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部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外篇第八部
“什么!圣女在里面?”
听完从王宫赶来的侍卫的报告,军机大臣失态地大吼,向来冷凝的表情因冲击而龟裂。
克劳斯·迪可姆,四十八岁,莱安特鲁王**阶最高的军人,生性严肃、正直,是典型的国家至上主义者,所以左大臣放心地以摄政大臣之姿对他下令,要他逮捕费席安一行人。
然而左大臣等人万万没想到,克劳斯真正热爱的不是“国家”,而是“国君”。有严重偶象崇拜症的他唯一效忠的王,不是国王凯瑟斯,也不是王子费席安,而是水晶公爵蒙契尔。在这种心态下,他罔顾左大臣的命令,坚决调动军队,为主君排除异己,采取了激烈到不近人情的手段——爆破玛雅教院!
讽刺的是,左大臣在一帮同盟者里,还是最信任克劳斯的。因为他刚正不阿,不贪污纳垢、不结党营私,关键时刻才能最劳靠地完成任务。所以在接到消息时,他一时还不相信。
不过,克劳斯现在也陷入了两难境地。
昨天傍晚,他清楚得知:芙兰娜受蒙契尔之邀到他家参加茶会,这两个人聚面通常要三四天,于是他断然发兵夷平玛雅教院,没想到眼下部属说圣女今天中午就回教院了。
怎么办?克劳斯头痛不已。别说芙兰娜是蒙契尔的情人,圣女一死,星冠的下落将石沉大海。本想制造费席安死于恐怖份子之手的假象,让公爵顺利继位——这个国家只有由公爵来领导才是正途,可是……
就在这时,静夜里传来一阵骚动。
“大人,东边的包围网快被突破了!”
“什么!是谁?”克劳斯精神一振,暂时抛开烦恼,扬声询问。过了一会儿,探子回报,声音带着浓浓的惊惶:
“是…是费席安殿下!还有圣女!!”
克劳斯立马赶往现场。这次行动,他只带了两百八十名王都骑士团成员,因为主要是用火药攻击。军机大臣兼任热武器取缔官,因此克劳斯对使用这样的武器心里很是不舒坦,但为了主君的大业,他也只好罔顾职责了。
为了避免周围的居民起疑,克劳斯已经开始收拢包围网,而撤得最快的东面理所当然成为蛰伏许久的费席安等人最佳的靶子。
经过短暂的激烈交锋,平均年龄只有十位数的五人组就突破了骑士团的包围,消失在深夜里。然而雷莉亚穿着白衣裙,黑暗里也特别好认,所以很快被带兵追上的克劳斯发现,咬定不放,令五人暗暗叫苦。
“快!别让他们跑了!记住别对圣女出手!”
克劳斯内心狂喜,连费席安还活着一事也不在意了。对剿贼有丰厚经验的他把手下拆分为几十个小队,往小路包抄,若非雷莉亚对首都的路比克劳斯更熟悉,一行人早被堵住了。
一路上,克劳斯有好几次举弓想射死费席安,可是不知有意无意,一抹白影总是死死跟在他身后,片刻不离,完全罩住费席安小小的身体,令他无从下手。久追不果,他火了,见费席安扯下斗篷扔给雷莉亚,一箭射了下来,紧接着搭上第二箭,想一举解决哈库三人。
就在他要松手的刹那,一直护着费席安的雷莉亚蓦地转过身,他趁机将箭头指向前者,但听得“嘶啦”一声,注意力不禁被吸引过去,只见雷莉亚一把拉下哈库的斗篷披在头上,跑回费席安身后。
“可恶!”克劳斯放下长弓,狠狠低咒,明白今晚的任务是失败了。失去圣女这个明显的目标,即使他夜视力再好,也无法辩认。
“既然如此,只有活捉了。”克劳斯刚要下令,急报传来,得到消息的左大臣一行正率领私兵匆忙赶来,要他做个解释。克劳斯沉下脸,瞥了眼曙光微露的东方天空,将追击权移交给副官,领着一小队人马神态自若地迎向气急败坏的顶头上司。
王国历300年五月十八日,全首都人民过了个多事的夜晚,后世的历史学家称这一天为“后五月事件”。
******
“现在怎么办?”
好容易甩脱王都骑士团,躲进下水道,一行人靠着墙壁大口喘息。听见卡兹的问题,雷莉亚、哈库和金不约而同地挺直背脊,看向最后一人。费席安沉吟片刻,道:“看情形,整个王宫都以我为目标了,我们先在这儿躲一阵,等风声松下来再去找欧诺帮忙。”
“欧诺?”雷莉亚歪着头。
“右大臣,父王的好友,宫里大概只有他站在我这边了。”费席安有些失落地道。雷莉亚皱起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金咬牙切齿,喃喃道:“左大臣、军机大臣、贵族院……”
“我最好偷偷回宫里一趟。”哈库安慰道,“近卫队绝对站在你这边,殿下,只要联络上他们,我们的力量就能大大增强了!”金和卡兹齐声附和。
费席安却摇摇头。
“不行,敌人一定也料到这点,肯定会加强王宫的警备。父王也在他们手里,我一露面,他们就会拿父王威胁我。而且近卫军八成只是被软禁,你去了反而落人口实,还是等欧诺替我们安排吧。“
哈库还没回答,雷莉亚就插口:
“等一下!你之前说什么啊!你说宫里只有右大臣一个可以信任,那、就是说蒙契尔公爵也是敌人咯?但就我所知,公爵不是那种人!”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绷紧,哈库三人面面相觑,费席安则沉下脸。
“他毕竟是第二顺位继承人,不是吗?”好半晌,卡兹才小声道,引来雷莉亚和金两道愤怒的视线。费席安皱眉道:“昨晚差点射死我们的那家伙,是唐兄的部下。”
“那又如何!不一定是公爵要他做啊!说不定是左大臣……”
“克劳斯不会听唐兄以外的人的话!”费席安提高嗓门,哈库三人不由得露出紧张之情,来回看着对峙的两人。雷莉亚反而换上冷静的表情:“但他是国家的军人,不能违抗国家的命令。左大臣是摄政大臣,有权对他下令。”
“左大臣不至于想杀我,他一直认为控制我比控制唐兄容易。”
“所以你就认定是克劳斯假装领命,其实是奉了公爵的旨意想斩草除根?”雷莉亚反问。费席安咬紧下唇,许久,闷闷地道:“不是吗?”
“错!”
“对!”费席安暴跳如雷,大声道,“克劳斯从老早起就看我不顺眼!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又没什么本事,全是靠着父王才当上王储,而唐兄比我有能力、有才干,却……”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金和卡兹错愕不解,哈库却会心一笑,雷莉亚也缓缓绽开笑容:“却什么?”
“你想说克劳斯是自做主张?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费席安脸色一沉,怒吼道:“就不可能!你这么拼命为他说话,是不是因为你是他的情人,是和他一伙的……”
“殿下!”哈库的制止晚了半拍,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费席安的责难。
“你这个小鬼!”雷莉亚大骂,胸口急遽起伏,俏美的脸蛋涨得通红。
费席安抚着脸,震惊地瞪视对方。金和卡兹也吓得缩在角落,屏息静气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混蛋!混蛋!”雷莉亚狠狠跺脚,“叫我帮忙的人是你,怀疑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说啊!”
“我……”费席安语塞,只能呆呆张着嘴。雷莉亚喘了会粗气,才勉强镇定下来。
“可恶,我本来是要说什么的……”
一个小鬼头的无心之言竟然让我火大到这地步,看来我的涵养功夫还不够。
“……对了!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克劳斯之间有什么过节,但蒙契尔公爵的为人你是了解的,他会只为了杀你一个就毁掉整个学院吗?是啦!你很委曲,堂堂一个王子,被一伙亲近的臣子背叛,像过街老鼠一样给人追进下水道,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乱发脾气啊!这里每个人将来都要依靠你,我也是相信你,才跟着你报仇,你怎么能不振作起来。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是信任蒙契尔公爵的,不是吗?”
静默。只有雷莉亚的喘息回荡在阴暗的地下。随即,她愣了愣。
我干嘛说这种话?这种像是芙兰娜姐姐口气的大道理……对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圣女],可我要扮到什么时候?一开始是我向芙兰娜姐姐硬讨来,如今却变得骑虎难下。若我不是圣女,费席安、哈库……这些人也不会需要我吧?真正的圣女…对了!
雷莉亚的脸色刹时变得唰白,火场的记忆在她脑中复苏。
圣女姐姐——也在里头!
“芙兰娜?”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劲,费席安露出关怀的眼神。
不!我只是个假冒圣女,我不要变成真的!
雷莉亚调头就跑。见状,费席安愣了两秒钟,拔腿去追。
“芙兰娜!?”
还一阵子后,被留下的三人才面面相觑,交换困惑的视线。金首先发问:“圣女是怎么了?”
“不知道。”哈库也一脸摸不着头脑。卡兹却若有所思:“也许是那个来了。”
“哪个?”
“就是‘那个’啊。”
不着边际外篇第九部
“芙兰娜!芙兰娜!”
狭窄的水道上,成员指数二的追逐战已上演了近半个时辰,仍然没有结束。他(她)可真会跑——这是两人共同的感想。
使出吃奶的力气,费席安终于靠近雷莉亚,踌躇了一下,没有抓那头飘扬的黑色长发,改为拉她的臂膀。感觉到背后的动静,雷莉亚把心一横,往水里奔去。
“啊!”没跑几步,她脚一滑,整个人跌进脏水里,一边挥手一边呼喊,“救命!救命!”
“芙兰娜!”费席安急忙奔近,抓住她手,好容易拖上岸。拍打不断咳嗽的雷莉亚湿透的背部,他奇道:“你不会游泳?可是这水还不到我胸口耶,你坐着也不会溺水。”
“啰嗦!我就是讨厌水,不行吗1雷莉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吼道。
“行,只是没想到智名播天下的圣女竟连小小的涉水也不会,有点惊讶罢了。”费席安打趣,却见对方垂下头,两手紧紧拽住裙摆。
“芙兰娜?”
“我不是圣女。”
“什么?”
雷莉亚有气无力地重复:“我不是圣女。”接着把如何要求和芙兰娜调换身份一事说了。费席安听罢,久久不作声,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关系,你可以揍我,是我骗了你,你揍我是应当的。尽管揍,别犹豫。”
误会了他的眼神,雷莉亚大方地道。直到不久前,她还没意识到芙兰娜已经死了。因为,在她印象里,圣女芙兰娜·库珀好像永远是不变的。她总是柔柔地微笑,用宽谅的语气说话,优雅地照顾玫瑰,好像没有任何事能难倒她,改变她的自若。而忽然间,这个完美的形象以意料之外的方式永远停驻在雷莉亚心底,令她感到茫然失措。
所有我认识的人都死了。圣女姐姐,大家……至少让我以真实的面貌活着吧。
“这么说,今后我要叫你雷莉亚而不是芙兰娜咯?”
熟悉的童音唤回少女的神智,她惊讶地看着发话人。
“你…你有病啊!你不知道假冒圣女是大罪吗?”
“知道啊,原来如此,你希望我罚你吗?嗯,欺君是死罪,那欺骗王子至少要半条命。”费席安故作正经地道。雷莉亚脸色转青,嗫嚅道:“我只说让你揍一顿……”
“我拳小力小,你如意算盘打得倒精明。”费席安凝视她翡翠绿的眸子,开怀而笑。感染了他的心情,雷莉亚也笑开颜,之前的阴郁不翼而飞。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事实,雷莉亚?”费席安缓缓念出对方的真名,发觉蛮顺口的,“我可不指望是你良心发现的关系。”
“你损人的功夫越来越高明了,王子殿下。”雷莉亚扔来一个大白眼。
“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去你的!”
“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雷莉亚盘起双腿,两手捏住足踝,叹了口长气。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本来我是一点不迷惑的,就连看到教院被烧毁的时候,我也没多少悲伤的感觉,唯一的念头是——复仇!我从小就刻意不让一些软弱的情绪进到心里,因为想活下去,就只有坚强。与其流泪还不如省下时间考虑当天的晚饭,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了解……在意识到圣女姐姐死了时,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概因为太入戏‘圣女’这个角色,一时反应不过来。而且我又想到,你们需要的是圣女,所以这两天,你们看到的、相信的都是‘圣女’,不是我雷莉亚·丹,感到好失落,想干脆就这么走了算了,省得你们发现后生气,我也可以恢复本来面目。”
“你是白痴啊!”费席安打断。雷莉亚转过头,回他一脸“莫宰羊”的表情:“怎么说?”
“你说你入戏,其实真正的圣女根本不是那样子,你心里很清楚,所以我们看到、信任的是你,雷莉亚·丹。我就想圣女怎么会那么粗鲁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皮痒啊小鬼!”雷莉亚举起拳头威胁,模样极为不淑女。费席安噗哧一笑:“太好了!你总算恢复原样了!”
雷莉亚愕然,眨了眨眼,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比较喜欢我粗鲁的样子?”费席安脸一红,别过头:“别胡说!我又没有被虐癖!”雷莉亚笑道:“我想也是。”
这一刻,两人感觉彼此的心一下子拉近许多,情不自禁地牵起手,并肩坐下。
“雷莉亚。”
“嗯?”
“你为什么有那种想法呢?”
“咦?”雷莉亚朝对方投以不解的目光。费席安浮起黯淡之情,低声道:“因为你有些话和父王说的一模一样。母后刚死时,我每天哭泣,父王就骂我身为王储不可以那么懦弱,后来我坚强了,却发现真正懦弱的是父王。这三年,他几乎夜夜失眠;而且一看我不哭了,就把国事丢一边,跑到神殿哀悼母后。现在也是,生病了还不肯吃药,存心等死,龟毛得一踏糊涂!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搞不好很冷血,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振作起来,悲伤是这么容易就能忘记得了的吗?所以我一定是坏人,比父王,蒙契尔哥哥都要冷酷的坏人。”
一直默默聆听的雷莉亚嗤笑一声:“你想当好人啊?”
“因为母后曾说,坏人是没办法爱人的,只能一辈子为了权力汲汲营营,跟一帮同类周旋到死。”费席安无意识地擦拭红肿的半边脸颊,懊恼地道,“我不要这样!”
……这样啊,虽然我是为了生计奔波,但好像也是这类人耶。冷酷的坏人吗?对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眼前还能无动于衷的我而言,这称呼的确蛮贴切的。雷莉亚苦笑。
“很痛吗?”注意到男孩的动作,她关怀凑近。
“啊?还好。”
雷莉亚用袖管轻轻抚摸费席安的小脸,诚挚地道:“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不也骂过你,大家扯平!”费席安摇摇头,脸上浮起害羞的红晕,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挥开对方的手。
希望为某个人做点事,尽己所能——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心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王子身上有和我相似的特质吧。
少女伸出手,拍拍男孩棕色的小脑袋,绽开由衷的笑靥:“不用担心,你绝不会是坏人的。将来也一定会遇到值得你相守一辈子的女子!”
费席安失神了一刹那,雷莉亚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他眼中多了些什么,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看不出来,而且费席安马上就别开了视线。
“雷莉亚,我先前听你公爵前公爵后的,似乎认识我唐兄很久了?”
“没啦!只不过圣女姐姐带我参加了几次他开的茶会,见面印象不错,公爵人也帅,泡的玫瑰红茶更是好喝得不得了……就这样而已。”
雷莉亚说完才发觉不对:她干嘛说这么多?可费席安阴沉的脸色和语气告诉她不老实交待后果自负。
“这么说你根本不了解他?”
“哎,有道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至少公爵很大方,尤其在食物方面……”
“原来如此,你饿了吗?”
“谁饿了!”刚说完,一阵咕噜声拆了少女的台。一边欣赏对方难得通红的俏脸,费席安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喏,巧克力。虽然不怎么解饥,但总比没有好,一半给你。”
“谢谢。”雷莉亚一脸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的表情,接过巧克力,咬着香醇的零食,感觉温暖的不止胃袋,还有心的一角,不知不觉用聊天的口吻柔声道,“事实上,我那时看你难受的样子,想无论如何要让你冷静下来,就信口胡说了,真正了解蒙契尔公爵的应该是你。”说完,她也吃完了巧克力,转过头,想看对方吃得如何了,顿时沉下脸。
“你的巧克力呢!?”
“呃。”费席安吓了一跳,拍拍手,佯装轻松地道,“吃掉了啊。”
“骗人!”吃掉了?吃掉了干嘛眼睛不对着我!?
“没骗人,我真的吃掉了。”
“费·席·安!”雷莉亚加重语气,“我以为你有的!”她感到眼眶周围湿湿的:他也快一天没吃饭了啊!
“我是有嘛,只不过比你的小,所以吃得比较快。”费席安依旧涨红了脸申辩,瞧见少女杀气腾腾的视线,底气不足地缩了缩,“真的……”
“你妈没告诉你好孩子不许撒谎?”
“所以我没撒谎。”
“闭嘴!”雷莉亚火大地咆哮,成功威吓住对方。按住头,她轻笑出声,叹道:“算我欠你一次。”
“……”费席安搔搔头,脸红地垂下头,半晌,他抬起头,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雷莉亚凝神倾听,果然听见几个逐渐响亮的呼唤:
“殿下!圣女小姐!殿下……”
“终于寻来了。”雷莉亚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巧克力全被我一个人吃掉了,真有点对不起他们。”
费席安也笑了,随即露出沉吟的表情,道:“待会儿别跟哈库他们说你的真名,用圣女的身份你会比较安全,左大臣那边也会投鼠忌器。”
“没问题!”雷莉亚爽快答应。费席安站起来,不经意地扫视周遭,怔仲了一下:“咦?”
雷莉亚正向奔来的三人招手,闻言低下头:
“怎么了?”
“这里,我好像来过。”
“殿下?”哈库三人走近,见主君专注的样子,不敢打扰。费席安环顾片刻,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我想起来了,再过去有条楼梯直通王宫的后花园。”
“什么!”雷莉亚、金和卡兹大吃一惊。哈库会心一笑:“又是你在无意中发现的?”身为费席安的乳兄弟,他很清楚这位主君从小好奇心奇重,酷爱探险,发现的秘道无数。
费席安吐吐舌,挥手岔开话题:“怎么样?虽然有点危险,但不失为一个节省时间的好法子,干不干?”金和卡兹轰然叫好,自从获救后,他们一口浊气就憋在胸口,恨不得马上召集同伴,给逼得他们落到如斯境地的左大臣一行一点颜色看。雷莉亚也表示赞成,只哈库提出异议:“不先去见右大臣吗?”
“在宫里不就能见到他吗?”雷莉亚奇道。
哈库的眼神明白写着“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欧诺大人也是大贤者,平常多半待在神殿里。”
“哦。”看什么看!没研究过贵族的日程表又不是我的错!雷莉亚暗骂,因为向费席安坦明了身份,她对自己的演技就有点放松。接着,她忆起一事:大贤者!?难道就是那个圣女姐姐曾带我去过两次,老是拿着一堆古怪东西骗算命钱的老头子吗?惨了惨了!
雷莉亚连忙向费席安抛眼色,后者看见了却不明其意,于是向她投以不解的视线。见状,卡兹取笑道:“圣女小姐在和殿下眉目传情吗?”
“……”少女僵在当地,半晌,怒火卷上她俏丽的脸蛋。费席安也满脸通红。哈库和金则是瞪大眼。
“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眼见风向不对,卡兹忙笑着打马虎眼。金斥责了他几句。雷莉亚仍是气鼓鼓的,不过拳头好歹松了。哈库心惊地瞄着主君颊上两朵红云,心道:不会吧……
费席安干咳两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正色道,“欧诺当然是要见的,今晚的事一定已经传扬开来,他应该会在宫里等我们,跟他商量完之后,我要再单独见一个人。”
“谁?”
“唐兄。”
的对话在下水道飘了好一会儿。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