影,刚刚强忍住悲伤的齐云忍不住放声痛苦起来,她悲痛欲绝的哭声也惊动了另外一位病人。修养了一段时间章岚除了不能随意动用真气,其他问题已经不大了,余下的工作就是慢慢静养等待身体自然康复,老是依靠各种药物拔苗助长加快伤病治愈,还是会损害到人体的某些器官正常恢复到健康状态。
刚才听到齐云痛哭的声音,章岚从楼梯尽头的房间走了过来,杜言修和齐云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大半内容,余下的部分用联想也能填补空白。可是章岚手足无措地看着跪在地板上泪如泉涌的齐云,实在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到底真正属于章岚自己的人生经历仍然是很短暂和浅薄的,其他方面的成熟经验不能套用到处理人情世故上面,所以应该如何去劝慰陷入极度悲伤无助状态的齐云,到今年年底生理年龄才只有十三岁的章岚真是觉得自己好头痛。
这种事情在没有经验的章岚看来完全是老鼠拉龟,他想去安慰一下齐云都无从着手。第一次,章岚发现渴望长大的自己也有了一丝烦恼,这个世界不是有力量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他前面的路仍然很漫长。
杜言修成功脱身既是给了自己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连带帮助了立场尴尬的“蛊毒门”解开目前困局。作为被专门聘请参加大典的观礼嘉宾,维护杜言修的人身安全理应是东道主“蛊毒门”的责任,但是代替“博罗上人”主持大典的何苦道人不敢给势单力孤的“蛊毒门”招惹麻烦上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仇天方在“蛊毒门”的地头撒野攻击前来观礼的嘉宾杜言修。
虽说即便“博罗上人”安然无恙也未必敢于对抗“七耀圣宗”,但是仇天方的这种行为等于是在侮辱日渐衰微的“蛊毒门”,当时正在接受继任大典考验的高飞一直在用心地与“金霞赤目”沟通,外界的这些种种变化他是一无所知。但事后曾经在场观战的“蛊毒门”门人还是告知了新任掌门高飞典礼当日事件前因后果以后,高飞便感到仇天方不止是在砸“蛊毒门”的场子,而且是连一点情面都不肯给自己即将兵解转世的师尊“博罗上人”留下。
在俗世红尘孑然一身已然举目无亲的高飞被“博罗上人”收录在门下并且寄予厚望,自然高飞十分感激“博罗上人”的恩惠,或许高飞这个人不太在乎行事的手段,可是他为人一向很看重情义,不是个忘恩负义天性凉薄之徒,高飞不但对师父“博罗上人”的感情深厚,而且他在内心里对于将给予自己新生机会的“博罗上人”完全当成自己另外一个父亲看待,所以仇天方的这种肆无忌惮的放肆行为行为高飞看来何止是侮辱自己,简直是在侮辱“博罗上人”。
这件事更是整个“蛊毒门”的奇耻大辱,因此记恨仇天方的高飞了连带对“七耀圣宗”上下人等亦是恨之入骨。得悉事件过程以后,暴跳如雷的高飞当即就把“七耀圣宗”划进了黑名单,发誓“蛊毒门”早晚一定要把这个场子连本带利找回来不可。只是眼下“蛊毒门”没有这个实力挑战势力雄厚的“七耀圣宗”,高飞顾忌到双方的实力差距,纵有怒火千丈也暂时不能发作罢了。
仇天方一次出手就结下两个仇家,得罪人的速度着实不慢哪!偏偏他自己仍然自我感觉良好,好似全然不知今日之事决不可能善了。而且他连“蛊毒门”的继任大典都没继续参加,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留下一地破败不堪的残局给“蛊毒门”收拾,却连句抱歉的话都没讲过,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而言,实在是有欠风度。这笔账自然有人记在心中,大家有帐不怕算啊!
“历代祖师在上,不肖弟子杜言修触犯门规,今日前来领受责罚,请历代祖师保佑弟子顺利通过面壁的考验,他日定要洗雪本门耻辱!”
休息片刻粗略地治疗一下内外伤势,杜言修便开始沐浴更衣,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他跪在“祖师堂”向历代祖师谢罪,连带领受门规责罚。
全盛时代的“逸风宗”弟子不下数百,当年唯恐弟子众多管教不严使门风堕落的宗主和执法长老们,定下了一系列十分苛刻的门规,如今只剩下杜言修老哥一个的“逸风宗”,执行某些处罚的规条收到实际条件限制就不得不一切因陋就简了。按照“逸风宗”的门规,判罚面壁十年的弟子应该到“逸风岛”西方海边崖壁上的洞**内接受禁足看管,而且洞**外面必须有执法弟子监管,本代宗主定期检查面壁弟子的悔过情况。
这个条款现在执行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触犯门规的弟子杜言修,应在监管弟子杜言修的看管下执行面壁十年的处罚,当代宗主杜言修每三个月验看一次弟子杜言修的悔过情况。可惜杜言修还没有一气化三清硬生生给自己变出两个分身的能耐,那些动用人力比较多的类似的条款只好将就着用了。
十年不能自由活动,门户有很多事情必须提前安排好,杜言修首先找到了那棵消遥自在的“真黄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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