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二请南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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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二请南山下
二人稳稳落在岩顶,中行央还是有些腿软,在这岩顶之上,有三间小屋,一间靠后,两间在前,呈品字形排列。屋内有人焚香,四处静闻鸟声,二人一上岩,就感到如同进了佛门圣地一般,让心和身都变得虔诚起来。那靠后的屋内,有阵阵琴声传来,若水流无声,过心无痕,又如春花开,秋月圆,感悟沧桑变迁,中行央叹道:“这琴声中包含天地至理,朕从来未听到过如此琴声,弹琴之人,如若流水,匆匆无情,却亘古不变。”
胡虎小声道:“这是什么曲目,听似无掉,其实是绝谱,此声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要不,我们听完这一曲,再作打扰。”
中行央道:“正合孤意。”
两人就站在岩上,任山风刮面寒,也不上前敲门,听着天籁之声,自觉从凡尘脱离,已经接近神灵。那琴声阵阵,弹了一个时辰,竟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时而娇花羞开,春风得意;时而细水长流,痴痴缠绵;时而又金戈铁马,刀枪突兀,时而风起云涌,惊涛拍岸。听似无音律,但其实已经达到无律胜有律的境界,随手拨弦,便是旷世奇音。
胡虎站了良久,未见琴声停下,心道:“莫非那小子知道是我们来了,故意要为难我们?让我们听了琴声后,自己离开?”于是,他击掌大声道:“屋内弹琴之人,有客人到!”
不料,屋里之人仿佛没听到一般,琴声依旧。胡虎心道:“好你个小儿,如此嚣张,还让我国国君站在门外等你,真当自己是神么!”他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吼道:“有客到!”
门被踢开,胡虎张眼一望,屋内有案几,有书柜,有香炉,就是没有人!这屋竟然是两面开门的,另一侧靠山壁还有一道门,门口洞开,门内光线暗淡。中行央也进了屋,道:“奇怪,怎么没人?”
胡虎朝另一门走去,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心叹世事奇妙,玄之又玄。原来,这另一道门内是一个山洞,洞底是一潭水池,洞内有一大的空间,如同鼓状,穹顶高丈余,四面是光滑弧形石壁,而穹顶有水从山顶渗下,凝集成珠,滴落在水潭中,发出“叮叮咚咚,铮铮鸣鸣”的声音,那有如天籁的琴声,便是来源于此。
中行央也叹道:“滴水弹琴,感悟天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奇观,真是让朕开眼了。原来我们只在门外听了一宿水声。”
胡虎道:“他竟然不在,岂有此理,待末将去寻他来。”
中行央道:“既然有如此美妙的水声在此,我们就在这屋中再等他片刻也不迟。”
二人又坐了半柱香时间,总算等到南山回来了,南山一进屋,胡虎便道:“这就是那小子!”他等了良久,早就没好气了。
南山道:“你们怎么上来的?你又是谁?”
胡虎道:“大胆小儿,见了我国国君,还不下跪!”
南山与中行央对视半天,同时惊道:“这么年轻?”
中行央道:“朕就是琅国国君,年号天玺,你就是那个奇少年?”
南山道:“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就是皇上?你是姓中的?”
胡虎大怒,道:“竟敢直呼我国君姓名,好大的胆子。”
中行央挥手制止,南山道:“有什么不敢,皇上又不是有多高贵。父亲在世时,告诉我说,此后天下,就你最大,王公贵族,各国国君,没有能与你相比的。”
胡虎气得胡须乱颤,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南山一见,不由哈哈大笑,胡虎的手才又从刀柄处拿开,心里知道,只要对方“哈”一口气,就能把自己吹飞了,实在不是对手。
中行央并不生气,十三岁的他,对别人侵犯他的至高皇权还不是太在意,他道:“魔族猖獗,天下大乱,你苟且偷生,安活于世,空有旷世之才,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南山笑道:“不用激我,我父早在二十年前,就算到天下将有一个大劫,但对你们琅国来说,还不是亡国之祸,只是略有死伤而已。既然不是什么灭顶之灾,又何必苦苦与天命抗衡,得过且过算了。就算我出谷,也不一定可以扭转乾坤,那谷外人心繁杂,事事费心,远不及我琴棋书画来得逍遥自在。”
中行央又道:“生于世上,难道就不想出人头地?不想扬名青史?就算你都不想,那么你至少该体恤百姓疾苦,毕竟都是父母生养,你难道可以任由他们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可以置身其外?”
南山道:“我只有一个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一张嘴而已。天下之大,我非神人,哪里可以都管得到?我只能顾好自己身体,只能控制自己行事,因为只有这些手脚,才是我自己的。你倒是要小心,恐怕活不过三十岁哦。”
胡虎怒道:“你敢血口喷人,出言不逊!本将军就算陪上一条性命,也定要与你一决生死。”
南山道:“胡将军火气好大哦。你的皇上不是都没有发话么。”
中行央静道:“说来听听,做何解释。”
南山道:“虽然你现在年纪尚幼,但是无人辅佐,事必躬亲,朝中大小繁琐之事,数不胜数,现在看你做皇帝恐怕不超过一年,已经精力憔悴,虚色上浮,照这样下去,哪里能活到三十岁啊。”
中行央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朕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帮朕。朕可以封你为少年国师,从此琅国之内,只在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令全军,如朕亲临。”
南山绕着中行央来回走了两遍,称道:“像你这样的人,倒是少见,看来今后会是一代明君,但是我还是不能帮你。这世间生死,已经于我无关,十岁之前,我就看破红尘了,现在的我,心如这琴声,看似包容万物,其实只有一潭清水,一无所有,却又无所不有。更何况,你凭什么就知道,我是大智大慧的人?难道你就不可以去找别的高人相助吗?”
中行央悟破,站起身来,道:“如此说来,你是决计不肯随朕回宫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我堂堂大琅国,难道真是毫无人才么。那朕就告辞了。”
南山微笑道:“不送!赠你一言,用人之道,信则用,不必事无巨细,都明察秋毫。四人不可重用:夸夸其谈,喜好吹捧之人,不可用,此人必无实才,只会纸上谈兵,若遇大事则手足无措,表面上他会把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其实于大局面有损无益。善于专营,苦心跑官买官之人,不可用,此人心贪而不会满足,如给他个小官作,他会尽心卖力,但是若职权过高,他就会野心日盛,对最高决策层构成极大的威胁。我听说西封国有个叫莫高深的丞相,他就属这类人,最终他必谋权篡位,但是,他本人又不具备掌控全局的能力,所以当权时间不会长久。第三种,刚愎自用,不服从命令的人不可重用,有些时候,这样的人有一定实力,但是,如果不是需要他独立决策的话,他会因意见与群体不合,而使整个团队的关系出现裂痕,这样的人,特别是在军事上,会造成巨大损失。最后一种,脾气暴躁的人应当慎用,这样的人,往往会被情感控制意识,因冲动而丧失理智,作出错误的决定,而且他的下属会起异心。像这位老虎将军,就是这种人。”
“你!”胡虎怒发冲冠,南山像他扬扬眉,笑了一笑。中行央转身出门,胡虎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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